<---------------------------------------------------------------->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霎紫明嫣】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废妃难再求》作者:小月弯弯 内容简介: 大婚之夜,他检查她的贞洁,冷笑:“原来是……”落胎之时,他带回一个神秘女子纳为侧妃,婚礼的乐声伴随着御医的叹息,“没救了……”他挣扎撕咬她,他还没腻味她的身体,所以不允许她死去,当拨开云雾,她竟然是……...... 第1章初见深情 楚国,公元二百三十年,京都郊外。 宸王风漠宸策马奔腾,风卷的战袍猎猎作响,身后将士的呼叫声响成一片,“杀死它,杀死它……” 风漠宸绝美的凤眸微微眯起,身后的长发在风中纠结,胯下的战马前蹄离地仰天而立,嘶叫着长鸣。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的弓箭,两指将弓拉成满月,凛然的目光冷然的看着前方一头回首咆哮的猛虎,正在千钧一发之际,草丛中爬出一位浑身是血的女子。 女子穿着打扮怪异,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双肩,清澈的翦瞳在阳光下流转出水晶般的光泽,米色的衣衫几乎被鲜血染红。 看了眼前凶险的猛兽,女子似乎并不害怕,微微的退后几步,手中握着的黑色暗器紧了几分。 猛虎似乎被逼往绝路,看着风漠宸蓄势待发的羽箭,咆哮一声扑向离它最近的长衣女子,周围人尖叫起来,谁都不忍这么一位倾国的佳人丧命于虎口。 女子清澈的瞳孔紧缩,清秀的面容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双手握住手中的暗器高高举起,在猛虎即将咬住她的时候,手中的暗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惊天动地,伴随着浓郁的火药味,猛虎倒在地上不断抽蓄。 所有人楞在那里,风漠宸的心脏被那声巨响深深的震撼,看着女子的眼神,他有刹那间的恍然,放下手中的弓箭,他翻身下马。 女子艰难的爬起来,看着迎面走来的风漠宸,她警惕的后退几步,握紧了手中染血的手枪。 风漠宸察觉了她的敌意,立在那里,挺拔的身姿迎风而立,背负双手,淡淡的道,“姑娘,你受伤不轻……” 女子缓慢的后退,敌意依旧没有消弭,她右手拿着手枪,左手捂住不断流血的肩膀,抿唇,一言不发。 风漠宸再次上前,细长的凤眸跳跃着连他自己尚未察觉的柔光,“姑娘,我没有敌意……” 女子赫然抬手,举起手枪对着男子,冷冽的眸光冰寒刺骨,“别动,再上前一步,小心你的脑袋!” 风漠宸亲眼见识到她手中暗器的威力,不敢再上前,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荒野之中,心中从未被开启过的弦仿佛被铮然一声波动。 双手合拢嘴边,对着那抹纤细的背影高喊,“姑娘,我叫风漠宸,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女子的身形似乎滞了一下,乌黑的长发在身后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微微的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没有了那种敌意的表情,只是眸光依旧冰冷。 她缓慢的转身,耳中回旋着男子磁性般好听的声音,头也不回的朝远处走去。 风漠宸薄唇紧抿,回头,定定的道,“莫言,去查清那个姑娘的底细,代替本王送上聘礼!” 随行的侍卫躬身跪了一地,恭贺声响彻云际。 身着风衣的女子叫沐七,十六岁,二十一世纪某军校学生,回家的路上遭歹徒劫持,挣扎的过程中抢夺了歹徒手中的手枪,中弹穿越至此。 公元二百三十二年,农历九月,秋分之日,楚国,京都。 这天大街上热闹非凡,百姓几乎倾城出动,一路上不住的有人在谈论宸王和白家二小姐大婚之事。 凡是楚国的百姓几乎都知道,宸王钟情于白家大小姐白青鸾,两年前就已经文定,可是白家大小姐却在一年前嫁入皇宫为贵妃。 皇帝为了弥补这位楚国战无不胜的战神宸王,将白家二小姐白离若赐婚于宸王,白家的长子白云飞也封为镇南将军,带着一万精兵驻守闽南。 白家的荣耀,在楚国一时无人能及。 单看大街上从白家将军府至宸王府的红妆,又岂止十里,红绸鲜花,鞭炮齐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光是迎亲的队伍都从京都的东街延至王府的后巷。 白离若,一时成了整个楚国所有女子艳羡的对象。她有倾城的美貌,强势的背景,还有一个权势倾天却俊美如神的夫君。 第2章大婚之夜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出满室月华,清幽的月光从雕花窗户中倾泻而下,洒落一地斑驳。 第三重珠帘之后,正立着一个浮雕铜镜,光滑的镜面,照出卧房的朦胧之美。铜镜相邻是一张刺绣屏风,后面是一张九尺象牙床。 牙床极尽奢华,每一个细小的装饰都体现了主人不凡的品味。床的中间,坐着新娘白离若,女子凤冠霞帔,纤细羸弱,她不安的绞着手指坐在喜床之上。 帖着大红“囍”字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浑身绛红色新郎装束的男子阔步走进。 只见他剑眉横如云鬓,凤眸不怒而威,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五官如雕如画,挺拔硕长的身形,咄咄逼人的冷冽气息,这个男子,俊美的可以勾走任何一个女子的魂魄。 风漠宸阔步走近新娘,冷漠的眸光,上下扫视了新娘一眼,将她的不安看在眼底。一把挥落喜娘递过的喜秤,风漠宸毫不客气的撩开白离若头上的大红盖头。 动作粗鲁无比,一旁的喜娘吓的缩回几步,身边响起风漠宸冷寒的声音,“滚--” 喜娘头也不敢抬,躬身捡了喜秤,后退几步,躬身退下。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白离若和风漠宸,白离若更加不安,绞动着衣角,紧咬下唇,感到他源源不断的怒气,不敢抬眸看风漠宸一眼。 风漠宸俊脸上仿佛覆着一层薄霜,好看的凤眸中盈满嘲讽的笑意,大掌掐住白离若的下颚,逼迫她站起身来,“怎么?王妃,害羞了吗?” 白离若脸色煞白,缓缓抬眸,看见风漠宸眸中仇恨的眸光心脏猛然一缩,这个男子如此恨她?她并未招惹过他…… 风漠宸掐着白离若的手缓缓下移,最后来到她纤细的颈项,倏然加紧了力道,成功的看着白离若煞白的脸涨的通红,阴冷一笑,大掌微微松开,再次下移,来到她刺绣衣领。 白离若红绸衣衫在他大掌中化为碎片,娇躯在月光中瑟瑟发抖,男人突来的动作让她小脸煞白,豆大的冷汗不断渗出。 风漠宸看着两指上的血迹勾唇一笑,深邃的眸光冰寒如霜,“不错,是处的……” 白离若羞愤交加,下唇已经咬出血丝,她抱住身子蜷缩在床角,如受惊的小白兔般看着风漠宸,撕裂的疼痛犹在,清眸盈满泪水,“王爷若是怀疑臣妾的清誉,大可一纸修书送臣妾回白府。” “哪有那么便宜?”风漠宸开始动手脱衣服,他脱得极慢,每脱一件,脸上的冷寒之色便增加了一分。 白离若瑟缩着身子,不住的后退,风漠宸长臂一捞,已经将白离若压在了身下。 他邪魅的脸颊上满是嘲讽之色,掐在她胳膊上的手指也不断用力,冷冽的声音漠然传来,“接受我--” 牙床“吱呀”作响…… 奢华的铜镜映出风漠宸阴鸷的双眸,还有他身下颤抖的女子,月光似乎黯淡了许多,躲在云层中淡雾遮面。这一夜,风光整个楚国的白家二小姐受尽凌辱,直至昏死在床榻上。 风漠宸看着床榻上秀美紧蹙,小脸煞白的白离若微微皱眉,没劲,这样就昏死了,他一时意兴阑珊,快速的穿好衣服,阔步离开宸和轩卧室,朝着侍妾的院落芬华院走去。 芬华院住着他最为得宠的侍妾之一,洛芬,豆蔻年华,貌美,性善。他喜欢善良的女子,曾经,他也和众多权贵一样,喜欢那种野性带些利爪的女子,比如白家的大小姐白青鸾。 可是后来…… 风漠宸迎风冷笑,秋风将他脑后的乌发托起,现在他换了一件绛紫色修身长袍,领口和袖口都有繁复的祥云堆刺暗纹,黑色的长靴。月光下,他美如伤人的刀锋,让人不敢靠近一步。因为他的美,本就是一种让人绝望心碎的美。 第3章落塌别苑 洛芳对着进门的风漠宸盈盈一拜,美目中掩不住的喜悦之情,王爷居然在大婚之夜落塌她的芳华居,这代表什么? 眉梢含情,洛芳帮着风漠宸脱下外套,脸上一片霞红,“爷,需要先沐浴吗?” 风漠宸面无表情,淡漠的点头,“嗯。” 洛芳随即叫了丫鬟打水,风漠宸浸泡在水中,细长的凤眸紧闭,脑中浮现的是两年前,京都校外那个米色长衣女子倨傲的面孔,还有她手中恁般厉害的暗器。 一双细腻柔滑的手攀上他的肩膀,他微微睁眼,移开肩膀上女子的手,冷然,“芳儿,你这双手,不想要了吗?” 洛芳吓的膝盖一软,赫然跪地,“爷,妾身知错了……” 风漠宸起身,蜜色的肌肤上纹理清晰,晶莹的水珠挂在黄金比例的身躯上,欲落不落,好一副蛊惑的画面。 洛芳头垂的更低,脸颊如火烧云般红至耳根,风漠宸淡然的走出奢华的浴桶,声音冷厉,“脱衣服,过来--” 洛芳心跳加剧,娇羞的抬头,优雅的脱掉全身的衣物,如藤蔓般缠了上去。 风漠宸突然有说不出的厌烦感。 倏然想起了宸和轩卧房,白离若苍白的脸以及她的低泣求饶声,风漠宸突然失去了兴致,凛然起身,开始动手穿衣。 洛芳一时之间不知道哪里惹风漠宸不高兴了,涂满脂粉的脸上满是乞怜之色,拽住风漠宸的一角,娇媚的道,“爷,芳儿求你留下来……” 风漠宸嫌恶的甩开她的手,眉头皱成一座小山,她身上的芳香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不知道为何,自从嗅到宸和轩卧房中那女子身上自然的清香以后,再也不想在洛芳身边多呆一刻。 她的娇柔做作让他腻味,王府中的女人都该换了,没有一个合他胃口。 箭步离开芳华居,风漠宸回到宸和轩书房,一脚踢开门,直接在书房中的榻椅上睡了起来。 只是萦绕在鼻端的清冽的馨香怎么也挥之不去,脑海中再次出现那个羸弱的女子的脸,他真是疯了,不是不再喜欢白青鸾了吗? 白青鸾,白离若,居然是孪生姐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只是,青鸾脸上永远不会出现那种柔弱的神色,她只会刁钻的将所有惹她不开心的下人打至残废,真不明白,那么一个顽劣刁蛮的女子,他究竟喜欢她什么地方。 难道只是初见的时候,青鸾的倨傲和冷静深深的刻在他心里?可惜青鸾失去了记忆,再也不能露出那种让他砰然心动的表情。 风漠宸从怀中掏出那把属于白青鸾的手枪,乌黑的色泽,质地很是奇怪。最起码,再他看来很奇怪,拿着手枪转了几下,他始终看不出这暗器要怎么使用,白青鸾,嫁给皇帝,你后悔吗? 他轻轻的闭目,将手枪缓缓的收至腰间的锦囊。 白离若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还是贴身丫鬟小蛮费力的将她摇醒,浑身犹如车碾过一般的疼痛,白离若在小蛮的搀扶下起身。 白皙的肌肤处处是凌辱过的痕迹,小蛮看的眸中一片黯然,“小姐,王爷他,对你不好,是吗?” 白离若微笑,带着些苦涩的意味,“这个结局,我已经意料到了,但是白家的债,我必须背负起来……” 小蛮边帮她洗浴,边鼓着嘴,“小姐你这么美,王爷怎么忍心折磨你?” 白离若浅笑嫣然,精致的五官美妍如一朵精心雕刻的冰花,唇角的笑意更像是樱花般炫目,看的小蛮都惊呆了。婉转的声音低缓雅致,“美貌总会逝去,能够永恒的,都是看不见的东西。” 小蛮撇嘴,二小姐虽然长的和大小姐如出一辙,性子却是截然相反。她在白家为奴十年,从来没听说过白家有个二小姐,可是两年前老爷带回和大小姐一模一样的二小姐,说是他的另外一个女儿。 为官的在外有私生子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这二小姐却和大小姐长的一模一样,却委实奇怪了点,也正因为这样,才没人怀疑二小姐的嫡出身份。 第4章乱棍打死 白离若出浴后在小蛮的侍候下穿好衣衫,铜镜中映出她绝色的姿容:芙蓉脸,黛眉如画,星目琼鼻,唇若朱丹,小巧尖瘦的下巴。一身浅红色纱衣,满头的青丝绾成黛月髻,斜插一支银穗步摇。余下的青丝顺直的垂在脑后,恍若一条黑瀑布,远远的看去莹润着水样的光泽。 她手挽同色轻纱,将脑后的一支玛瑙发簪拔下放在妆台上,温婉道,“不要戴那么多首饰,压着头疼。” 白离若一向喜素色,连身上浅红的纱裙都是在小蛮的逼迫下穿的,若不是新婚第一日,她断不会穿这种鲜亮的颜色。 王府的花厅,一片哗然,风漠宸斜躺在虎皮榻椅上,怀中温香软玉,两个娇滴滴的美人一左一右侍候着,他凤眸半眯,咬住素雅美人惜玉递过来的葡萄。 绝艳的美人丹姬不甘落后,将琉璃酒杯递至风漠宸的唇边,媚眼如丝,嗲声道,“爷,喝一口嘛……” 风漠宸来者不拒,浅抿了一口美酒,当白离若走进花厅的时候,哗声戛然而止。下面吵闹聒噪的姬妾全部安静下来,有的面露鄙夷之色,有的捂嘴偷笑,幸灾乐祸的看着白离若。 新妃不受宠,早已传遍了整个王府,笑的最为得意的,莫过于洛芳。 众人见王妃走进花厅,没一个打算站起身行礼的意思。倒是白离若,对着风漠宸盈盈一拜,面无表情的道,“臣妾,参见王爷。” 风漠宸冷笑,微微坐直了身子,眯眼嘲讽道,“王妃好大的架子,劳本王在此等候。” 白离若头垂的更低,避过他骇然的视线,“臣妾懒拙,请王爷责罚。” 风漠宸笑容更盛,只是那笑却没到达眼底,看上去就有种冷冽入骨的寒意,声音确是充满戏谑,“王妃严重了,都是下人们侍候不周--” 他眸光一顿,阴鸷的双眸如淬毒的银针,语气极尽恶劣,“来人,将宸和轩当值的一干下人乱棍打死--” 小蛮吓的“扑通”一声跪地,求情的话又说不出来,只能眼泪汪汪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紧握秀拳,粉片指甲掐进肉里,却浑然不感觉到疼,她挺直了脊背跪地,冷然的直视着风漠宸,“王爷,他们都是无辜的……” “哦?这么说,王妃的意思是本王处事不公了?”风漠宸慵懒的靠在榻椅上,怀中的美人不住的帮他捏腿。 白离若垂下眼睑,紧咬下唇,今天当值的下人都是她从白府回过来的陪嫁,王爷这么做,无非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谁才是王府的真正主人。 “王爷,臣妾不敢,这些人都一生尽忠,求王爷轻罚后将他们逐出王府……”白离若缓缓的抬眸,清冷的眸光不屈的看向风漠宸。 风漠宸冷笑,这个王妃,不傻,点头道,“将所有人杖责二十后赶出王府--” 小蛮突然哭了起来,不停的摇晃着白离若的衣角,“小姐,求求你,不要赶奴婢走,奴婢没有家人……” 白离若叹息一声,跪在那里抚着小蛮的脸颊,眸光投向冷漠的风漠宸,看着风漠宸讥诮的目光,她不住的磕头,“王爷,小蛮已经根着臣妾两年,求求王爷……” “王妃,这是何苦?”风漠宸起身,故作为难的道,“本王不可朝令夕改……” “王爷,只是一个丫头而已……”白离若停住磕头,跪着前行几步。 风漠宸甩袖冷笑了一记,俊美的脸上冷然若霜,“王妃你若是能在这里磕头三天三夜,本王就让这个丫头留下。” 白离若美目中迸出火花,习惯性的紧咬下唇,回身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小蛮,垂首道,“臣妾遵命--” 磕头三天三夜,所有的侍妾都在一边偷笑,看来这个王妃还不是一般的不受宠,根本就是跟王爷有仇。 白离若不知道磕了多久,时间从来没有这么慢过,旁边站了一个专门监视她磕头的嬷嬷,一有停顿,嬷嬷就会朝着她的后背狠狠一脚。 先前的时候,她只觉得头昏眼花,整个下半身都麻木般的疼痛,小蛮在一旁不住的流泪,几次挣扎着要去求风漠宸,都被白离若言语上阻止。 两天以后,白离若基本上已经分不清腿在哪里,仿佛跪在云端一般,小蛮的声音也变得的恍惚,旁边嬷嬷凶神恶煞的脸倒是愈加清晰。 最后,她终于昏死了过去,额头上已经鲜血淋漓,伴随着冰冷刺骨的冰水,白离若醒来,嬷嬷满面横肉的冷笑,“王爷说了,王妃要是受不了,可以不用磕了,这个丫头,直接卖了……” 小蛮再次吓的泪流满面,白离若爬起来继续磕头,最后一天不知道她昏死过多少次,每次都被刺骨的冷水泼醒,然后继续磕头。 终于,冷水再也不能将她泼醒,小蛮的哭声仿佛在云霄,她的意识也逐渐抽离,朦胧中,她仿佛听见了有人在对她喊,“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她看不清他的脸? 第5章性命堪忧 风漠宸看着床榻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女子,浓眉紧皱,伸手试探了下她的额际,温度高的吓人,他缩回手,冷然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为什么还在发烧?” 御医冷汗涔涔,领头的一个垂首道,“王爷,王妃风寒入骨,如果再不退热,恐怕性命堪忧。” 风漠宸勃然大怒,磕头都能磕死人?这风家二小姐还不是一般的金贵,抬脚一角踹飞为首的太医,怒极道,“没用的东西,连风寒都治不了,朝廷养你们有何用?” 太医被踹的口吐鲜血,却不敢争辩,只能跪在那里磕头请罪。 风漠宸看着床榻上苍白的女子一眼,眸光带着一丝不耐,扬声道,“拿着本王的令牌,去请韩阡陌!” 提起韩阡陌,楚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人外号三绝公子。 第一绝:医术一绝,传说,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死,因为死了他也能医活。 第二绝:武功一绝,传说,他一生逍遥江湖,练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不知师承何处,却从未败过。 第三绝:容貌一绝,传说,凡是他到过的地方,总是让无数少女遗落芳心,没有人能抗拒他的天姿国色。 宸王居然为了不受宠的王妃情动名满天下的三绝公子,也着实让许多人感到诧异。 韩阡陌到宸王府的时候,风漠宸亲自站在门口迎接,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 “小宸,你娶妻才几天,怎么这么快王妃就病了?”韩阡陌绿色的衣衫翩然带风,像只花孔雀般耀眼夺目。 “死孔雀,再叫一句小宸,本王剁了你!”风漠宸冰冷的眸光射向寒阡陌,看着他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就碍眼。 “我也告诉过你,别再叫我死孔雀,你可以叫我小仟,小陌,小韩,或者小孔雀,我都不介意,死了的孔雀多恶心……”寒阡陌愤愤不平,他长得这么美,哪里跟死联系的到一起去? 风漠宸简直要被他气死,知道这人一向脸皮赛城墙,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那群庸医说王妃风寒入骨,你快去看看,治不好她,本王就拔了你层皮--” 韩阡陌看看自己细腻如女子的皮肤,再看看风漠宸,打了个寒战,“不行,扒皮多难看……” 风漠宸直接给他一个白眼,冷霜般的俊脸,紧抿的薄唇显示着他正处于爆发的边缘。 韩阡陌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好冷,边走边吩咐身后的随从打开药箱。 看见白离若的那一瞬间,韩阡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将银针扎在她身上各处的穴道,若有所思的道,“宸,你会不会喜欢上王妃?” 风漠宸眉梢微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之极,双手环胸道,“怎么?你喜欢她?” 韩阡陌抬眸,一只手替白离若号脉,一只手翻看她的上眼皮,头也不抬的道,“如若我真的喜欢她,你会怎么做?” “休了她,让给你!”风漠宸淡然,眸底确是一丝冰寒的冷笑。 韩阡陌开始沉默,转身为白离若开药方,飘逸的字,龙飞凤舞。 风漠宸有些疑惑,俊脸冷若千年冰山,万古不化,试探道,“你不会真喜欢她吧?” 韩阡陌苦笑,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一边的下人,“不是,我没那个福分!” 风漠宸甚为疑笃,花孔雀一直都是潇洒不羁的样子,何时露出过这种表情? “诊金五百两,我要银票--”韩阡陌脸上再次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对着风漠宸伸手。 风漠宸脸上的疑云犹在,看着他如玉的脸庞,只是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韩阡陌也毫不客气的背起医箱,对着风漠宸挥手,“我走了,银票记得送往双栖山庄--” 风漠宸看着韩阡陌离开,转身走到床榻边,看着床榻上虚弱的女子微微皱眉。 她似乎睡的极不安稳的样子,秀美紧蹙,额头上有冷汗,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嘴里不停的呓语着什么。 风漠宸伸出修长的手指,中指和食指不停的描绘着她精致的五官,脑中有刹那间的空白,为什么她此时痛苦的表情,和当初他在京郊的荒野看见白青鸾,受伤从树丛中爬出来的表情如此相似? 白离若忽冷忽热,恍惚中有个冰冷的东西在她脸上不停移动,好舒服,她嘟囔一声。 在风漠宸的手指移至她柔软的樱唇的时候,她张口衔住,风漠宸一怔,他居然,被她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挑起yuhuo? 冷然的抽回手指,白家的女人,果然都不一般,引诱男人的本领倒是一流,恐怕韩阡陌和她也是旧相识,否则他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俊脸崩直,风漠宸冷冷的扫视了白离若一眼,冷哼一声阔步离开。 白离若醒来是在三天以后,苍白的她,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瘦了一圈,小蛮看的不住落泪。 要不是她,小姐也不会遭此恶罪。 第6章晴天霹雳 白离若躺在床上用过药以后,精神稍霁,看着小蛮脸上的泪痕,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小蛮,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小蛮摇头,眼泪粉落,“小姐,以后再也不要为小蛮吃苦了,小蛮是下人,不值得--” “傻瓜,你怎么是下人,你是我的好妹妹……”白离若安慰着小蛮,轻柔的拿衣袖帮她拭泪。 小蛮再次摇头,“小姐,不能再说这种话,会受罚的。” 白离若点头,“小蛮去帮我倒杯茶好吗?我嘴巴好苦……” 小蛮破涕为笑,“小姐,我那有特地从白府带来的蜜饯,当初你还不让带,这回派上用场了吧?” 白离若轻轻的微笑,“是啊,小蛮最聪明。” 一连好几日,白离若没有再看见风漠宸的影子,没有他,她也乐得清闲,只是不断的有侍妾过来假意问好请安,她应付的也头疼。 算算日子,她进门已经有半个月了,因为生病,连归省都省了。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她也摸清了风漠宸那些侍妾的底细。 最受宠的,莫过与芳华居的洛芳夫人,玉香苑的惜玉夫人,还有他从青楼带回的花魁丹姬夫人,丹姬住在丹清楼,看样子,是心机最深的一个。 宸王府后院虽然侍妾如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怀上风漠宸的子嗣,想起来,也相当奇怪。 玉香苑中,惜玉冷汗涔涔,太医帮她诊过脉,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这本是喜讯,可是现在在她听来,确如晴天霹雳,怀孕两月…… 美目迸发出寒光,惜玉涂寇指甲掐进掌心,嘴角勾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赫然起身,对着旁边垂首而立的丫鬟道,“更衣,去宸和轩书房。” 宸和轩书房中,风漠宸正埋首于公文,皇帝久不上朝,许多皱折直接让人送进了王府,他对着皱折冷笑了一记,他以为这样,就可麻痹他了么? 侍卫拦住了款款而来的惜玉,惜玉一身桃红软缎纱衣,纤细的腰肢上系着宽大的流苏腰带,婀娜的姿态,行如拂柳。 她对着侍卫盈盈一拜,风华尽显,“侍卫大哥,麻烦您通报一声,惜玉求见王爷。” 侍卫冷着脸,朝书房内看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事?”书房内传出风漠宸冷漠的声音,波澜不惊的音调,带着一丝薄凉的怒气。 惜玉绕开侍卫,径直走了进去,美目在看见风漠宸的那一刻泪水盈盈,“王爷,妾身对不起你--” 风漠宸饶有兴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美人,单手扶着下巴,凤眸微米,“哦?惜玉,起来说话,你怎么了?” 惜玉款款起身,低泣道,“爷,惜玉知道,自己出身卑贱,不配怀有王爷的子息,可是妾身做了一件糊涂事,两个月前,妾身没有喝下华嬷嬷送来的补药,所以,妾身有了身孕……” 风漠宸唇角掀起一抹冷笑,犀利的目光几乎要看见惜玉的心底,他放下手,慵懒的靠在榻椅上,淡然的道,“有了身孕,是好事,惜玉哭什么?” 惜玉施施然靠近风漠宸,泫然欲泣的依偎进他的怀里,美目盈转着泪花,我见犹怜的模样任谁都会砰然心动,她抬首,对上风漠宸的眼睛,“爷,不如,妾身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风漠宸修长的大掌抚上惜玉纤细的喉管,眸中的残戾一闪而逝,冷笑道,“惜玉既然怀上了,就留下吧,回去好好调养身体,等着孩子的出世--” 惜玉紧咬下唇,眸中看不出丝毫惊喜,苍白着脸,强装笑意,“多谢王爷。” “回去吧,去管家那里多支点月俸,让华嬷嬷多炖点补品给你。”风漠宸轻轻的拍着惜玉的脸颊,脸上依旧是让人摸不透的冷笑。 惜玉起身谢恩,心里却没谱,王爷不可能这么容易说话,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种,孩子,不能留,她暗自下决心。 惜玉有了身孕的事,传遍了整个王府,玉香苑顿时热闹了起来,不少姬妾上门走动,都想一探虚实。 看着周围艳羡的目光,惜玉暗自咬牙,要是这个孩子真是风漠宸的,那该多好。 白离若对于惜玉怀孕一事,一直无动于衷,倒是小蛮,不住的在她耳边唠叨,侍妾比正妃先有身孕,这传出去怎么也是一个笑话。 小蛮准备了一些礼物,捣鼓着要让白离若去看看惜玉,说是每个院的主子都去了,独独不见王妃,显得也太没气度了,虽然她们不合规矩,但是王妃不能没有气度。 白离若将所有的礼物扫落在一边,微微一笑,“哪个院子的夫人不是口蜜腹剑?巴不得出点什么事才好,我若是去了,指不定又有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我们是有理说不清……” 小蛮嘴巴一鼓,不乐意的道,“小姐你就是太忍让了,才被她们欺负,论才貌,她们哪个比得上小姐?” 第7章惜玉流产 白离若摇头,她知道风漠宸厌恶她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天生就一副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脸孔。 白离若没有去玉香苑探望惜玉,她倒是带了一帮人过来看她,名为看望,实乃挑衅。 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白离若实在懒得跟她周旋,端坐在上方,右手示意,“请坐--” 惜玉带着丹姬款款坐下,两人眼角交换一个眼色,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 “姐姐真是好福分,这里哪一样摆的用的,不比我们好了太多倍?”丹姬媚眼一挑,脸上妖娆的梅花妆更是生动鲜活起来。 想当年她身为花魁的时候,迷倒了京城无数男子,偏偏她看上了残暴冷漠的宸王。 “丹姬妹妹可别这么说,姐姐是王妃,身份比我们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用的摆的,自然要比我们好……”惜玉淡笑,柔媚的脸上自有一番风韵。 白离若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只能蹙眉,“小蛮,奉茶--” 小蛮麻利的泡好了茶水,依次奉了过去。 丹姬轻抿了一口,掏出丝帕掩嘴一笑,“是早春的碧螺春,姐姐用的茶都比我们好多许多……” 惜玉挑眉,也跟着呷饮了一大口,笑道,“果真是好东西,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割爱,送妹妹一人一包,也好让我们在各自的屋里能品尝到如此好茶--” 白离若摁住耐心,“小蛮,帮两位夫人一人包上一包……” 丹姬站起身,款款失礼,“多谢姐姐了。” 惜玉娇柔一笑,“姐姐,妹妹有身孕在身,就不站起来行礼了……” 白离若单手抚额,“两位夫人要是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丹姬惜玉对视一眼,站起身来客套了几句,随即让丫鬟拿着小蛮递过来的茶包施施然离去。 小蛮鼓着嘴,对两人的背影淬了一句,“假心假意,那上好的碧螺春给她们可真是糟践了。” 白离若轻揉眉心,“小蛮,这话不要再说第二次,给别人听见,又要以为我在嫉妒两人了……” 小蛮委屈的拿捏着白离若的肩膀,“小姐,就这样被她们欺负,你甘心吗?” 白离若微笑,“我不在乎,只要王爷能够帮助白家,我什么都不在乎……” 是夜,天浓如墨,风凉如水。 璀璨的星子在夜幕中悄然闪烁,浮云遮住星光,空气中隐有血腥暗浮。 寂静的王府中划出一声女子痛苦的尖叫之声,接着整个玉香苑的下人都忙碌了起来,“不好了,惜玉夫人小产了……” 宸和轩卧房,白离若睡的极不安稳,她满头冷汗的被噩梦惊醒,她梦见,白家被满门抄斩了,处处是血,白老将军远远的瞪着她,狠狠的咒骂她是扫把星。 抚平狂跳的心脏,她一身单薄的中衣走出,“小蛮,小蛮--” 她点燃烛火,昏暗的烛光映出她苍白的面容,小蛮没有出现,倒是风漠宸带着一帮侍卫出现在屋里。 白离若手中拿着蜡烛,雪白的中衣下隐约可见玲珑有致的身段,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腰间,她愣愣的看着不速之客,一时不明发生了什么事。 风漠宸俊脸上蒙上了一层薄霜,细长的凤眸跳动着火焰,他知道就算他不动手,府中那些女人也一定会动手对付惜玉和她腹中的孩子。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她。 “给我搜--”风漠宸冷然,阴鸷的双眸如利刃般凌迟着白离若的心脏。 白离若心脏倏然一紧,手中的蜡烛滴出滚烫的蜡油,粉嫩纤细的手指被灼烫的一颤,她淡然的看着一屋子四处翻找的侍卫。 “王爷,找到了--”侍卫将一个茶叶包递给风漠宸,风漠宸接过轻嗅了一下。 “王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离若清澈的眸光凛然的看着风漠宸,紧颦黛眉。 “惜玉和丹姬在你这里喝茶了以后中毒了,惜玉的孩子没了……”风漠宸冰冷的话从薄唇中吐出,周遭的空气都似乎冷了几分。 白离若微微一怔,双手交握于胸前,隐于云袖之中,冷然,“王爷是怀疑我吗?” “御医已经看了,惜玉和丹姬都是中毒,毒暂时已解,只要拿去看看,这包茶叶有没有异样,一切都会揭晓……”风漠宸凛然转身,一抚衣衫后摆,阔步离开。 卧房很快归于平静,白离若几乎可以猜到结果,果然不负众望,茶叶中有毒。 于是白离若被贬入落花院中,一切姬妾等幸灾乐祸。 风漠宸看着手中的茶包眯眼,想起白离若不屈却不屑分辨的眼神,胸口蓦然一痛,为什么他总是会将她和那个女人混为一人? 难道,他还是喜欢白青鸾吗?明明他在太后那里看了她,不再有任何心动的感觉…… 将茶包丢弃在桌上,厉然起身,信步走出书房,对着身后隐于暗处的暗卫冷喝了一句,“你们不要再跟着本王!” 婆娑生响后,不再有任何动静。他要去处理的是家丑,不太方便让任何人知道。 第8章处理家丑 玉香苑中,惜玉和衣而卧,没想到这么容易除去了肚子里的孽种,还有那个不受宠的王妃,老天还真是帮她。 听见下人跪了一地的声音,然后是问安声,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起来,对着来人盈盈一拜。 风漠宸冷眼看着她,挥退了身后所有的下人,修长的大掌掐住她白皙的颈项,“惜玉,是谁给你胆子陷害王妃?” 惜玉脸色顿时煞白,哆嗦着挤出一个笑意,“爷,惜玉不明白你的意思……” 风漠宸手指掐紧,耳边响起骨头挤出的“咔嚓”声响,看着惜玉额头上的冷汗,冷然一笑,“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能怀上本王的子嗣吗?” 惜玉脸色惨白如纸,声音似蝇嗡,“因为你让华嬷嬷给我们的补药。” 风漠宸松手,阴冷一笑,眸光如火焰般危险阴鸷,“错了,那些药,都只是普通的补药,真正的原因,是这些草。” 风漠宸走近窗户边,抚弄着窗台上的一盆茂盛的青草,“这叫子惜草,混合着龙涎香和麝香,女子便不会再怀孕……” 惜玉踉跄几步,不解的看着眼前挺拔俊美的男子,双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愤然道,“那妾身为何还能怀孕?” “这就要问你,那个男人身上,是不是没有龙涎香和麝香的味道?”风漠宸依旧淡然的拨弄着子惜草,唇角的笑意却如一个地狱罗刹。 惜玉顿时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这样冷然旁观着她们互斗。 风漠宸冷然转身,拍掉手中的泥土,依旧是笑的邪魅,“惜玉,本王为你保留最后的脸面,你也不要再让本王失望!” 惜玉泪如雨下,她还有得选择么? 十四岁开始,便跟着他,已经三年了,本以为他会有些情分,谁知道,居然这样冷血,她只是,在去上香的途中被强迫的…… 他居然不问理由,甚至不问那个男人是谁…… 风漠宸,你是个冷血动物,你早晚会遭报应的! 惜玉笑着对镜梳妆,风漠宸已经离开。她最后一次为自己描眉画目,一点一滴,细致无比,换上崭新的衣装,躺在床上,尖锐的发簪划过手腕,血腥味在空中不断蔓延。 惜玉笑着闭目,她错了吗?她这一辈子,真的错了吗?她才十七岁,十七年,就是一辈子,惜玉的一辈子…… 没有人知道,惜玉死的原因是什么。不过在王府,经常有不受宠的侍妾投井上吊,没有人会去追究她们的死因,在这个时代,人命本来就贱于草芥。 白离若在落花院中,日子虽然清苦,却也乐得逍遥自在,她和小蛮会在后院荒芜的园子种上一些青菜,每日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转眼就到了冬季,落花院的房子漏风,连过冬的棉被也没有,白离若就将所有棉衣全部铺在潮湿的床榻上,看着透风的屋顶,她暗自祈求冬日快点过去。 夜晚,天空飘起了小雪,是入冬的第一场雪,白离若在床榻上被冻醒,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一时无法入睡,随即披了雪白的裘衣,出门赏雪。 腊梅不知道什么居然也开花了,娇俏的花瓣在雪中傲然挺立,大概是这里少有人烟的关系,满树的腊梅开的闹盈盈的压在枝头。 白离若秀发垂在腰间,没有绾任何的发髻,缓慢的朝腊梅树走去,风中,暗香浮动。 她的手原本白皙纤细,因为种菜又挨了冻的原因,生出了一些红红的冻疮,看上去触目惊心。 伸出通红的手,想要采撷一支腊梅,手停在半空,犹豫了片刻,再次放下。 半空中一双复齿鸟出来觅食,降落在腊梅枝头,两只小鸟依偎而立,相互啄着彼此的羽毛。 白离若浅浅一笑,绚烂的笑容,如樱花盛开,她轻轻的低喃着,“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徒然,感觉到了一个凌厉的视线,冰冷胜雪,她哆嗦了一下,缓慢的回头,看见了雪地中玄衣而立的风漠宸。 风漠宸一身玄色锦衣,俊脸上仿佛凝着层薄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步步的靠近白离若。 白离若垂首后退了几步,微微欠身问安,随即转身朝落花院走去。 风漠宸一把抓住白离若的皓腕,清冷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颊,“你刚说什么?” 白离若手腕几乎被捏端,强忍住疼痛,蹙眉把请安的话再次说了一遍,“王爷万安--” 风漠宸皱起眉头,手中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前面一句,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白离若不知道这句有什么不对,微微颔首,“臣妾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这一句,看见那两只鸟雀,一时觉得应景,就念了出来。” 第9章有意调戏 风漠宸疑虑渐起,连白青鸾都忘记了这句话,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白离若手腕被捏的通红,淡然的道,“王爷,可以把手放开了吗?” 风漠宸看了眼她红肿的手,松开大掌漫不经心的道,“你手上长的是什么?” 白离若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保持和他之间的距离,“是冻疮,时间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扰王爷赏雪……” 说完就转身朝落花院走去,风漠宸尾随其后,白离若一时有些尴尬,进门的时候,想要关门,风漠宸偏偏根在后面。 她一手把门,僵站在门口,身后传来风漠宸的声音,“怎么?不欢迎本王进去坐坐么?” 白离若微微欠身,“臣妾不敢,只是落花院简陋透风,怕委屈了王爷。” 风漠宸也不说话,一把推开白离若,阔步走了进去。 看见落花院的一切,他微微皱眉,王府居然还有如此苦寒之地? 当他的目光落在门板搭成的床榻上之后,瞳孔倏然一紧,她平日就住这种地方吗? 白离若拉开破旧的圆凳,“王爷请坐,臣妾去煮杯热茶。” 风漠宸拉住转身欲离开的白离若的衣角,淡然道,“你也坐下吧,根本王说说青鸾小时候的事情……” 白离若被他拉着被迫坐下,面无表情道,“王爷大概不知,我虽是白家的二小姐,可是也是两年前才认祖归宗进入白家,所以对姐姐的事,一无所知。” 风漠宸眉头皱的更紧,抓着白离若衣角的手不断上移,最后来到她的纤腰,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看出她没有说谎。 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是两年…… “那么,说说你两年内在白府和青鸾相处的事情……”风漠宸手心的温度熨烫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有一度的不适。 白离若微微动了下身子,想要离开他的手掌的钳固,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她僵硬着娇躯,紧咬下唇,“王爷,姐姐一年前就嫁入皇宫,我们之间相处甚少……” 风漠宸大掌撩开她的裘衣,露出她里面单薄的春衫,穿这么少,难怪她冻的小脸发紫。 不悦的抿唇,“为什么不穿棉衣?” 白离若大气不断喘一下,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冬衣,撰紧自己的衣领,低声道,“我,不冷……” 风漠宸嘲讽一笑,倔强的女人,大掌穿过她碧色的春衫,抚摸着她滑腻温软的肌肤,沉声道,“身子这么凉,还说不冷。” 白离若再也受不了他大掌的撩拨,赫然起身,垂首道,“王爷,时候不早了,还请王爷回宸和轩休息……” 风漠宸眸光倏然一紧,唇角抿出一个沉冷的弧度,“你是在赶本王走吗?” “妾身不敢--”白离若依旧只是垂首。 风漠宸冷笑,眸光顿时变得阴鸷起来,“本王看没有你不敢的……” 白离若还欲分辨,纤腰一沉,人已将被他拦腰抱起,她清澈的眸光映入他深邃的眼底,心里一凉,蹙眉道,“王爷,于理不合。”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倒说说看,什么是理--”风漠宸将白离若扔在床榻上,边撕扯着她的衣服,边将她压在身下。 白离若不断挣扎,身下的粗布床单被她拉扯成一团,随着布帛的破裂声,她单腿一个旋踢。 风漠宸没料到她有两下子,被踢的退后几步捂住胸口,怔怔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也被她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刚刚只是本能而已,看着风漠宸极度愤怒的目光,她瑟缩着后退。 风漠宸银牙紧咬,凤眸中迸出冷寒的视线,她居然敢反抗他?大步上前,钳住她的双手摁在头顶,单手撕裂她身上仅剩的衣物。 白离若清眸盈满水花,再次抬脚踢他,却被他紧紧的压在身下,耳边传来了他阴冷的话语,“王妃,多日不见,你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白离若下唇已经被咬出血丝,发丝凌乱的贴在嘴角,瞠大惊恐的眸子,一字一顿道,“王爷,你侍妾如云,又何苦为难臣妾。” 风漠宸冷冷一笑,“本王就是喜欢看人为难!” …… 对风漠宸来说,这是一个尽兴的夜晚,在别人的女人身上无法找到的欢愉却在她身上淋漓尽兴。 对白离若来说,这是一个屈辱的夜晚,他不知餍足的掠夺,让她身心憔悴。每次昏死过去之后,然后等待她的,是另外一次折磨。 第10章不需施舍 翌日天明,风漠宸看着怀中昏死过去的女子微微皱眉,她的体质有那么差吗?看着她惨白的脸,心生怜惜,抬手拂去她眉心的碎发,在她额间映下一吻。 起身穿衣的时候,看了一眼简陋的木板床,顿时明白为何她不穿冬衣,原来她的冬衣都做被褥了。 这么一个倔强坚韧的女子,她都不会找内务房开口要被褥吗?王府内哪一个女子不是事先去内务支出自己的月银和一些物资。 清晨,小蛮侍候白离若更衣的时候,发现她眼角的泪痕,还有满床的狼籍,她差点惊呼出口,白离若淡然的摇头,“只是被一个畜生霸占了,不打紧……” 小蛮看着白离若默默的穿衣,默默的收拾着床榻,脸色吓的苍白,“小姐,昨晚的人,你看清样子了吗?” 白离若回头,平静的看着小蛮,“我没事,你忙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小蛮哽咽着离开,却不敢哭出声,她以为,她的小姐被歹人侮辱了,都怪她,晚上睡的太沉,她没有保护好她的小姐…… 晌午十分,两人都忘记了做饭,一人在屋内发呆,一人在屋外发呆,直到管内务的华嬷嬷派人送了一些棉被棉衣,等一些其他的生活用品,两人才从发呆中醒来。 看着翻葺一新的落花院,白离若有种颓败的恶心,她好像是一个出卖自己肉ti的女子,用自己的自尊以及一切换取生活所需。 看着焕然一新的床榻,她习惯性的紧咬下唇,粉片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下一次,就算是死,她也不会再让他碰她。 待所有人离开了以后,白离若将丝绸棉被恶狠狠的仍出外面,包括棉衣、茶杯、锦缎、首饰,桌椅她一个人无法抬动,便托了小蛮,两人一起将紫檀木的八仙桌抬在了外面堆放杂物。 小蛮相当不解,看着白离若惨白的脸,只当是她心情不好,默默的陪着她,任她发泄。 直到日落,两人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有用膳了,小蛮做了简单的两菜一汤,白离若当端起碗,就说饱了。 小蛮垂首,眼泪滴答滴答落在汤里,激起层层涟漪。 白离若抬起小蛮的头,无法再佯装微笑,沉声道,“小蛮,我想,我忍不下去了,如果以后我有什么不测,你就一个人离开王府,再也不要回来……” 小蛮抱住白离若不住哭泣,她年纪尚小,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能用哭声表达她的不平。 白离若拍拍小蛮的脑袋,看着那张简陋的床,突然有种呕吐的欲望。 自从上次无端被风漠宸宠幸了以后,落花院变的热闹起来,不时的有侍妾过来送东西,全部被白离若拒之于门外,她只想安静的生活,不想再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第11章这个德行 风漠宸再次来到落花院是五天以后,看着并没有多大变化的院落,他微微皱眉,那群下人是怎么办事的?看着依旧单薄的床榻,他抿唇,“内务的人没有送棉被过来吗?” 白离若坐在圆凳上,自顾自的看书,书是她从白府带来的,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淡然道,“送了……” “送了还是这个德行?”风漠宸有了些怒气,她居然敢这样藐视他?想别的院的女子,哪个对他不是趋之若鹜? “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白离若依旧淡然,目光始终落在书上。 风漠宸怒气滕然而生,大步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书本,“砰然”一声仍在地上,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离若站起身,冷然,“王爷,这里只是你的冷宫,你想要好的环境,芳华居、丹青楼都可以满足你……” 风漠宸大掌掐住她的下颚,凤眸迸发出寒光,声音冷冽之极,“你是在教本王怎么做事吗?” 白离若闭上眼睛,淡然,“臣妾不敢!” 又是这四个字,风漠宸冷笑,看着她粉红的唇瓣,俯头,狠狠的吻去,白离若曲起膝盖,狠狠的朝他胯下顶去。 风漠宸早有防备,将她恶狠狠的压在墙壁上,愤然,“你不要命了吗?” 白离若仰头,无畏的看着他,“王爷,有本事,就杀了我奸尸--” 风漠宸大怒,大掌微扬,狠狠的一个耳光甩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看着她浮肿的脸颊,他微微眯眼,“怎么?出嫁之前,没学过怎么服侍男人吗?” 白离若被打的头偏向一边,她缓缓的舔去唇角的血丝,不屈的看着风漠宸,冷冷一笑,“服侍一个专打女人的禽shou吗?王爷太高看臣妾了……” 话音未落,白离若右脸又狠狠的挨了一耳光,她再次舔去右边唇角的血丝,扬眉,冰冷的目光再次迎向他。 看着她不屈的眼神,风漠宸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连续挨了三耳光,白离若的小脸早就肿成了馒头,她冷笑着看着风漠宸,看着他再次呼啸过来的耳光,紧紧的闭上眼睛,丝毫不躲不闪,也不开口求饶。 风漠宸突然有了挫败感,在耳光离她通红的脸颊一分豪的时候,倏然停住,冷冷一笑,“你是在故意激怒本王吗?很好,白离若,本王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白离若咬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淬出一口血水。 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快到她措手不及。 第12章做笔交易 因为白老将军涉及到了党派之争,白青鸾被打入冷宫,当今的皇后上官飞燕欲致白青鸾于死地,白父亲自来王府求宸王出面,救白青鸾于水火,被宸王断然拒绝。 白家一时之间陷入绝境,白离若去宸和轩书房求见风漠宸的时候,风漠宸怀中正抱着一名小妾。 小妾名字叫铭香,通体散发着沁人的芬芳。是风漠宸高价从异域买回。 白离若站在书房外远远的听叫男女的调笑声,她顿住脚步,转身,打算回落花院。 想起父亲那张隐忍着悲哀的脸,想起在皇宫中落魄的姐姐,缓慢的转身,紧咬下唇朝书房内走去。 侍卫拦住了她,她仰头,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尴尬之色,她要求他们进去见风漠宸一面吗? 犹豫了片刻,转身缓慢的朝落花院的方向走去。 身后响起了风漠宸嘲讽的声音,“王妃,这就是你准备求人的态度吗?” 白离若缓缓的转身,头垂的很低,眼睛的余光看着从书房内信步走出的风漠宸,微微欠身,“臣妾见过王爷。” 风漠宸扬手,甩开身边的小妾,一把将白离若下颚抬起,细长的凤眸扬起一抹冷笑,“怎么?王妃,不打算救白青鸾了吗?” 白离若被迫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凤眸,微微的转过目光,淡淡的道,“姐姐是王爷的心上人,如果王爷无心救她,恐怕我跪下来求你,也无济于事……” 风漠宸凤眸微微眯起,唇角掀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咂舌道,“王妃说这话见外了,白青鸾自愿进宫为妃,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情分可言,倒是王妃你,是本王的结发妻子,或许本王会顾念在你的情分上,救白青鸾一命也说不定……” 白离若清冷的目光迎上他戏谑的眸子,一字一顿道,“王爷要如何才肯救姐姐?” 风漠宸修长的大掌一路下滑,握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暧昧的道,“那要看王妃的诚意如何了。” 白离若小脸顿时苍白起来,清澈的琉璃眸流转出钻石般的光滑,字字珠玑,掷地有声,“王爷,臣妾不是青楼女子--” 一旁的铭香早已按捺不住,嗲声上前,缠住风漠宸修长的身躯,“爷,让铭香来侍候你……” 风漠宸冷然一笑,顺势揽住铭香的腰肢,“王妃,希望白家被满门抄斩时,你依旧有这般骨气。” 第13章楞着干吗 他逗弄铭香,惹的铭香一阵娇笑,白离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下唇几乎被咬出血丝。 她在白家两年,虽然一直处于失忆状态,但是爹和娘都对她不错,她不能置白家于不顾。 碎步上前,双膝跪地,挺直了脊背跪在风漠宸身前,清晰的道,“求王爷救救白家--” 风漠宸凛然一笑,蹲下身子捏住白离若的下颚,挑衅的道,“怎么?王妃,不是很有骨气的么?” 白离若逼回眸中的酸涩,“王爷只要肯救白家,离若愿意做任何事情……” 风漠宸冷笑,站起身再次将铭香拉入怀中,“好,本王就等着你的表现,今晚子时,我在宸和轩卧房等你,记得少穿件衣服--” 白离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挺拔身姿,缓慢的起身,粉片指甲掐进肉里,刺痛一片,她有得选择吗? 夜,洗尽铅华,积雪末梢。 薄雪反射着星光,璀璨夺目,清冷的光泽,带着丝夺魄的味道,直射进人的心里。 白离若一身雪白的狐裘披肩,乌黑的秀发只用丝带系住发梢的尾部,清秀绝丽的小脸,更加显得苍白瘦小,落花院离宸和轩卧房,是王府一个最繁华一个最偏僻的地方,走过去大约得两个时辰。 她手中提着一个薄纸灯笼,小手冻的通红,纤细的指尖有些红肿的冻疮,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风漠宸沐浴后躺在床上,心里居然有些期待,他是怎么了?居然如此渴望那个女人的身体,看着门外缓步走进的一抹纤细身影,唇角勾起冷笑。 白离若提着灯笼,撩开珠帘,在朦胧的光线下如踏云而来,看着床榻上的风漠宸,表情微怔。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俊美,此时,他一身墨色睡袍,裸露着精壮的胸膛,精瘦却不柔弱的身体斜斜的躺在牙床之上,右手撑着头,墨染的青丝倾泻在脑后。 这个男子,俊美如斯,危险如豹,此刻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仿佛打量着一个猎物。 白离若微微垂首,躬身行礼。 风漠宸看着她局促的表情,起身道,“楞着干吗,过来--” 白离若深吸一口气,放下灯笼,一步一顿的朝他走去,心里如揣了一个小白兔般忐忑不安。 第14章当做交换 风漠宸见她走的极慢,脸上稍显不悦,冷然道,“走那么慢做什么?” 白离若脸色更加苍白,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几分,未等她抬头,人已经被风漠宸一把带入了怀中。 他低醇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很怕本王么?” 白离若揪紧自己的衣领,脸色惨白如纸,摇头呐呐的道,“没,没有……” 风漠宸凤眸微眯,看着她紧揪自己衣领的手,倏然间就有了怒气,冷然道,“别忘了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白离若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缓慢的拿开自己手,听着布帛破裂的声音,接着是冰冷的空气刺激着她的肌肤。 清眸中已经盈满泪水,迷茫中,她似乎看见了他沉迷的脸色,没有给她适应的时间,他就要了她。 强忍住疼痛,白离若眼角滑出两行泪花,又迅速的隐于云鬓之中,消失不见。 风漠宸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低吼一声吻住她花瓣般的柔唇,他有洁癖,尽管他侍妾无数,却从未如此这般亲密的亲吻过。 “王爷……求求你救救青鸾……她曾经是你爱的女子。” 风漠宸眸光倏然一紧,掐住她小巧的下颚,“王妃真会审机度势,在这个时候跟本王谈条件。” 白离若摇头,眼泪粉落,“王爷,离若只是一个弱女子,就算你今天强要了我,我也无可奈何,姐姐无辜,她只是权利争夺下的牺牲品,你救救她吧。” 风漠宸冷笑,眸光变得清明起来,脸上的暖色已经褪尽,“救她?就看你今晚的表现如何了……” 白离若下唇已经咬出血丝,直到看见他的眉头拧紧,她才微微放松。 风漠宸大掌钳住她纤细的颈项,手不断收紧,阴冷的声音从他薄唇中吐出,“听说,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更容易兴奋,本王今天倒想试试,如果你能过得了今晚,本王就应了你,救出白青鸾。” 白离若只觉得喉咙的空气突然之间被抽干,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她不断挣扎,掐在他肩膀上的指甲也带起皮肉…… 一个晚上,仿佛一生一世那么长,白离若不知道被折磨昏死过去多少次,总是在他为她输入内力时候醒来,他要她清醒着受她的折磨。 他是魔鬼,再提起白青鸾的时候,就彻底的堕入魔道。 白离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挑起他的怒气,至少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有折磨她的意思,可是后来,他对她疯狂的凌辱以及掠夺,她在他眼中看着了恨意。 深入灵魂的恨意,嗜骨的让她心寒,可是只有在这种恨意中,她才感觉是安全的,她害怕她会和别的侍妾一样,堕入他的漩涡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翌日清晨,白离若刚回到落花院,来不及洗浴,就接到白府送来的信,白青鸾已经没事了,虽在冷宫之中,却没有性命之忧。白老将军也只是暂时被削去了军衔,赋闲在家。 白离若有种被戏耍了的愤怒,她和他交换才一个晚上,白家就没事了?他办事的效率也未免太快了,小脸被气的煞白,坐在椅子上不停喘息。 她以后要是再相信他,她就是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就算没有昨天的事,父亲和姐姐,也会没事的吧? ##第15章再起风波 风漠宸此时却坐在书房中微笑,他几天前,在白家出事的前夕已经有所动作,就算她昨晚没有跟他交换,白家也不会怎样。 毕竟,白二小姐还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还不能坐看着白家倒下去。至于白青鸾,得此结局是她的报应,让她在冷宫中呆着,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她早上得到白家无恙的消息,一定会气的爆掉吧,想起她那张绝丽的小脸,怒上眉梢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的欢喜。 白离若,他轻轻的念叨着她的名字,日子还长的很,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玩。 从那以后,风漠宸对白离若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他经常有事没事光顾落花院。 有时候,只是会讥诮她几句,有时候,会指挥着下人把白离若种的白菜拔掉,对于他这种孩子气的行为,白离若几乎怀疑,他发烧了,脑子不是很清醒。 不过那些事情以后,落花院也逐渐热闹了起来,经常会有侍妾过来窜门子。 偶尔还成群结队的过来参观一番,看完了,全部抿嘴偷笑,这里根本就是冷宫,传言这个王妃再次得宠了,看着荒芜的院子,没人肯相信。 白离若应付那群侍妾,总是小心翼翼,自从出了惜玉流产的事情,她再也不让任何侍妾喝落花院的一口水,一滴茶,免得来日谁又中毒了赖在她身上。 正月十五的时候,是王府难得的家宴,风漠宸不在王府,去了皇宫赴宴,家宴的事情就自然落在了白离若这个挂名王妃的头上。 事情很顺利,基本上不需要她操心,管家将一切事情打理的妥妥当当。 开膳之前,管家拿了菜单给她看,询问她还有没有需要添加的东西,倏然之间就想起了元宵。 元宵是饭后的点心,上不了桌面,但是既然是王妃的意思,于是管家就在菜单上添加了月饼。 饭桌前,按照侍妾进府的顺序依次落座,白离若端坐在正上方。 上菜了以后,管家特地将元宵摆在白离若手边,元宵做的极好,是莲蓉枣糕馅。可是数量不多,数来数去,只有两个人的分量。 桌上起码有二十个侍妾,众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白离若也责问管家,为何只有这几个元宵。 管家犹豫了半天,才道,“因为王爷并不喜欢元宵,往年元宵都是各房分开来私自采购,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做元宵的材料并不是很多,只能将就做这么几个……” 白离若犹豫了一下,将手边的元宵分了出去,几个靠的比较近的拿到了元宵,而其余的眸光明显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白离若有些后悔私自做主,添加元宵这一道点心,随即转身询问管家,“能否出去采购一些回来?” 管家垂首,“采购吃的东西,王府有规定,采购之后要交膳监房查证没有问题后才能分给各房食用,这中间最起码得三天的时间。” 白离若沉默了,随即叹息道,“我房间里有白府送来的元宵,去厨房煮一煮,拿出来分食了吧……” 小蛮想要上前阻止,白离若轻轻的摇头,那元宵她会陪着她们一起食用,她不相信,还能再出什么问题。 第15章元宵家宴 元宵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午膳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风漠宸带着花孔雀韩阡陌回到王府,韩阡陌带来了西域特供的桂花酿。 众侍妾一见风漠宸回府,全部老实了,原本不雅的吃相全部变得优雅起来,目光凄凄的望向风漠宸,都希望他能注意到自己。 风漠宸大概没想到回府会是这等阵势,薄唇微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花孔雀道,“随我去书房……” 花孔雀韩阡陌轻佻的眸光扫视了花枝招展的侍妾一眼,最后视线落在白离若身上,在她身边找了个空位,拉着凳子坐下,笑道,“小宸,我们就在这里一起喝酒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风漠宸狐疑的看了白离若一眼,随即一言不发的坐在她旁边。 白离若始终头也不抬一下,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 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满桌子环肥燕瘦,不停的向风漠宸敬酒邀功,风漠宸来者不拒,倒是有几个侍妾,犹豫着想要向韩阡陌敬酒,却碍于风漠宸在场,不敢造次。 花孔雀就一个人孤独的饮酒,视线时不时的瞟向白离若,白离若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端起酒杯,盈盈一笑,对着他示意了一下,轻抿薄酒。 韩阡陌回之以微笑,两人之间顿时融洽了起来,花孔雀不着痕迹的挪近了白离若几分,四周一片混乱,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风漠宸身上,不断的有人嗲着声音往风漠宸怀里蹭。 韩阡陌多喝了几杯,看着白离若淡粉色的小脸,一时有些心猿意马,故意的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定定的看着她手腕上的碧玉手镯,眸光微变,“王妃,你这手镯,是哪里来的,你还记得吗?” 他问的是你还记得吗,显然他跟白离若应该是旧识,白离若却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外之音,摇头道,“不记得了,这个手镯我戴着有两年了……” 韩阡陌低喃,“不记得了吗……”一时忘形,准备伸手去摸翠玉手镯。 白离若微微一笑,也没有介意,却听旁边“嘭”然一声巨响,众人大骇,全部都回头看着响声的制造者,风漠宸。 风漠宸俊脸上仿佛覆着薄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凤眸,似笑非笑,怀中搂着一个侍妾的腰肢,一只手被破碎的杯盏划出细小的血痕,渗出些许血珠。 侍妾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旁边的众人有人看热闹,有人抿嘴偷笑,甚至有人出言挑衅。 “呦,妹妹,怎么那么不小心,伤了王爷,姐妹们可是会心疼的……”洛芳涂寇指甲捂着朱唇,幸灾乐祸的表情一目了然。 白离若静静的看着风漠宸,只是侍妾喂酒的时候他握酒杯用力了一点,脆弱的酒杯经不起他的力道,怎么反而责怪地上那可怜的女子? 韩阡陌讪讪的收回手,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唇角勾出的弧度也带着冷冽的霜华。 地上的侍妾已经哭泣出声,前一刻还在为自己能够躺在男子的怀里庆幸,这一刻已经吓的瑟瑟发抖,纵观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愿意为她求情。 “拖出去,乱棍打死--”风漠宸甩掉手指上的血珠,面无表情。 侍妾顿时泪如雨下,爬过来抱住风漠宸的腿,泣声求饶。 风漠宸嫌恶的一脚将她踹翻,伸手接过丹姬递来的清酒,淡漠的喝了一口,姿态慵懒而优雅。 眼看着侍卫将地上的女子拖走,白离若赫然起身,“王爷,饶了她吧……” 所有人愕然,都没有想到,最后肯站出来求情的,居然是这个不受宠的王妃。 第16章侍妾争宠 风漠宸眯眼,冷然的呷酒,韩阡陌镇定的打量着风漠宸,两人似乎是在较量般,一言不发。 白离若起身拉开挟持着侍妾的侍卫,切声道,“王爷,她不是故意的,饶了她吧……” “王妃,不用帮她求情了,反正,她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韩阡陌淡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这句话一出,不仅众人哗然,连风漠宸都微微的挑动眉头,跪地的侍妾更是瞠大了双眼,泪眼迷离的样子,楚楚可怜。 白离若不解的蹙眉,“韩公子,此话怎讲?” 韩阡陌淡然的夹起一颗元宵,“里面含有云迷香料,云迷香本是特殊的食用香料,可是如果大量食用,再过量嗅入龙涎香,一个月之内,喉道肠胃必然被腐蚀而死……” 众人一时间安静了下来,风漠宸嗜好龙涎香,身上总是会有浓郁的龙涎香味,可是没人料到他中午会带韩阡陌回府饮酒,也就是这月饼根本不是给风漠宸准备。 那么,所有的侍妾,食用了云霄,如果再接近风漠宸,死的人,将会是得宠的那一位,谁越得宠,死的会越快…… 韩阡陌淡淡的将元宵丢进青花瓷碟内,表情淡漠。 沉默,压抑的沉默,白离若脸色苍白,她颤抖着嘴唇,“元宵,我也食用了……” “王妃,难道你不知道吗?”韩阡陌一脸疑惑的样子,缓慢的站起身,淡漠的朝她走去,伸出两只探着她的脉搏。 “知道什么?”白离若心脏几乎停住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韩阡陌。 “你,百毒不侵……”韩阡陌收回手,看了餐桌上的元宵一眼,顿时明白了什么。 白离若身形有些不稳,扶住身边的靠椅,她感觉一个巨大的阴谋再朝她靠拢,她被笼罩在这个阴谋里,无法喘息。 要解释吗?可是解释如果有用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官府衙门,肆意仇杀。 跪在地上的女子倏然发起疯来,咆哮着站起身朝白离若抓去,她尖锐的指甲狠狠的刨向白离若的脸,白离若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上,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痛。 韩阡陌一手点住女子的穴道,只听她凄厉的声音响彻在王府的花厅,“白离若,你个贱人,如此的害我,你会遭报应的……” 白离若在小蛮的搀扶下站起身,旁边传来侍妾的窃窃私语声。 “什么人啊,下毒了还装作好人去求情,下贱胚子……” “就是,巴不得王爷身边所有人都死光,她一个人好独享……” “还好我防着她,没有吃她的东西……” 白离若颤抖着在风漠宸身边跪下,凛然的目光迎向风漠宸,愤声道,“王爷,出了这种事,是我办事不力,求王爷削去我王妃的头衔,赶出王府。” △≧△≧ 韩阡陌眸光微动,伸手去扶白离若,却被她躲开。 风漠宸依旧是慵懒的靠在圈椅上,淡然的看了白离若一眼,嘴角噙出一个冷笑,淡淡道,“王妃,言重了,只是几个泼妇而已。” 他语气一顿,“将那个泼妇拖出去乱棍打死,凡是食用过元宵的人,一律赶出王府--” 众人再次沸腾起来,立刻有侍卫将被点了穴道的侍妾拉下,地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拖痕。 白离若再次跪倒在地,“王爷,只是香料而已,韩公子可以解毒的……” 她乞怜的眸子投向韩阡陌,韩阡陌别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 “韩公子解毒太贵了,本王觉得,不值得……”风漠宸凤眸微米,淡然的看着韩阡陌。 第17章杖责之刑 韩阡陌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有种他处处针对他的感觉?无奈道,“本少爷一向是不做亏本生意,今日就破例,免费给你几个侍妾解毒吧。” 白离若面露笑靥,心里松了一口气,风漠宸冷然一笑,站起身道,“可是本王不允许,谁要是敢找韩公子解毒,一律杖毙……” 原本露出喜色的侍妾顿时失望,白离若愤恨的看着风漠宸,韩阡陌无奈的根白离若对视了一眼,摊摊手,意思是,我帮你了,可是没辙。 顿时,所有人将怨气撒在了白离若身上,无奈风漠宸和韩阡陌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只是她们看着白离若的目光,阴狠,充满了妒恨。 白离若自知多说无益,随即站起身来,凄冷一笑,“王爷准备如何惩罚我?” 风漠宸随手一掠,有意无意的扫落了一个杯子,恰巧那个是韩阡陌用过的,眸光定然的看着韩阡陌,冷然,“管家,家法侍候!” 管家原本垂首站在一边,一听风漠宸的话,立马犹豫着站出来,低声道,“启禀王爷,家法是杖责二十,是不是……” 风漠宸凛然一个眼刀杀过,双手背负于身后,“怎么?你有意见?” 管家吓的退后几步,额头渗出冷汗,呐呐的回答道,“老奴不敢--” 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逼迫住白离若,抱拳道,“王妃,请--” 韩阡陌一把将白离若护在身后,眸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冷寒,“宸,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风漠宸冷笑,“韩公子,本王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 韩阡陌牙齿咬的“喀嚓”作响,紧握的双拳,青筋暴露,“宸,你是嫉妒我和王妃走的太近,所以估计惩罚她的,对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风漠宸的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双眸迸出冰寒入骨的视线,凛然怒道,“还不将这个贱人拉出去--” 韩阡陌一把抓住白离若的衣袖,浑身处于备战状态,冷然道,“宸王,你果真在嫉妒,是吗?” 风漠宸看着韩阡陌的手,视线犹如冰刀,恨不得狠狠的将它剁下,韩阡陌回以冷冽的眼神,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似乎有火花迸出。 白离若轻巧的收回自己的衣袖,对着韩阡陌盈盈一拜,“多谢韩公子的维护之情,离若身为宸王妃,这杖责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她的话说的极为温婉,意思是,如果你不想我多挨几仗,就不要再维护我了。 韩阡陌长吁一口气,俊脸上怜惜一片,转身对着白离若淡淡的道,“对不起……” 白离若垂首,苦涩一笑,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绝美的脸上,带着丝落寞,看的韩阡陌心中一悸。 眼看着白离若被带走,韩阡陌星眸微眯,他一步一步的走到风漠宸身边,定定的道,“今天开始,我就接受你的邀请,住在王府……” 风漠宸咬牙,俊脸上的寒光,让周遭的空气都冷下来几分,语气微顿,冷然,“你确定吗?” “怎么?宸王现在后悔了吗?”韩阡陌冷笑。 “随你。”风漠宸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杖责二十,重则残废,轻则伤筋动骨,白离若被抬着回了落花院,宫中的女倌看了,都很奇怪,这个柔柔弱弱的王妃,居然能忍受二十大板。 看着她脸色惨白如纸,衣衫上血迹斑驳,后背的衣服早已被抽成褴褛的碎片,带着鲜艳的血色,有些嵌进皮肉里,有些如蝴蝶般飞舞在清冷的空气里,原先如雪的背部肌肤如今满布狰狞的伤痕,惨不忍睹。 第18章似曾相识 白离若上完药,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蛮在旁边一直落泪,医女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方,留下了些外用药膏,叹息着离去。 “小蛮,能够给我一杯水吗?”白离若额头冷汗涔涔,脊背着火般的痛。 一杯氤氲着热气的清茶出现在她眼前,她双肘撑着床榻,艰难的起身。 一只胳膊伸过来搀扶了她一把,回头一看,韩阡陌出现在床边,因为强忍住疼痛的原因,白离若下唇上有着淡淡的齿痕,渗出鲜艳的血丝。 “韩公子--”白离若虚弱的微笑,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韩阡陌将茶杯递在白离若手中,又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温和道,“里面是活血的药物,你赶紧服下。” 白离若顺从的接过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只觉得褐色的药丸,芬芳沁人,服下后唇齿留香。 小蛮已经从外面抱着一堆金疮药回来,一股脑全部倒在白离若身前,喘着粗气道,“小姐,这些都是我们从白府带过来的,小蛮不识字,你看看哪些是可以用的……” 白离若微微皱眉,将茶杯放在床头,轻声道,“小蛮,你拿这么多药出来做什么,倒叫韩公子看了笑话。” 韩阡陌微微摇头,捡了些药看了一下,轻声道,“小蛮姑娘很细心呢,这些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对你的伤很有帮助。” 小蛮得意的一笑,那神态似乎在说,看吧,韩公子都夸奖我了。 白离若轻笑出声,韩阡陌看的一怔,这种情况下,她还笑的出来? “王妃,毒不是你下的,为什么不解释?”韩阡陌意味深长的看了白离若一眼,话中有话。 白离若轻轻的摇头,“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根本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只是,真相是什么,从来都不重要,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扭曲真相,谁又能说个不字?” 韩阡陌垂首,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淡淡的道,“离若,你受委屈了……” 看着韩阡陌欲言又止的神色,白离若脑中白光乍现,似乎是很久以前,他们已经认识了般,柔唇轻启,“韩公子,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韩阡陌露出狡黠的表情,如玉般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我们,上一世见过……” 白离若摇头,淡淡的道,“我只记得近两年的事情,两年以前我是谁,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韩公子,你看,你能不能治好我的失忆?” 韩阡陌微笑,轻声道,“不能,最少,现在不能……” 白离若叹息,“爹以前也找了很多大夫,可是无论怎样,都治不好我的失忆,我总觉得,我不是白家二小姐那么简单。” 韩阡陌拉开棉被,盖在白离若身上,话中有话的道,“其实,能够失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一切都可以从新来过。” “但是,丢失了那么多记忆,人生是一片空白,在这空白的人生中,我都不知道我现在走的路,是对还是错……”白离若屈膝,双手环住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 “顺着你的感觉走,就对了。”韩阡陌口气极淡,再次拉起棉被盖在白离若身上。 白离若轻轻的点头,她似乎觉得,她跟韩阡陌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解起。 韩阡陌缓慢的站起身,柔声道,“以后,我就住在王府的别苑了,离你的落花院很近,有什么事的话,就让小蛮去别苑找我……” 白离若微笑,目送着韩阡陌出去。 风漠宸俊脸阴沉一片,阴鸷的双眸盯着韩阡陌的背影,仿佛像灼出一个洞。 第19章要打架么 风漠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对着身后暗处的影卫道,“去,查一查韩阡陌近两年的行踪……” 暗卫倏然现身,对着他单膝跪地,诺了一声后,消失在王府上空。 风漠宸没有进落花院,反而朝韩阡陌的别苑走去,他有种感觉,那只花孔雀一定比他先认识白离若,按照花孔雀的态度,他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也说不定。 别苑中,韩阡陌脱下身上的翠绿色狐裘外套,露出里面淡绿色修身长衣,挺拔的身姿,玉树临风。 看着门口的主人,韩阡陌将狐裘外套仍在一边,淡淡的道,“宸王,是来打架的么?” 风漠宸斜倚在门口,双手环胸,狭长的凤眸带着探究之色,淡淡的道,“风流不羁的三绝公子,居然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打架么?” 韩阡陌挑眉,单手掐腰,“挑衅的似乎是你,宸王,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本王家法处置自己的王妃,韩公子何出此言,难道三绝公子和本王的王妃是旧识?”风漠宸淡然,口气不善。 韩阡陌脸色微沉,单手扶着下颚,反问道,“如果我根王妃是旧识,风漠宸,你当如何?” 风漠宸脸色顿时阴寒起来,眸光倏然一紧,犀利的视线一瞬不瞬的锁在韩阡陌的眼睛,分析着他话中的真假,随即冷然一笑,“离若的以前,本王管不着,但是以后,韩公子,你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怎么?你不是喜欢白青鸾吗?现在口味变了吗?”韩阡陌唇角挂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半依在墙壁上,淡淡的道,“不如,我们来个交易如何?我帮你把白青鸾从皇宫中带出,你将离若交给我……” “妄想!”风漠宸断然怒道,“本王若是想要白青鸾,就算她身为皇贵妃,也一样得屈身于我,至于白离若,她死也得死在宸王府!” “很好……”韩阡陌微笑,眸光中再次闪过复杂的神色,他微微仰头,看着屋顶的横梁,轻声道,“风漠宸,你会后悔的……” 风漠宸赫然转身,“韩阡陌,本王不觉得你会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跟本王翻脸,若是让本王查出,你们以前有什么瓜葛,白离若得死,你也永世不能踏入京城半步!” 韩阡陌看着风漠宸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查吧,希望你能查出来……” 白离若躺在床上半个月的时间,每天韩阡陌都会过来看她,陪她聊天,谈论国家大小事。没有想到,这只花孔雀还是一个心忧天下的主,将藩王割据、宸王独揽大权分析的头头是道。 白离若本是对这些政治不感兴趣,只是听讲他将这些说出来,心里却好像在几百年前已经知晓,而且这些,也与他息息相关。 风漠宸在此期间,也来落花院看过她一次,花孔雀当时也在,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了一阵子,最后在白离若一句“韩大哥……”中,风漠宸愤然离去。 第20章讨得欢心 宸和轩书房,风漠宸一身绛紫色修身锦袍,领口和袖口都用暗金色丝线堆刺翻纹反复祥云,墨色的厚底鹿皮靴,整个人立在窗口,削瘦却不羸弱,挺拔的身姿,王者气质,浑然天成。 他微微眯眼,转身对着身后的暗卫冷然道,“居然无法查出他近两年的行踪?难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暗卫单膝跪地,头垂的更低,双手抱拳高于头顶,“王爷,韩阡陌自从三年前治好了皇上的顽疾以后,就凭空消失了般,再也查不到他的半点行踪……” 风漠宸大怒,一拂衣衫下摆,“本王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是再查不出他三年的行踪,你们全部自裁在此,不用再跟本王求饶!” 暗卫冷汗涔涔,诺了一声后,躬身退下。 退至门口的时候,传来一句冰冷的冷喝声,“让影门协助你们调查,三日内,本王要知晓韩阡陌三年来的一切!” 另外一边,花孔雀坐在床榻前,修长白皙的双手平摊,在白离若眼前绕了一圈,微笑道,“看好了,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白离若和小蛮瞠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手,听着他暖暖的声音再次响起,“注意了,我要变了……” “左手,合拢,打开,什么都没有……” “右手,合拢,再打开,也什么都没有……” “再看,咦,这是什么?” 韩阡陌双手一拍,待白离若和小蛮看清楚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支蔷薇,小蛮拍手叫好,崇拜的看着韩阡陌。 激动的小脸通红,兴奋的问道,“韩公子,你能不能凭空变银子出来?那样就不用辛苦的赚钱了……” 韩阡陌皱眉,为难的道,“变银子,其实最简单,只是要等明天……” 白离若抿唇一笑,“是啊,韩公子浑身上下塞满了东西,就是没塞银子……” 说完,伸手从韩阡陌衣袖中掏出蔷薇、手帕,还有一些零食等刚才韩阡陌凭空变出的东西,小蛮嘟着嘴巴,“哦,韩公子,你作弊……” 韩阡陌尴尬的一笑,“小蛮姐姐,作弊讨你和你家主人的欢心,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中午留我在你这里吃饭吧。” 小蛮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扭头走开去做饭。 白离若掩嘴一笑,起身就要穿鞋,韩阡陌过来扶着她,“干吗起床,你后背的伤还没好……” “我没事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生锈了。”白离若站起身,将胸前的秀发撩至耳朵,微笑道,“我去帮小蛮做饭,你等一等。” 韩阡陌紧跟其后,“好啊,我们一起做吧,我很久都没有做过饭了……” “咦,韩公子你会做饭?”白离若惊讶的抬眸,清澈的眸光,目光潋滟。 “嗯,小时候家里穷,娘亲经常生病,我就学会了做饭。”韩阡陌毫不在乎的点头,率先朝厨房走去。 白离若知道,这落花院中,能够上得了饭桌的菜也只有菜地里霜打过的白菜,还有小蛮腌制的一些咸菜,平日里两人就靠这些度日。 拿了菜筐,提着裙子去小院的菜地里摘几颗白菜,无奈前几日下过雨,菜地泥泞一片,她刚进入地里,就被烂泥粘住了绣花鞋,连裙摆上都沾上了泥土。 顾不得干净,她艰难的拔起腿,朝中心最大的两颗白菜走去,旁边响起了一阵娇笑声,她回头,是一群侍妾,从落花院经过,看见她狼狈的样子正在偷笑。 第21章众人嘲讽 白离若抹去额头的汗水,冷睨了众位侍妾,继续弯腰摘了两颗菜心。 在旁人的嘲笑声中,她一步一拔的朝石子路面走去,看着她深深浅浅的脚印,众人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中间一位粉衣丰腴的女子叫花蕊,她细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娇笑道,“王妃姐姐,你这院子中,白菜都长的比花好看!王妃姐姐太适合种菜了……” 众人笑的越发大声,白离若白了她们一眼,依旧若无其事的朝石子路面走去,她力气又小,走的甚为艰难,在最后一脚即将要踏进石子路面的时候,右脚却陷在泥土中,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绿衣的青莲笑的最为大声,旁边的丫鬟也跟着一起起哄,“王妃,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帮你把脚拔出来?” 白离若清眸微敛,喘息道,“各位如果是来看笑话的,现在笑话已经看到了,请回吧--” 花蕊笑着走近,“姐姐,我扶你一把吧……” 说完伸手扶向白离若的腰间,白离若一时心急想要走出这个泥泞坑,手中又拿着菜筐,在花蕊的假意搀扶下,身子一斜,直直的朝菜地倒去。 众人的笑声更大,白离若却并没有摔倒,韩阡陌出现了,一手拦起她的肩膀,纵身一跃,就飞离了菜地。 白离若看着脚下的泥土,又看了眼留在菜地的一只鞋,指着菜地道,“我的鞋……” 韩阡陌身形一动,眨眼间就降绣花鞋放在了白离若脚下,众人笑的前俯后仰。 花蕊尖着声音笑道,“原来有个护花使者,难怪王妃姐姐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白离若气的脸色煞白,偏偏又不屑跟这些女人争辩,转身淡漠的道,“韩公子,我们进去吧……” 韩阡陌一挽衣袖,凶神恶煞的看着花蕊,怒道,“你嘴巴长的很好看吗?再唧唧歪歪,小心嘴巴长到耳朵后面……” 花蕊本就嘴巴有些大,平日里最讨厌别人议论她的嘴巴,现在被韩阡陌当面点出她嘴大的缺点,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韩阡陌道,“你,你……” “我怎样?”韩阡陌挑眉,一张嘴更是不饶人,“一群八婆,统统不得好死--” 众人脸色一变,却一言不发,她们知道王爷一向是敬重这只医术超群的花孔雀,得罪了他,以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 丹姬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凤眸微挑,唇角勾勒出冷笑的弧度,“韩公子,姐妹们有口无心,还望多多海涵……” 韩阡陌骄傲的抬头,翠绿的衣衫在风中翻飞,墨发随之轻舞,冷然道,“好说,各位请吧--” 丹姬微微一笑,眸底的残冷之光一闪而逝,随即施了一礼,施施然离去。 △≧△≧ 看着众人离开落花院,白离若看着她们的背影叹息,“还不知道明天她们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你真不该得罪她们的……” “干吗要怕她们?那么讨厌,会得宸王欢心才怪--”韩阡陌看了白离若脚一眼,轻声道,“我帮你去打水,你换双鞋清洗一下吧……” 白离若点头,“多谢--” 看着菜地里孤零零的脚印,心里没来由的一颤,在丹姬临走之时,她看见了她的眼神,她觉得,她不会善罢甘休,在整个王府中,隐藏最深的,恐怕就是丹姬了。 是夜,临近春日的苍穹格外灿烂,晶亮的星子不遗余力的眨眼,薄薄的浮云,渺如轻纱,笼罩在整个王府上空。 凉风,暗涌,隐有一层猩红,伴随着血腥味,涌入人的鼻喉。 王府突然骚动起来,因为今天凡是在落花院出言挑衅过白离若的侍妾,全部被戮杀在自己的房间,死状甚惨。 第22章侍妾惨死 花蕊是被乱刀砍死的,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共计一百多条,尤其狰狞的是,她面部的一条伤口,从眼睛到下颚,入骨三分,让人毛骨悚然。 除了死不瞑目的花蕊,被杀的,还有青莲。那个可怜的女子是被敲碎了头骨,七窍流血而死。 另外两个侍妾,分别一个是被绳索勒死,一个是被一剑刺穿心脏而死。 王府中,血腥味暗涌,人人自危。 风漠宸勃然大怒,当场将一干当晚巡逻的侍卫,打入监狱。 众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韩阡陌和白离若,毕竟是在众人去了落花院后出事的,并且出言越凶的人,死相越惨,无法不让人怀疑此事跟白离若有莫大的关系。 白离若小脸煞白,她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笼罩着她,暗处有一双眼睛,无时不刻的盯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风漠宸到落花院的时候,韩阡陌也在,白离若一见风漠宸走进落花院的木门,吓的弹簧一般站起身来,不安的解释道,“不关我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漠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冷然的打量着白离若,嘲讽道,“王妃不是一向不屑解释吗?” 白离若垂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能不解释吗?她也希望早日抓到凶手。 韩阡陌缓慢的起身,淡然的道,“不是离若,倘若她有那么大的本事躲过王府的侍卫,还能被你那几个侍妾欺负吗?” 小蛮在一旁点头如啄米,紧紧的抓住白离若的衣袖,生怕小姐又被拉下去挨板子。 风漠宸冷笑了一记,“离若?叫的可真亲热,韩阡陌,本王完全有理由怀疑是你……” 白离若大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风漠宸身边,坚定的道,“不可能是韩公子,他不会这么做,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韩阡陌投以感激的一瞥,风漠宸脸色却越来越冷,愤然道,“在凶手没有抓到以前,白离若,你不能离开落花院一步,本王会派侍卫层层把守,还有你韩阡陌,你最好在自己的小院呆在,不想离若受无妄之灾,就少来落花院--” 韩阡陌微笑,一字一句道,“风漠宸,如果你不相信离若,就让我带她走,岂不是更好?” 风漠宸眸光厉如光电,一拂衣袖,背负双手道,“韩阡陌,你可以带走她试试看,本王保证,你们的结局,绝对很精彩--” 白离若紧咬下唇,都这个时候了,韩阡陌为什么还要惹风漠宸的怀疑,倏然抬首,定定的道,“我想,凶手有可能是丹姬……” 韩阡陌眸光微变,脸上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诧异的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她?” 白离若看了风漠宸一眼,见他没有不悦意的意思,柔唇轻启,“因为,丹姬她会武功,她走路的步子可以看出,而且她在王府多年,却一直得宠,说明她为人处世很不简单。重要的,是今天临走之色,我看见了她眼中的狠辣之色……” 韩阡陌轻笑出声,“得宠,我倒没看出她哪里得宠了,我们这位爷在此,究竟哪位夫人比较得宠,他心里应该最清楚。” 风漠宸听了韩阡陌调侃的话,额头青筋暴跳,白离若垂首,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第23章霸道强吻 “不过,若儿既然觉得她很可疑,那么就一定有可疑之处……”韩阡陌话锋一转,脸上的笑意嘴角从嘴角扩散开来,最后氤氲在眸中。 “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韩阡陌,你可以走了,等下会有侍卫去找你问话--”风漠宸俊脸紧绷,摆出一副送客的姿势。 韩阡陌挑眉一笑,意味深沉道,“离若,我走了,等下若是遇见什么刺客登徒浪子什么的,只管大声呼救--” 白离若点头,风漠宸脸色却黑的可以滴墨,目送着韩阡陌出门,他冷然的逼近白离若,一字一顿道,“王妃,你们之间发展的很快!” 白离若不断后退,摇头道,“韩公子口无遮拦,你不能光凭他一面之词,就惩罚我--” 小蛮在旁边吓的瑟瑟发抖,结巴的道,“是的,小姐和韩公子之间是清白的……” 风漠宸冷然,怒道,“滚出去,没大没小的丫头,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 小蛮将目光投向白离若,白离若微微颔首,小蛮躬身退下,出门前,不忘了多看她可怜的小姐一眼。 白离若被逼到墙角,脊背紧紧的贴着墙壁,颤声道,“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不信任我,你可以休了我,但是你不能再动手打我……” 风漠宸一把掐住白离若纤细的喉管,嘲讽一笑,“王妃,看来二十杖责把你吓的不轻,既然如此,你怎还敢在本王面前说出丹姬得宠的话?不怕本王再以妒恨的罪名打你二十大板么?” 白离若脸色顿时惨白,轻阖上眼睛道,“臣妾只是一时口快,如果王爷要责罚,臣妾无话可说……” 风漠宸冷笑,大掌顺着她的喉管下滑,握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凑近她暧昧道,“本王很想告诉你,现在即将得宠的,是你--” 白离若愕然,还不等她把震惊的话说出,他的薄唇覆上她的柔唇,将她所有想要说出口的话封在了唇间。 她的双手不断的推拒着她,柔唇紧闭,不给他一点掠夺的机会。 风漠宸冷然一笑,一手钳住她的两只皓腕,紧紧的禁锢在她身后,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逼她仰头承下这霸道的一吻。 白离若吃痛,清眸盈满水花,瞠大的双眸映出他俊脸上的戏谑之色,她不在躲避,狠狠的咬牙,他却像发现了她的意图,快速的离开她的唇。 “怎么,王妃,你很恨我吗?”风漠宸勾唇,玩味着她眸中恐惧的痛恨之色。 “风漠宸,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可怜,被姐姐抛弃了以后,你就只能靠恨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白离若的话没有说完,风漠宸一个耳光,将她扇的耳朵“嗡嗡”作响。 她被打的头偏到一边,倔强的转过头,迎上他的视线,唇角溢出鲜艳的血丝,冷笑道,“好吧,我不说了,以后,你不要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再惹你生气,就这样相安无事,不好吗?” 风漠宸沉冷一笑,狭长的凤眸,深不见底,挑衅的道,“不、好!” 他大掌一个用力,将白离若抛在床榻上,没等她起身,就一个扑身将她摁在床上,白离若疯狂的挣扎,身下的薄被被她撕扯出棉絮,脸颊上更是红肿一片。 风漠宸见她疯了般拼死抵抗,下手毫不留情,抬手间,她的薄衣在他掌中化为碎片…… 第24章给你不堪 白离若尖叫着流出眼泪,纤瘦的小手抓住破旧的蚊帐,他的抵死纠缠,她拼命挣扎,激烈的运动下,床榻轰然倒塌。 两人楞在那里,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和眸中的厌恶之色,风漠宸心脏倏然被揪紧。 侍卫听见巨响冲进屋内,一看这尴尬的场面,全部面红着退出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韩阡陌一脸焦急之色闯入,当他看清屋内的男女时,俊脸刷一下通红。 风漠宸唇角勾出一个得意的冷笑,勾起白离若下巴用力一吻,白离若脸颊上泪水和灰尘交错,看见韩阡陌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不堪,她无法再继续挣扎。 韩阡陌脸色由红转白,掉头狼狈逃窜,不是不知道他们是夫妻,只是真正看见这一幕时,胸口竟然会如此这般的绞痛,韩阡陌不断喘息,那淫悱的画面在脑中挥之不去。 风漠宸在一堆棉絮当中抬起白离若的下巴,冷然一笑,开口嘲讽道,“被你的情郎看见,害臊了吗?” 白离若扬手一个耳光,却被风漠宸抓住了手腕,她清眸湛亮,冷声道,“王爷,强迫一个弱女子,你都不害臊,我为什么要害臊?” 风漠宸一把甩开她的手腕,冷然,“本王要自己的王妃,有什么可害臊的,要是王妃不介意,我们可以当众表演春宫秀……” 白离若小脸煞白,感觉到他边说话边对她上下其手,不疑他的话有假,从牙缝中愤然道,“风漠宸,我恨你!” 风漠宸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一笑,整理好衣服,阔步离开。 白离若悲愤的起身,洗浴之后穿好衣衫,收拾着满屋子狼籍,眼泪粉落。 她不怪他对她的掠夺,可是他连在韩阡陌面前,连起码的自尊都不留给他,他不是人,是禽shou! 夜晚,月黑风高,王府的上空,弥漫着淡淡的雾气,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的房顶上,若有似无的酒香逐渐开来。 风漠宸几个纵身跃上屋顶,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屋顶上仰躺着的男子,开口嘲讽道,“孔雀神医,今日居然有雅兴屋顶饮酒?” 韩阡陌猛灌一口酒,阴鸷着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淡淡的道,“风漠宸,今天我不想和你吵架,也不想和你打架,离我远点!” 风漠宸微微一笑,委身坐在韩阡陌身边,冷然道,“韩阡陌,我很奇怪,如果你真的喜欢白离若,为什么两年前会放她离开?” 韩阡陌拿着酒坛的手微微一滞,俊逸的脸上闪现复杂之色,薄厚适中的嘴唇微抿,额前的一缕碎发随着轻风飞舞,断然道,“你查出了什么?” 风漠宸冷然一笑,拿过韩阡陌旁边的一坛酒打开封盖,浓郁的酒香飘荡在空气中,他轻嗅了一下,“你两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本王查的一清二楚……” 韩阡陌握着酒坛的手不断用力,绝美的星眸中狠戾之色一闪而逝,濒临着爆发的边缘,耳边传来风漠宸戏谑的声音。 “不管两年前你和离若是怎么认识的,但是你们之间已经是过去,倘若再让本王知道你有任何不轨之心,韩阡陌,休怪我不再顾念任何兄弟之情!” 韩阡陌微微松了一口气,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回首看着身边的风漠宸,鄙夷道,“宸王,你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怕若儿根我私奔吗?” 风漠宸冷如冰山的脸上裂出一条缝隙,轻抿了一口烈酒,眸光忽闪,看着落花院的方向道,“本王不觉得离若会跟你走,除非,她不在乎白家二百多口人命……” “是吗?两年前我错过了她一次,现在,我倒想试试,我能不能带她走……”韩阡陌笑容诡异,举起酒坛,遥遥的对着月亮,头枕着一只手,姿态优雅。 第25章面具男子 风漠宸额头现出青筋,捏着酒坛的手不断用力,“嘭”然一声中,酒坛破碎,醇洌的酒洒了他一身,一字一顿道,“韩阡陌,你何苦与本王为敌?” 韩阡陌坐起身,笑容落寞,“小宸,你爱的人是白青鸾,何苦要伤害离若,放了她,成全我们,不好吗?” 风漠宸凤眸中寒光毕露,几乎咬碎满口银牙,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强忍住怒气,“韩阡陌,你死了这条心,我爱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白离若是宸王妃,你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是吗?”韩阡陌站起身,扔掉手中的酒坛,空酒坛在黑夜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远处的草地上,他看着黝黑的远方,淡淡的道,“风漠宸,除非你告诉我,你也爱上了若儿,不然,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带走她!” 风漠宸迎风冷笑,广袖逆风而鼓,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脑后墨染的三千青丝纠结与风中,冷冽的声音带着嘲讽的笑意,“韩阡陌,不怕死,你倒是可以试试……” 韩阡陌身形掠起,如嗥鹰般离开屋顶,声音从风中传来,“宸王,离若的事情,我不会让步,你何不进宫看看白青鸾,说不定,你对她旧情未了……” 风漠宸长身玉立,俊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是眸光如天际的流星,华亮稍闪而逝,他要去确定下一下吗? 白青鸾,他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或许,是他去冷宫看看她的时候了。 身形逆转,脚下生风,风漠宸双臂微展,以绝佳的轻功超皇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韩阡陌看着远去的风漠宸冷冷一笑,风漠宸,你居然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确定,是我高看了你吗? 或许,两年前他错了,是该放下一切,带离若走的时候了…… 韩阡陌一步一步的往别院走去,碧绿的衣衫,在风中翻飞轻舞。 王府的后半夜,侍卫倏然紧张起来,手持长矛,朝丹姬住的别院冲去。 他们看见了一个黑影在王府上空飞掠而过,绝佳的轻功,隐身藏进了丹姬的屋内。 侍卫总管不敢造次,在丹姬的屋内求见,丹姬睡眼惺忪,怒斥了贸然闯进别院的侍卫一顿,众人退下,却心中难免怀疑。 在几位得宠姬妾被杀之时,王府守卫比平时严密数倍,丹姬却冒险夜会黑衣人,这着实让人生疑,几个当值侍卫欲禀告风漠宸,却发现风漠宸不在王府,只能等天明之后再行回报。 另外一边,丹姬的房内,黑衣戴面具男子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修长的手指玩弄着珠帘上细长流苏,制造出“叮咚”声响。 丹姬凤眸含怒,“你是故意的,对吗?” 面具男子细长的眼睛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看不出表情,却从他眼中可以看见他的嘲弄,轻声道,“丹姬,你做人太失败了,白离若居然怀疑,是你杀了那几个女人栽赃给她……” 丹姬一拂衣袖,恨恨道,“那个蠢女人!” 面具男子微直起身,淡然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故意引起那些侍卫的注意了吧?” “是主上的意思?”丹姬咬牙,不服的看着身旁的面具男子。 第26章出去踏青 “主上要你认了这个罪,而且,想办法把这个药给白离若服下……” 面具男子掏出一个白玉瓷瓶,轻巧的扔在丹姬的手中,缓慢的起身道,“做事聪明一点,主上可不希望你真正的伤害白离若……” 这是提点,亦是警告,莫要冲动行事,且毁了自己。 丹姬握着白玉瓷瓶,贝齿轻咬殷红下唇,美眸中迸出仇恨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主上,是要放弃我了吗?” 面具男子森冷一笑,丹姬那自不量力的恨意在他眼中乃是无限的讽刺,缓慢的起身,“你太不小心了,白离若已经看出你会武,留在风漠宸身边,只会让人起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丹姬手缩回衣袖内,秀眉紧蹙,长吁一口气,冷然,“明白了,你回主上,丹姬做事,请他放心。”心中一片冷意和……恨意。 面具男子冷笑不语,伸手推开窗户,一个纵身,已消失在了王府的上空。 翌日,白离若早早的起床,一身布衣裙钗,在小院下晾着衣服,过了一个冬季,难得有好天气,她该将所有的冬衣全部拿出来晒一晒了。 她身上穿的,是小蛮的衣服,唯一一件可以御寒的衣衫已经被风漠宸扯乱,想到昨日,想起风漠宸,她一张小脸白了几分,出神片刻方才回神,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郁,心中叹息道:其余的衣服都需要在阳光下晒一晒,否则会有霉味。 忽然,韩阡陌声音响起,唤的却是:“小蛮姐姐,离若……” 白离若闻声回首,瞧见韩阡陌一身雪衣尽显儒雅翩翩风度,想到韩阡陌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韩公子……”那一笑,竟然绝世芳华。 韩阡陌翩翩而立,手持折扇不动分毫,白离若倾国倾城之姿他不是不知,即便没有华贵的衣袍,她亦能这般动人…… 那一抹自然流露的微笑,举手投足浑天而成的高贵,眉眼的笑意和从容,此刻,让他心中为之一颤。也只是稍愣神片刻,他已回神微微敛神,道,“离若。” 儒雅尽显风度翩翩,韩阡陌的温文如玉让离若情不自禁让要靠近,可一想起风漠宸那雷厉的手腕,昨日的暴风雨仍旧让她心中轻颤,就连韩阡陌也瞧得一清二楚,面色一热,心头更是为自己的命运难过:“昨日……”终究说不出口。 “昨日我什么都没看到!”韩阡陌本是一句安慰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掩耳盗铃只因不想让离若难堪!一转头瞧佳人心伤,情不自禁道:“今日天儿不错,若有时间不妨出去走走。” 白离若抬首,眸光已清明一片,带着丝期待:“我可以出去吗……” 韩阡陌点头挑眉,微微一笑,“有何不可?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谦谦君子,面如宝玉,白离若心头一暖,眼眶一热,面露欢喜之色。 正在两人欲结伴出行之时,落花院外响起了风漠宸冷冽之极的声音,“韩公子,你到把本王的爱妃带到哪里去?” 第27章用计逼迫 白离若看着风漠宸的那一刻,脸色顿时黯淡下来,拿过韩阡陌手中的衣服,自顾自的搭在竹竿上,轻声道,“韩公子,改天吧……” 韩阡陌皱眉,一把拉过白离若的衣袖,将她手中的衣服全部扔在竹竿上,冷声道,“为什么要改天?现在走,我看谁能拦得住我?” 风漠宸不断的抚掌,绝美的凤眸中满是戏谑之色,半响,停顿下来,“好一场郎情妾意的戏码,接下来,两位是不是要上演生离死别呢?” 白离若紧咬下唇,愤恨道,“风漠宸,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根你一样龌龊!” 风漠宸冰冷的视线落在韩阡陌拉着白离若衣袖的手上,寒刀裂云,如初春中遭遇最强烈的寒流,紧抿薄唇,一字一顿的道,“是吗?” 他微微转身,再次抚掌三声,栅栏后走出两个铠甲侍卫,一左一右,中间挟持着一个中年男子,须发花白,浑浊的双眼,隐现威凛之风。 白离若手一抖,将衣袖从韩阡陌手中抽出,失声叫道,“爹--” 白老将军踉跄几步,浑浊的双眼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沟壑的脸上,饱经沧桑,双膝一软,居然跪在地上,对着白离若叩拜道,“若儿,为父知道你受委屈了,白家现在必须有宸王的支撑……” 白离若吃惊的看着风漠宸,随即双膝跪在地上,对着白老将军道,“爹,求求你不要这样,你起来,女儿不会离开,不会抛下白家……” 白老将军已经泪流满面,在韩阡陌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紧紧的抓住白离若的双手,“若儿,青鸾尚在冷宫之中,白家,只能靠你了。” 白离若泣不成声,“爹,我不会离开,死也不会……” 韩阡陌瞳孔一紧,失望之色盈于眸中,回头冷然的盯着风漠宸,风漠宸与之对望,冰冷的视线相接,空中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风漠宸抚掌三下,侍卫带走了白老将军,白离若哭泣着看着白老将军颤巍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 韩阡陌颤抖着双唇,“离若……” 白离若微微躬身,对着韩阡陌恭敬的施礼,清眸中泪花不停的转动,“韩公子,对不起,不能陪你出去踏青了……” 韩阡陌深呼吸,心脏的锐痛一圈一圈泛滥开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知道,她再也不会,让他接近她。 风漠宸微微一笑,上前几步,揽住白离若纤细的腰肢,“爱妃,今天天气不错,陪本王出去踏青吧……” 白离若下唇已经咬出血丝,清眸中泪水涟漪,目光潋滟,字字泣血,“我有拒绝的资格吗?” 风漠宸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如樱花绽开,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冰冷如故,字字清晰的道,“你没有!” 说话间,已经有侍卫备好了马匹,风漠宸拉着白离若,对着韩阡陌挑衅一笑,“韩公子若是有空,可以和我们同行……” 韩阡陌笑容牵强,转身道,“不了,宸王路上小心,最近有盗匪出没,路上不太平。” 第28章他是恶魔 白离若面无表情,风漠宸笑容冷艳,两人出了宸王府,同骑一匹马,风漠宸对着身后的暗卫道,“今天不用跟着本王,你们去官府处理花蕊被杀一案,刑部那边有任何线索,不需要再禀告本王,直接将凶手带走……” 白离若赫然抬头,回首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漠宸,冷然道,“王爷已经知道凶手了吗?” 风漠宸勾唇一笑,“凶手,王妃不是说了,凶手是丹姬吗?” 白离若气结,她只是想想而已,没有证据的事,怎可妄下定论? “好了,别多想,凶手会自己现形的……”风漠宸不忍再逗她,夹紧马肚,任凭马儿朝郊外走去。 白离若双手揪着马鬃,她根本不会骑马,坐在马背上,也无比的难受,再加上她不愿意靠在他怀中,只能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王妃,可有你想去的地方?”风漠宸轻声问,心情不是一般的好,他只是为了气韩阡陌,随口说出踏青,出了门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去哪儿。 “没有。”白离若冷然。 “是不是,今日坐在你身后的,是韩阡陌,王妃你就有想去的地方了呢?”风漠宸微微眯起眸子,声音含着怒气,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揽住她的腰肢,迫使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没错,韩公子谦谦君子,不是某些卑鄙无耻的人可以比的……”白离若冷哼,满目鄙夷之色。 风漠宸见她大方的承认,单手从她的腰间来到她的下颚,逼她扬起头来看着自己,凤眸迸出寒光,一字一句的道,“你,这辈子,也只有跟我这种卑鄙小人在一起了,恨吗?” 白离若冷笑,“风漠宸,原本我恨你,恨不得你立刻去死,可是现在我不恨了,因为,你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都看不见你,为什么要恨你呢?” 风漠宸眸中有两团怒火跳跃,瞬间又平息了下来,他引以为傲的淡定在此刻起了巨大的作用,深呼吸道,“本王若是死了,王妃你也得殉葬……” 白离若闭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翦影,他要下地狱,非要拉着她一起,他是个恶魔! 山涧,清泉,流水,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风漠宸将马拴在树旁,弯腰汲水。 白离若坐在青石边,背对着风漠宸,面如冷玉。 “这里,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那个时候母妃还在,我还没有封王,经常从皇宫偷跑出来,在这里和师傅偷偷练武,每次弄的母妃心惊胆战……”风漠宸微笑,修长的指尖滴水,晶莹的水滴,欲落不落。 白离若抿唇,依旧一言不发。 “后来,风漠然继位,父皇去世,母妃也失踪了,然后我再也没有来过这里。”风漠宸自言自语,伸手又掬了一捧清水,水中倒影出他绝色的姿容。 白离若心中微微一动,缓声道,“那后来呢,你找到你母妃了吗?” 风漠宸倒掉手中的水,站起身,回头道,“这里的水很甜,你要不要过来试试?” 典型的话题转换,不过技巧很烂,白离若不动声色的起身,朝泉边走去。 第29章山涧遇险 白离若掬起一捧水轻轻的拍在脸上,清凉的泉水沁人心脾,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火辣的视线,淡然的回身,漠然道,“看着我干吗?” 风漠宸微笑,“为什么,你不用脂粉?” 白离若冷笑,系数将手上的泉水沥干,嘲讽道,“冷宫弃妃,三餐温饱尚成问题,谈何脂粉?” 风漠宸没有接话,嘴角噙笑,一步一步走近,抬起她的下颚,拇指轻抚着她滑腻的下巴,魅惑般的道,“倘若你不是这般执拗,凭你的美貌,又怎会落此地步?” 白离若挑眉,“哦?王爷,臣妾一直以为,正是我和姐姐一模一样的容貌,才招来你的恨意,落此地步……” 风漠宸摇头,笑容已经变得冷淡起来,“你这张嘴,真是可恨--” 倏然,气氛突变,树叶婆娑声响,阳光折射出刀剑般明晃晃的光影,乱欲迷眼。 风漠宸脸色徒然转阴,将白离若狠狠一推,一支羽翎暗箭破风划过,铿锵一声钉在山涧对面的树上。 白离若摔倒在地,看着这一变故微楞了一下,骤然间,数名黑衣人从树丛中腾跃跃出,凌厉的刀光狠狠的朝风漠宸攻去。 风漠宸眸光微眯,微微恻身,五指一张,一柄乌金匕首赫然握在手心,待他以匕首划出剑招之时,匕首凛然间已经变成长剑。 剑势如虹,他潇洒的身姿如山涧一道绝美的风景,黑衣人一时被他的剑气逼人下风,半点不能靠近白离若。 远处,树影斑驳,一辆马车笃笃而行,车帘撩开之时,竟然露出一名女子艳丽惊恐的面容。 “住手,宸王,放下乌金剑,否则,我们杀了她!”马车中跳出两名黑衣人,手持柳叶刀,挟持着马车中的女子。 风漠宸凤眸微眯,右手持剑,左手将白离若护在身后,在看见马车上的女子后,剑势稍缓,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子不小!” 黑衣人冷冷一笑,随即退后,将绝色女子推于身前,手持柳叶刀的纤细黑衣人凛然的将刀架在绝色女子的颈项,冷声道,“宸王武艺之高,吾等佩服,只是一位是宸王的红颜知己,一位是宸王妃,宸王究竟会救哪一位呢?” 绝色女子面露凄凉之色,蒲柳之姿,羸弱纤瘦,咬唇泣声道,“宸,你不要管我,先救王妃要紧……” 风漠宸微微一笑,收回长剑,冷声道,“丹姬,本王自问待你不薄,你何以背叛本王?” 黑衣人森冷一笑,伸手扯下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芙蓉俏脸,“宸王,果然聪慧,可惜我潜伏在你身边多年始终不能取得信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风漠宸唇角含笑,眉梢微敛道,“说出你的目的。” 丹姬笑容阴冷,柳叶刀在绝色女子的脸颊上划出一条血缝,女子倒也镇定,只是紧咬的下唇露出一排牙印,一瞬不瞬的盯着身后的丹姬。 丹姬握着柳叶刀的手又紧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要,白离若--” 她手中的柳叶刀指向白离若,身后的黑衣人尖刀齐刷刷的架在绝色女子的颈项上。 白离若胸口一揪,蹙眉看着风漠宸,他的红颜知己,他要拿她去换吗? 风漠宸仿佛发现了白离若的不安,回首道,“王妃,要不,委屈你去跟依依换一下?” 白离若紧咬下唇,清眸含怒,拧着衣角,一步步的走向黑衣人。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轻笑道,“算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后吧……” 随即话锋一转,眉头蹙成山峰,语带调侃道,“依依,自己过来吧……” 柳依依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旋身踢倒离他最近的黑衣人,五指成勾,锁住丹姬的喉头,笑道,“怎样?我的武功,不错吧?” 丹姬星眸瞠大,这个女人,是风漠宸金屋藏娇在别苑的女子,她知道这个女人对他来说与所有人都不同,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深藏不露。 柳依依挟持着丹姬小心翼翼的往风漠宸那边走,挑衅道,“警告你们啊,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她这美丽的小脖子可要被我拧断了……” 第30章看她遇险 丹姬阴冷一笑,她们这些人,性命连蝼蚁都不如,又岂会被柳依依威胁,不顾颈项上的手,右肘往身后狠狠一撞,黑衣人伺机而动,他们根本不顾丹姬的死活,刀剑朝柳依依齐刷刷砍去。 风漠宸大惊,长剑出手,剑花朵朵,朝黑衣人攻去。 正在这时,白离若离开了风漠宸的保护,丹姬旋身而过,一个虚招而退,抬手间,已经把白离若的手腕扣在手中,点住她吼间的穴道,食指轻弹,一枚药丸顺入她的吼中。 风漠宸解了柳依依的围以后,丹姬已经掳走了白离若,无奈他又被黑衣人缠的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离若离他原来越远。 剑气运于掌间,风漠宸如爆发般招招置黑衣人于死地,眼看得空,随即一个纵身朝丹姬和白离若消失的方向追去,柳依依星眸圆睁,眼中的妒恨之情一闪而逝,他既然为了那个女人置她于不顾? 丹姬挟持着白离若一步步的后退,迎面站着韩阡陌,韩阡陌伸出手,“将若儿交给我,我保证你平安离开……” 丹姬星眸含怒,一步步的朝悬崖退去,远远的风漠宸赶到,她唇角掀起一抹阴恻侧的冷笑,手中的匕首抵着白离若的脖子。 白离若一时恍惚,为什么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似乎,她以前也被别人这样胁迫过。 “丹姬,将离若交给我,否则,你会后悔活着……”风漠宸同样的对丹姬伸出手,凤眸中的寒光,如开天辟地的冰刀。 丹姬冷然一笑,“这个女人的一个猜测,害了我一生,我不会放过她,你们休想!” “丹姬,伤害了离若,恐怕你无法回去交代……”韩阡陌冷然,犀利的眸光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丹姬愕然,拿着匕首的手微微松动,是啊,主上千叮呤万嘱咐,不能伤害白离若,她回不去了。 倏然抬眸惊恐的看着韩阡陌,大惊失色的道,“你……” 韩阡陌手腕微动,一枚淬着麻药的飞刀迎风而出,丹姬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话,人已经直直的朝悬崖下倒去。 唇角噙起一抹诡异的笑,丹姬抓着白离若的手丝毫不放松,韩阡陌和风漠宸身形同时移动,迅然的抓住白离若,白离若脸色煞白,只听一声布帛裂开之声,她来不及惊呼一声,纤瘦的娇躯已经被丹姬拽入了万丈深渊。 看着悬崖下逐渐缩小的身影,韩阡陌和风漠宸对视了一眼,两人在眼中同时看见了不信任,他们都不敢相信,居然没能救得了白离若。 △≧△≧ 韩阡陌颤抖着双拳,狠狠的一拳揍在风漠宸的小腹,怒然道,“你那么多女人,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风漠宸被打的踉跄几步,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脸色苍白,双臂微展,身形一顿,就准备往悬崖下掠去。 韩阡陌一把拦住他,星眸中跳跃着两簇怒火,咬牙道,“你要找死么?” 风漠宸看着狰狞如魔鬼獠牙的峭壁,回头咆哮着韩阡陌,“那怎么办?我看着她掉下去,却救不了她……” 韩阡陌冷冷一笑,愤然道,“你现在还是回去看看你的红颜知己,然后多派点人马过来搜寻,如果离若有事,风漠宸,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我们就此绝义!” 风漠宸喘息着看着韩阡陌,想起柳依依还在跟黑衣人缠斗,随即转身离开。 韩阡陌眸光一闪,看着风漠宸走的无影无踪,拔步朝悬崖的另外一边走去。 第31章跟我走吧 另外一边,风漠宸想起丹姬坠崖时的情景,脚步微顿,旋即一个转身,提气飞掠,寻找着韩阡陌的身影。 丹姬胸口中了麻药,身手不太利落,却没有忘记紧紧的抓着白离若。两人的运气很好,或者说,丹姬对这里崖壁很熟悉,径直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一撑一弹之间,两人已经跌进了崖壁上的一个被藤草掩饰住的蝙蝠洞。 白离若警惕的看着丹姬,不着痕迹的伸手在身后抓了一块石头作为武器。 丹姬脸色煞白,气喘吁吁,胸口的伤口没感觉到痛,却“汩汩”流血,她站起身,狞笑着一步步靠近白离若。? “这么没用的女人,真不知道主上喜欢你哪一点?”丹姬蹲下身子,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冷冷的在白离若脸颊上比划着。 白离若瑟缩着后退,下巴微扬,毫不惧怕她手中锋利的匕首,“你的主上,是谁?” 丹姬“哈哈”大笑起来,匕首在她脸上划出一条细小的血痕,一字一顿道,“知道坠崖的时候,我为什么要救你吗?因为,我要剥下你的脸,然后,你死,我活,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丹姬,只有白离若……” 白离若下唇紧咬,瞠大惊恐的眸子,置于身后的石头握紧了几分,冷然道,“你不会如愿的……” “是吗?”丹姬手中的匕首已经划破了白离若的脸,染血的匕首照耀的她原本俏丽的脸颊狰狞了几本,她没有来得及再次用力,身后一柄利剑已经穿透了她的心脏。垂首不可置信的看着穿胸而过的利刃,手中的匕首无力滑落,缓慢的转身,看见了韩阡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离若,我来晚了……”韩阡陌抽回长剑,长身玉立于洞口,微弱的阳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如玉的脸庞,荡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白离若缓慢的站起身,清澈的双眸潋滟出钻石般的光华,轻轻的摇头道,“不晚……” 韩阡陌松口气,看着白离若脸颊上的伤痕抿唇,怜惜之色尽显于眼底,右手长剑负于身后,左手抚上她脸颊上的伤口,一点一滴,如和风吹皱一池春水。 白离若无声的看着韩阡陌,失神间,被他一把揽于怀中,他低醇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离若,根我走,我们一起离开。” 白离若摇头,“白家还握在风漠宸手中,我走不了……” 韩阡陌浅浅一笑,转身,长剑划出无数寒光,地上丹姬的脸上凭添了许多伤口,纵横交错,血肉模糊间再也看不出本来面目。 白离若蹙眉,“你……” 韩阡陌回首,“把你的衣服给她换上,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白离若还还活着……” “不可能,风漠宸会认出来的,丹姬随着他这么多年,他不会上当。”白离若双手紧紧的拽住自己的衣角,发白的指节,泄露了她紧张的情绪。 “不会的,风漠宸不可能认出来,我这里有离香药粉,可以改变她的骨骼,她的身形本就与你相似,再加上离香药粉,根本没人知道,死的人是丹姬,而不是你白离若。”韩阡陌笃定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绿的瓷瓶,打开瓶塞,将药粉洒在丹姬胸口的剑伤上,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白离若退后几步,脸色苍白,她真的要走吗?看着蹲在地上观察丹姬骨骼变化的韩阡陌,心中有刹那间的迷惑。 第32章她说不走 韩阡陌剑尖滴血,俊雅的面容上满是期待之情,看着不断后退的白离若,一字一顿道,“若儿,如果这次不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离若神情恍惚,摇摇晃晃的扶住崖壁,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该走吗?她真的要抛弃一切离开吗?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根他走,离开风漠宸,离开王府,你要的,是自由,自由……” 想起丹姬坠崖之时,未说出口的话,双眸泛起水雾。白离若凄冷一笑,她从来都不相信老天会突然眷顾她,而且丹姬之死,她不是没有责任。 淡淡的摇头道,“我不走,韩公子,我要回宸王府。” 韩阡陌脸色徒然一变,扔掉手中的长剑,上前一把抓住白离若的手,灼灼的道,“你喜欢上了风漠宸?” 白离若摇头,想要摆脱他的手,却被他握的更紧,正在她挣扎的时候,洞口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放开她,她说她不走!” 两人的视线一齐朝洞口看去,风漠宸迎风而立,俊冷如天神般屹在洞口。 韩阡陌深吸口气,微微侧目,手中牵着白离若的手却丝毫不肯放松,淡淡的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风漠宸绝美的凤眸微微眯起,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薄唇轻启,“在你说出带走她计划的时候,我已经到了。” 他一直在洞外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她选择跟韩阡陌离开,不仅她得死,白家也会彻底从楚国消失。 索性,她没有让他失望。 看着风漠宸,白离若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收回手,缓慢的朝他走去。 韩阡陌脸色惨白如纸,眸中是希望破碎后的失望,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风漠宸,颤抖着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风漠宸环住白离若纤细的腰肢,唇角含笑,轻声道,“抱紧我,我带你上去……” 白离若双手环上风漠宸的颈项,深深的看了韩阡陌一眼,垂下眼睑,遮住眸中复杂的神色,随着风漠宸消失在了洞口。 翌日,白离若依旧是淡漠如故的白离若,只是王府中再也看不见韩阡陌的身影,反而来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女子的名字叫柳依依。 落花院内,风漠宸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忙碌的白离若。 白离若手上拿着毛巾,在氤氲着雾气的热水中沾湿了帕子,然后使劲一拧,接着把帕子覆在小蛮额头上。 小蛮正发着高烧,不安的睡在那里呓语,白离若拧着手指,看的极为心疼。 “你是在帮她降温吗?”风漠宸扶着下颚,唇角带笑。 白离若白了他一眼,将小蛮身上的薄被掖紧了一些。 “降温的话,为什么要用热毛巾呢?”风漠宸毫无风度的笑出声,侧头看着白离若的窘迫样子。 毫不意外的,白离若脸色一红,她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这种方法,又没真正实践过,咦,电视是什么? 第33章莫名得宠 白离若揭开小蛮头上的帕子,站起身,端起盆中的热水出门换水。 途经门口的时候,风漠宸没有让开的意思,白离若不耐烦的蹙眉,“让开!” 风漠宸笑意更浓,深邃的凤眸弯起成一轮新月,食指指节敲打着门框,轻声道,“陪我出去走走,让下人过来侍候着……” 没等白离若拒绝,一道娇媚的声音带着女子的朝气窜进耳膜,“宸,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风漠宸转眸看着柳依依,皱眉道,“不是让你搬回别苑住吗?怎么还没走?” 柳依依眨巴着眼睛,揪着胸前的两根小辫,“干娘说,要我时刻盯着你,别苑已经被我烧了,你别想赶我出去。” 风漠宸无语,转头看了白离若一眼,叹息道,“我有事,出去一下,等下管家会过来帮你收拾行李,你搬去宸和轩住,晚上等我回来……” 白离若僵化在那里,这算什么?求和吗? 柳依依撅起嘴巴,拉着风漠宸的胳膊,“走吧,快走,干娘等不及了……” 风漠宸在柳依依的拖拽下,一步三回头的往王府外走去,看着她脸上的波澜不惊,一时有了挫败感。 为什么他在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得宠后兴奋的表情呢?她不是,已经拒绝韩阡陌了吗? 夜,浓如墨,凉如水。 京城郊外的一座废宅,残破的大红灯笼在微风下飘摇不定,斑驳的木门时时的在残风下发出“吱呀”声响。 宅内,阴风阵阵,面具黑衣男子单膝跪地,为首站着一位黑色刺绣锦衣男子,男子背对着面具男子,浑身散发出的骇人气势,竟然比这森冷的空气还压抑几分。 “去查柳依依的身世背景,还有,在明日午时,杀了韩阡陌,记住,一定是要午时……” 清风,薄雾,明月高悬。 白离若在宸和轩卧房中不安的踱来踱去,手中紧紧握着一团纸卷,纸卷上寥寥数字。 “明日午时,护城河落霞亭一会。” 字是韩阡陌的字,飘逸流畅,峰谷峥峥。 她以为,出了那天的事情,他不会想要再见她,甚至连小蛮病重,她都没用想过再去请他。 赴约,还是不赴?白离若秀眉紧蹙,手心的纸团也越握越紧,她不是一个只会躲在深闺的大家闺秀,但是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遭来非议,惹怒了风漠宸。 转身走向外面丫鬟的房间,药味弥漫,小蛮躺在床上,不安的呓语,旁边一个年纪较小的丫鬟,垂首而立。 看见白离若进门,丫鬟福了一礼,恭敬的道,“王妃,小蛮姐姐还是发烧……” 白离若靠近床榻,伸手覆上小蛮的额头,“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小蛮姐姐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得了风寒,但是一直拖着,现在风寒入骨,想要痊愈,恐怕不易。” 白离若一阵沉默,都是她太大意了,在落花院中,居然没发现这丫头生病,让她一直拖到现在。 回身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不管是为了小蛮和她自己,都该出去和韩阡陌见一面。 第34章独守空闺 深夜,白离若已经熟睡,却被一阵“悉嗦”声惊醒,她睁眸,映入眼帘的是风漠宸精壮的身体。 风漠宸边讲衣衫挂在屏风上,边回头邪魅一笑,“吵醒你了?” 白离若点头,再次翻身假寐。 风漠宸微凉的身躯覆上她的,双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啃咬着她圆润的耳珠,低喃道,“不是让你等我吗?” 白离若蹙眉,不耐烦的动了动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不是不知道倘若搬回宸和轩意味着什么,只是小蛮的状况,不能在落花院那个漏风的屋子拖下去了,况且他若真是要强迫她,不管在哪,结果都是一样的。 似乎发现了白离若的不满,风漠宸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 氤氲着欲望的眸子在暗夜中璀璨若星子,白离若不敢直视,微微的侧头,淡漠的面孔,还有眸底那一掠而过的无可奈何,让风漠宸的怒气蓦然而起。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他已经放低姿态,将她接回宸和轩了,甚至打算给她王府中所有女人都想得到的独宠,她居然,还是给他脸色…… 大掌掐住她尖瘦的下颚,迫使她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咬牙切齿道,“侍候本王,你很委屈吗?” 白离若微微蹙眉,淡淡的道,“不是委屈,是讨厌。” 风漠宸凤眸中迸出凛冽的寒光,她真够有种,居然敢这样反抗他,掐着她下颚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了几分,成功的看着她秀眉蹙成一团。 因为疼痛,白离若柔唇微启,溢出一丝呻yin,他薄唇狠狠的擒住她的芳唇,捕捉着她唇间的芳华。 她的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却被他单手钳住,禁锢在头顶,另外一只手不断在她娇躯上游移,指尖所到处,衣衫尽除。 白离若屈辱的闭上眼睛,任由他粗暴索取,她的不挣扎,反倒让他没了兴致,起身,离开她的身体,冷笑道,“你赢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碰你……” 白离若缓缓的睁开双眸,风漠宸迅速的穿衣系带,动作毫不含糊。 看着他俊挺的身影离开,白离若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撩开珠帘,行至门口的时候,风漠宸赫然回首,“喜欢独守空闺,本王就成全你,但是让本王知道你有一点不轨的行为,死的人会很多!” 白离若疲惫的闭眸,缓慢的转过身去,如果能够从此平静下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翌日,春光明媚,风景独好。 护城河边,韩阡陌一身孔雀蓝修身锦衣,墨染的青丝用三根孔雀羽装的发簪高高束起,余下的青丝柔顺的披在脑后,远远的看见白离若朝这边走来,忧郁的面孔掀起一抹璀璨的笑靥。 白离若一身雪白的纱裙,外罩银丝暗花迤逦轻纱,乌黑的青丝斜绾成黛月髻,余下两缕,垂在胸前。 阳光下,她身姿婀娜,仿佛沿着一条金黄的丝带,蜿蜒而行,这煞为好看的景致,吸引了不少人驻目。 第35章阡陌遇刺 “离若,我还担心,你会不来……”韩阡陌轻轻开口,上挑的挑花眼,表明了他愉悦的心情。 “韩公子,离若今日赴约,是有事相求。”白离若微微颔首,以示礼貌。 “我知道,小蛮生病了。”韩阡陌自嘲一笑。 白离若抬眸,眸中写满疑惑。 “风漠宸已经派人请过我,难得他会为了一个丫鬟找我。”韩阡陌垂首,额前的碎发掩去脸上落寞的表情。 白离若沉默,是她误会风漠宸了吗?原本她以为,他跟本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死活,甚至连王府的大夫,都是在她搬去宸和轩以后,才愿意帮小蛮诊脉。 白离若沉默,是她误会风漠宸了吗?原本她以为,他跟本不会在乎一个丫鬟的死活,甚至连王府的大夫,都是在她搬去宸和轩以后,才愿意帮小蛮诊脉。 那些下人,远远的比她想象中的势利。 “放心,明天我会去王府,帮小蛮诊脉。”韩阡陌淡淡的开口,抬首时,俊俏的脸上已经挂起了一幅常有的温和笑容。 白离若点头,看着韩阡陌的眼睛,也多了几分的笑意。 “离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有一段根我有关的记忆……”韩阡陌深呼吸,宛若鼓足了勇气般看着白离若,沉静的眸光,凝聚了所有磁性,吸引着白离若的视线,一瞬不瞬。 白离若看着他,屏住呼吸。 “两年前……”韩阡陌缓缓的开口,沉浸在回忆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身后浓郁的杀气。 白离若瞠大双眸,看着韩阡陌身后一支破风而来的利箭,菱形玄铁所制的箭头,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 她惊呼一声,“小心--” 娇躯撞向韩阡陌,利箭擦肩而过,韩阡陌扶着受伤的箭头,一把扶住跌撞的白离若,微微回首,一群黑衣人蜂拥而来。 看着这群黑衣人,白离若居然微微松了口气,她认识他们。当初和丹姬一伙欲挟持她的,就是这群人。 韩阡陌眸光微沉,腰间的软剑出手,凛冽的剑光,舞出一道水银般的银幕,华丽,而又危险。 黑衣人的目的很明确,招招夺取韩阡陌的性命。韩阡陌一手拉着白离若,一手运剑,尽管武功远远的高出这群黑衣人,但是处处受制。 “韩公子,他们的目标是你,不要管我,自保要紧--”白离若在刀光剑影中惊呼,几次险些被黑衣人削去手腕。 韩阡陌将白离若拉的更紧了几分,一边应战,一边冷声道,“你们的目标是我,不要伤害了旁边的这位姑娘……” 一句话提醒了黑衣人,几人的目标不再是韩阡陌一人,白离若也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顿时,韩阡陌落入下风,眼看着一柄尖刀刺向白离若的颈项,韩阡陌大惊,此时回转软剑已经晚了,倾身护住白离若,左手握住迎面而来的尖刀。 锋利的尖刀划过他的手掌,带着鲜血刺进他的胸膛,真气运转于受伤的左手,一掌将拿着尖刀的黑衣人击毙。 明晃晃的刀剑齐刷刷的朝他砍来,无力的举起软剑,猩红的眸子如夕阳般绚烂,耳边仿佛传来白离若的哭喊声,她叫他,“阡陌,阡陌……” 第36章白衣公子 血染红了白离若雪白的纱衣,她感觉胸腔中有股恨意正要喷薄而出,瞠大盈满泪水的眸子,看着寒霜般的刀剑。 说时迟,那时快,一杆寒仗,流星般架起黑衣人的刀剑,力拔山兮,气势若洪,白离若犹在惊恐间,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白离若回头,身边一位翩翩公子,白衣折扇,婉约如仙,她一时看呆在那里,那是一种怎样的美? 眉目若画,凤眸微斜,绝美的让世间任何一位女子都要黯然失色。他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飘逸脱尘,不似风漠宸那般冷漠,不似韩阡陌这般繁华,美好的不忍让人靠近,仿佛每走近一分,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白衣公子看见白离若的那一刻,也微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道,“白青鸾,和姑娘是什么关系?” 白离若微怔,“白青鸾是家姐,多谢公子相救--” 附近,手拿七尺寒仗的男子已经击退黑衣人,眼看着数名黑衣人就要毙在他的仗下,白衣公子缓缓开口,“方岩,得饶人处且饶人……” 名唤方岩的男子寒仗微收,黑衣人落荒而逃。 “白姑娘,这位公子已经中毒,需要找个地方尽快解毒,姑娘可有去处?”白衣公子俯身查看韩阡陌的伤势,温和的开口。 白离若点头,“宸王府,麻烦公子送我们回宸王府……” 白衣公子眸中闪过瞬间的迷惑,点头道,“原来姑娘是宸王妃,我让方岩送两位回去,后会有期--”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宸王府,白离若有刹那间的疑惑,方岩已经收起寒仗,背起韩阡陌,大步朝宸王府走去。 而白衣公子,则是缓慢的转身,优雅的朝相反的方向漫步而行。 宸王府内,掀起轩然大波,风漠宸看着昏迷的韩阡陌薄唇紧抿,他们居然敢背着他偷偷见面? 白离若一脸担忧之色,看着大夫为韩阡陌止血解毒,秀眉微拧。 “很担心吗?”风漠宸银牙紧咬,掐住白离若纤细的颈项,凤眸燃起熊熊烈火。 “他是因为我才受伤,只要他醒来,我任你处置!”白离若毫不畏惧的迎上他的眼睛,脸颊上犹带着鲜血,倔强而绝然的面孔,看的风漠宸“砰然”心动。 风漠宸松开手,看着床榻上的韩阡陌冷笑了一记,冷然道,“韩阡陌本王自会救他,至于你,来人,将王妃带出去,交给华嬷嬷,好好的学学王府的规矩……” 门口的侍卫立马上前,对着白离若伸手,半是恭敬,半是胁迫的道,“王妃,请--” 白离若回头看了床榻上的韩阡陌一眼,转身随着侍卫一起走了出去。 华嬷嬷是风漠宸从皇宫中带出来的老嬷嬷,对于王府中争风吃醋的事情,她早就看得多了,只是居然敢背着王爷出去跟别人的男人私会,她还是第一次见。 王府中所有的女眷是不能轻易出府,白离若能够出去,想必是得了王爷的独宠,可是居然利用这一点,私会别的男人,实在罪无可赦。 华嬷嬷教白离若规矩,其实也没怎么折磨她,也就是让她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上跪了一天;用韧性极好的绣线将手指一圈圈紧缠起来,弹了一天的秦筝;穿着带刺的绣鞋,在鹅卵石地面上学着轻移莲步。 三天以后,白离若的脚底已经全部是细小的血洞,十根削葱玉指已经红紫肿胀,膝盖更是曲一下都会痛。 第37章一向不算 韩阡陌醒来,要见的第一个人就是白离若,风漠宸阴沉一笑,居然真让人从华嬷嬷处带来了白离若,看着白离若在丫鬟搀扶下进门,他看似体贴的从丫鬟手中接过白离若。 韩阡陌强撑住虚弱的身体,微微的起身,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去看风漠宸那挑衅的眼神,切声道,“离若,你没事吧?” 白离若被风漠宸抱在怀中,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风漠宸搂着她纤腰的手顺势握住她的小手,微微用力,白离若痛的冷汗涔涔。 “我,没事……”白离若摇头,脸色惨白。 风漠宸微微一笑,大掌扶上她的脸颊,温和的道,“若儿,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白离若双脚火灼般的痛,眩晕的感觉让她无力的倚在风漠宸怀中,缓缓的点头,冷汗簌簌落下。 风漠宸勾唇,吻去她脸颊上的冷汗,将她懒腰抱起,微笑道,“阡陌,内子身体不适,我带她下去了……” 韩阡陌眸中是掩饰不住的落寞,不等答话,风漠宸已经抱着白离若离开。 宸和轩卧房中,风漠宸踢上房门,脸色立刻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将白离若丢在床榻上,冷笑道,“王妃,规矩学的如何了?” 白离若已经疼到几乎昏厥,脸色惨白如纸,“王爷,规矩,学的很好--” 风漠宸笑容更盛,覆上白离若的身体,修长的手指在她身上不断撩拨,抚摸至她膝盖的时候,用力一握,成功的听见白离若一声惨叫。 他缓慢的起身,先是一件一件脱下自己的衣衫,对着白离若邪佞一笑,“王妃,表演一定要精彩些,你的情郎在外面听着呢。” 白离若瑟缩着后退,“你说过,不会再碰我的……” 风漠宸一把擒住白离若的双手,用腰带反绑在床头,三两下除去她的衣衫,“本王说话,一向不算数--” 白离若几乎气到昏厥,想要挣扎,却浑身无力,随着他越来越过份的动作,她张口咬住他纹理分明的肩膀,牙齿切进皮肉,用她所有的恨意,带起鲜血淋漓。 肩膀上的锐痛更激发了他的兽欲,他没有反击,任凭她对他厮打啃咬,只是狠狠的要着她,所有的理智分崩离析,天地万物化为虚无。 韩阡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颤抖着手帮助昏迷中的小蛮把脉。 内室中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膜,心脏被这种旖旎原始的声音分成八瓣,旁边屹立的丫鬟似乎有些尴尬,轻声道,“韩公子,你还是身体好一些了再来为小蛮姑娘诊脉……” 韩阡陌摇头,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喃道,“不能再拖呢……” 他不知道,他看着风漠宸抱着她出门,为何要鬼使神差的根在他们后面。 他怕,风漠宸会伤害她,其实,他骨子里是希望风漠宸伤害她…… 那样,他就有理由站出来,对着风漠宸理直气壮的道,“如果你不爱她,让我带走她……” 韩阡陌两指搭在小蛮的手腕上,神情恍惚,耳边内室的声音持续传来,半响,他缓慢的起身,走到桌边铺开宣纸开方。 将药方交给一边的丫鬟,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生姜做药引,三碗水煎成一碗……” “韩公子,你要去哪里?你的毒还没解……”丫鬟拿着药方,看着韩阡陌萧索离开的背影问道。 第38章起了杀念 “韩公子,你要去哪里?你的毒还没解……”丫鬟拿着药方,看着韩阡陌萧索离开的背影问道。 韩阡陌缓慢的回身,飘渺的目光毫无焦距的落在内室的锦帘上,再缓慢的转身,没有回答丫鬟的问题,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白离若在深夜醒来,双手已经被解开,浑身上下,犹如被车碾过一般疼痛,她微微的起身,撑住虚弱的身体,看着身边熟睡的风漠宸咬牙。 清眸中恨意凛然,所受的折磨和屈辱,一幕幕在脑海中定格,贝齿几乎咬碎,颤抖着手抽出脑后的发簪,锐利的金簪对着风漠宸的眉心。 他似乎睡的很熟,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俊美无俦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白离若握着金簪的手不住发抖,要刺下去吗?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月光在挣扎中倾泻满地,半响,她哭泣出声,将手中的金簪狠狠的抛落在地,算了,她不是他,她做不到他的冷血。 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飞快的起身,迅速的穿好衣衫,轻声走了出去。 风漠宸在她离开后缓慢的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同时纠结着些许痛苦之色,她居然,那么恨他,恨到动了杀他的念头。 脸若寒霜,看着地上的金簪,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一定是去找韩阡陌了,他看不懂她,如果真那么喜欢韩阡陌,为何在蝙蝠洞的时候,不选择跟他一起离开? 还是,他一直都小看了她? 白离若来到韩阡陌的房间,得到韩阡陌已经离开的消息,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他在护城河边说,她有一段和他有关的过去…… 她还不知道,那段过去究竟是什么。韩阡陌似乎是鼓足了勇气,要跟她提起那段过去,可惜最后被黑衣人的突袭打断。 回到宸和轩卧房的时候,小蛮已经醒来,挣扎要喝水,旁边照顾的丫鬟已经熟睡。 白离若顺势倒了水,递给小蛮,小蛮仍在低烧,不过已经好了许多。 “小姐,这是你的玉佩吗?”小蛮在床沿发现了一枚玉佩,握在手中,递给白离若。 白离若接过看了一眼,轻轻的摇头,是枚男子用作装饰的玉佩,质地很好,价值连城。 “这么昂贵的东西,谁会掉在这里?”小蛮将玉佩迎着月光,隐约可见里面的花纹。 “既然你捡到了,就先保存在你这里,如此重要的东西,或许会有人回来找你索回。”白离若站起身,淡淡的道。 内室的锦帘适时撩开,风漠宸阔步而出,微挑着眉梢,慵懒而优雅的道,“你的情郎走了?” 白离若眸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替小蛮掖好被角,一言不发的进了内室,熄灯准备入睡。 风漠宸紧跟其后,看着白离若躺在床上,小脸惨白,十根手指红肿的更加厉害,怜惜的道,“宣大夫过来看看,你先不要睡觉……” 白离若和衣而睡,根本不去理会,风漠宸叹息,转身吩咐了丫鬟。 “你起来,我有话问你。”风漠宸扳过白离若的肩膀,迫使她面对着他。 白离若缓慢的睁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扇形的剪影。 第39章三月身孕 “你,那天为什么不肯跟韩阡陌离开?”风漠宸犹豫着开口,低垂的睫毛,掩去眸中的情绪。 白离若冷笑,“王爷以为呢?” 风漠宸抬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他可以不计前嫌,将他的独宠,全部给她。 “那日,王爷不是一直都在洞外守着么?倘若我答应了阡陌离开,恐怕,阡陌根本无法将我从你手中安全带走,我为什么要找死呢?”白离若字字千金,极尽嘲讽。 “原来……是这样……”风漠宸冷笑,缓慢的起身,一字一顿道,“倘若王妃都能发现本王在洞外,为何韩阡陌没有发现?” 白离若脸色微微一变,嘲讽道,“阡陌正人君子,哪有王爷心思慎密?” 风漠宸摇头,正欲驳回去,屋外御医求见。 白离若的外伤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只是御医带给两人一个轰炸性的消息,白离若怀孕了,约莫三个月。 送走御医后,奢华的卧房只剩下两人,白离若一脸淡然,仿佛怀孕的事跟她无关。 “王妃,居然怀孕三个月?”风漠宸冷笑,她可以怀孕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四个月,怎么可能是三个月? 明明,在前三个月的时候,她人在落花院中,他几乎忘记了她。在她赏梅的时候,才想起她这个正牌王妃的存在,也就是单单那一个月,他没有碰她,她居然就是在那一个月怀孕。 真是讽刺,天大的讽刺,他一直以为,尽管她和阡陌走的再近,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是他高看了她,还是他高看了自己? 风漠宸前所未有的颓败,看着白离若的眼中,已经氲满了寒光,冰寒刺骨,仇恨无比。 白离若蜷缩在床上,一言不发。她也不明白,为何是三个月,倏然想起了那日丹姬喂她吞下的药丸,是药丸的原因吗? “那个人,是韩阡陌吗?”风漠宸冷然,霜凝的凤眸,已经隐约有了杀意。 白离若依旧一言不发,解释有用吗? 她的沉默,让他心如刀绞。他居然傻到想要和她讲和,想要给她独宠…… “你不回答,也没有关系,我会查出一切!”风漠宸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狭长的凤眸,冷寒的煞气,杀意凛然。 空气中泛起浓浓的寒气,白离若瑟缩了一下,缓慢的闭上眼睛,风漠宸阔步离去。 翌日,小蛮拖着病重的身体,被叫去型堂。 型堂的上方,风漠宸斜靠在榻椅上,阴冷的空气,森寒的眼神,俊美的男子犹如地狱罗刹。 “小蛮,本王问你,三个月前,跟王妃发生关系的男子是谁?”风漠宸脸上波澜不惊,眸中一如既往的冷冽。 小蛮吓的发抖,看着阴森的四壁,墙壁上挂着的各种刑具,“扑通”一声跪下。随即想起几月前的那日,落花院凌乱的床榻,小姐痛苦的眼神,以及她的那句,“被畜生霸占了,不打紧……” “王爷,小姐是被强迫的,都怪小蛮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姐……”小蛮声音颤抖,哭泣出声。 第40章命悬一线 风漠宸仰头冷笑,细长的双眸,闪烁着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时间呢?是什么时候?”风漠宸感觉到魂魄中唯一的一丝理智被缓慢抽走,他想要用胸腔中的寒焰毁灭一切。 “是,是冬季的时候,大概腊月初,当时小姐很生气,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小蛮泪流满面,肩膀不住抖动,她和小姐,还要怎么在王府呆下去? 风漠宸点头,很好,很聪明也很识时务的丫头。 他要怎么处置她和她肚子里的贱种?韩阡陌,他会让他碎尸万段! 走出型堂,风漠宸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看见他的下人全部远远的躲开,只有柳依依,堆满笑容上前环住他的胳膊。 “宸,干娘让我嫁给你,你的意思呢?”柳依依偷偷的瞟了一眼风漠宸的脸色,不断的摇晃着风漠宸,有些撒娇的意味。 风漠宸犹如冰山一般,眸光微动,食指挑起柳依依的下颚,“嫁给我,你不后悔吗?” 柳依依和风漠宸的婚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时间定在下月初五。 王府中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一婚事,毕竟柳依依对他们来说,还是一个生面孔。能够一举坐上恻妃的位置,并且婚礼比起白离若当初嫁进王府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蛮在经过型堂的事情以后,原本好些的病,再次反复,不停的发着高烧,白离若一直在旁边照顾。 是夜,白离若提着食盒来到小蛮的房间,途经曲折的回廊,远远的,黑影一闪而逝。 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阔步上前,推开小蛮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的窗户洞开,小蛮昏倒在地上,腹部中剑,手中却紧紧的握着一块黑色的面巾。 汩汩的血,流淌了一地,白离若大惊失色,开始惊呼了起来…… 御医看过了以后,小蛮算是勉强捡回一条性命,只是一直昏迷不醒。 蓦地,想起了和丹姬一伙的黑衣人,她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处处针对她。 从柳依依处得知,那伙黑衣人其实是一个叫罗刹门的组织,行事诡异,做事毫无章法,连风漠宸都查不出他们针对自己的目的。 白离若一路静思,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些眉目。 转眼到了柳依依和风漠宸大婚的日子,白离若衣着得体的准备出了宸和轩卧房参加两人的婚礼,却被华嬷嬷堵住。 华嬷嬷身后跟着两名医女,手中端着红木朱漆托盘,盘中是一碗浓黑的药汁。 白离若苍白的脸上顿时失去血色,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丫鬟一把扶住,双拳紧握,粉片指甲掐进肉里,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那碗药汁。 华嬷嬷面无表情的上前,“王妃,王爷吩咐老奴侍候王妃喝药!” 白离若不断的摇头后退,“不,你告诉风漠宸,孩子是他的,他这么做,会遭天谴的……” 华嬷嬷冷然一笑,对着白离若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扶好了王妃,药洒一滴,家法侍候!” 看着华嬷嬷将药碗端起,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白离若瞠大惊恐的眸子,挣扎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要见风漠宸,孩子是他的!” 华嬷嬷嘲讽的看着她,伸手捏起她的下巴,准备灌药。 白离若抵死挣扎,身后的两名丫鬟却一左一右拉着她,让她不能动弹。 “华嬷嬷,我求求你,你告诉王爷,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我没有对不起他,孩子是他的,真的是他的!”白离若清眸盈满泪水,看着眼前的药汁,不断的摇头挣扎。 华嬷嬷看着白离若眸光复杂,收回手,将药碗放在身后丫鬟的托盘中,对着一旁静立的丫鬟示意道,“去,将王妃的话转达给王爷,再请示最后一遍,是否喂药……” 丫鬟垂首,躬身施了一礼后,碎步退出。 白离若松了一口气,眸中清泪犹在,对着华嬷嬷真诚的道,“嬷嬷,谢谢你!” 华嬷嬷别过脸去,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外面已经响起了喧天的鞭炮声和锣鼓声,室内却寂静一片,压抑的无法喘息。 片刻,丫鬟回转,带回两个字,“喝药--” 白离若浑身的精气犹如被抽干了一般,瘫坐在榻椅上,看着华嬷嬷递过来的药碗,眼泪再也止不住滴落。 晶莹的泪水坠落在浓黑的药汁中,激起一圈圈涟漪,白离若干裂的唇微微颤抖,“风漠宸,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缓慢的接过华嬷嬷手中的药碗,平静的一口口喝下,努力的品尝着苦涩的味道,告诉自己,白离若,记住这种味道…… 华嬷嬷递过另外一碗药,“王妃,这碗是甜药,提气养身,让你等下少受些痛苦。” 白离若摇头,微笑,“华嬷嬷,我没事,不需要。” 缓慢的站起身,朝床榻走去,华嬷嬷为她的镇定一惊,对着身后的医女吩咐道,“照顾好王妃--” 王府的大厅中,婚礼如火如荼,风漠宸一身绛红色新郎装,丰神俊朗,看着喜娘将一身大红的柳依依搀扶而进,心中想的,却全部是宸和轩卧房中那抹素雅的身影。 药,应该已经喝下了吧…… 她说,那是他的孩子,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骗谁呢?怀孕三月,是他的孩子? 连小蛮都承认了,她却死不悔改…… 身边的仪官拔高了声线,唱着贺词,他缓慢的起身,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亘古不变的冰霜。 怀孕三月,这四个字犹如毒针,每时每刻凌迟着他的心。 旁边的仪官开始唱道:“一拜天地,一鞠躬……” 小蛮说,时间是腊月初八,腊月初八?不对,如果是腊月初八,她应该怀孕四个月,而且腊月初八的时候,是他在后院赏梅遇见她的日子。 一边的丫鬟低声提醒着,“王爷,王爷,该鞠躬了……”风漠宸面无表情,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那一晚,他的确强暴了她。而且之前的那一个月,韩阡陌根本就不在京城…… 风漠宸赫然转醒,一把扯开胸前的帛花,飞一般朝宸和轩卧房奔去。 一旁的主子下人以及宾客瞠目结舌,都来不及接受这一变故。 另外一边,白离若气若游丝,耳边响起了医女的惊呼声,“不好了,血崩了……” 华嬷嬷来不及阻止,风漠宸旋风般闯进,看着满屋的血腥,以及丫鬟手中的血肉模糊,胸腔中空气几乎被抽干,忘记了呼吸,看着那团可辨雌雄的血肉,他颤抖着咆哮,“不是怀孕三个月吗?为什么会这样?” 医女扑通一声跪下,哆嗦着,“王爷,王妃的脉象看来是三个月,可是孩子出来,才发现已经四个月……” 另外一名医女手忙脚乱的帮着白离若止血,惊慌的叫道,“王爷,王妃性命堪忧,还请及早准备--” 风漠宸咬牙,看着白离若苍白的脸踉跄几步,一字一顿的道,“王妃若是有事,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扶着白离若的丫鬟哆嗦了一下,被风漠宸一把挥开,他抱住白离若冰冷的娇躯,在她耳边低喃,“白离若,你给我醒来,你要是敢死,我会让白府所有人给你陪葬!” 白离若气若游丝,意识逐渐被抽离,然后彻底的陷入了昏迷状态。 风漠宸看着她无力垂下的玉手,眸光一紧,咆哮道,“去找韩阡陌,韩阡陌--” 感觉到她流逝的生命,风漠宸几近疯狂,鲜红的血,染湿了雪白的中裤,再晕染上床单,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猩红。 他啃咬着她的脸颊,她的耳畔,她的柔唇,咆哮着让她醒来,他还没有腻味她的身体,他不允许她死去…… “不许抛下我,不许!”风漠宸撕咬着她,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中。 她不可以死,她不能抛下他,她死了,他怎么办? “离若,离若醒来……我相信你,不要丢下我……”风漠宸在她耳边不住低喃,颤抖的身体,如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韩阡陌走进宸和轩卧房,血的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他看见了床榻上削瘦苍白的白离若,以及紧紧的拥着白离若的风漠宸。 风漠宸看着韩阡陌,犹如看见救星一般,他等着他的几个时辰,不断的输入内力在白离若的体内,他不知道,他再不出现,她还可以坚持多久。 韩阡陌放下医箱,冷漠的道,“放开她……” 风漠宸没有松手,反而搂的更紧了几分,带着敌意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韩阡陌。 韩阡陌从医箱中找出银针,瞥了风漠宸一眼,“你那么抱着她,我没法救她。” 风漠宸松口气,将白离若放平,他总感觉,他就要失去她了…… 韩阡陌封住了白离若周身的几个穴道,又喂了她几颗药丸,一丝不苟的救人。 风漠宸衣衫的下摆全部是血,绛红色的新郎装还穿在身上,对比着床榻上那苍白如纸的女子,极具讽刺。 韩阡陌一套阵法施完,已经满头大汗,看着已经微微有了生气的白离若,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开了药方便走。 风漠宸一把抓住他,蹙眉道,“你去哪?” 韩阡陌回头看了白离若一眼,淡然道,“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失血过多,多加调养一定没事。” “留在王府吧……”风漠宸开口挽留,他现在对这只花孔雀以及白离若的操守,绝对的信任。 “宸王不担心我拐走离若了吗?”韩阡陌出言讽刺,嘴角挂上一个诡异的笑容。 风漠宸松手,挑眉道,“你没那个本事!” 韩阡陌点头微笑,“宸王不是一般的自负,只不过,现在离若身体虚弱,不是带走她的最佳时机,等着吧,我会回来的!” 风漠宸不在言语,看着韩阡陌的身影消失在了卧房门口。 第41章水落石出1 柳依依的婚礼,最终不欢而散,她几乎成了全京城的笑话,大婚的前一刻,新郎跑了。 柳依依躲在房里哭了很久,风漠宸看着她,一时怜惜,依旧轻她以恻妃自居,并且承诺,日后,会补办婚礼。 白离若醒来,是三天以后,旁边坐着守了三天三夜的风漠宸。 “离若,以后,我们和平相处,这个孩子,算我欠你的……”风漠宸握住白离若的小手,示弱。 白离若抽回手,打断他,“王爷言重了--” “不要这么对我,你要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只想,轻你开心!”风漠宸眉峰紧蹙,她的冷漠,刺伤了他,他宁愿她像别的女人那样大吵大闹。 “我要……”白离若语气一顿,抬眸,清明的眸子毫不掩饰的厌恶之色,“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永远,永远!” 风漠宸神情一滞,眸中汹涌起波涛,紧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起身道,“那你休息吧,等你心情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连续半个月,白离若再也没有看见风漠宸,她的身体已经稍稍恢复,正值春花烂漫之际,渐渐的,她可以出了宸和轩卧房,赏花赏月。 小蛮依旧没有醒来,丫鬟说,韩阡陌看过,也束手无策,只能靠小蛮自己战神自己,慢慢的转醒。 白离若经常推着轮椅,带小蛮出去吹风,时时的根她聊天,尽管她从来没有回答过她。 四月的时候,白离若身体已经完全好转,风漠宸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每当他推着小蛮在后花园的时候,远处总有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每当夜深人静,她熟睡的时候,风漠宸总是一个人在床榻边凝视着她。 风漠宸自己也理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了,他比较害怕再次的爱上一个女人,一个白青鸾给的伤害,已经够了…… 抚摸着她精致的五官,脑中全部是她笑、她哭、她生气时候的模样,不知何时,她已经占满了他的一颗心,唇间逸出一声叹息,真的,爱上了。 四月初九,天晴,夜间有淡淡的薄雾,星子璀璨,万籁俱静。 白离若早已熟睡,她梦见了许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高楼,钢筋混凝土,大厦,霓彩灯光有机玻璃,还有喧嚣的汽笛声,人来人往的现代路面。 紧接着,她被枪声惊醒,满头冷汗,发现床前有一双深冷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黑衣蒙面,手中的尖刀闪烁着薄光,来不及呵斥一声,黑衣人一掌将她砍昏,夹在怀里,越过窗户,高高低低的纵跃起来。 “阁下,深夜光顾我宸王府,真当我王府没人了么?”风漠宸绛紫色衣衫,长剑在手,凛然的立于黑衣人前面。 黑衣人夹着白离若,不方便应战,眼珠一转,吹了个响指,顿时又有七八个黑衣人出现在王府的屋顶。 眼见着劫持白离若的黑衣人远走,风漠宸提气跃纵,却被余下的黑衣人围攻。 “找死!”风漠宸细长的凤眸凶光毕露,手中长剑招式一变,顷刻间数道寒光泻出。 碧落银河,这一招他从未使出过,除了隐藏实力,更重要的,他答应过师傅,除必要时刻,绝不使用这一杀招。 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顿觉胸口一凉,再想阻止风漠宸已经来不及了,动作间,胸口的血汩汩流出,下一刻,已经没了呼吸。 挟持着白离若的黑衣人没想到,七八个人只能阻挡风漠宸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风漠宸紫衣寒剑,星光下俊美的不似凡人。 黑衣人微微后退几步,朝着丛林又是一个口哨,顿时银光乍现,数名红衣死士适时出现。 看着他们的兵器,明显比刚刚的黑衣人高了一个档次,风漠宸凤眸微眯,顿时警惕了几分。 白离若幽幽转醒,脑后的疼痛轻她几欲作呕,看清了眼前的情景,一口咬在黑衣人的胳膊,黑衣人吃痛,胳膊一松,白离若跳了出去。 风漠宸一个旋身已经将白离若护在了身后,蹙眉道,“你怎么这个时候醒来?” 白离若揉着生疼的脖子,怎么,她还醒来的不是时候,瞥了他后脑勺一眼,淡然,“我该什么时候醒来?” “最起码,等我收拾了他们,现在我身边反而不安全……”风漠宸说话间,红衣人已经发动了攻势。 白离若只觉得眼前人影交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她趁着空隙不断的后退,他们慢慢打吧,她就不做观众了,有机会,当然是溜…… 一旁观战的黑衣人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时间,纵身间已经抓向白离若,白离若惊呼出口。 风漠宸长剑微转,出掌如风,黑衣人中剑,后退,白离若心有余悸。 “你好厉害!”白离若由衷感叹,跟着风漠宸的身影,再也不敢移开一步。 风漠宸垂眸看了眼腰间的伤势,淡淡的道,“还好。” 红衣人眼见一时半会儿拿不下风漠宸,齐齐的后退,风漠宸揽起白离若,飞跃而起。 红衣人没有追,他们没有追,是因为,他们有把握,风漠宸根本逃不出丛林。 丛林布置了阵法,风漠宸飞了几个来回后,又回到了原地,他捂住腰间的伤口,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白离若这才发现他受伤了,呐呐的道,“你,没事吧?” 风漠宸回头,定定的看着她,“你刚刚不是要逃跑,扔下我一个人吗?” 白离若被看穿了心事,脸色微红,“我留下,只是累赘!” 风漠宸点头,观察着丛林,“现在,你有机会走了,我有办法打开生门,只是我得在阵法里面支撑着,所以你只能一个人走,记住,往东,一路不要回头……” 白离若点头如啄米,“好,那你一个人在丛林里小心点!” 风漠宸气结,感情她抛下他一个人在阵法里,一点内疚之心都没有? 风漠宸气结,感情她抛下他一个人在阵法里,一点内疚之心都没有? 不过,她一直都这么恨他,就算他为了她死在阵里,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感动。随即面色一沉,冷声道,“你走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回头……” 白离若看着他阴霾的俊脸,转身离开。不是不知道留他一个人在阵法里面会有危险,只是一个人送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 风漠宸长剑微动,真气逆走于中指,捻了一个口诀,剑气直直的朝大树的阴面袭来,空中似乎出现一个银色的屏幕,如数丈瀑布,飞流直下。 剑气如虹,在瀑布上裂出一条缝隙,风漠宸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的汗水,全身的内力,灌注于剑尖,用所有的一切,换得白离若的一条生路。 丛林的迷雾似乎赫然分开,白离若头也不回的朝丛林外跑去,身后响起了一声利刃刺破肌肤的声音,她回头,风漠宸身后一名红衣死士倒挂在树枝,手中的尖刀正完全没入风漠宸的后背。 前面有璀璨的星子无辜眨眼,白离若一咬牙,朝着生门飞奔而去。 风漠宸冷哼一声,反手携力出掌,红衣人如蜘蛛般倏地窜回树上。 他因为分散了内力,长剑被赫然弹回,银光瀑布消失,风漠宸半蹲着身子,剑尖支地,撑起全身的重量。 后背的伤汩汩流血,风漠宸脸色惨白,凤眸紧闭,唇角逸出些微血丝。 身边响起了脚踩落叶的声音,他缓慢的睁开双眸,白离若一身雪衣出现在他眼前。 “你为什么还没出去?”风漠宸喘息,灼灼的凤眸,在诡异的星光下,熠熠生辉。 “生门外面,好多黑衣人,我一个人很危险,还是呆在你身边吧……”白离若拧着衣角,看着他的伤,有些许内疚。 风漠宸心底一声长叹,那他不是白白挨了红衣人的一剑?虚弱的坐下,斜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淡淡的道,“你回来,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会被困死在这个阵法里面,出去,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白离若摇头,在他身边坐下,双臂环着膝盖,小巧的下颚抵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风漠宸抬眸,狭长的凤眸中,盈着一脉似水的星光,修长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柔荑,“离若,我不会轻你有事的!” 白离若转身,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的后背,“你伤口好深,要不要紧?” 风漠宸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冰冷之色,自嘲一笑,“死不了……” “你有没有查出那些黑衣人抓我的目的?”白离若小心的帮他处理着伤口,轻声问道。 “他们是罗刹门的杀手,门主外号鬼影,武功深不可测,和云州的凌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风漠宸缓慢的开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白离若的侧脸,似乎想从她脸上观察出一些端倪。 “凌家?”白离若幽幽开口,“可是云州凌西王府?” 风漠宸点头,试探性的道,“你对云州凌西王府,可有什么印象?”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凌家。”白离若抬眸,心无旁骛迎上他的眼睛。 “当年……”风漠宸语气一顿,细长的眸子微眯,一个翻身将白离若压在身下。 第42章水落石出2 白离若刚想骂人,却看见身后的树上钉着一柄飞刀,刀柄犹自颤动,想必是为了保护自己,他才扑倒自己。 风漠宸缓慢的起身,牵扯到背后的伤口,脸色更加惨白,他扶起白离若,眸光看向远处,一字一顿的道,“阁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躲在暗处偷听,算什么英雄好汉?” 白离若蜷缩在风漠宸的怀里,手心一片粘稠,仔细看去,竟然是殷红的鲜血,她微微的转身,看着风漠宸的后背,绛紫色的衣衫,被鲜血染成黑色,两寸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远处树影婆娑,隐有风吹草动,朦胧的星光下,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硕长男子缓缓走出。 “把她交给我!”斗篷男子整张脸都隐藏在蓬帽中,压低了声线,对着风漠宸伸手。 风漠宸冷笑,将白离若揽的更紧,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娇躯,咬着她的耳朵道,“一有机会,你就逃……” 白离若知道来者极度危险,否则风漠宸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当她的目光落在斗篷男子,内衫中微露出的玉佩的时候,紧咬下唇。 斗篷男子不断的靠近,风漠宸握着剑的手已经露出青筋,白离若环住风漠宸柔韧的腰肢,轻声道,“要死,一起死!” 风漠宸脊背挺直,不解的看着怀中的白离若,他可不认为,她是对他情深意重。 斗篷男子脚步明显僵滞了一下,眸光幽晦暗沉,接着,他一步步沉重的迈向风漠宸和白离若,犹如带着死亡般的气息。 白离若手足无措,在风漠宸腰间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一种熟悉感油然而生,倏然抽出,上膛、拉动保险栓,动作流畅,双手端着手枪,清眸前所未有的犀利,“不许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她的声音回荡在阴森的丛林,风漠宸完全楞在那里,斗篷男子微微眯眼,依旧往前迈了一步。 “砰”一声爆破声伴随着浓浓的火药味,斗篷男子肩膀中枪,微微弯腰扶住自己的肩膀,深邃的眸子依旧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白离若。 白离若双目清明,挣扎着离开风漠宸的怀抱,一字一顿的道,“别来无恙?韩阡陌!” “韩阡陌”三个字她咬的极重,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冷冽的回荡在森冷的丛林。 风漠宸唇角勾出一个愉悦的笑容,原来是她,那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子,那个在京城郊外开枪打死猛虎的女子,那个他寻觅了许久却被手下认成了白青鸾的女子…… 斗篷男子缓缓的拉下蓬帽,露出一张白皙如玉的脸,碧色的孔雀翎发簪,斜挑的双眸,以及带着阴郁的幽深眼眸。 “离若,知道是我,为何还开枪?”韩阡陌脸色苍白,扶着肩膀的手,青筋毕露,指缝中渗出鲜血。 白离若勾唇冷笑,“韩阡陌,就是因为知道是你,这一枪才没有取你的心脏!” 风漠宸呼出一口长气,缓慢的站起身来,远处的星子似乎落了下去,启明星璀璨生辉,天,要亮了吗? 他心中前所未有的清明,脊背的伤,也不觉得痛,一身轻松的看着白离若,他找到她了,他的离若! “离若,为什么?”韩阡陌面露痛苦之色,一手握拳,支撑着地面,另外一手捂着伤口,星眸半闭。 “韩阡陌,在蝙蝠洞中,我已经怀疑你了!”白离若握着手枪的手微紧,清冷的嗓音在丛林中不断回荡。 韩阡陌脸色惨白,额头有冷汗渗出。 “丹姬被你杀死,她坠落悬崖前未说完的话,恐怕就是,你是门主,罗刹门门主,是吗?韩公子?”白离若字字清晰,言辞冰冷。 韩阡陌赫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冷然一笑,“不错,我当时只是怀疑,所以没有答应根你走。可是接下来,你约我在护城河见面的时候,被罗刹门杀手偷袭,你身受重伤,我几乎以为黑衣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蛮捡到一个玉佩,却被黑衣人所伤,玉佩离奇失踪,却在韩公子的腰间挂着,韩阡陌,你为了怕小蛮认出你,所以下了杀手,对吗?” 白离若的声音如一柄尖刀,将韩阡陌的心脏划出血淋淋的伤口,他脸色越发惨白,冷笑着摇头,“离若,你居然,以为是我伤害了小蛮……” 白离若眸光犀利,手中的枪依旧冰冷的指着韩阡陌,神色凛然,“韩公子医术无双,却无法治好小蛮,这不是很可笑吗?” 韩阡陌不住的摇头,笑容落寞,“分析的很好,真的很好!” “韩阡陌,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怎样,请你收手,”白离若看着韩阡陌的眼神微微动容,开口道,“我的孩子已经没了,原因是丹姬喂我服下的药,那颗药让御医无法准确的判断出我怀孕的时间。” “而你,韩公子,是我生病期间唯一探过我脉搏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怀孕的人,你这样设计,究竟有何目的?”白离若眸中闪烁着痛苦之色,握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 风漠宸从她身后紧紧的拥住她,是他害了她,害了他们的孩子。 韩阡陌颤巍的起身,脸色惨白到极致,捂着伤口不断的后退,“很好,你分析的很好,都是我韩阡陌害了你,离若,真正的很好!” 看着韩阡陌远去的身影,白离若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身后紧紧拥着她的风漠宸,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窝,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颈项。 白离若微微转身,一把推开风漠宸,冷然道,“阵法已经破了,这个手枪,送给我吧!” 风漠宸细长的凤眸精光一闪,沉声道,“这把手枪,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白离若没有说话,收好了手枪,转身就走。 风漠宸根在后面疾呼,“喂,我受伤了,你不扶我一把吗?” 白离若站住脚步,回头,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开口道,“我想起来了,这把手枪,确实是属于我的,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城郊外的狩猎场,我拿它打死了一只猛虎。” 风漠宸平日引以为傲的冷静土崩瓦解,冷如冰山的俊容从唇角裂出一条缝隙,笑容逐渐蔓延至全脸,强忍住背部伤口的疼痛,上前一步,“若儿,我一直在找你……” 白离若冷冷的后退几步,“所以,我不是白老将军的亲生女儿,你无法再拿他们威胁我。” 风漠宸面色一变,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离若,喃喃的道,“离若……” 白离若冷然一笑,伸手掏出怀中的手枪,熟练的拉动保险栓,黝黑冰冷的手枪对准风漠宸的额头,一字一顿的道,“你尽可以动白家试试看,我会为他们报仇!” 风漠宸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般,深邃的眸子酝酿起汹涌的风暴,扶住身边的一棵小树,艰难的开口,“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靠白家的安慰来威胁你的混蛋吗?” 白离若挑眉,笑容冷冽之极,“难道你不是吗?” “为什么,你不想想,我威胁你留在我身边,或许只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他说的极慢,仿佛这几句话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靠在树干上不停喘息。 “你的喜欢,我消受不起!”白离若手中的枪没有丝毫松动,不断的后退,看着风漠宸的眸子,划过一丝嘲讽。 “离若,你去哪里……”风漠宸慌忙赶上,脚步沉重,脸上带着卑微的乞怜。 “砰”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风漠宸应声倒在地上,似乎不相信般,他看着胸口汩汩流血的血洞气息微弱。 “风漠宸,是你逼着我恨你,你死了,不要怪我,这只是还我那,未见面的孩子的一条性命!”白离若迅速的转身,不去看风漠宸那惨白到极致的脸。 她原本没有杀他的心思,他是禽兽,可她不是,但是在看见他追上来的那一刻,她还是开枪了,所有的恨意冲上她的脑膜,那一枪,她瞄准了他的心脏。 逃跑似乎的离开丛林,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她杀了宸王,论罪当诛,还有可能连累白家。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只是在她想起她原本的那个时代的时候,她冲动了…… 风漠宸躺在地上,心脏痛的抽蓄,她居然,对他开枪。在他和她共患难一个晚上以后,在他为了她身受重伤以后,她居然对他开枪。 对韩阡陌,她知道手下留情,没有取他的心脏,对他,她却毫不手软,冰冷的子弹打在他胸膛,一如她冷冽刺骨的恨意。 风漠宸感觉到生命正一点点流逝,浑身的血液如被冰封的心脏般,冷到他不断哆嗦,天空,黑了,他再也无力的睁开眼睛。 白离若如无头的苍蝇般逃窜,最后来到京城的集市上,衣衫上还斑驳的有血迹,再加上她发髻凌乱,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当了一些值钱的首饰,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暂时安顿了下来,计划着,如果风漠宸死掉,肯定会全国到处通缉她,为了不连累白家,她只能出去认罪。 如果他没有死,白离若闭上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还可以活下去。 第43章什么地方 一连好几日,她呆在客栈不敢出门,害怕一出门就看见满街通缉她的告示。 如果,真的,他没有死的话,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吧?他毕竟是权势倾天的宸王,她了解在这个时代,弑夫代表着什么。 三天过后,白离若终于鼓起勇气走出了客栈,大街上依旧喧嚣如故,并没有通缉她的告示,也没有听说宸王遇刺。 要么,就是皇室在封锁消息,要么,就是他没死也没醒,还来不及找自己算账。 这一天,白离若再次遇见了罗刹门的杀手,来不及掏出手枪,一柄冷寒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颈项。 “你不该,动手杀宸王--”黑衣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森冷的表情,和着阴狠的话,白离若不由得颤抖。 在长剑即将划破她白皙颈项的时候,有程咬金杀出。 一柄寒仗,方脸,青衣,身后跟着一位谪仙般的白衣公子,公子手中拿着竹骨折扇,一脸担忧的看着白离若。 方岩根黑衣人打了起来,白离若稍稍退后几步,想要拿出怀中的手枪,黑衣人仿佛看出她的心思,手腕翻动,一枚铁蒺藜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朝她袭来。 白离若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白衣公子身形微动,手中的折扇“唰”一下打开,铁蒺藜打在折扇上,“砰然”炸开,无数根银针射向白离若。 白衣公子无奈,只得用身子替白离若挡下幽蓝的银针。方岩一见主子受伤,寒仗下的攻势也凌厉了几分,仗仗呼啸生风。 黑衣人眼见无望脱身,其中一人竟然毫不防守的朝方岩攻去,其余的纵身撤退。 不防守的黑衣人被击毙在方岩的仗下,余下的黑衣人跃墙逃走的时候,再次扔出两枚铁蒺藜。 白离若背对着黑衣人,铁蒺藜直直的打入她的背心,她脸色惨白的搀扶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中毒,没有意识到她受伤。 握着白离若的手,白衣公子满头冷汗,艰难的道,“我让方岩送你回宸王府……” 白离若不断的摇头,脸色惨白到极致,颤声道,“不,我不回王府--” 方岩搀扶起白衣公子,脸色极为沉重,“公子,你中毒了,我们得赶紧出去!” 白衣公子摇头,“先送宸王妃回府……” 白离若慌忙的站起身,“不,我不回府,你们走吧,方公子你赶紧送你家主子回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白衣公子挣扎着要起来,却被方岩摁住,凝重的道,“公子,让王妃离开,我们得赶紧回去!” “王妃……”白衣公子对着白离若伸出手,“你快回宸王府,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回去……” 白离若面对着白衣公子不断的后退,她害怕一转身,就会暴露后背的铁蒺藜,额头冷汗涔涔,意识有些模糊,喃喃道,“不,不回宸王府,死也不回!” “方岩,她不太对劲,你去看看她!”白衣公子撑着墙壁,缓慢的起身。 方岩犹豫了一下,白离若已经昏倒在地,口中依旧在喃喃低语,“不回宸王府,死也不回……” 白离若醒来,是在寂静的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味,她几乎以为她又回到了宸和轩卧房。 定睛望去,才发现这里不是宸和轩。纯金打造的九鼎香炉袅绕生烟,整个房间云雾萦绕。迎面是一组雕花朱漆窗棂,青色的窗纱宛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旁边立着云绣屏风,房间的四个角落屹立着浮雕汉白玉石柱。中间是一张精致的红木八仙桌,桌上美酒小食,应有尽有。 微微的动了动身子,白离若才发现脊背疼的厉害,她一直趴在床榻上熟睡,脸颊上被勒出细小的蕾丝花印,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衫,是一套质地良好的中衣,雪白的颜色,更衬托的她秀发墨染。 挣扎着起身,床前没有放鞋,她赤脚走出卧房,外间是宽敞的偏厅,紫檀木桌,青瓷三彩,房间的装饰,极尽奢华。 大约是她出门时带动了门帘上的流苏风铃,在门口打盹的两个丫鬟顿时惊醒,一见她赤脚而立的样子,慌忙上前跪地,左右开弓打着自己的耳光,直称奴婢该死。 白离若弯腰扶起丫鬟,牵动了脊背的伤口,疼的冷汗淋漓。 为左的一个丫鬟年纪稍大,一见白离若脸色不对,立即扶起她朝床榻走去,轻声安慰着,“王妃,你有伤在身,千万不要随意下床走动……” 白离若脸色稍缓,摇头道,“我睡不着了,麻烦你们帮我找双鞋,好吗?” 丫鬟搀扶着她坐在八仙桌旁,点头道,“是奴婢疏忽了,奴婢叫玉致,现在就去帮您找鞋……” 年纪较小的丫鬟道,“王妃,奴婢叫玉宁,这就去帮您做点吃的,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白离若微微颔首,原来已经昏睡了两天,难怪浑身都痛。她对风漠宸开枪了以后,全身的神经都一直在紧绷,在客栈根本无法安睡,受伤了之后,神经松了下来,也自然睡的比较久一点。 两个丫鬟走了以后,白离若才想起忘记问她们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昏倒之前,看见了方岩朝自己奔来,想必是那白衣公子的家了。 真是糊涂,白衣公子救了自己两次,自己却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下次见面,一定要问个清楚。 只是不知道,风漠宸现在怎样了,如果他死了,不会化作厉鬼找自己索命吧? 第一次杀人的白离若,难免有些担心。 翌日,白衣公子出现在白离若眼前,这一次,他没有穿白衣,反而穿了一身明黄色软缎长袍,耀眼的颜色,将他衬托的人美如玉。 白离若看的微微有些发怔,开口的第一句便是,“你叫什么名字?或者,你是谁?” 男子坐在白离若对面,唇角带笑,调侃的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毒解了没有……” 白离若倏然想起他为了救自己中毒之事,脸色染上霞红,歉意的道,“对比起,是我唐突了,请问,你的毒解了没有?” 男子挑眉,略微得意的道,“解了。” 白离若还准备开口问他的身份,男子又接话了,“你为什么不问我是如何解毒的?” 白离若于是又问了。 男子唇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最后扩至眼中,笑道,“用你的血解的毒!” 白离若愕然,瞠大双眸在自己胳膊上找伤口。 细腻的胳膊如羊脂玉,哪有半点流血的痕迹? 男子终于笑出声,“宸王妃,你怎么会,这么有意思?” 白离若恼了,瞪起眼睛,放下衣袖不再看男子。 男子起身,腰间的玉佩不断晃动,他敲打着手中的折扇,打量着房间,“住在这里,可还习惯?” 白离若鼓着嘴,“第一,请你以后不要叫我王妃,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要叫我王妃,第二,这里很好,但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男子犹豫,细长的眼睛微眨,带着调皮的神色,“呃,好,离若,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很好,但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白离若撑着下巴,仰望着面容绝美的男子。 “你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吧,反正需要什么,就跟丫鬟开口,千万不要客气!”男子侧头,看着门口侍候的丫鬟,“我会吩咐下去,以后,谁再叫你王妃,杀无赦!” 他这句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可是在玉致和玉宁听起来,一点也不似玩笑,默然中,记下主子的话语。 男子又和白离若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白离若撑着下巴,意兴阑珊,道了句“不送,”男子起身走人,丫鬟跪地相送。 男子走了以后,白离若开始懊恼,还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翌日,天高气爽,白离若终于走出房间,放眼望这一片旖旎景色。 四面的房间绵绵不绝,覆压三百余里,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细细看去,每一处房抵皆是琉璃为瓦,玉砖为墙,各抱地势,盘桓春光。 她轻轻的走近附近假山,举目望向自己的流花苑,在众多宫殿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一座。然,假山流水,亭台楼阁,长廊迂回,虹桥卧波,宏观之景色,丝毫不属于宸王府。 她垂目,暗自思索,那绝色公子究竟是何人?竟然住在这如此恢宏巍峨之宫殿,思量间走回流花苑,玉致和玉宁正在忙着准备午膳。 偌大的长桌,足足摆满了四十八道膳食,最近几天来,她一直过着这种奢靡的生活,现在才暗自起了戒心,到底是何人家,吃穿用度这般讲究? 一手拉了玉致,白离若眸光犀利,语气不由得严厉了几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快说!” 玉致吓的脸色苍白,蹙眉颤声道,“姑娘,奴婢只是一个下人,这些自然有奴婢的主子们告诉你,奴婢倘若乱说,会被乱棍打死!” 玉宁也吓的双膝跪在地,不断的磕头流泪道,“姑娘,求求你饶了奴婢们,在这里,真的不能乱说话啊!” 白离若叹了一口气,放开玉致的手,凛然道,“我要见你们主子!” 玉致和玉宁对视了一眼,面露为难之色,恰时,门口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离若要见我吗?” 第44章她有危险 白离若转身,看着门口长身玉立的男子,干净的脸上,坦坦荡荡,倒显得她小气了一些。 玉致和玉宁依旧跪在地上,男子蹙眉,以折扇示意道,“都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她们不肯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白离若一瞬不瞬的盯着男子,不放过他眼底的任何表情。 男子若有所思,抬首直视着白离若,淡然道,“这里是皇宫。” 白离若一怔,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那么你是……” “风漠然。”男子开口说出自己的名讳,不轻不重,脸色依旧波澜不惊。 “皇上……”白离若呢喃,尽管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心里依旧犹如被雷震过一般。 风漠然点头,细长的凤眸,带着破碎的星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离若,似乎想看进她的心里。 “你,会因为我的身份,疏远我吗?”风漠然小心翼翼的开口,几乎忘记了呼吸。 白离若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情绪,从他叫出白青鸾名字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他的身份了…… “我明白了,你伤好了以后,我会让方岩送你出宫。”风漠谈唇间逸出一丝叹息,微不可闻。 “皇上,我伤害了风漠宸,在皇宫反而安全,你能为我的行踪保密吗?”白离若抬眸,上前几步,祈盼的看着风漠然。 风漠然点头,唇角已经勾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折扇低着额头,轻声道,“你居然伤害宸王,胆子不小!” 白离若垂首,不满道,“他伤害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替我说话?” 风漠宸折扇“啪”一声打在白离若的头上,轻松的道,“好了,朕就允许你在皇宫避难,不过你得告诉朕,你伤害宸王的全部过程……” 白离若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干吗?” “朕好派御医去救他,难道你真想落的个谋杀亲夫的罪名?”风漠然挑眉,眸中风华尽现。 白离若撇嘴,“可能他已经死了……” “你们,”风漠然叹息,顿了一顿,无奈道,“关系真的差到如此地步吗?” “皇上,如果我真的杀了风漠宸,你会把我交出去吗?”白离若抬首,因为身高的关系,仰望着风漠然。 “可能,不会吧……”风漠然自己也不确定,这丫头胆子太大了,谋杀亲王,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我先派人去宸王府探探虚实,照说,宸王府这几天一直没有动静,宸王应该无恙才对……” “他万一要是死了,皇上你帮我接一个叫小蛮的丫头进宫。”白离若进一步要求,丝毫不觉得风漠宸死了,对她有什么影响。 风漠然一头冷汗,她还是,祈求风漠宸没有死的好,不然,他也保不住她。 “我先走了,你最近,不要随意出去走动,免得被人发现你藏在这里……”风漠然直觉得头痛,他发现他给自己捡了一个大麻烦。 “皇上,那我能去看看我姐姐吗?”白离若星眸微眨,一副天真的样子。 “你姐姐,在哪里?”风漠然一时懵了。 “我姐姐是白青鸾,在你的冷宫。”白离若开口提醒,心里却腹诽着,还质疑她和宸王的关系,他自己的私生活还不是一样乱七八糟。 风漠然有瞬间的尴尬,很难将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跟白青鸾联系在一起。 “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情况特殊,等我想到办法你们在见面吧……” 白离若微微点头,目送着风漠然的身影消失在流花苑。 宸王府,气氛紧张的如一个火星都可以将空气点燃,所有下人行动说话皆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惹火上身。 风漠宸靠在床榻上,削瘦的脸颊面无表情,冷冽的眼睛,仿佛凝结了寒冰,沉默,压抑。 柳依依手中端着药碗,氤氲着热气的药汁在空气中扩散出苦涩的味道,她斜坐在床榻边,将药碗递至风漠宸唇边,轻声道,“宸,喝药了……” 风漠宸一把推开药碗,些许药汁洒在柳依依手上,落下褐色的药渍。 “我只是外伤,不需要喝药……”风漠宸脸色依旧苍白,撩开薄被坐起身,胸口的伤一阵锐痛,他不断咳嗽。 柳依依急的眼泪流出,放下药碗搀扶住风漠宸,“宸,你差点死掉,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风漠宸一把推开柳依依,薄唇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可怕,他踉跄着穿鞋,腰间和背部的伤口再次崩裂,衣衫上染出鲜艳的红色。 柳依依哭着从后面抱着他,脸颊紧贴着他的背部,“宸,不要这么虐待自己,我会心疼……” 风漠宸脊背僵直了一下,颤抖着回身,凤眸中已经盈满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修长的手指指着外面,颤声道,“我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欠她的,我也愿意拿后半生偿还,可是她恨我,她对我开枪……” “宸,宸,不要再说了,她不爱你,让我好好爱你。”柳依依哭泣着将风漠宸抱紧,眼泪濡湿了一片。 风漠宸喘息着推开柳依依,扶住身后的屏风,淡然道,“叫周青过来见我……” 周青是风漠宸的得力悍将,就是他将风漠宸从丛林救了回来,柳依依知道,最近几日,周青一直在暗访凶手,可是明显,凶手就是王妃。 风漠宸昏迷了三天,府中的御医将他从濒死的边缘救了回来,他醒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诫周青,不许伤害白离若。 “宸,那个女人这样对你,你还是要找回她吗?”柳依依俏脸上泪痕未干,眸中带着哀怨之色。 “去叫周青--”风漠宸再次命令,看着柳依依的神色,已经有了些警告之意。 周青到的时候,风漠宸已经换了套黑色锦衣,绝好的质地,领口和袖口祥云堆刺反复花纹,配着黑色的鹿底靴,深沉的啃色,更衬托的他削瘦苍白。 丫鬟将染血的衣衫收走,柳依依三步一回头的看着风漠宸,希望他能开口挽留参与他们的事情。显然,她失望了,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的出了卧房。 风漠宸利落的转身,拿过墙壁上悬挂的佩剑,细长的凤眸带着灼人的神色,冷声道,“根我走,去找王妃……” 周青轻皱了一下眉头,按住风漠宸的佩剑,恭敬的道,“爷,属下已经派人四处打探王妃的下落,您重伤未愈……” 风漠宸一把甩开周青,眸中已然有了凌厉的神色,“你们已经找了七天了,罗刹门的杀手处心积虑想对付她,再不找到她,她会有危险!” 周青还想说什么,风漠宸已经拔步走了出去,看着他因为有伤在身,隐忍挺拔的身姿,微微的一声叹息。 大街上,处处是小贩的喧嚣叫卖声,风漠宸所到之处,却是寂静一片,不少行人驻足看着他。 他太抢眼了,俊美无匹的外表,冷冽萧然的气质,以及一身质地上好的黑色锦衣,看着他的不少年轻女子偷偷红了脸,低头窃语。 风漠宸似乎习惯了被人围观,一言不发的拨开人群,一家一家的客栈挨个问去。 周青根在他身后,心里是极度不安,这样的寻找根本是大海捞针,他派出去的人,都是具有专业搜寻素质的,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找到王妃,那么王爷这样的寻找,无疑是毫无作用。 风漠宸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寻找用处不大,一手拿剑,一手握拳,“上次她和韩阡陌在护城河遇刺,还记得是谁救了他们,送他们回来吗?” 周青沉思片刻,抬首道,“方岩,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 “不要惊动任何人,打道回府,天黑了以后,陪我夜探皇宫--”风漠宸冷若寒霜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波动,薄唇抿成一个深沉的弧度,转身,阔步走了出去。 皇宫中,白离若手捻白子,偷瞄了一眼执黑子的风漠然,鼓着嘴巴道,“皇上,你究竟会不会?” 风漠然甩了她一眼,手落棋定,“谁说我不会!” “你输了……”白离若落下一子,五颗白子连成一条直线。 “我看错了,不走这里……”风漠然捡回自己的黑子,拿开白离若的白子,堵住她五子连成一线的缺口。 白离若翻了翻眼睛,将子落在另外一个三角的区域,叹息,“你还是输了,这里,你挡不住……” 风漠然恼怒,一把拂乱棋盘,“不玩了,没意思!” “皇上,你的棋品真的很差!”白离若将手中的白子如数的丢在棋盘上,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我的棋品差?你,你……”风漠然第一次被人说棋品差,结巴着道,“你等着,明天我一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白离若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他纠结五子棋的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看我姐姐?” “等我赢了你之后!”风漠然一展折扇,起身走人。 第45章夜探皇宫 “喂,做人不能这么赖皮的……”白离若蹙眉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嗟叹,果然是君心不可测。 风漠然没有理她,已经阔步离开,他不是不让她去看白青鸾,只是当初将白青鸾打入冷宫,是太后的意思,他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免得引起太后的怀疑。 白离若在流花苑中暗自后悔,干吗要逞一时之快赢了他,弄的现在连白青鸾都见不了。 不过风漠然带给她消息,风漠宸没有死,昏迷了三天后,醒了过来,现在正四处找她,她躲在皇宫,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夜风带着花香徐徐吹来,白离若走到窗棂边,将打开一个小小缝隙的窗户大开,窗户外的人让她表情一滞,惯有的笑容凝固在唇边。 风漠宸翻身跃进屋内,斜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冷冷的注视着她,“看见我,很意外吗?” 白离若脸色煞白,警惕的退后几步,声音带着颤抖,“你想怎样?” 风漠宸灼灼的双眸紧紧的锁住她略带惊恐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她,双手撑着她身后的墙壁,将她固定在怀中,一字一顿道,“王妃,你说,我想怎样?” 他的声音极轻极冷,薄唇掠过她的耳后一小块敏感肌肤,成功的看见她一阵战栗,霜凝的眸子中掀起冷笑,顿了顿声音道,“想杀了我,远走高飞是吗?可惜,未能让你如愿,我死不了……” “风漠宸,你到底想怎样?”白离若紧咬下唇,愤恨的看着他,清眸中依旧是让人心悸的痛恨。 风漠宸缓慢的拿起她的手,紧紧的帖在自己受伤的胸口,看着她的目光,咄咄逼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报仇,方式由你选择……” 白离若的手不住颤抖,在他的逼迫下摁住了他的胸部,然后他的手用力,白离若就感觉到了素手上沾满了一股粘稠的液体。 她垂目看去,手上猩红一片,他黑色的绸质衣衫也蕴湿了一片。 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摁着她的手不断用力,薄削的嘴唇和脸色一样苍白,看着她的眸子却熠熠生辉,璀璨如星子。 白离若犹如被蛇咬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你疯了……” 风漠宸染血的手抚上她苍白的脸颊,在她脸颊上涂绘出妖娆的颜色,一字一顿道,“今晚,我们就结束以前的所有恩恩怨怨,如果你觉得不够,”他语气一顿,从她怀中掏出手枪,放在她手中,枪口再次对上他的胸膛,“你就再开一次枪……” 白离若喘息,手中拿着枪,却被逼的不断后退,脊背已经紧紧的帖在墙壁上,感觉到渗人的寒意,“我不会开枪,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在我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已经了结,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风漠宸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你觉得了结了吗?我觉得还没有……” 他倏然俯下头,准确无误的擒住她的柔唇,不顾她的惊呼挣扎。 白离若瞠大眸子,双手被她禁锢在身后,她咬破他的薄唇,他却毫不退让,咬破她的粉唇。 两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她不断的退让,他不断的追逐,最后,她脸颊上的泪水流在他的脸颊,冰凉一片。 他缓慢的放开她,不断的喘着粗气,伸手拂去她粉颊上的泪,粗哑着声音道,“明天,我再来看你……” 白离若哭泣出声,为何她在他眼前,总是次次落于下风?“风漠宸,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她带着哭腔的嗓音让他胸口蓦地一痛,抿唇,蹙眉道,“不可能,事情的结局,太严重了,我不可能放过你!” “什么结局?”白离若泣声,肩膀微微颤抖。 让我爱上你这种结局,你说严不严重?风漠宸闭眸,痛苦的挣扎了一下,迅速的飞跃而出。 翌日,风漠然带着一位俊俏年轻的男子来见李轻清,男子叫云景陌,是凌洲云家的世子,一直居住在皇宫当中,经常和皇帝风漠然下棋。 可惜下了这么多年,风漠然从来没有赢过,他就认定了云景陌是棋圣,一定可以下过白离若,于是就拉了云景陌报一箭之仇。 云景陌何许人也?名为凌洲云家的世子,其实是质子,出生之后就被先皇扣押在皇宫,云家一旦起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云景陌。 寄人于屋檐下的日子并不好过,云景陌除了下棋,生平没有第二个嗜好,也练就了一身非凡的棋艺。 白离若简单的把五子棋的下法解释了一遍,看着风漠然得意的笑容撇嘴,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倘若她输了,也算是报了昨日之仇,倘若云景陌输了,他也不丢脸,毕竟云景陌的棋艺,众人皆知。 白离若冷哼,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招。 云景陌的个性十分随和,任凭白离若悔棋,倒是风漠然在旁边不屑,“不是罗棋无悔么?” “皇上,我没有跟你下棋……”白离若甩过来一个白眼,示意风漠然闭嘴。 风漠然在旁边急的指手画脚,完全没有帝王风范,最终,白离若落败,真不敢相信,云景陌的领悟能力这么强悍,她只是简单的教了他一下,他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白离若丢下棋子,意兴阑珊的道,“不玩了,没意思……” “对不起,白姑娘。”云景陌抱拳,以为是因为自己赢了棋,白离若不开心了。 “干吗根她说对不起?”风漠然不以为然的展开折扇,翩翩然轻摇。 “皇上,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我姐姐?”白离若不耐烦的瞥了风漠然一眼,撑着下颚。 “明天……咦,你嘴巴怎么了?”风漠然凑近了看白离若的嘴巴,有点红肿,还有些破皮。 白离若脸色绯红,慌忙的捂住嘴,“是蚊子咬的……” “蚊子?”风漠然摇着折扇,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看来,我要多派几个人守在你流花苑这里,免得蚊子再飞进来咬你……” 云景陌站起来作鞠,“皇上,白姑娘,时间不早了,属下先回别苑,改日再讨教棋艺……” 风漠然挥挥折扇,云景陌躬身退出。 “喂,走吧,我现在带去冷宫见你姐姐……”风漠然神秘兮兮的看着白离若,好看的脸上,满是狡黠的笑意。 白离若撇嘴,不满的看着风漠然,“不是说明天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走吧,现在就去。”风漠然脸上满是高深莫测,将折扇放在一边,拔步就走。 “还说君无戏肯呢……”白离若缓慢的起身,随着风漠然一起走去,她怎么看,风漠然都不像一国之君。 “喂,有什么不满说出来,不许腹诽我!”风漠然回头,瞪着白离若。 白离若勉强一笑,“哪有腹诽你,我们走吧,冷宫远不远?” “不远,但是我不能陪你进冷宫,我在外面帮你把风,你一个人偷偷进去,然后偷偷出来,知道吗?”风漠然边回头,边叮嘱着白离若。 “为什么要偷偷去?你是皇帝,看自己的妃子都不能正大光明吗?”白离若不满,停住了脚步,其实她拉着风漠然一起去看姐姐,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风漠然能将白青鸾从冷宫接出来。 “白青鸾是被太后贬进冷宫,我就这么进去看她,估计明天太后就会赐死她,你想害她吧?”风漠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知道这后宫一向是太后说了算,叹息了一声,“算了,我们就这么去吧,姐姐如果知道你在外面,一样会开心的……” 风漠然脸色徒然一变,冷笑着看着白离若,“你最好不要根她提起我,而且,我在外面是为了你,根她无关!” 白离若气结,看来,自家的姐姐不受宠,还真不是谣肯,咬牙切齿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干吗要娶她?” “那你呢,不喜欢宸王,干吗要嫁给他?”风漠然反唇相讥。 白离若气到七窍生烟,算了,现在自己有求于人,还是低调点好,随即面色青白的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冷宫,丝毫没有春日的生机,破败的宫殿,萧索冷清。 门口的侍卫却不比别的宫殿少,看着风漠然便装而来,随即跪身行礼。 风漠然一挥手,“免礼,朕有一颗珠子刚落在这附近,你们都去找找吧,别杵在这儿……” 侍卫互视了一眼,有几个去附近的草丛弯腰寻找,只留一个在门口守着。 风漠然再次抬手,“你,过来……” 侍卫上前,垂首听风漠然的吩咐。 暗处的白离若一闪而出,猫着腰窜进冷宫,对着风漠宸使了一个眼色。 风漠然咳嗽一声,“没事了……” 侍卫愣愣的回身,再次立在冷宫门口。 “你们,都不要在附近找,远一些的地,也找找……”风漠然不满的对着侍卫喊着,侍卫都开始往远处找去。 冷宫内,姐妹相见,没有激动的拥抱,也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只是静静的看着容貌完全一样的彼此。 第46章冷宫相见 “姐姐,你还好吗?”白离若低声,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素衣青丝的白青鸾。 “在这里,怎么会好?”白青鸾没有奇怪她是怎么进来的,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在这里,就算她绾发贴妆,也不知道给谁看。 “你照顾好自己,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白离若垂首,对白青鸾的落魄有些不忍心。 “不用,我在这里已经习惯了。”白青鸾淡淡的,少了很多平时的骄纵跋扈之气。 “习惯……”白离若一时心酸,犹记得白府姐姐的闺阁,华丽无匹,如今再看看冷宫,连个侍候的丫鬟都没有。 “你走吧,告诉爹和哥哥,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白青鸾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微微眯眼。 白离若沉默,半响,缓慢的朝屋外走去,一步三回头,见白青鸾面容平静的样子,随即放心的离开。 风漠然见白离若这么快出来,有些诧异,随即再次对着门口的侍卫招手,“你,过来……” 侍卫愕然,再次上前躬身行礼。 白离若悄无声息的走出,行至风漠然身后。 “你去叫他们都回来,找不着就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风漠然淡淡的,看了白离若一眼,颔首道,“走吧,回宫……” 白离若一路沉默,无论风漠然怎么逗她,都不在开口。 到流花苑的时候,白离若对着风漠然赫然跪下,灼灼的双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皇上,你放我姐姐出来吧,她瘦了好多……” 风漠然大惊,慌忙扶起白离若,无奈白离若怎么都不肯起来。 “喂,你这是在逼我……”风漠然眉头蹙在一起,恼怒的看着白离若。 “皇上,你一定有办法的,拜托你,救救她……”白离若紧紧的盯着风漠然。 风漠然忽然烦躁了起来,一拂衣衫的下摆,头也不回的离去。 接连好几日,白离若再也没有看见风漠然,不过风漠宸到是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药膏绷带,硬逼着白离若帮他换药,白离若无心和他纠缠,匆匆的帮他换药以后打发他离开。 “如果我让你跟我回王府,你一定不会答应吧?”风漠宸看着帮她上药的白离若,轻声问了一句。 白离若秀眉一直蹙在一起,从他进来,就仿佛有很多心事般,听了他的话,淡淡的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说出来。” 看着她将包扎的最后一步做好,他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的眼睛,“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 虽然她现在仍旧是非常冷淡,但是眼中已经少了很多嗜骨的恨意,特别是她上药的时候,指尖柔和的动作,让他心动不已。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瓜葛了,明天开始,你也不要再进宫找我!”白离若抽回手,冷睨了他一眼,回头找玉宁和玉宁收拾地上的绷带。 风漠宸一闪身,挡在她身前,顺手将内室的帘子放下,唇角带笑道,“难道,你想明天我在上朝的时候,亲自找皇上讨要老婆?” 白离若脸色顿时一白,清眸顿时隐现恨意,怒道,“你敢--” 风漠宸握住她的手,轻佻的将她拉进怀里,钳固住她纤细的腰肢道,“我为什么不敢?” 白离若冷笑,“就算我出了皇宫,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能够一辈子将我锁起来吗?” 风漠宸没有说话,就是这个原因,他才一直由着她呆在皇宫,最起码,她不会再逃跑,他还能时时的进宫看她。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她恨他。 带着温度的大掌在她腰肢上不断抚熨,低沉着声音,风漠宸开始妥协,“我给你时间接受我,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白离若感觉到腰肢上烫人的温度,不断的挣扎,却被他搂的更紧,他身体的某个地方起了变化。 白离若小脸绯红,弯起膝盖狠狠的朝他腿心撞去,风漠宸反应极快,屈膝隔开,反将她推至床榻上重重的压在身下,邪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本来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你再这么动下去,”他挑眉,勾唇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难说……” 感受到他身上浓郁的男子气息以及淡淡的龙涎香味,白离若心脏不可抑制的狂跳,紧咬下唇道,“放开我!” 风漠宸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双唇,粉红柔润,如上好的玫瑰花瓣,如被蛊惑了般,不断的向她靠近,然后薄削的双唇擒住她的,碾转反复。 白离若瞠大双眸,没想到他会突然吻她,片刻后,恢复神智,得到自由的小手狠狠的朝他胸前的伤口摁去。 风漠宸闷哼一声,倏然睁开双眸愤恨的看着她,伤口还没愈合,她居然就下狠手? 痛苦的坐起身来,淡青色的衣衫已经擒上血迹,风漠宸解开衣衫,查看胸前的伤口,绷带上殷红一片,如妖娆盛开的花朵。 白离若看着手上的血迹,暗自有些后悔,他身上一身伤,腰间的还算轻一些,已经结痂,可是胸前的和后背的,时不时的出血。 风漠宸解开绷带,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汩汩流着鲜血,他拿着绷带胡乱擦了一擦,低声埋怨道,“只是亲一下,有必要下这种黑手吗?” 白离若一时不忍,接过他手中的绷带,然后起身找了药箱,重新上药止血,嘴上却丝毫不示弱,“你活该!” 看着她专注上药的样子,风漠宸脸色好看很多,突然想起了正经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道,“韩阡陌进宫找过你没有?” “没有。”白离若毫不犹豫。 风漠然欲言又止,白离若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有什么事,赶紧说……” “小蛮醒了……”风漠宸淡然,脸上波澜不惊。 “真的?”白离若欣喜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用厌恶的眼神看他,风漠宸几乎沉溺在她泛着潋滟目光的眸中,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 “小蛮不是韩阡陌动手伤的,她说,韩阡陌找她拿过玉佩以后,随即来了一名黑衣人,动手伤了她。”风漠宸依旧淡淡的,面无表情,只是眸中多了些许柔光。 白离若脸色顿时黯然下来,就算小蛮不是韩阡陌伤害的,他也有重大嫌疑,就凭他一身黑衣出现在丛林,他和罗刹门的关系就洗脱不净。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风漠宸再次开口,“自从丛林的事情以后,韩阡陌一个人单挑了罗刹门,然后彻底消失在了江湖中……” 白离若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脸色发白,风漠宸拿过她手中的药物,轻轻的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削瘦的下巴磨蹭着她的发旋,低声道,“不要自责,阡陌他不会怪你……”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白离若已经哭泣出声,她做了什么?阡陌那天一定是想要救她,黑衣蒙面的目的只是想将她带离风漠宸的身后,可是她伤了他,她朝他开了一枪。 她真是该死,白离若咬着下唇隐约着哭泣,下唇已经被她咬出血丝,淡淡的腥甜味充斥唇间。 风漠宸拇指轻抚她的下唇,细长的凤眸中,盈满怜惜之色,“若儿,不要咬伤了自己……” 白离若闭上眼睛,眼泪汹涌而出,韩阡陌,他当时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不去辩解?他又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破解丛林的阵法,然后离开? “若儿,我已经派人寻找阡陌了,不要担心,一切过错,都由我和你来承担……”风漠宸喃喃的拥住她,低头轻吻着她脸颊上的眼泪,最后薄唇来到她的下唇,缓慢的诱惑着她,让她松开自己的下唇。 “宸,如果阡陌不是罗刹门首领,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白离若哭泣着推开风漠宸,梨花带露的脸上,我见犹怜。 风漠宸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今天发生了太多的第一次,他的心脏已经被幸福充的满满的,唇角的笑容也柔和了很多,“我正在调查,整个罗刹门被毁,那个首领都没有露面,如果有消息,我会第一个通知你……” 白离若点头,停止哭泣,仿佛像想起什么似的,“你能将小蛮送进宫来陪我吗?我还有好多话要问她……” 风漠宸微微点头,宠溺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拂至耳后,“明天我进宫看你的时候,顺便将她带进来,不过这件事情,得给皇上打声招呼。” “我现在就去找皇上商量……”白离若站起身,抬起衣袖胡乱的擦着眼泪,就准备朝外面走去。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不急在一时,而且明天我进宫的时候,找人通报一声就够了。” “他知道你天天进宫吗?”白离若惊讶的抬眸,风漠然可是从来都没有提过。 风漠宸冷哼一声,点了点白离若的鼻尖,她太小看风漠然了,虽然风漠然一副无心政事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太后打理。可是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精,离若想要利用他救出白青鸾,只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第47章同是极限 再次见到风漠然,是三天以后,白离若在这位少年天子的面前收敛了许多,或者,他真像风漠宸说的,深藏不露。 风漠然看着拘谨的白离若,微微有些诧异,折扇摇的无比犹豫,“你,怎么了?不会就因为我没答应你放出白青鸾,你就不理我了吧?” 白离若蹙眉,很难相信面前这个是掌控一切的天子,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无力的坐在圆凳上,垮着脸道,“皇上,你不肯放姐姐出来,那我去冷宫陪她,可好?” “喂,那冷宫岂是可以随便出入的地方?”风漠然皱眉,哪有人自己想去冷宫的。 白离若沉默,脸上再次换上了那种无奈的表情。 风漠然叹息,他一定是上辈子欠她们俩姐妹的,合起扇子,凛然的看着白离若,“我会去求太后,放白青鸾出来,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白离若赫然站起身,对着风漠然福了一下身子,“多谢皇上!” “以前也不见你这么懂规矩!”风漠然无奈的白了她一眼,缓慢的起身,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白离若,“放她出来后,你千万不要乱来,否则,太后不会放过你们!” 白离若一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是能够救白青鸾出来,已经是万幸了,她又怎敢乱来?不住的点头,“皇上,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风漠然诡异一笑,突然正色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宸王府?” 白离若脸色一白,以为他要赶自己出皇宫,手足无措的道,“我没有打算要回宸王府啊,等姐姐的事安定下来,我会离开皇宫,不会给你找太多麻烦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打算回到风漠宸身边了?”风漠然依旧是微笑,绝色的脸上,笑容狡黠。 “皇上,是不是姐姐从冷宫出来,你就会对她宠爱有加呢?”白离若不满的蹙眉,淡淡的扫了风漠然一眼。 “做人不带这么过分的,放她出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风漠然同样的蹙眉,再提起白青鸾的时候,嗤之以鼻。 “同样的,不再恨风漠宸,也是我的极限了,你为什么老是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呢?”白离若喘气,咬牙切齿的样子,甚为可爱。 风漠然顿时明白,原来她是不满他跟她提起风漠宸呢,眸中闪烁着隐约的笑意,俊脸却故意崩成一条直线,“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提起让你出宫的事,你也不许再跟我提起白青鸾……” 白离若坐在圆凳上,双手撑起下颚支在桌面上,斜睨了风漠然一眼,不紧不慢的道,“我姐姐的生辰快到了,希望我能陪她过一个开心的生辰。” “知道了!她生辰的时候,绝对可以出来!”风漠然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白离若在他背后偷偷露出一个笑靥,这个皇帝,哪像风漠宸说的深藏不露,根本就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风漠宸带小蛮进宫,是在深夜,白离若已经熟睡,被一阵摇晃惊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身黑衣的风漠宸。 几天不见,他好像又瘦了,俊美的脸颊,从下往上看,棱角分明,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 白离若迷糊的坐起身来,看见了他身后的小蛮,小蛮眼睛盈满泪水,惊呼一声“小姐”,就扑进白离若怀里不住抽噎。 白离若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发现她不住的发抖,顺着她纤细的颈项看去,才发现她领下全部是伤痕,累累的鞭伤,触目惊心。 “小蛮,怎么回事?谁打你的?”白离若不由分说就去拉小蛮的衣服,被小蛮制止。 “她这几天被罗刹门的余孽抓走,吃了不少苦,你先让她休息一下,出来我有话问你……”风漠宸抓起白离若的手,拉她下床,然后蹲下身子帮她穿好鞋。 “小蛮,你先休息,等下我来帮你上药。”白离若将小蛮摁在床上,拉好薄被盖在她身上。 风漠宸拉着白离若去了殿外,见白离若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随即接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白离若也不拒绝,蜷缩在他的衣衫内,淡淡的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怀疑,罗刹门的首领隐藏在皇宫当中……”风漠宸直截了当,深邃的眸中紧紧的盯着白离若。 “有什么证据?”白离若紧紧的捏住衣角,蹙眉仰视着风漠宸。 “没有证据,总之你小心风漠然。”风漠宸避开白离若的视线,扭头看着远处景然宫的方向。 “不可能是他,上次他为了救我,中了罗刹门杀手的毒针……”白离若肩头一颤,心里一个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上次那些黑衣人杀她之前告诉她,她不该想要杀宸王的,这么说…… 风漠宸见她打颤,以为她又冷了,长臂微伸,将她揽在怀中,轻声道,“你在皇宫小心一些,白青鸾的事,你最好少管,他们夫妻两个,没一个是省油的灯,过了这阵子,我就带你出去。” 白离若定定的看着他,柔唇轻启,“为什么现在不能带我出去?” 风漠宸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的道,“如果罗刹门首领真的隐藏在皇宫,你在这里反而安全,等我处理完了罗刹门余孽的事情,就接你回去……” “不必了,我根本就不想回宸王府!”白离若脸色倏然冷寒起来,断然拒绝,转身走向内殿。 风漠宸紧跟其后,白离若却挡在门口,将衣衫递给他,“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风漠宸看着白离若,凤眸微眯,满脸的无奈最后化为淡然一笑,“好吧,我走了,有什么消息,我会再来告诉你!” 话音未落,白离若已经“嘭”一声关好了门,背靠着木门蹙眉深思,那种感觉又来了,仿佛她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当中,无光无路,苦苦挣扎。 暗夜中,风漠宸走的极慢,从皇宫到宸王府约莫三个时辰的路程,他走了将近一宿。 如果此时有光,会发现,凡是他走过的地方,皆有一个淋漓的血印,一步一步,深浅不一。 微风过,疏影动,风漠宸顿住脚步,以一个僵硬的姿势回身,冷冷的道,“周青,不用跟着我了,你回去休息吧……” 周青从暗处一纵而出,单膝跪地抱拳道,“爷,你的伤势……” “不打紧!”风漠宸打断他的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爷,这么辛苦救了小蛮姑娘,为什么不跟王妃说明白?”周青站起身,不服的看着风漠宸。 “说明白又怎样?她根本就不相信我。”风漠宸转身,依旧缓慢的朝王府走去。 “最起码,让她知道你为她做了什么。”周青耳聪目明,地上的血印白离若看不见,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怀疑我和罗刹门有关,多说多错!”风漠宸眸中痛苦的神色不断纠结,身形也摇摇欲坠。 “爷--”周青还欲说什么,却被风漠宸历然喝止,“你走吧,别再跟着我,暗中多派人手,保护王妃……” 皇宫中,小蛮似乎受了惊吓,对于一点风吹草动都瑟缩不已,白离若帮她清洗伤口后,问了她很多关于韩阡陌的问题,可是她除了知道玉佩是韩阡陌的意外,其余一概不知。 看着她身上狰狞的鞭痕,白离若蹙眉叹息,那个罗刹门首领,为何要事事针对她?难道她丢失的两年记忆,和他有关吗? 翌日天明,白离若看见了流云殿斑驳的血印内心一颤,这个血印,是风漠宸的…… “小姐,王爷他为了奴婢,几乎丢了性命,你不该再这么对他的……”小蛮苍白着脸,只着中衣站在白离若眼前。 白离若看着地上的脚印轻轻点头,她不知道他又受伤了,他那么骄傲的人,也一定不会开口解释什么。 “小姐,你不在王府,王爷又无心管王府的事,现在王府的人都听柳依依的……”小蛮拽住白离若的衣袖,面露忧色。 “没事的,我本就无心和她争宸王妃的名衔,她喜欢,尽管拿走好了。”白离若面无表情的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 “那王爷呢,你也把王爷也让给她吗?”小蛮坐下,扑扇着大眼睛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摇头,唇角勾出一个苦笑,“他本来就不是我的,何况,柳依依是他的恻妃,打理王府也是应当的。” “原来你不喜欢王爷……”小蛮颓败的垂下眼睫,双手撑着下颚,“王爷可真可怜,他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呢。” “别胡说八道,等我姐姐的事情结束了以后,我就带你离开京城。”白离若算计着,如果离开京城,她首先要买块地,然后收地租也能维持生活。 咦?这样,她不就变成专业的地主了吗? 正在走神间,有太监来报,白青鸾从冷宫出来了,在鸾华宫等着白离若。 白离若兴奋的站起身,风漠然办事可真效率,待她去了鸾华宫,看见白青鸾的时候,她才知道,其实白青鸾并不愿意从冷宫出来的。 第48章锁在身边 白青鸾依旧白衣乌发,头上没有绾任何髻,面容冷漠的倚在红木椅上,绝色的脸上,没有丝毫从冷宫出来的愉悦之情。 “姐姐,你,不高兴吗?”白离若小心试探,她真的不了解她这个没有丝毫关系的姐姐,可是白老将军对她不错,她也将他们当做了一家人。 “我说过了,在冷宫呆着挺好,你怎么就要多管闲事?”白青鸾冷眼看着白离若,灼灼的眸中带着谴责。 “为什么?”白离若不解。 “算了,根你解释不清楚,对了,你是怎么到皇宫来的?”白青鸾抬眸看着白离若,终于想起了这个问题。 白离若正预备解释,外面传来太监拔高了声线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她来做什么?”白青鸾蹙眉,扫视了屋内的宫女一眼,宫女迅速的低过头去,避开了她的眼光。 “呦,真给放出来了?”上官燕话音刚落,人已经阔步走了进来,身后拥簇着一群宫女太监,偌大的宫殿顿时显得拥挤。 白青鸾和白离若只得福身行礼,“是啊,放出来了。” 白青鸾淡淡的,语带嘲讽,白离若轻轻的扯了扯她的衣袖,这个时候,没必要根她起正面冲突。 “看来,冷宫的生活不错吗,听说你都不想出来,咦,这个是谁?”上官燕挑眉看着白离若,涂寇指甲抬起白离若的下巴。 白离若被逼无奈看着她的眼睛,她尖锐的指甲在白离若下巴上留下了淡淡的红印,小蛮想要上前救主,却被白青鸾抢先一步。 她一把推开上官燕,检查着白离若的下巴,淡淡的道,“皇后娘娘,她可是宸王妃,你确定宸王看见了这伤痕,不会心疼吗?” “你……”上官燕怒目,居然拿宸王来压她,没错,皇上宠着她,是由于太后在上面,宸王可不是太后的亲子,可不会让着她。 唇角勾出一个冷笑,上官燕眸中闪过一丝阴狠,小的动不了,大的可在她的管辖下,随即云袖一甩,怒道,“鸾贵妃,你居然敢跟本宫动手?” “皇后娘娘,你误会了……”白离若刚想解释,却被白青鸾一把拉在身后。 “误会什么?我要是不动手,你就被她毁容了!”白青鸾怒目,摆明了不把上官燕放在眼里。 “你,你……”上官燕没想到白青鸾呆了几个月的冷宫,强势的脾气有增无减,“来人,给我把鸾贵妃拿下!” 白离若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几个太监冲上前,白青鸾却丝毫不显慌乱,抬手拂袖,靠近她的几个太监全部倒下哀号。 白离若惊讶的张大嘴,姐姐会武功?而且看样子,还是一个内功高手。 惊讶的不止白离若,连上官燕都楞在那里,白青鸾嘲讽一笑,“皇后娘娘,下次别带着这些草包在身边,丢人!” “白青鸾,你居然偷练武功,后宫中不许出现女子练武,你这是死罪,死罪!”上官燕气急败坏,指着白青鸾的手也微微颤抖。 “皇后娘娘,死罪也轮不到你来定,再不走,休怪我杀人灭口……”白青鸾轻轻的拂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上官燕却带着她的人仓皇而逃,哭着去根太后告状。 “姐姐,你又闯祸了……”白离若相当无力,估计这回,麻烦还不小。 “大不了,废了我的武功再打回冷宫,我才不怕!”白青鸾毫不在乎的坐下,别过头,不去看白离若。 “明天是你的生辰,过完生辰再说吧……”白离若蹙眉,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身就打算离开鸾华宫。 “不管怎样,那个,谢谢你!”白青鸾对着白离若的背影说了句,脸上挂起一副不自然的表情,显然,她第一次跟人道谢。 白离若没有转身,脚步顿了一顿,继续朝外面走去,姐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皇宫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她太直了,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 回到流云殿,白离若一直在想找个什么借口见一见风漠然,说不定,这一件事,还有转机。 结果风漠然自己送上门,白离若想了半天的借口,锁眉道,“从小姐姐身体不好,爹就找师傅教了她半瓶子武功……” 这个借口,应该可以吧?谁知风漠然也皱起了眉头,“我以为青鸾的武功是在冷宫练的……” “啊?”白离若讶异的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风漠然。 “冷宫里有很多书,包括一些武功秘籍,难道你不知道吗?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她肯定练不出什么盖世神功的!”风漠然看着白离若的样子,有些奇怪。 “这样啊……”白离若微微发窘,她的借口,很烂。 “你放心吧,皇后已经去找太后哭过了,太后认定了是皇后刁蛮,也没打算处置鸾贵妃。”风漠然打开折扇,有些不悦的轻摇。 “对不起,皇上。”白离若心虚的低头, “算了,不跟你计较,”风漠然站起身,脸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调高了语气道,“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好了,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只要你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我,随便吩咐一声啊……” “你这叫报答?我需要你做什么事情,随便吩咐一声那就是圣旨,你敢抗旨吗?” “那,要不我把我的手枪送给你,很厉害的!” “不要,再厉害也不可能比方岩厉害!” “那你想怎样?” “以后你都留在皇宫,陪着我……” 白离若脑中倏然想起了风漠宸,如果她一直留在皇宫,风漠宸怎么办?摇头将他的身影从自己的脑中驱走,轻声道,“皇上,你有那么多老婆了……” “只是让你留下来做女幕,你想到哪里去了?”风漠然语气一顿,邪邪的一笑,“不过,你想要妃,朕也不反对!” “皇上,正经一点,我现在很烦恼!”白离若一个眼刀杀到,恶狠狠的瞪着风漠然。 是夜,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香,春天的气息总是温暖的,星子格外璀璨,白离若习惯性的没有关窗户,有一个人,总爱跳窗户进来。 果然不负她所望,风漠宸从窗户中跳进来的时候,白离若吓了一跳,他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的? “干吗?不高兴看见我吗?”风漠宸皱眉,看着她紧绷的脸,唇角抿出一个不悦的弧度。 “不高兴看见你,你就能不来了吗?”白离若反唇相讥,伸手关好窗户。 “不能!”风漠宸断然,看着她窈窕的腰部曲线,一把从后面抱住她,“不许挣扎,我只抱抱你,不然,做出别的事情,你可不要怪我……” 白离若咬牙,想起他身上的伤,忍了,淡淡的道,“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漠宸抱着她坐在圆凳上,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太后精于算计,明天我还是接你回王府算了,你在皇宫也不安全。” “我不回去!”白离若一口拒绝。 “因为风漠然吗?”风漠宸握住白离若的手,将她削葱般的手指放在口中啃咬,见她不答话,加重力道咬了一口,“嗯?说话……” “咝”,白离若吃痛,抽回自己的手,“你伤好些了吗?”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还是死心塌地的留在我身边,不管是谁,如果打你的主意,我会不惜一切把你夺回来锁在身边!”风漠宸抬眸,定定的看着白离若,眼光有些森冷。 白离若愤然的起身,“就算我不喜欢你,你也要那么做吗?” “没错,我可以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来喜欢上我,但是除了我,你休想有其他的男人……”风漠宸随之起身,扳过她的肩膀,深深的锁住她的双眸。 “风漠宸,你是个,疯子!”白离若无力的咬牙冷哼。 “你就当我是个疯子吧……”风漠宸冷然,语气一顿道,“明天我会进宫接你,王府中主卧的位置,还为你留着。” “明天是我姐姐的生日,我不会跟你走!”白离若脸上已经有了些肃杀之气,消却许久的恨意,再次浮上眼眸。 “那么,后天,你无法拒绝!”风漠宸打开窗户正欲离去,耳后响起了白离若的声音。 “是不是,一定要我们之间一个人死,才能结束这样的关系?” 风漠宸抓着窗棂的手一紧,沉冷的道,“你可以,再对我开一次枪,我不会怪你!” 白离若无言,他不怕死,她还怕惹麻烦。 看着他纵身消失在夜空,白离若心里起了涟漪,风漠宸和风漠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人。 风漠然是白日里招摇的雪莲,天生适合在阳光下生存,温暖,明媚。 而风漠宸是暗夜里的罂粟,生在在悬崖边,危险,却会让人致幻成瘾。 走到鸾华宫的时候,白离若还在思考,究竟要送一个什么样的礼物给姐姐呢? 白青鸾什么都不缺,可是她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她好像隐藏了很多心事,在这深宫里面,她没有一个朋友。 第49章神秘男子 鸾华宫大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一丝光线,白离若刚准备转身离开,一个黑影倏琴越过树丛窜进宫内。 她紧握双拳,轻巧的推开门,居琴一个侍候的宫女太监也没有,走近鸾华宫后殿的时候,传来窃窃私语声。 “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是白青鸾的声音。 “没办法,太后天天派人盯着,以前你在冷宫的时候,我还可以时常去看你,现在……”是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这个声音让白离若觉得耳熟。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这样下去,我会死的。”白青鸾的声音很急,带着哭腔。 “我也想带着你离开,可是,根本不可能,此刻流年还在我的床上躺着掩人耳目……” 接着是女子和男子的拥吻声,白青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今晚别走了,下人我都已经打发他们去别的地方了……” “不行,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说不定我今晚过来,明天太后就要拿你试问了。”男子的声音很压抑,带着些期待。 “我不怕,我嫁给风漠琴,他从来没有碰过我,我凭什么要为他守寡?”白青鸾的声音有些绝望。 白离若内心一紧,原来姐姐她,难怪她呆在冷宫不想出来,她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什么人?”男子的一声厉吼,白离若以为她被发现了,刚准备走出来,传来一个女子的哭泣声,“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过来看看娘娘有什么需要……” 男子的长剑出鞘,正要杀宫女灭口,被白青鸾阻止,“算了,不要杀她,谅她也没那个胆量说出去。” “奴婢不会说的,死也不会说的!”宫女不住的磕头,额头破了,血流如注。 “青鸾,他看见了我的面孔,非死不可……”男子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眸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娘娘,饶命啊,饶命,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求求你,娘娘……”宫女哭的极为凄惨,跪在地上不住发抖。 “算了,没事的,没有证据的事,她不敢乱说!”白青鸾将宫女护在身后。 “那你小心一点,我先走了……”男子退后几步,警戒的看着宫女,肃杀的沉默片刻,转身离去。 白离若在男子离开之前,已经走出了鸾华宫,她的心里很乱,撞破了姐姐的事,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原本打算,她可以撮合姐姐和风漠琴的,毕竟已经是夫妻,如果风漠琴对姐姐宠爱一些,姐姐也能少吃点苦,可是现在看来…… 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皇宫中的男人不是太监就是侍卫,可是那名男子的背影分明带着一种华贵的气息,根本不像屈居与人下的善类。 翌日,鸾华宫掀起轩琴大波,皇后上官燕又去找茬,这回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白青鸾深夜不甘寂寞,也会姘夫。 当晚撞破白青鸾私情的宫女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太后坐在上面,眉目端庄,上官燕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太后,就凭一个丫鬟的片面之词,青鸾不服!”白青鸾跪在下方,冷睨着宫女。 宫女被上官燕吓的几乎昏厥,颤抖着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秋月,不说实话,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想想你的家人,他们怎么忍心看见你这副惨状?”上官燕语带威胁,冷琴的玩弄着手指上的扳指。 秋月颤抖着哭了出来,“奴婢看见了,娘娘夜会黑衣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白青鸾大怒,尽管是知道这丫头被威胁,也忍不住发狠,“秋月,乱说话,后果很严重的,你真的看见了吗?” 秋月看着白青鸾的眼睛,大哭出声,再次磕头道,“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 “秋月,你要说实话,否则,那炮烙之刑可不是你能承受的。”太后肃声,凛琴的盯着秋月。 秋月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不住的磕头道,“奴婢看见了,一个黑衣人和娘娘抱在一起,是真的,奴婢没有说谎!” 白青鸾颓败的软下身子,这个该死的丫头,真不该救她。 “来人,将鸾贵妃拿下!”太后厉声吩咐,眸光如炬。 “慢着!你们不能拿下鸾贵妃,她是被冤枉的!”白离若一身素衣,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款而进。 白青鸾回头看着白离若,只见她一身雪白的纱衣,秀发半绾,气质如华。 这一身衣裳和装扮,赫琴是她昨晚也会情郎的时候的穿着,连宫女秋月都看的一愣。 上官燕站起身,云袖一甩,怒道,“宸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 太后回头怒了上官燕一眼,她太沉不住气了,“宸王妃,你何时来的皇宫?哀家为何不知?” 白离若垂首,太后确实比上官燕精明多了,懂得什么拿什么借口反击,随即屈膝跪在白青鸾身边,恭敬的道,“禀太后,离若因为思念姐姐,所以进宫小住几天,正准备给太后请安,就听说了姐姐被冤枉的事情,请太后还姐姐一个清白!” “哦?你倒是说说,她怎么被冤枉的?”太后挑眉,犀利的眼神,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昨晚秋月看见的人,根本不是姐姐,而是我,”白离若将头转向秋月,定定的道,“秋月,你可看清楚了,昨晚的人,究竟是谁?” 秋月家人被上官燕挟持,被逼着供出白青鸾之事,现在事情有了转机,她岂会再咬住白青鸾,随即点头道,“奴婢昨晚看见的人,就是王妃……” 白离若得意一笑,抬眸看着太后,“太后,臣妾和姐姐容貌一样,也难怪这丫头会认错……” 秋月将头垂的更低,其实,她认得出来,昨晚的人,分明是鸾贵妃,因为,鸾贵妃颈项上多了一颗红痣。 上官燕气的跳脚,“不是的,就是白青鸾,这丫头分明说是白青鸾。” “娘娘,现在秋月说,昨晚看见的人是我!”白离若气势凛琴,森冷的看着上官燕。 上官燕莫名一颤,这个白离若,比她姐姐难对付多了。 太后沉默了半响,冷声道,“那么宸王妃,你夜会的黑衣人,又是何人?” 白离若蹙眉,遭了,事情揽她头上,也一样难解决,要不,就赖风漠琴身上算了,反正他是皇帝,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正要开口,门口响起了一道磁性的声音,“母后,昨晚的黑衣人,是儿臣!” 众人看清门口的来人,脸色皆变,唯有白离若,几乎浅笑出声,这个时候,他出现的,简直是太绝了。 风漠宸恹恹的看着白离若,上前将她搀扶起来,低声道,“你怎么尽惹麻烦,害母后担心……” 白离若浅笑,偎依在风漠宸身边,低声道,“夫君,臣妾错了。” 白青鸾眼中闪过一丝冷笑,依旧跪地不动。 太后揉揉眉心,沉声道,“秋月,你可看好了,昨晚的黑衣人,是宸王吗?” 秋月忙不可迭的点头,“回太后,是的,就是宸王。” 上官燕气的拧碎一手糕点,凛琴的看着秋月,秋月垂首,避开她的眼光。 “小宸,你怎么让王妃住进皇宫了?还半夜偷偷的跑到皇宫,像什么样子?”太后嗔了风漠宸一眼,对着白青鸾颔首示意她起来。 白青鸾起身,唇角带着胜利的笑容,有个妹妹,果琴不错。 “母后,儿臣和离若拌了几句嘴,她就躲鸾贵妃这一直不肯见我,儿臣只好半夜偷跑进她的闺房,谁知让皇后娘娘和秋月误会了……”风漠宸孩子气的揽住白离若的腰肢,脸颊在她肩膀上轻蹭。 白离若也跟着一起演起了戏,“母后,王爷他欺负臣妾……” 太后疲惫的揉着眉心,“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哀家也管不了,这件事就此作罢,你们以后收敛一点,这鸾华宫毕竟是皇帝的妃子住的地方!” “儿臣/臣妾谨遵母后教诲。”白离若和风漠宸一起躬身施礼。 太后带着上官燕浩浩荡荡的离去。 “你怎么来了?”白离若脱离风漠宸的怀抱,眉开眼笑。 “我要是不来,你准备怎么收场?”风漠宸双手环胸,淡淡的打量着白离若,她还挺能折腾。 “你们聊吧,我出去备膳……”白青鸾有些尴尬,她跟风漠宸之间,也有过一段不堪的过去,不过看着他对白离若很好,她很算了却了一件心事。 “姐姐,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白离若叫住白青鸾,看见她的背影瞬间僵滞在了那里。 “离若,不要让鸾贵妃为难!”风漠宸拉住白离若,送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白离若却不领情,一把推开风漠宸,抓住白离若的手道,“姐姐,告诉我,我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白青鸾转身看着白离若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云、景、陌!”白青鸾的声音沉稳,眸光绚烂,看来,她真的堕入了云景陌的情网。 是那个和她下过棋的漂亮男子,也就是凌洲云家的质子,他注定沦为家族的牺牲品,一辈子也不可能离开皇宫,如果他离开,云家劫数难逃。 可是云家也不会救他,因为,云家有三个儿子,他虽为长子,云家的世袭爵位,已经由第三子承担。 第50章一张王牌 “居然是他。”风漠宸低喃,双手环胸,直觉得他的王妃又要多管闲事了。 “宸,我们……”白离若刚想开口,就被风漠宸捂住了嘴巴。 “离若,根我回王府,我不准你再呆在皇宫!”风漠宸拉着白离若就往外走。 白离若死活不走,抓着白青鸾的衣袖,连带着她一起往外拖,“风漠宸,今天是姐姐的生辰,我不走……” 风漠宸无奈,叹息着松手,回身注视着白离若,“那你在皇宫多呆几天,我先走了……” “风漠宸,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再也别想看见我!”白离若对着他的背影咬牙,她都没说出口,他就拒绝的这么明显。 风漠宸定住脚步,似乎在思考着这话的渴重性,然后转身,看了白青鸾一眼,走到白离若身边,揽起她的腰肢纵身而起。 “喂,你带我去哪里?”白离若吓的惊呼出口,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住风漠宸的颈项,看着脚下倒退的花草建筑,紧紧的闭上眼睛。 片刻后,风漠宸抱着白离若落在皇宫后面的小溪边,白离若睁开眼睛,这里,他们以前来过,还遇见了刺客,只是没想到,这里离皇宫那么近。 风漠宸单膝蹲在山泉边,掬水洗脸,低声道,“你知道,放走云景陌,代表着什么吗?” “我知道,最多就是皇室对付云家的时候,少了一张王牌,其实云景陌对云家的威胁根本就不大,这么多年,云家什么时候管过云景陌的死活?”白离若走到风漠宸身后,伸手拨弄着溪里面的水。 “云家不足为患,只是云景陌从我手中逃走,那么在外人看来,我和云家势必达成了某种协议,将来云家的任何事情,都会算在我的头上,你懂吗?”风漠宸缓慢的解释,指尖清澈的水滴,“叮咚”落入溪中。 看着风漠宸俊美无匹的脸,薄薄的水珠,在他脸上魅惑无比,白离若垂下头,不敢再看,这种人,天生都有让女人心动的资本,低低的道,“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是这关系到我姐姐的幸福,如果你能帮我救出云景陌,我答应你,试着去接受你……” “救出云景陌,问题不大,只是你姐姐呢?你不可能去求皇上,放白青鸾根别的男人私奔吧?”风漠宸环住白离若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姐姐那边,我自有办法……”白离若挣扎了一下,未果,只能任由他搂着。 “三天后,我会救出云景陌,你这两天,先不要告诉你姐姐,知道吗?”风漠宸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宠溺。 “嗯。”白离若点头,耳边的秀发被他撩起拨至耳后,耳根一热,他的薄唇已经覆了上来。 白离若浑身一个战栗,惊慌的推开他,想要生气,却又不知道该骂他什么,毕竟有求于人。 “我们回去吧,姐姐该担心了!”白离若捂着发热的耳根,转身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知道了害羞了,有进步,风漠宸微微一笑,上前牵住她的手,缓慢的朝皇宫走去。 云景陌被救走,着实让风漠宸头疼了很久,既不能找人明目张胆的去救他,那样会将麻烦引往凌洲的云家,又不能自己亲自出面,那样他勾结藩王的罪名,就落实了。 最近已经有人弹劾他勾结藩王了,皇帝是不管这些事,可是他身后还有一个精明的太后。 三天以后,云景陌自缢于别苑,尸体被刑部和大理寺反复检查了几遍,皇帝亲自看过,死透了,没错,脸上也没有任何人皮面具。 风漠然随意的挥挥手,“厚葬吧,顺便去根凌洲的云家报丧……” 太后适时赶到,老人家俯下身子,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尸体,就差拿把刀把云景陌的脸剥下来看看了。 “皇帝,哀家觉得,应该火葬为妙……”太后冷然的看了眼风漠宸,犀利的眼神,仿佛匕刃。 “母后,那样不好跟云家交代吧?”风漠然摸摸鼻子,他亲娘也太狠了,难怪他能在皇位上这么太平。 “云世子三天前还好好的,根哀家谈笑风生,怎么说想不开就想不开了呢?”太后扫视了众臣一眼,众人皆后退。 “那就听母后的,烧吧……”风漠然挥手,歉意的望了云景陌一眼,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风漠宸眼皮跳动了一下,终是什么都没有开口。 白离若听见消息,急的走来走去,白青鸾倒是沉稳许多,她比白离若了解风漠宸,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是夜,风漠宸再次从窗户中跃进流云殿,跟着白离若一起等他的,还有白青鸾。 一见到风漠宸,白离若就上前紧紧握住风漠宸的手,紧张的道,“云景陌呢?” 风漠宸淡然的看了她一眼,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摆头示意外面有人偷听。 白青鸾站起身,手中握着茶盏,冷然的靠近窗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茶盏倏然出手,夹带着冷风,砸向草丛中的疏影。 风动,影动,白离若擦了把冷汗。 “走了?”风漠宸淡然,微笑着搂住白离若的肩膀。 “应该走了。”白青鸾关好窗户回身。 “其实,没必要赶走他,可以让他带假消息回去……”风漠宸笑容更盛,他的离若,越来越听话了,在他怀中不怒也不打他。 白离若垂首,倏然想起,风漠宸和白青鸾是有过一段过去的,他们其实很配,想到这里,不着痕迹的离开他几步,走到白青鸾身前。 “姐姐,你想好了吗?离开京城,在也不回来……”白离若握住白青鸾的手,半蹲在地上,定定的看着她。 “能走,是幸运,只是白家以后靠你和宸王了……”白青鸾反握住白离若的手,表情淡漠。 白离若抬首看了风漠宸一眼,她还没有想好,她真的能够摈弃一切,重新开始吗? 在她心里,风漠然的位置,都比他重要许多,或者,她只是在利用他…… 白离若为自己卑劣的行径低下头,风漠宸从身后拥住她,她的心思,他懂。如果不是为了白青鸾,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但是他不怪她,反而庆幸他还有这么一个可以给她利用的资本。 “景陌他现在在哪里?”白青鸾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站起身,将空间让给他们。 白离若回首看着风漠宸,她也想知道,云景陌是怎么脱险的…… “他在城外的客栈等你,”风漠宸拉起白离若,从怀里掏出玉佩,“这个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白青鸾看着玉佩,一时有些恍然,“你是怎么救出他的?验尸官明明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他当然查不出任何问题,因为我给他的人皮面具是没有接缝的,直接在那具尸体上制作而成。” “所以,太后更不可能在脸上看出破绽,烧掉尸体也在你预料当中……”白青鸾有些想笑,太后精明一辈子,将自己的儿子护的密不透风,到头来却栽在风漠宸手上。 “当然,她不下令烧尸体,我也得烧。”风漠宸面无表情,抿唇看了白离若一眼,他感觉,她又离他很远了,就犹如一个被利用过后的工具一样,一脚踢开。 “你们聊吧,我先回鸾华宫了……”白青鸾起身往外面走去,知道云景陌平安的消息,她也放心了。 白离若再次推开窗户,对着身后的风漠宸道,“你也可以走了。” 风漠宸从后面拥住白离若,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的脸颊,“离若,我不想因为帮了白青鸾,你才给我机会,可是,我确实需要一个机会……” 白离若微微垂首,看着他环在自己的腰肢上霸道的胳膊,轻声道,“你又是,何必呢?” 风漠宸浅笑,两只手将她紧紧的嵌在怀里,“难道你不知道,看见你的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吗?” 白离若摇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离若……”风漠宸将白离若扳过来,面对着她,深邃的眸子,如一泓潭水,“告诉我,你的想法。” 白离若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太懂得,怎么诱惑人了。 风漠宸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眼睛被迫对上他的,他蛊惑般的看着她,“离若,告诉我,你也想我,你也想,和我在一起。” 白离若摇头,定定的看着风漠宸,语气清冷笃定,“我不想骗你,我不喜欢你,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绝不是活在宸王府,和一秦女人争宠!” 风漠宸脸上闪现痛苦的神色,赫然的放开她,退后几步,咆哮道,“你想过的生活?你不想争宠?你告诉我,你想过的是什么生活?就是呆在皇宫,被风漠然当做宠物一样养着吗?” 白离若秀眉紧蹙,清眸迸出厌恶的光线,喘息道,“算了,我不想和你说,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在来找我!” 风漠宸银牙紧咬,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没想到,她如此的固执绝情,大部上前,钳住她纤细的腰肢,阴鸷的双眸狠狠的怒视着她,不停的摇晃着怒道,“我告诉你,今生今世,你不可能摆脱我,想要和风漠然在一起,我们三个都得死!” 白离若素手微扬,一个清催的耳光甩在他绝美的脸颊上,冷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皇宫!” 风漠宸冷笑,“害怕了吗?明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府,如果不想惹麻烦,最好乖乖的根我走……” 第51章九重宝塔 风漠宸冷笑,“害怕了吗?明天,我会亲自接你回府,如果不想惹麻烦,最好乖乖的根我走……” 白离若气的不断喘息,点头道,“好啊,明天,你来接我,记住,辰时三刻,千万不要迟到。” 风漠宸疑惑的看着她,迎着月色冷笑了一记,大掌掐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削的嘴唇贴在她细腻的耳畔,低沉的道,“别耍什么花样,明天,我一定要接到你!” 白离若微微一笑,缓慢的转身,清澈的眸子如暗夜星子,璀璨生辉,“你觉得,我明天会耍什么花样?” “离若,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害你,但是你身后的人就不一样,记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三个月的分离,人生,其实很短暂,没有多少三个月给我们挥霍。”风漠宸双臂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性感的薄唇一路下滑,最后寻到她粉红的双唇,他深幽的眸子漾起细微的涟漪,看着她的眼睛,瞳仁顷刻加深,低醇的嗓音,如诱惑般响起,“眼睛闭上,如果,想我明天配合你的计划……” 白离若脸颊绯红,垂下的眼睫,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没有等到她的反应,风漠宸已经自己闭上了眼睛,薄唇扣上她粉嫩的唇瓣。 这一个吻,他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凭着本能,探究者她,挑逗着她,最后沉迷其中,两人一起在虚无的世界中天荒地老。 最后,她听见,他对她说,“离若,不要离开我……” 白离若被这一个吻搅乱了神智,风漠宸离开良久,她摸着红肿的嘴唇,心,乱了,一切都乱了,或者,她已经没有她想象中的讨厌他了。 是夜,风漠然差人来找白离若,约好了,在皇宫的紫禁之巅见面。 楼是极高的塔,宝塔有九层,层峦重叠,宛如破云直入,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楼顶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白离若气喘吁吁的爬着楼梯,不明白,如果风漠然想要见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流云殿,反而让她爬这么高的楼,他会轻功,她可不会。 风漠然在塔顶迎风而立,风吹的龙袍猎猎作响,白玉素冠,墨染的青丝,迎风飞舞,挺直的脊背,在夜明珠的光泽下,蒙上一层淡淡的晕黄。 绝美隽秀的脸上,带着落寞之情,细长深邃的眼睛,同风漠宸如出一辙,美的让人心悸,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微微转身,露出一个温润的笑靥。 “离若,你知道,这九重宝塔的来历吗?”风漠然微微一笑,伸手想要搀扶气喘吁吁的白离若,白离若拒绝。 “不知道,干吗要在这里见面?好累……”白离若走到栏杆旁边,京城的一切,尽收眼下。 “这里,是历代先皇登记庆典的地方,只有皇上和皇后才能登上塔顶……”风漠然凤眸微眯,看着远处群山,唇角的笑意微冷。 不知道是风大,还是被他的话吓住,白离若瑟缩了一下,看了看夜幕下几乎触手可及的星子,茫然的道,“皇上,那我爬上顶楼,不是犯了大忌?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是你召我上来的……” “傻若儿……”风漠然笑意盈然,将身上的幡龙披风解下,轻轻的系在她的肩头。 他靠她太近,近到她有些眩晕,他的气息浓郁的钻入她的鼻中,让她脸颊红了几分,垂首避开他暧昧的眼神,淡淡的道,“皇上,明天,可能我要走了。” “我知道。”风漠然无奈的微笑,白皙的手扶在雕玉栏杆上,莹润的白,色泽凄目。 看着这个孤独的帝王萧索的背影,白离若一时心酸,他拥有天下,可是她知道,他那颗玩世不恭的心下面,藏有怎样的孤寂。 将披风解下,再次系在他的肩头,白离若踮着脚尖,轻声道,“皇上,你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幸福--” 风漠然眸光波动了一下,眼皮倏然一跳,似乎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般,转身握住白离若的手,定定的道,“幸福?你告诉我,幸福是什么?” 白离若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抓紧,他愤然却急切的声音在高空中响起,“我十六岁继位的时候,母后也跟我说后,皇儿,你一定要幸福,可是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幸福了……” 白离若一时沉默,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夜空中,他凄冷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轻轻的放开她的手,卷翘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退后几步,低声道,“若儿,对不起。” 白离若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似乎,她一直在给他找麻烦。 “若儿,如果我请求你留下来陪着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一定不会答应,对吗?”风漠然说的极轻,在夜风下,若有似无,淡淡的声音飘进白离若的耳中,她垂首,用沉默回答了一切。 “傻瓜,我是骗你的,朕后宫佳丽三千,哪有你呆的位置……”风漠然鄙夷的一笑,样子似乎极为不屑她现在的表情。 白离若抬首,蹙眉,不悦道,“哪有你这样的皇上,一点做皇上的样子都没有……” 风漠然弹了白离若的额角一下,淡笑道,“若儿,你相信不相信我?” 白离若抚着被弹疼的额角,不以为然的道,“干吗?” “把你的手交给我……”风漠然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漂亮的如女子的柔荑,在莹润的夜明珠下,格外惹眼。 白离若毫不犹豫的将手放在他手心,来不及惊呼一句,他已经拉着她跳脚步一跃,跳下来九重宝塔。 夜空在耳边疾驰而过,白离若尖叫起来,倘若他松手,她就会粉身碎骨。 风漠然的笑声在夜空中格外爽朗,他拉着她的手,一手托起她的纤腰,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几个旋身,人已经入梨花般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面。 白离若脸颊通红,吓死她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他和她都玩完。 风漠然伸出两根手指在白离若眼前晃悠,“喂,你吓傻了……” 白离若倏然大哭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殴打风漠然,“你个坏蛋,吓死我了,以后再玩这种游戏,你一个玩……” 风漠然唇角带笑,任凭她打骂,不着痕迹的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好了,不哭,不哭,没事的……” 白离若不断抽噎,抬头看了看深入云端的宝塔,恶狠狠的再次踹了风漠然一脚。 风漠然哀号出声,“全天下,敢这么打我的,就你一个人了。” 白离若抹了把眼泪,推开风漠然,转身就朝流云殿走去,边走边怒道,“不理你了,你根本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喂--”风漠然拿手圈住了嘴巴,对着白离若的背影高喊了一身。 白离若回头,他迎风喊了记,“对不起--” 白离若毫不介意的一笑,转身朝流云殿走去,脸颊上还挂着惊恐未定的泪珠。 风漠然弯下腰,双手摁在腿上,有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葱郁的草丛中,挂在叶尖,欲落不落。 他嘶哑着声音,低低的,压抑的,“离若,对不起,对不起……” 待他再次起身,挺直脊背的时候,脸颊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泪水的痕迹,只有那双绝美的眼睛,氤氲如雾,带着凄凉,还有些许无奈。 翌日,夏日的雾气环绕在皇宫的御花园,最后一道阳光破云而出,众人垂首,看着宸王锦衣立于官轿前面。 只见两位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相互搀扶着上前,白衣女子面容淡漠,眸光带着慵懒之意,在身边粉衣女子的安慰下上了软轿。 皇后上官燕冷哼一声,暗骂了句“矫情”,遭来太后的一个白眼。 太后看着粉衣的白青鸾退后几步,脚步虚浮,并不像会武功的样子,威严的眉头一皱,冷声道,“慢着,宸王妃,你过来--” 风漠宸撩起帘子,扶着白衣女子行至太后身前,盈盈一拜,“母后……” 太后眯眼冷视,“青鸾,你没事吧?” 粉衣女子上前,清冷的往太后身前一跪,“太后,我才是青鸾……” 太后垂目看了她颈项间的红痣一眼,若有所思,冷声道,“哀家有些不舒服,离若,你晚些再回府吧……” 白离若一惊,难道被发现了?她模仿姐姐走路说话很多天,就是为了今天桃代李僵的把姐姐救出宫,她的破绽,出在哪里? 风漠宸嘲讽一笑,烂主意,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粉衣的白离若拿眼横他,要他赶紧想办法,两人的眉目传情还好没有被外人看到。 恰时,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风漠然踏着晨曦走来,阳光在他身上洒下淡淡的光晕,他笑容灿烂,看着请安的众人微微抬手,“咦,宸王妃为何还不离开?” 太后对他使了个眼色,“皇上,哀家有些不舒服,想让宸王妃留下来陪我一阵子,可好?” 第52章李代桃僵 “母后,儿臣当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宸王心里要不舒坦了,人家好不容易夫妻和好,你怎么又要让人家分离?”风漠然坐在太后的銮驾旁边,帮着太后捏腿,一副母慈子孝。 “母后,儿臣希望,早些接离若出宫,望母后成全……”风漠宸被逼无奈,只等硬着头皮请缨。 “皇兄,你们走吧,朕准你三天的假,在家陪皇嫂……”风漠然大方的挥手,对着风漠宸一笑。 风漠宸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头冷眼看了白离若一眼,搀扶着白青鸾上轿离去。 白离若松了一口气,对着太后和风漠然请安了以后,躬身离开。 鸾华宫中,白离若秀眉紧蹙,风漠然出现的太及时了,究竟是他没有认出自己,还是他另有所图? 不可能,他不可能认出自己,这鸾华宫上下侍候了白青鸾两年的宫女都没有认出,他怎么可能认出? 伸手抚摸着自己颈项的红痣,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三天,只要能够撑过三天,白青鸾和云景陌离开京城,她就可以凭空消失,再也不出现在这个皇宫。 风漠宸那么聪明,自己没说,他都能猜出自己的计划,看着他今天带着姐姐离开的表情,有些好笑,他是不甘的吧…… “皇上驾到--”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传入耳膜,白离若端着茶碗的手一抖,赶紧起身擦去手背上的茶沫,躬身迎驾。 风漠然是极其讨厌白青鸾的,为何今日会驾临这鸾华宫?难道,他看出了端倪? 白离若强装镇定的跪在那里,一双明黄的龙靴走近,微微弯腰,抬起她的下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隽永绝秀的脸,风漠然唇角含笑,“鸾贵妃,平日不是最不守规矩吗?今日怎么了?” 白离若紧张的手心冒汗,小脸煞白,“皇,皇上……臣妾能不能起来说话?” 风漠然笑意更盛,手中的折扇摇来摇去,眉目间尽是调侃的味道,“起来吧……” 白离若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她学过白青鸾吃饭说话,喝水走路,可是就是没有学过改怎么时候皇上,他不是从来不到鸾华宫吗?今儿受什么刺激了? 看着白离若傻傻的站在那里,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躬身道,“皇上,留下用膳吗?” 风漠然点头,“朕,今天一天都呆在鸾华宫,今晚鸾贵妃侍寝--” 风漠然点头,“朕,今天一天都呆在鸾华宫,今晚鸾贵妃侍寝--” 白离若吓的几乎跳起来,脸色煞白的看着风漠然,他是在开玩笑,一定是在开玩笑…… 宫女退下准备午膳,白离若手足无措,风漠然走近她,微微弯腰,用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爱妃,怎么了?不乐意?” 白离若退后几步,福了福身子,“皇上,臣妾身体不适,还请皇上--” “好了……”风漠然一折扇打在白离若的头上,促狭的道,“逗你呢。” 白离若深呼吸,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然,他认出自己来了?这个局,到底是把她自己设计进去了,风漠宸的担忧,是真的,风漠然的不动声色,其实是最可怕的。 午膳期间,白离若一言不发,倒是风漠然,不停的为她布菜,旁边的宫女抿唇偷笑,她们鸾华宫,被欺压的日子到头了,她们的主子,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白离若忐忑不安,风漠然像往常一样,晚膳后会休息半个时辰,看着他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白离若有逃跑的冲动。 盛夏的天气,旁边有宫女为风漠然打着香扇扇风,风漠然微微抬眸,看了眼静立一边的白离若,拍着身边的位置道,“青鸾,过来……” 白离若脸色惨白如纸,手心全是冷汗,一步一步的挪向风漠然。 风漠然有些许不悦,坐起身道,“你磨蹭什么,过来帮朕打扇子……” 白离若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接过宫女手中的香扇,轻轻的扇风。 风漠然睡的似乎并不安稳,眉峰紧紧的蹙在一起,白离若扇子一停,他就倏然醒来,额头有些虚汗,一把拽住白离若的手,紧紧的,似乎想把她柔荑捏碎般,冷声道,“这是最好的结局,是吗?是吗?” 他一连问了两个“是吗”,白离若有些心虚,欺君罔上之罪,够白家满门抄斩了…… “皇上,你做恶梦了吗?”白离若警惕的收回手,再次为他打着香扇。 “没有,”风漠然起身,任由宫女上前为他穿好衣衫,“鸾贵妃,前几日,方岩在城外的一家荒僻客栈抓住了一个人,那人的面貌,非常像已故的云景陌世子,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白离若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少年天子确实是深藏不露,或许,在他们计划救出云景陌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直到现在,他出手,将他们都捏在手心,控制大局。 “母后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年纪大了,朕也不该再让她操心这些琐事……”风漠然就着宫女递过来的盐水漱口,眼角的余光瞟了白离若一眼。 白离若已经几近虚脱,螳螂捕蝉黄侵在后,只是风漠然究竟是什么目的? 太后如果知道云景陌在世的消息,恐怕整个凌洲云家都脱不了关系,甚至是风漠宸。 “皇上,那么那个长的很像云景陌的人,现在在哪?”白离若故作镇定,手心全部是冷汗。 “在天牢……”风漠然淡淡的,面无表情的看了白离若一眼,他希望,用一个云景陌和白青鸾来换取她的厮守,不管她愿不愿意。 “皇上,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白离若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看着风漠然。 “够了!”风漠然怒喝出声,他一手搀扶住白离若,意味深沉的道,“有付出才有收获,这是一个等价交换,你不可能再做完这一切后还想着如何脱身……” 白离若抬首,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风漠然,有些不可思议的道,“皇上,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了……” 风漠然心虚的别过头去,放开她的胳膊,对着一边的宫女道,“侍候好鸾贵妃,出了任何差池,你们所有的人,诛灭九族!” 白离若被宫女搀扶住,风漠然一撩龙袍的下摆,阔步离开。 下午时分,皇后上官燕来找茬,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鸾贵妃得宠的事情,只有鸾华宫的下人,战战兢兢,她们的九族,可都系在如今的鸾贵妃身上。 所以上官燕一进鸾华宫的大门,立马有宫女去求见皇上,上官燕的气焰一如既往的嚣张。 什么都不懂的她,进门就给了白离若一个下马威,将她身边的宫女杖责了二十。 白离若觉得头痛,走哪,都少不了这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 不过,风漠然已经发现了她假冒的身份,她也不用装了,既然风漠然执意要她留下,太后那里自然有她摆平。 “鸾贵妃,进了趟冷宫,规矩还是一样没有学会……”上官燕嚣张的看着白离若,她身后带的几个侍卫都是高手,她不信,她还能跟侍卫动手。 白离若懒洋洋的看着上官燕,带理不理的趴在桌子上,右手拿着茶盅的盖子,拨着里面漂浮的茶叶。 上官燕一见这气势,顿时怒了,“来人,拿下鸾贵妃,学学规矩!” 旁边的宫女立马上前,准备要拿下白离若,门口适时响起了一道声音,“皇后,你是不是要练朕一块儿拿下?” 上官燕大骇,立马屈身跪下,白离若冷笑了一记,依旧拨着茶叶,也不起身行礼。 “朕曾经答应过鸾贵妃,在鸾华宫可以不守礼仪,皇后,你来这里做什么?”风漠然脸色阴沉,身后跟着吓的瑟瑟发抖的鸾华宫小宫女。 上官燕吓得脸色灰白,请安了后灰溜溜离去。 风漠然一见白离若无动于衷的样子,气结,喝退了旁边的宫女太监。 鸾华宫的门将阳光隔绝在了外面,风漠然一撩衣衫下摆,坐在白离若对面,气死他了,她是吃定了,他不会泄露她的身份吗? “你别忘了,云景陌还被关押在天牢里面,倘若太后知道了中间的猫腻,怕是云景陌就变成真死了……”风漠然微眯凤眸,声音冷的如掺了冰。 白离若缓缓抬首,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然,轻启柔唇,“皇上,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不会威胁任何人,只是走到这一步,是自己的选择,倘若你不愿意把这出戏演下去,我不介意交给太后来收场……”风漠然起身,淡淡的看着白离若,眸底的颜色,清冷的如他们初次相见。 “这出戏,既然开场,我当然会唱下去,只是皇上,风漠宸不会轻易的放弃,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希望皇上能够明白!”白离若坐直身子,看着风漠然的神色有些冷冽,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威胁。 “哼--”风漠然冷笑,回身看着白离若,“也许你还不知道,秦州出现流寇作乱,宸王,明天就要动身去秦州,当然,还带着他的宸王妃!” 他把宸王妃三个字咬的极重,白离若脸色顿时一变,风漠宸要离开京城了吗?她不信,他会就这么抛下她…… 第53章殊途殊归 是夜,凉风阵阵,树影婆娑,空气中扩散出浓郁的栀子花香,白离若坐在窗前,看着鸾华宫守着的侍卫,暗自咬唇。 他们这样监视她,分明是怕风漠宸来找她,看来,风漠然已经起了戒心。 已经到了三更天,月明星疏,时有虫鸣唧唧,她约莫着风漠宸不会再来,随即关了窗户。 转身,一个挺拔的身影立在暗处,幽深的眸子,在暗夜里晶亮如钻。 白离若忍住笑意,“你是怎么进来的?” 风漠宸指指房顶,只见房顶几块琉璃瓦片被揭开,月光倾泻而下,撒下满地光华。 “风漠然,他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了,云景陌也被他抓进了天牢……”白离若缓慢的靠近他,忍住想要冲进他怀里的冲动。 “我知道,”风漠宸淡淡的,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将她抱在怀里,“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没有,可是,我出不去了……”白离若口气哀怨,眸光凄婉,话中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 “有我在,没事的!”风漠宸依旧淡淡的,搂着她在房顶漏出的一束月光中,波澜不惊。 “你明天,要离开京城了吗?”白离若在他怀中微微抬首,他身上清雅的花香和淡淡的龙涎香,让她感觉微醉。 “嗯,风漠然要支走我……”风漠宸握住白离若的手,不断的把玩。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白离若有些着急,直觉他不是去剿匪那么简单。 “离若,今晚我想要你!”风漠宸没有回答她的话,幽深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想要退后,却被他抱的更紧,眸光潋滟出怒火,不等她拒绝,风漠宸已经将她拦腰抱起。 “风漠宸,现在不是发春的时候……”白离若不断挣扎,却又不敢动静太大,怕引来外面的侍卫。 “今天晚上,你无法拒绝!”风漠宸表情微冷,将她放在床榻上,起身放下纱幔,朦胧的月光将他的表情照的有些迷离。 看着他优雅的脱着自己的衣衫,白离若心惊的拽过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叫人--” 白离若的话,带着些许颤抖,不断的瑟缩着后退。 风漠宸拽着薄被,“拿开,快点,我不想对你用强的……” 白离若紧咬下唇,眸光凄迷,牙缝中迸出几个字,“你也不是,第一次对我用强。” 果然,她的话让他的动作僵滞了一下,须臾,风漠宸又开始拉扯薄被,“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得到你!” 未等她说出更伤人的话,他已经将她手中的薄被撕裂成两半,锦缎裂开的声音伴随着棉絮飞扬,白离若微怔,人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他的动作急切却不失温柔,他压抑住自己,轻吻着她蹙起的眉心,耐心的等她适应自己。 后来,她哭了起来,发出的声音是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娇媚。 她的媚眼如丝,他忘我的沉迷,摇曳的纱幔,倾泻而下的月光,暧昧的低吟,织出满室旖旎。 天明时分,风漠宸离开,房顶的琉璃瓦片折射出晨曦的第一道光芒,白离若秀发披在肩膀,看着床榻上的狼籍一片,处处散发出绯糜的味道。 一场不明所以的鱼水之欢,不堪的味道,让她对他起了莫名的恨意。 宸王府中,风漠宸依塌而卧,墨染的青丝,斜绾成一个公子髻,绛紫色的衣衫,气势凛然。 他犹在回味昨晚的味道。 他想她,念她,可是只有用这种方式,他才能得到她,可是他又舍不得不要,如此的悲哀,让他在看见她的眼泪的时候,心如刀绞。 恐怕,她以后会更加恨他…… 周青走进书房的时候,风漠宸仍在发呆,直到他抱拳躬身请安,风漠宸才反应过来。 “事情,都办妥了吗?”风漠宸淡淡的,看着周青的目光,也带着些意兴阑珊。 “爷,云景陌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我们这样费心救他,恐怕是农夫与蛇……”周青垂首说出自己的担忧。 “无所谓,我和他殊途殊归,他要的,无非是风漠然的天下,而我,只要离若……”风漠宸靠在榻椅上,仰头,看着屋顶的横梁,眸光似乎想穿透屋顶,看进云端。 “属下明白,只是柳妃娘娘那里……”周青有些为难,柳依依一直都有插手他们的事情,特别是关系到政局方面。 “她那里,我会交代清楚,你们救了云景陌以后,就送他回凌洲,记得,用江湖的身边,不要牵扯上宸王府!”风漠宸起身,一边交代一边朝外面走去。 周青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王爷,心中有牵挂,连角逐天下的雄心都没了。 依风居内,柳依依正在闹脾气,一屋子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个干净,所以下人跪了一下,看着她发火,大气不敢出一声。 她嫁给他快半年了,可是他从来没有踏入过依风居内,大婚之夜,他抛弃她,守在那个女人的旁边,她不甘心! 现在他居然要为了那个女人,动用他在江湖上的势力,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他就不怕无法跟干娘交代吗? 风漠宸到的时候,一屋子下人跪在那里发抖,他皱眉,对着下人摇头,示意他们下去。 柳依依坐在贵妃榻上,喘着粗气,他一定是来,让她不要将他救出云景陌的事情告诉干娘,他从来都是,用得上她的时候,才会出现在她眼前。 “依依,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风漠宸拂开椅子上的碎片,坐在她对面。 “宸,如果你是来劝我不要把你动用绝杀宫势力的事情告诉干娘,那么你就不用开口了……”柳依依美眸中盈满泪光,咬牙切齿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垂首,沉默了片刻,缓慢的起身朝屋外走去。 他开口,她气,他不开口,她更是生气! 柳依依哭了起来,“为什么,那个女人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干娘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风漠宸脚步微顿,脊背挺的笔直,声音淡漠如故,“依依,如果你要说,那么就说吧,任何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看着他再次拔步离开,柳依依哭着上前抱住他,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颤声道,“宸,不要走,不要……” 风漠宸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指,唇间逸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 “宸,干娘知道,会杀了白离若和她姐姐,宸,不要走,不要……”柳依依泣不成声,无奈的感受到他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离她原来越远。 “只要,只要你肯留下来,我不会告诉干娘--”柳依依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依依,你这又是何必?”风漠宸想要推开她,却被她抱的更紧。 “我不管,宸,我喜欢你,小时候就喜欢,只要你肯给我一个孩子,你和白离若的事情,我不仅可以帮着你瞒着干娘,我还可以帮你!”柳依依收紧双臂,牢牢的抱着他。 风漠宸一阵沉默,迷离的眸光,思绪好像飘了很远。 半响,他回过头,拭去柳依依脸颊上的泪水,淡然的道,“我答应你--” 柳依依笑着露出一个梨涡,满屋狼籍中,她缓慢的解开风漠宸衣衫上的盘扣,仔仔细细,仿佛想留住这一时刻般。 风漠宸看着她颤抖的双手,一把握住她的柔荑,面露歉意的表情,“我来吧……” 他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是她的,他开始幻想眼前的这具躯体是白离若的,开始回味昨晚的那一场鱼水之欢。 他的表现,让她满足,柳依依窝在他的胸口,沉沉睡去,风漠宸睁着凤眸,从天明到日落,直到皇宫来人宣旨,催他立即起身前往秦州剿匪。 柳依依起床的时候,风漠宸已经离开,他走的那么悄无声息,旁边还残留着他的香气和体味,她闭上眼睛,眼泪汹涌而出,抱着留有他独特体温和淡雅香气的薄被,思绪翻涌。 她知道,他真的回不了头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他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朦胧的窗纸,洒下一地斑驳,树影婆娑,她看着执灯收拾满地狼籍的丫鬟,眷恋着他给她的温暖。 皇宫中,白离若冷汗涔涔,自从他不知节度的要了她以后,她就变得虚弱发汗,这盛夏的天气,本就燥热,她坐在窗户边,更是香汗淋漓。 有宫女手执纨扇替她扇风祛暑,她却极度不适,挥退了宫女,她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 胆子稍微大一些的宫女上前,探了她的额头,愕然发现,她发烧了。 风漠然适时踏进鸾华宫,宫女禀告,他皱眉让传御医,白离若起床,阻止道,“没什么大不了,我不想惊动了太后,到时候也不知道惹出什么事情……” 这鸾华宫四周,都是太后和上官燕的人,这些人都密切的注视着她,因为现在,她是圣上身边最得宠的鸾贵妃。 “皇宫中来了位故人,你也认识,让他帮你看看,他不会泄露什么……”风漠然起身就欲派人去宣。 第54章侍寝之夜(一) 白离若想要拒绝,想想,居然是故人,见一面也无妨,随即拉好了薄被,转身背对着风漠然,昏昏欲睡。 韩阡陌到的时候,宫女正欲叫醒白离若,风漠然阻止,“算了,好不容易睡着,别叫醒了,阡陌你就这样看看吧……” 韩阡陌颔首,放下了医药箱,坐在床榻边,拉起白离若的手腕开始把脉。 须臾,他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风漠然。 “怎么样?很严重吗?”风漠然皱起眉头。 韩阡陌欲言又止,白离若醒来,收回自己的手腕,起身看着韩阡陌。 在她和他实现交接的那一刻,所有的震撼均化为眸中一道流光,他沉默,她发怔。 “到底怎样?”风漠然在一边催促。 韩阡陌站起身,他以为,是鸾贵妃生病,没想到会是白离若,他们,有半年没有见面了吧? “没事,有些伤寒,我开服药就好!”韩阡陌变得沉默了不少,打开医箱,铺开宣纸开始开药方。 白离若起身,立马有宫女上前为她穿鞋,三千青丝吹散腰间,她脸色显得愈发苍白,走到韩阡陌身边,说话有些打结,“阡,阡陌……” 风漠然不悦的冷哼一声,白离若立马反应过来,现在是在皇宫,她现在的身份是鸾贵妃。 随即改口道,“韩公子……” 韩阡陌微微颔首,恭敬的道,“娘娘万安……” 白离若不安的绞着手指,千言万语,她要怎么开口,说对不起吗?可是往日的伤害,岂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去? “阡陌,没事的话,你先下去吧!”风漠然眉峰紧蹙,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认识而已,可是看见他们的表情,才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更深的渊源。 韩阡陌离开以后,风漠然挥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白离若依旧对着韩阡陌的背影发愣,他的眸光,不似以前那么清朗了,她真的,伤害了他。 “鸾贵妃,注意你现在的身份!”风漠然不自觉严厉了起来。 白离若微微回神,看着风漠然道,“你明知道,我不是白青鸾--” 风漠然微笑,带着嘲讽的味道,“路是你自己选的,离若,接受现实吧!” 他起身,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然,精致的五官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霜,将折扇重重的拍在檀木桌上,一字一顿的道,“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今晚,该是你履行职责的时候,侍--寝--” 他重重的吐出两个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白离若脸色顿时煞白,不由自主的退后几分。 鸾华宫中,白离若不安的走来走去,她知道,风漠然不是说笑的,他晚上,会来鸾华宫召她侍寝。 怎么办?要借口葵水推脱吗?可是皇宫内侍有记载,这一条办法根本行不通,倘若惊动了太后,事情就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 她今天应该找韩阡陌要一些药,这样或许晚上还有救。 念头一转,随即脚下踉跄几步,踩着拖地的长裙,险些摔倒,旁边有宫女立即搀扶住她。 “娘娘,需不需要去传御医?”宫女小桃年纪毕竟小一些,根玉字辈的比起来,嫩了许多。 “娘娘,您稍微休息一下,奴婢现在就去禀告皇上……”宫女玉秀躬身施礼,说完就退出准备报告风漠然。 白离若赶忙阻拦,摇头道,“不要紧,不用惊动皇上,你们去帮我请韩神医过来--” 玉秀有些为难,可是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犹豫了片刻,白离若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对着小桃皱眉道,“小桃,你去……” 玉秀想要对小桃说些什么,可是却被白离若抓着衣袖,一时脱不开身,“娘娘,奴婢去帮您准备一些消暑的东西。” “不用,你陪着我,帮我打扇子……”白离若放开她,坐下身,淡然的看着门口。 玉秀知道,是这位主子起了心思,不让她脱身,一时无法,只能站在一边侍候着,心里寻思着,希望小桃机灵点,先禀告皇上,问了皇上的意思再去请神医。 小桃进宫没有多久,单纯的性子,也一心在皇宫中找座靠山,随即直接去找了韩阡陌,并且传达了白离若的意思。 韩阡陌犹豫了一下,背了医箱和小桃去了鸾华宫,白离若对玉秀使了个眼色,玉秀知道,此时在禀告皇上,已经晚了,只好带着小桃退了出去。 “阡陌,你有没有,那种药?”白离若一时难于启齿,声音压的极地,脸色微红。 韩阡陌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放心吧,风漠宸肯定计划好了,他不会让皇上动你……” “可是,他晚上就要过来了。”白离若着急的捏紧拳头,秀眉纠结在一起。 “不要紧,他不会碰你的,倒是你,怎么突然变成鸾妃娘娘了吗?” “一言难尽,阡陌,你有没有办法救我离开这里?” “他没有办法,因为现在,他自身难保--”一道犀利的嗓音,接着一个明黄的身影跨进大殿,白离若微微一怔,开始弯腰行礼。 韩阡陌无奈的抿唇,低声请安。 “韩阡陌,朕的后宫,是你可以轻易进来的吗?”风漠然将折扇拍在桌子上,怒然坐下。 “草民有罪,请皇上责罚……”韩阡陌鞠躬,不卑不亢。 “皇上,是我……”白离若想要把罪名揽在自己的身上,刚开口,就被风漠然怒喝了回去。 “鸾贵妃,这后宫的规矩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今天开始,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出鸾华宫一步,也不允许在见任何一个人。”风漠然凤眸微眯,俊冷的脸色,这一刻有些像风漠宸。 白离若咬唇,躬身应是。 从这天以后,白离若再也没有在皇宫见过韩阡陌,她不知道风漠然口中的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不知不觉中,韩阡陌,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夜,浓如泼墨,褪去了夏日的暑气,夜风微凉,苍穹中星子璀璨生辉,星光流泻人间,透过婆娑的树影,洒下一地斑驳。 风漠然坐在鸾华宫床榻上,双脚一伸,立马有宫女上前帮他脱了靴子,宫女正准备帮他脱掉衣袍,被他挥手阻止。 白离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她不想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今天这一步。 风漠然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站那做什么,过来帮我脱衣……” 白离若挪动着步子上前,淡淡的道,“皇上,不要让我恨你!” 风漠然微笑,“你有恨我的理由吗?” 白离若沉默,她没有,真的没有,走到这一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风漠然倾身,抓住她的手用力一带,她人已经落在了床榻上,他翻身压下,清澈的双眸紧紧的锁住她,“离若,你相不相信,我好像,上辈子就见过你!” 白离若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看着他一点点的解开自己的衣衫,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滑进枕头下面,紧紧的握住那柄手枪。 一直以为,他是将自己当做朋友,没有想到,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冰冷的手枪抵在他的额头,冷清的眸光,带着凛冽的寒气,一字一字道,“皇上,别逼我……” “离若,一直都是你在逼我!”风漠然咬牙,不顾头上危险的武器,仍旧解着她的衣服。 白离若微微颤抖,想起往日的一切,她居然,无法开枪。 风漠然修长的手指覆上她的柔荑,握住她拿着手枪的手,将手枪从她手中移走,扬手仍在地上。 黝黑的手枪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最后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冷漠的如一个路人的眼睛。 “离若,相信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他的手很急,解开她一层又一层的衣衫,然后狠狠的吻了下去。 倏然停止了动作,赫然抬头看着白离若,冰冷的眼光,如一道利剑,将她钉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你,喜欢风漠宸?宁愿为了他,毒死自己?”风漠然狠历的眸子,带着某种不知名的痛,冷冷的,注视着白离若。 白离若不明白他的话,眼光顺着自己的颈项看去,殷红的痣在白皙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这颗痣是在前天晚上,风漠然占有她之后长出来的,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本以为,过几天就会消失,没想到会越长越大。 白离若拉上衣衫,淡淡的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风漠然提高了音调,阴鸷的眸子咄咄逼人,“风漠宸在你身上中下了情比金坚的毒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白离若起身,蹙眉看着风漠然。 “情比金坚,这一辈子,你只能够有他一个男人,否则,不仅你会死,和你欢爱的另外一个男人也会死……”风漠然神色古怪的看着她,指着她胸口上的红痣,“这个,就是情比金坚的标志!” 白离若大骇,倏然想起了韩阡陌的话,风漠宸不会让任何人碰她,他已经,有了计划。 原来是指这个…… 风漠然气急,站起身赤着脚走出了鸾华宫。 夜风吹的他明黄的丝质中衣飘然而起,他恨,不知道到底是恨什么,他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该死的风漠宸,白离若咬牙,居然对她下这种卑鄙的毒,她永远,永远也不要原谅他! 第55章情比金坚 正在风漠然生气的时候,上官燕却在太后那里讨太后欢心,她本就是太后的侄女,又生下了三岁的小太子,尽管风漠然不喜欢她,可是她有足够的权势,掌管后宫。 太后听了上官燕的话,眉头越走越紧,皇上最近有点奇怪,他以前,不是最讨厌鸾贵妃的吗? “燕儿,皇上,他有多久没有去你的凤栖殿了?”太后拍着上官燕的手,眉目间尽是慈祥的颜色。 上官燕嘟嘴,垂下睫毛,“太后,皇上已经半年没有去过凤栖殿了,现在他连太子都一并讨厌了……” “岂有此理!”太后拍案而起,“皇上怕是被白家的那个狐媚子勾走了婚!” “太后,您也不能全部怪皇上,上次臣妾去鸾华宫,刚教训了一个奴才,皇上就来了,训斥了臣妾,并且,并且让臣妾以后再也不要去鸾华宫……”上官燕垂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燕儿,你起来--”太后拉起上官燕,“根哀家一起去见皇上……” 上官燕平时糊涂,刺客却精明的紧,慌忙摇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太后姑妈,你这样去找皇上,皇上会更加讨厌我的,太子还小,臣妾得为太子考虑,也不能让皇上对臣妾起了废黜之心。” 这些话,本是后宫的大忌,但是上官燕一向口没遮拦,平时被太后娇惯坏了,再加上此时也没有外人在场,太后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心机单纯”的侄女,心里满是怜惜。 “燕儿,既然这样,你先回去,哀家去会会鸾贵妃……”太后凛然的看着鸾华宫的方向,眸光精光毕露。 上官燕唇角挑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施施然离开。 鸾华宫中,白离若倚窗看书,书都是一些医书,是她找人借回来的,她想查出她身上情比金坚的解法。 风漠然告诉过她,如果想要解这个毒,必须得拿下毒人的血作为药引,可是风漠宸已经离开京城,上哪里找他的血? 这个风漠宸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他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动她分毫。 但是她不信这么邪门,找不到别的解法,她已经翻阅了所有医书,真没找到别的解读之法。 放下医书,外面响起了太监奸细的嗓音,“太后驾到--” 她慌忙放下书迎驾,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静待着太后的吩咐。 太后端坐在上方,眉目严肃,一看见白离若的素色衣衫,眸底难掩的厌恶之色。 白离若见此情景,知道太后必是找茬而来,随即对身边的宫女小桃使了个眼色。 小桃躬身退出,打算去禀告皇上。 太后又岂会让小桃离开?手中的茶盏一摔,怒道,“贱婢,没有学过规矩吗?拖下去,乱棍打死!” 立刻两个嬷嬷上前,一左一右的摁住小桃,跟着白离若的这几天,小桃早已成了心腹,此刻她又岂会让太后将小桃打死? 白离若随即屈膝跪地,切声道,“太后,小桃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惩罚?” “哀家惩罚一个奴婢,也要经过鸾贵妃你的允许吗?”太后严厉的声音夹杂着冰刀般犀利,扫视了眼吓的瑟瑟发抖的小桃,长袖一挥,“拉下去,乱棍打死!” 白离若站起身,上前护住门口,“太后,有什么错,您冲着我来,不要连累了小桃……” 小桃早已吓的瘫软在那里,被几个嬷嬷拉着,魂不附体,看着白离若的样子,一时又有些感动。 “鸾贵妃,你确定,要护着这个贱婢吗?”太后上前几步,冷然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点头,笃定的回视着太后。 本以为她少不了又是一顿体罚,谁知道,太后呵呵一笑,脸色顿时阴转晴,大声道,“好个重情重义的鸾贵妃,哀家现在知道皇上为什么喜欢你了,行了,起来吧,以后多教教手下的人规矩!” 白离若松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的起身,小桃也被松开,又鸾华宫的宫女搀扶着。 太后挥了挥手,“好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摆驾,回宫!” 看着太后在宫女太监的拥簇下离开,白离若抹了把冷汗,似乎,没有露出马脚。 上官燕听说太后去而复返没有任何收获后,再次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跪在太后身前。 太后有些头痛,她这个侄女,坐上皇后的位置,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倘若有一天,她死了,她必定会被皇帝废掉。 “太后,连您都不能拿鸾贵妃怎样,我和太子还是躲的远远的吧……”上官燕抬袖拭泪。 太后无奈的摇头,她这点小心思。。。。。。。。 “燕儿,知道为什么今天哀家没有动鸾贵妃吗?”太后疲惫的闭眼。 “为什么?”上官燕天真的看着太后。 “倘若哀家今天动了白青鸾,皇上不会超过一刻钟,立刻会出现在鸾华宫……”太后轻声,语气带着重重的算计。 “皇上,真的那么重视那个鸾贵妃?派了影卫在暗处盯着?”上官燕讶异的看着太后,帮他拿捏着双腿。 “对,哀家也没想到,最得宠的,居然是昔日最不受宠的一个!”太后的语气飘渺不定,皇帝是她的亲身儿子,她为他谋划了半生,唯独这件事,她为他谋划不了。 “太后……我……”上官燕突然有些害怕,如果连太后都这么说了,那么代表事情很严重。 “放心吧!”太后轻轻的拍着上官燕的手,“白青鸾,非除不可!” “可是皇上那么宠爱她,太后您要为了她,和皇上闹翻吗?”上官燕嘟嘴蹙眉。 “傻丫头,除去她,有很多种方法,只是在这之前,你要避开她的锋芒,不要跟她起冲突,知道吗?”太后微笑,严厉却又慈爱。 上官燕似懂非懂的点头,可是她却没有记住太后的话,这为她二十年的如花生涯,划上了一个遗憾的句号。 那天,白离若收到了风漠宸凯旋而归的消息,没来由的,心里窃喜不已,他们一个月不见,他晚上,还是会从房顶溜进来的吧? 她要好好的问他,为什么对她下这种下三滥的毒药? 白日的时光,过的总是很慢,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想念风漠宸了,她不愿意将这种想念归结于喜欢,她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欠她的,所以她要找他还债! 正在她坐在院子里将象征着时间的腊梅一笔笔填完的时候,一个藤蔓编织的球咣当一声落在她的画板上,她抬头,远远的看见了一个小孩,约莫四岁的样子,缩头缩脑的躲在鸾华宫的墙角下。 接着传来宫女太监的呼叫声,“太子,太子--” 白离若放下笔微微一笑,原来是风漠然唯一的孩子,那个传说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 小孩子显然也看见了她,远远的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白离若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接着有凤栖宫的宫女太监照这边跑来,看了眼白离若身边的滕球,恭敬的问道,“鸾妃娘娘,可有看见太子过来这边?” 白离若抬眸,那小孩儿已经溜之大吉,如此狡诈的孩子,故意用藤球引开众人。 她摇头,“没有看到,这个球,你们拿走吧……” 众人互视了一眼,接过球,随即退下。 走了不久,那小孩儿再次出现了,粉雕玉琢的出现在白离若眼前,插着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喂,你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 白离若放下笔,挑眉道,“你知道冷宫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不被父皇喜欢的妃子,都要被打入冷宫!”小孩儿噌一声坐上白离若身边的桌子,两条小腿荡来荡去。 “我已经被放出来很久了……”白离若已经将代表时间的腊梅画到两年以后了,可是太阳还是那么大,日照当中,代表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你会生个孩子出来跟我抢皇位吗?”小孩子仰着脸,趾高气昂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一怔,这死小孩,哪来的这种思想? 停下手中的笔,慎重的道,“不会!” “真的吗?”小孩突然高兴了起来,伸出肥肥胖胖的手,“我们拉钩--” 白离若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放下笔,根他拉钩,“你叫什么名字?” “风玄烨。”小孩子仰着小脸,“噌”一下蹦上白离若的脊背,“我要你背我,背我……” “下来,为什么要我背你!”白离若拉扯着身后和橡皮糖一样的孩子,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我想和你做朋友,将来我做皇帝了,允许你不被打入冷宫--”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回荡在鸾华宫,白离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他下来,指着他的鼻尖道,“我警告你哦,你是没有任何权利把我打进冷宫的,还有,再说这种话,就是大逆不道!” 小孩儿眨巴着眼睛,“可是母后说,将来我做皇帝了,就一定要把你再次打入冷宫……” 白离若无语,一时沉默起来。 小孩儿蹦跳着爬上桌上勾上她的脖子,“哎呀,别伤心了,最讨厌你们女人这副表情……” 白离若一阵恶寒,这小孩儿今年才多大啊?难道皇室的孩子都早熟吗? 第56章避其锋芒 “我告诉你哦,其实你长的比母后漂亮,也比母后温柔,只要你不和母后做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白离若苦笑不得,指着他的鼻尖骂着,“你赶紧下来!” 风玄烨像是逮住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在桌子上跳来跳去,白离若无奈,想要叫了宫女把他抱下来。 风玄烨且摆起了太子的架子,指着宫女道,“大胆奴婢,你们敢过来,本太子宰了你们!” 白离若气结,上前一把捞住风玄烨的衣襟,“你想宰了谁?这是谁的地盘?” 风玄烨扑通着两条小腿,可怜兮兮的看着白离若,“大美人,我错了,你放开我,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白离若扑哧一声笑出声,拍打着风玄烨的小脸蛋,“滚吧,别来我这里了!” “为什么?”风玄烨仰着小脸。 “因为,你母后在外面看着呢!”白离若风轻云淡,收拾好了笔墨,看着不远处冷着脸走来的上官燕。 “哎呀,真倒霉!”风玄烨苦着脸,在桌上抓了把糕点,不等上官燕走来,就迎了上去。 “鸾贵妃,今天这么多人看着你欺负我的烨儿,我的烨儿如果有丝毫问题,我不会放过你!”上官燕仔细的检查着风玄烨,反反复复,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 “皇后娘娘,我没有欺负任何人,太子有问题,也赖不着我!”白离若不卑不亢,带着宫女把笔墨纸砚收走,随即进了殿门,只留上官燕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她居然,连起码的礼仪都没了,上官燕气的七窍生烟,看着怀中漂亮的儿子正在吃糕点,随即眸光一沉,拉着风玄烨走了回去。 是夜,白离若没有等到风漠宸,且等到了风玄烨中毒的消息。 太后带着上官燕浩浩荡荡的来到鸾华宫,风漠然根在一起,淡漠的看了白离若一眼,一言不发。 “来人,给我搜--”上官燕凛然的看着白离若,发号施令。 不出意料之外,从白离若那里收到了白日的点心,太医拿过来嗅了一下,点头,“不错,就是这种乌陀毒。” 白离若冷笑,她也看了几天的医书,乌陀毒是剧毒,症状严重,可是毒发较慢,如果她想置太子于死地的话,会用这么笨毒药吗? 但是人证物证俱在,她无法否认。 “皇上,如何处置?”上官燕看着风漠然,眸底全部是得意之色。 “烨儿已经脱离危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风漠然淡淡的,不愿再看白离若一眼。 “不行,她犯下如此大错,皇上岂可包庇?”上官燕凛然,声音尖锐。 “皇后想怎样?”风漠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犀利的眸光,仿佛可以洞穿一切。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论罪当诛九族!”上官燕一字一句说出。 白离若无法辩驳,她相信,风漠然不会让她死的。 太后冷眼旁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计,鸾贵妃岂会算的那么准,太子今天会去找她? 而且乌陀毒?毒害太子?燕儿这招太笨了,恐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诛九族?皇后,你确定吗?”风漠然声音依旧淡漠,看着上官燕的颜色,已经带着警告的意味。 “燕儿,此事,还是以后再议吧……”太后出言警告。 “不,如果不严惩凶手,臣妾长跪不起!”上官燕屈膝跪地,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向风漠然。 “好,皇后,诛灭九族,这是你说的,今日朕也不要凶手的九族,只要,一人做事一人当,白绫一条,赐死凶手,你看公平与否?”风漠然咬牙切齿,愤恨的看着上官燕。 上官燕扬起笑脸,得意的道,“来人,赐鸾贵妃白绫一条!” “慢着!”风漠然厉声阻止,扬声道,“方岩,带人证、物证……” 方岩从宫外走出,手中提着一个御膳房的太监,那太监吓的瑟瑟发抖,哭喊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 上官燕顿时脸色一白,怒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本宫没有见过你!” “皇后没有见过他,总该见过你的贴身婢女玉秋吧……”风漠然说完,轻击双掌,接着有侍卫带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女子面色惨白,一见上官燕就不住的哭泣。 “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毒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下在太子的膳食中嫁祸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想要杀了奴婢灭口,多亏了方统领相救,皇上,求您为奴婢做主!”玉秋不住的磕头,浑身湿漉漉的,显然刚刚被人从水中救出。 上官燕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太后姑妈,我是冤枉的,是这两个贱人冤枉臣妾!” “来人,赐皇后白绫一条!”风漠然脸色难看,眸光闪烁着怒火。 “姑妈,不要,不要……”上官燕不顾形象的抓住太后的腿,泪如汹涌。 “够了!然儿,她是你的表妹!”太后拍案而起,愤然的看着上官燕,她都说过,要她暂时避开鸾贵妃的锋芒,这个傻丫头…… “皇帝表哥,求求你,求求你……”上官燕哭着开始抱住风漠然的腿。 风漠然厌恶的一脚踢开她,冷声道,“来人,废黜上官燕的后位,打入冷宫!钦--此--” “钦此”两个字他咬的极重,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上官燕,一撩龙袍下摆,阔步离去。 太后一声叹息,燕儿,太沉不住气了! “姑妈,姑妈,燕儿不要呆冷宫……”上官燕爬着拽住太后的衣角,被宫女拉了下去,路上留下一道湛湛的泪痕。 白离若看着风光一时的上官燕且落的如此收场,叹息一声,风漠然,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楚国,二百三十三年,然帝废黜皇后上官燕,随即整顿吏治,牵扯出众多内戚犯案,朝堂之上,一时人心惶惶。 “为什么父皇不让我去看母后?”小太子风玄烨托着下巴坐在鸾华宫门口,幽怨的看着白离若。 “因为,你母后她犯了错误……”白离若淡淡的,看着风玄烨有些怜悯,可怜的孩子,生在帝王之家。 “我知道,她想嫁祸给你,被父皇发现了……”风玄烨嘟嘴,小孩子的神态,娇嗔可爱。 “玄烨,你是个好孩子,等你做了皇帝,就可以放你母后出来了。”白离若拉着风玄烨的手,轻声安慰着他。 “你一点也不笨,难怪母后算计不到你!”风玄烨站起身,回头道,“你知道我是来找你,让你求父皇放出母后的,对吗?” 白离若沉默不语,小孩子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哪会不明白。可是皇宫中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风漠然等着废后的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又岂会为她而改变? “大美人,虽然你不肯帮我,但是我一点都不恨你!”风玄烨扭过头,凄凉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一时心酸,走过去抱住风玄烨,“太子,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上官燕也不会这么沉不住气,终究,是她欠了这个孩子的。 “大美人,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母后做的不对!”风玄烨抬手抚摸着白离若的头发,如一个大人般安慰着她。 这真的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吗?白离若苦笑,将来,她决计不要她的孩子像他这般懂事的让人心酸。 能够无忧无虑的顽皮胡闹的孩子,才是最幸福的孩子…… “大美人,我能再求你一件事吗?”风玄烨玩弄着白离若的一撮头发,在她的怀里,目露哀怨之色。 “你说。”白离若点头,有些想哭。 “我能不能根你住在一起?”风玄烨声音很轻,带着乞怜的味道。 “为什么?你跟太后在一起,最安全!”白离若看着风玄烨,觉得这孩子,心思不是一般的敏捷。 “因为,母后得罪过好多妃子,她们都恨我,可是父皇最喜欢你,只有你能够保护我!”小孩子稚嫩的嗓音带着无奈的语气,如一个饱经沧桑的大人。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白离若重重的承诺。 “大美人你真是个好人!我现在就去根父皇请旨,以后住在你的鸾华宫!”风玄烨挣扎着跳下来,跑着去找风漠然。 从那以后,风玄烨就住进了鸾华宫,他的七窍玲珑心告诉他,这皇宫中,唯一一个可以保护他的,就是那个美丽的女子,白青鸾,或者说,白离若。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内戚不服权利被消减,联合藩王有罢朝之势,再加上上官家手握重兵,风漠然应付的焦头烂额。 白离若一时清闲了下来,她不再想念风漠宸,反而恨他,淡淡的恨意,深入骨髓。 他回京已经一个月了吧?可是他且没有进宫看她,或许,他已经忘记了她,王府中,那么多侍妾,还有一个柳依依。 白离若坐在床榻上,身着单薄的中衣,粉色的宫纱摇曳,奢华的床榻,在朦胧的宫灯下,旖旎无限。 三千青丝如黑瀑布般包裹住她柔弱的肩膀,双臂环住膝盖,她沉思着,难道,真要一辈子被困在这皇宫之中吗? 窗户“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她倏然抬头,接着从外点进入一个披着星光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衣衫,挺拔的身姿,丰神俊朗。 第57章我好想你 她撩开纱幔,看见了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风漠宸,他似乎,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可是他俊美的让她难受,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完美的五官? 风漠宸握住她撩起纱幔的手,坐在床榻边,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感情,全部包含在他的眼神中。 白离若委屈起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腿上,“你来干什么?滚,我不想看见你!” 风漠宸握住她的脚,倾身将她压下,喘着粗气道,“可是,我好想你--” 没等白离若再次反驳他,他已经重重的啃咬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如花蜜一般的甜美,他不可自拔的沉醉其中,他的低喘,她的娇吟,他急切的粗暴,她温柔的抵抗,这一切,如一张网,床榻上粉色纱幔般的网,紧紧的缠绕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离若,离若……”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啃咬着她,迷离的眼神,带着慵懒,深深的将她刻进眼里。 白离若躺在床榻上,感受着他久违的气息,脸色带着绯红,想要拒绝,却浑身无力,只能融化在他的唇齿间。 他在她的唇瓣上碾转反复,白离若被这个吻逼的无法喘息,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本想推开他,却软绵绵的失去任何力气,她只能,微微的别过头,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他看着她朦胧的眼神,唇角带笑,亲吻着她的脸颊,接着一路往下。 白离若喘过气来,感觉到他炙热的吻,轻轻的道,“上官燕被打入冷宫了……” 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就是因为上官燕被打入冷宫,他才有机会活动上官燕家的势力,希望可以救出白离若。 他不顾她的挣扎,拉扯开她的衣带,“专心一点……” 他不悦意她的分心,狠狠的,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白离若痛呼出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锁骨,已经出血。 他吮着她的血液,如饿极了般,牙齿切进她的皮肉,那么深,那么狠,似乎想把她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好痛--”白离若蹙眉,开始分离挣扎。 “嘘--”风漠宸诱哄着她,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带着超伏电压的眼睛,几乎将她溺毙。 “离若,给我……”风漠宸微笑。 白离若脸色绯红,想要拉住薄被遮羞,却被他抢先一步将薄被踢下床榻…… “离若,想不想我?想不想?”风漠宸在她耳边不断的哄骗着她。 “不想,不想,不想……”白离若不断的摇头,似乎是要否定心中的感觉般否定他。 她的话,似乎激怒了他,只想狠狠要疼爱她…… 事后,他抚摸着她精致的脸颊,笑着道,“以后,我们每天都要这样!” 白离若丢给他一个白眼,转身拉起薄被,盖在身上。 风漠宸扯过一半,盖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胳膊穿过她的颈项,将她捞进怀里,“离若,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白离若像只虾米一样蜷缩在他怀中,她的脊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淡淡的道,“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起……” “说说看。”风漠宸拉过她,让她面对着自己。 白离若睁开眼睛,看着他一眼,随即又闭眼,柔唇紧闭,一言不发。 “离若,如果我带着你浪迹天涯,你愿不愿意?”风漠宸握着她的手,口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白离若依旧是沉默,紧紧的看着他的眼睛,思索着他话的真实程度。 风漠宸握着她的手,拇指无意识的轻轻摩擦,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的柔唇,似乎只要她说不愿意,他就会狠狠的覆上去。 白离若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的道,“那你王爷的头衔呢?还有你的恻妃,侍妾,都不要了吗?” 风漠宸觉得好笑,微微动了动身子,将她整个娇躯都揉在怀中,尖瘦的下巴低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你在吃醋。” 他用的是肯定句,再加上调侃的语气,让白离若觉得很恼火,用力的一把推开他,恨恨的道,“我不会和你走,你回去找你的柳恻妃……” “傻瓜,别把我推给她,我喜欢的人,是你--”风漠宸笑着翻身压在她的身上,白离若不住的推拒,被他轻轻的握住她的双手,压在头顶。 感受到他的变化,白离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色胚子,风漠宸轻吻着她,唇角带笑,“没办法,谁叫我这么久没有碰过你呢。” “你赶紧把我的情比金坚解了……”白离若蹙眉。 风漠宸淡淡的道,“不解,一辈子,不解--” “你混蛋!”白离若咒骂着,谁知道他用自己的办法让她再也不能发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一夜,他们缠绵不休,天明时分,晨曦的第一道光线破晓而出,白离若脸色带着薄汗,她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风漠宸从她身上翻下,轻吻着她的脸颊,“等着我,过几天,救出云景陌,我就接你出宫……” 白离若娇躯上半掩着薄被,伸出一只洁白的藕臂吗,轻轻的拉住风漠宸的衣衫,“你,不要伤害风漠然,他一直对我不错!” 风漠宸穿好衣衫,握住白离若的手,淡笑道,“当然,只要他不动你,我自然不会动他!” 没等他翻窗户离开,内殿跑进来一个小鬼,漂亮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泽,他怀中抱着一盒桂花酥,看见衣衫不整的风漠宸,眨巴着大眼睛,“皇叔,你怎么会在这里?” 风漠宸微楞,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一边透过朦胧的纱幔看了白离若一眼,蹲下身子,抚摸着风玄烨的小脑袋,“我来看我老婆,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离若卷着薄被盖在自己的身上,脖子上全部是青紫色的吻痕,一把撩开纱幔,怒道,“风漠宸,别胡说八道!” 风漠宸微笑,对白离若的怒气置之未理,捏着风玄烨漂亮的小脸蛋,“小鬼头,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风玄烨透过纱幔看了白离若一眼,兴奋的欢呼起来,“哦,太好了,大美人是婶婶,这样父皇就不会再喜欢大美人了……” 风漠宸拍打着风玄烨的脸颊,“别胡说八道,小心你父皇揍你!” 风玄烨抱着桂花酥就要冲上白离若的床榻,被风漠宸一把捞住,“你去哪里,滚出去,你婶婶没有穿衣服……” 风玄烨不满的嘟着嘴巴,两条小腿不停的乱蹬,“我去给婶婶拿吃的……” 风漠宸将风玄烨丢了出去,凶神恶煞的挡在门口,“你婶婶,已经吃的很饱了……” “那皇叔你吃。”风玄烨递出桂花酥,讨好的看着他。 “皇叔,也吃的很饱。”风漠宸推搡着风玄烨,要他离寝宫远一点。 “皇叔,你很奇怪耶,你不在的时候,我都有根大美人一起睡……”风玄烨满嘴是桂花酥,小嘴包的满满的。 风漠宸捏着他粉嫩的小脸,“以后不许,只有皇叔可以跟大美人睡一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离若穿好衣服,就听见他在教坏小孩子,不满的蹙眉。 风漠宸松开风玄烨,轻轻的抱住她,贴着她的耳廓,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么喜欢小孩子,我们也生一个吧……” 白离若扬手就要打,却被风漠宸轻轻的制住,远远的传来风玄烨稚嫩的声音,“父皇,父皇……” 白离若大惊,推搡着风漠宸道,“你快走,赶紧,从窗户溜走……” 风漠宸不悦的推开她的手,冷然道,“凭什么要我走?” 白离若气结,踱着脚道,“我现在身份还是鸾贵妃,你又想陷害我一个不忠不洁的罪名吗?” 风漠宸脸色稍稍松动,在白离若的脸颊上吻了一口,低声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晚上我再来看你!” 白离若点头,在风漠然的身影踏进鸾华宫的前一刻,风漠宸消失。 她轻轻的松了口气,跟着风漠然一起进来的,还有风玄烨,小鬼头探着脑袋在屋子里看了又看,没有发现什么,才对白离若吐了吐舌头。 白离若微笑,对着风玄烨挥手,风玄烨眨巴了下眼睛,调皮的离开。 风漠然一进鸾华宫的寝宫,就明白发生过什么事情,他强忍住怒气,回头看着白离若,淡淡的道,“离若,你是在逼我毁了宸王府!” 白离若脸色带着疲惫之色,秀发遮住颈项间的痕迹,冷然道,“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风漠然怒然离开,走之前,丢下了句,“你会后悔的!” 白离若没有来得及后悔,就被太后抓起来丢进了天牢,原因是因为,前皇后上官燕死在冷宫之中。 事情是这样的,在上官燕被打入冷宫不久,白离若曾经带着风玄烨去冷宫看过她一次,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带给上官燕,结果,上官燕就被毒死在了冷宫之中。 一样的陷害戏码,只是不知道,这次出手的人是谁,现在后宫之中,唯一风头正盛的,就是她这个假乱飞娘娘。 尽管这次有风玄烨出面作证,她并没有下毒,可是太后不信,皇帝也不愿再像上次那样救她,于是,她被抓进了监狱。 第58章客栈的爱1 昏暗的牢房,没有窗户,处处散发着腐臭味,阴冷的空气中夹带着若有似无的腥味,老鼠毫无顾忌的看着她,蟑螂四处逃串。 白离若抱着双臂,看着瞪着她的老鼠,她不明白,为什么监狱里的老鼠都长的这么肥大,是不是老鼠的伙食要比犯人的好? 她捡过旁边的一个石子,对着老鼠仍了出去,希望能够吓唬它逃走,她可没胆根它对视一夜。 结果那老鼠反而不怕,冲过去嗅了石子一下,发现是不能吃的东西,对着白离若吃牙咧嘴,唧唧的乱叫。 白离若吓的脸色苍白,敢情,这老鼠是专门有人喂养的? 恰时,小太子风玄烨过来看望她,带了她最爱吃的桂花酥,小家伙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通红的眼睛,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白离若看着手中的桂花酥,又用眼睛的余光瞟了老鼠一眼,那老鼠,好像也看着她手中的食盒。 她透过铁栅栏轻轻的拉扯着风玄烨的衣服,“小太子,能不能,先帮我把那只老鼠赶走?” 风玄烨揉着眼睛,对着身后的狱卒大喝了一句,“狗奴才,你们就让鸾贵妃住这种地方吗?还不赶紧换一间干净点的!” 狱卒十分为难,让他进来,已经是犯了大忌了,何况这个牢房,是上面有人特地指给鸾妃娘娘的。 白离若拉扯着风玄烨的衣服,“不用换,就帮我把老鼠赶走就好……” 风玄烨鼓着嘴,“大美人,委屈你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太子,别说那么多,你看那老鼠,好像一直瞪着我……”白离若靠近了风玄烨几分,时不时的瞟老鼠一眼。 风玄烨拿过白离若手上的桂花糕,掰下几块,仍给老鼠,老鼠吃饱了,就吱一声溜回洞里面去了。 白离若松口气,她很担心,万一半夜老鼠又饿了咋办?将手中的桂花酥藏好,如果它饿了,就给它吃算了,总比让它过来咬自己的好。 可是那只老鼠,也太大只了,几乎要成精了。 “大美人,我走了,你保重自己,明天我再给你送桂花糕……”风玄烨奶声奶气的对着白离若嘟囔了一句,然后离开。 白离若看着潮湿的墙壁不住叹息,她好困,可是这里连起码的床都没有,全部是稻草,稻草早就被老鼠做成窝了,她哪敢去根老鼠抢地盘? “风漠宸,风漠宸,赶紧来救我……”白离若不住的低喃,他一定是先要救出云景陌,才会来救自己吧? 不知不觉,她靠在墙壁上睡着着,夜晚被一阵吱吱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一看,顿时大骇,好多只老鼠,围着她的桂花酥叫个不停。 她几乎想要哭起来,她怎么那么倒霉,连老鼠都出来欺负她,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子弹也不够打啊…… 倏然,一阵更中气十足的吱吱声从鼠洞传出,接着她今天看见的硕大的鼠王出现,顿时旁边的老鼠都跟打了败仗似的,逃窜回去。 白离若打开食盒,扔出桂花酥,鼠王吃的吱吱乱叫,十分的欢快。 翌日,狱卒送来饭,是发霉了的米和馊了的菜,白离若实在吃不下,就把饭放在鼠王的洞口,喂它吧,好歹每晚守着她的是它。 结果鼠王看了一眼,理也不理的回去睡觉。 白离若十分挫败,老鼠都挑食? 接着过了十天,每天风玄烨都送很多吃的给她,她一大半都喂了老鼠,和鼠王的关系是越来越融洽,接着她牢房里的蟑螂小老鼠都少了很多,最后几乎是销声匿迹。 最后一天,在风漠宸来救她的时候,所有的狱卒都被点晕,看身手,是江湖上的人居多,白离若在狱中兴奋的挥舞着双手,风漠宸,终于来了。 风漠宸拉下脸上的黑色面巾,邪魅一笑,砍断牢门的锁链,白离若冲进他的怀里。 “请问绝世无双的大美人,你愿意跟无权无势的风漠宸离开,一辈子浪迹天涯么?”风漠宸微笑,挑眉看着他。 白离若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走吧,浪迹天涯,逍遥江湖……” 正在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熟悉的吱吱声又想起,风漠宸一见这么大的老鼠,中指弹出指风射向老鼠,白离若惊呼,“不要……” 她看得出来,这老鼠是舍不得她,没有恶意的。 可惜老鼠已经受伤,躺在地上哀怨的看着她,白离若推推风漠宸,“快去,救救它……” 风漠宸极度不乐意,“救一只老鼠?你的同情心太泛滥了!” “我不管,是你打伤它的……”白离若瞪着风漠宸。 风漠宸无奈的叹息,算了,救那么只恶心的老鼠,他忍了,谁叫他爱她? 在他提起老鼠的身体的时候,倏然发现不对,接着他在老鼠的身上发现了接缝,然后拉开整个接缝,露出老鼠的一身雪白的毛。 老鼠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乌溜溜的大眼睛,蒲扇一样的大尾巴,雪白的毛,软软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松鼠。 大概是长期皮毛被封在鼠皮里面,它的尾巴有些变形,看着风漠宸,它露出凄婉的眼神,吱吱的乱叫。然后轻轻一窜,跳进了白离若的怀抱,对着自己背部被风漠宸打出的伤口,吱吱的叫一声,然后看白离若一眼,似乎再埋怨什么。 “好可爱--”白离若抚摸着小松鼠。 风漠宸拉开覆盖在小松鼠身上的鼠皮,上面密密麻麻的一层字,然后转身查看鼠窝,果真在里面找到了布帛。 将布帛胡乱的收好,他俊美的脸上全部是凝重之色,白离若笑着走近她,手中抱着小松鼠,“是什么东西?” “藏宝图--”风漠宸淡淡的吐出这几个字。 “为什么会在吱吱的洞里?”白离若仰头,看着风漠宸,风漠宸没有答话,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脚尖一点,轻掠出牢房,消失在地牢的上空。 “宸,我们以后就带着小松鼠浪迹天涯,好不好?”白离若在风漠宸的怀中,前所未有的满足。 “嗯。”风漠宸淡淡的。 “以后,这个小松鼠就叫吱吱好不好?”白离若依旧是微笑,对未来充满期望。 “嗯。”风漠宸仍旧轻嗯了一声。 “我们,要去寻宝藏吗?”白离若坐在风漠宸的怀中,两人同骑一匹马,吱吱在白离若的肩膀上,两人一宠物,这景色,煞是好看。 “这个宝藏,风漠然找了很久,如果我们去寻宝,就刚好把他带过去了……”风漠宸漫不经心的勒着马绳,怀里温香软玉,渐渐的,有些心猿意马。 “那我们去凌洲看姐姐,好不好?不知道云景陌有没有回凌洲……”白离若坐在风漠宸的怀中,不肯安份,一会儿逗弄肩膀上的吱吱,一会儿扭头去风漠宸的脸色。 “好,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不过首先,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风漠宸夹紧马肚,朝人烟稀少的一个小道上挥鞭而去。 京城郊外的五里坡客栈,白离若沐浴完后躺在床榻上等风漠宸,他去打探消息了,不知道风漠然的追兵会不会追过来,而且宸王府那么多口人命,她知道,他心里的担忧是什么。 吱吱洗完澡后,一直躺在窗户上晒太阳,它时不时的摇动尾巴,水珠在阳光下如彩虹般绚烂,白离若微笑着进入梦乡,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风漠宸回到客栈的时候,白离若已经熟睡,他怎么摇都摇不醒,吱吱已经晒干了毛,整个人窝在白离若的被窝中,风漠宸提起吱吱的尾巴,扬手仍在一边,然后自己整个人贴上去,搂着她渐入梦乡。 他一向睡的很少,在白天,更是不可能入睡,但是今天他破例了,大概是白离若身上的馨香,带给了他安定的效果,反正他睡的很沉,梦见了很多东西。 后来,他被白离若摇醒,没想到一向警觉的他会睡的这么沉,看着巧笑倩兮的白离若,他苦笑,“还好我们睡着了没有追兵,不然,一个人都把我们摆平了……” “怎么可能,快起床,我好饿--”白离若摇晃着风漠宸的胳膊,见他有起床的迹象,便开始穿衣服,“你出去打听的怎样了?有没有追兵过来?” “暂时没有,不过这种事,风漠然不会明目张胆的派人追杀,有可能暗处有人监视着我们……”风漠宸穿好衣服,开始帮白离若系腰带。 “那我们去凌洲,会不会给姐姐带来麻烦?”白离若回身环住风漠宸的颈项,唇角带笑。 △≧△≧ 风漠宸溺爱的揉着她的脑袋,“没事的,上官燕的死,太后还在责怪风漠然,上官家也不依不饶,他现在很忙,没太多的时间搭理我们……” “风漠然真可怜。”白离若开始同情那个孤独的帝王,也有些想念那个小太子。 “你想他了?”风漠宸揉着白离若的眉头,不喜欢看见她为别的男人皱眉的样子。 “我想小玄烨了……”白离若靠在风漠宸的怀里,拉下他的手,嗅着她熟悉的龙涎香味,感觉微醉。 “想他做什么?”风漠宸不满意的抱起白离若,“走吧,带你出去吃东西……” “喂,宸王,为了我放弃那么多,你真的不后悔吗?”白离若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闭嘴!”风漠宸不耐的捏捏她的脸颊,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些。 第59章客栈的爱2 出了客栈的时候,两人遇见了一个熟人,是韩阡陌,他一身墨绿色的长衫,清瘦了很多,细长的桃花眼,少了往日的轻佻。 似乎没有想到在这里看见风漠宸和白离若,他楞了一下,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勾唇苦笑,淡淡的道,“宸王,王妃,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阡陌,我们在逃难,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离若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从风漠宸手中抽出,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 风漠宸唇角带笑,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他的毒,还是没法解吗?” 韩阡陌垂首,浓密的睫毛,如一把展开的蒲扇。 “谁中毒了?”白离若借口问道。 “根你无关,”风漠宸拉过白离若,对着韩阡陌道,“我们打算去凌洲,你要和我们同行吗?” “算了,我去凌洲伏虎山采药,根你们,应该不同路。”韩阡陌抬首,淡淡的看着白离若。 “好,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派人去凌洲云家通知我们。”风漠宸依旧是微笑,深邃的眸光,流光微闪,仿佛刹那间划过天际的流星。 白离若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直觉,风漠宸有事情隐瞒着她。 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风漠宸极其暴发户的点了一桌子菜,白离若很久没有好好吃饭,埋头苦吃,风漠宸拿着杏仁逗弄着吱吱。 于是酒楼就出现了这么一副画面,雅致的包间,满桌子的珍馐佳肴,一位俊美的难以形容的男子正在逗弄一个浑身雪白的小松鼠。 小松鼠似乎通灵性,眨巴着哀怨的大眼睛,瞅着男子手中的杏仁,不时的吱吱叫唤。 而旁边的一位素衣女子,似乎是饿了很久,只对满桌子的饭菜感兴趣,她秀美的脸上,全部是对食物的餍足之色。 风漠宸拿起筷子,不停的逗弄着吱吱的嘴巴,旁边的白离若丢来一个白眼,“点这么多菜,你不吃吗?” 风漠宸摇头,“你多吃一点……” “可是你一口都没吃,那样晚上不会饿吗?”白离若咬了一口饱满多汁的虾饺,含糊不清的问着风漠宸,他似乎,有心事。 “我不饿--”风漠宸放下筷子,拎起吱吱的尾巴,把它丢下桌子。 “你有心事。”白离若终于吃饱,一桌子的菜,动了少许,太浪费了。 风漠宸递过手绢,细长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勾唇道,“你在牢里那么辛苦,怎么反而长胖了?” 白离若边擦嘴,边皱眉,“哪里?” 风漠宸浅笑,站起身道,“走吧,你晚上一个人乖乖的呆在客栈,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回到客栈的路上,白离若一路沉默,风漠宸手中捏着吱吱,浅笑道,“怎么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你有事瞒着我。”白离若闷闷的,顿住脚步。 “以后,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仅是宸王,在江湖上,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我动用了江湖上的势力救你出来,必须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风漠宸握着白离若的手,拉着她前进。 回到客栈,白离若转身就把门拴紧,定定的看着风漠宸,吱吱从风漠宸的手中跳一下窜上白离若的肩膀,不安的看着沉默的白离若。 风漠宸看了白离若一眼,提起吱吱的尾巴,顺手就将吱吱丢出窗户,然后关好,淡淡的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罗刹门有什么关系?”白离若问出心中尘封已久的疑问。 “没有任何关系。”风漠宸双手搭在窗户上,没有转身,只是稍微的扭头,看着白离若生气的小脸。 他长叹一声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在床榻上,“你听过,江湖上的绝杀宫吗?” 白离若疑惑的看着他,她当然听过,不过绝杀宫很低调,不像罗刹门那样招摇。所以她了解到的,也就是绝杀宫虽然是杀手兼情报组织,可是不轻易的出任务,但是凡事绝杀宫盯上的人,没有一个可以跑的掉。 “绝杀宫是你组织的?”白离若瞠大眸子,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风漠宸摇头,“离若,江湖上的事,一旦和朝堂中的人牵扯进来,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的清楚,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劫狱的是绝杀宫的人,而我,现在必须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你不是绝杀宫的老大么?为什么还要回去解释?”白离若抓住风漠宸的手,紧紧的,不愿放开,她感觉,如果他今晚走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傻瓜,谁告诉你我是绝杀宫的老大?”风漠宸揉着白离若的头发,宠溺一笑。 “那绝杀宫的人为什么要帮你救我?”白离若更是不解。 “你别问那么多,总之你晚上在客栈等我,明天一早,我就回来,好不好?”风漠宸柔声劝着她。 “不好,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白离若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如在大海上抓着一根浮木。 “我要是不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一路,他们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风漠宸觉得他的耐心正在消失殆尽。 “那么我和你一起去交代!”白离若有些害怕,身体朝风漠宸依偎了几下。 风漠宸再次叹息,不悦的扯过被子,脱了靴子躺在床上,“好吧,睡觉吧……” “那你,不去交代了吗?”白离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抓着他的手,靠在他怀里。 “不去了……”风漠宸闷闷的,没好声气。 “那他们万一为难我们怎么办?”白离若讨好的蹭在他怀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很后悔,干吗给她说这么多,早知道,就点了她的穴道,一个人偷偷的溜走,不就好了? “宸,我害怕你去了有危险……”白离若声音极低,紧紧的抱着风漠宸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 风漠宸顿时软化下来,伸手将她揽住,柔声道,“没事了,睡觉吧。” “我不睡,你根本就是想趁我睡着了再出去。”白离若觉得委屈,不住的咬唇。 “傻瓜。”风漠宸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我答应了你不去,就会一直陪着你,你是不是精神很好?那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吧……” “不要--”白离若笑着推拒,却被风漠宸含住了手指,两人打闹了一番,耳鬓厮磨后,再次睡去。 白离若在地牢关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沾着枕头,睡的自然是非常的实,风漠宸睡眠一向很浅,再加上白天睡过,夜晚根本就睡不着。 深夜,窗户外响起了奇怪的口哨声,三长一短,风漠宸起身穿衣,淡然的走到客栈的外间,推开窗户,周青一身黑色夜行衣出现在他眼前。 周青刚要跪下行礼,被风漠宸阻止,“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爷,我已经找到证据,先皇,确实是中毒死的……”周青掏出怀中的一份口供,还有一卷圣旨。 风漠宸打开口供和圣旨冷笑,接着将东西全部塞给周青,淡淡的道,“现在还不是公布这些的时候,等风漠然和上官家两败俱伤之后我们再动手。” “爷,宫主今晚在绝杀宫等你,你……”周青有些犹豫,他知道,风漠宸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是既然他失约于宫主,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当他飘过内室的珠帘看见床榻上的女子的时候,有些不安。 爷,真的如柳依依所说,沉迷于白离若的美色了吗? “以后我自会根她交代。”风漠宸不满周青的啰嗦,从怀中拿出在地牢发现的布帛,冷声道,“拿去,好好琢磨,琢磨透了,想办法还给风漠然。” 周青接过藏宝图,顿时大骇,这是凌洲云家的藏宝图,从先皇开始就软禁云家的人,一直想要得到,可是未果。 “爷,为什么要还给风漠然?”周青有些激动,能拿到这个,说明老天都在帮他。 “宝藏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掘出,交给风漠然,他自会伤神,你们盯紧他,然后渔翁得利岂不是更轻松?”风漠宸淡淡的,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慢慢呷饮。 周青面露喜色,果然是好主意,只要风漠然不知道他们见过藏宝图,自然不会防备他们。 对着风漠宸鞠躬退下,夜色似乎越来越浓,白离若睡的很熟,翻身,身边没有熟悉的体温,她赫然吓醒,然后穿着中衣赤脚走出。 接着她看见了在外间饮茶的风漠宸,他那么俊美,每一个弧度都仿佛精心雕琢一般,优雅的举止,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赤脚站在地上。 风漠宸抬眸,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怎么起来了?害怕我跑了?” 白离若上前,轻轻的坐在风漠宸的对面,有时候,她真的看不懂他,也很害怕,这样沉沦下去,她会越来越离不开他。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如柳依依那般爱上他,可是他又不要她,她该怎么办? “风漠宸--”白离若突然开口,认真的看着他,“你,真的爱我吗?” 她不确定,不确定他的感觉,正如,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要把自己的感觉交付出去。 风漠宸微笑,手微微一抖,仿佛隐忍了极大的情绪般垂下眸子,待他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自然,“你说什么傻话?我当然爱你,倒是你,现在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白离若微微敛眉,沉默了片刻,淡淡的道,“我相信你,可是,我发觉,我不了解你。” “离若,只要你相信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决,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一定会!”风漠宸站起身,轻轻的揽住白离若,未等她再说出什么话,已经将她拦腰横抱起,缓慢的朝床榻走去。 第60章客栈的爱3 “我不要,看见一个满腹阴谋的风漠宸,你知道吗?那样,我会不认识你。”白离若伸手抚摸着风漠宸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觉得,他离她很远。 “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漠宸,在你眼前,永远都是这一个!”风漠宸将她放在床榻上,覆身压了下去。 两人一夜缠绵,在天明时分,白离若终于又沉沉睡去。 风漠宸起身,在白离若额头上印上一吻,然后穿衣打开窗户,吱吱乱叫着蹦进房间,风漠宸提着它的尾巴警告,“看好离若,知道吗?” 吱吱哀怨的眼神看着风漠宸,乱叫了几句,从风漠宸手中蹦出。 绝杀宫中,处处是汉白玉石雕塑的石像,清冷的光束从房顶打下,幽暗如路人的眼睛。 风漠宸躬身垂首站在大殿的下方,没有窗户的封闭性房子,闷的让人无法喘息。 他表情淡漠,声音清冷如故,“宫主,属下回来请罪!” 大殿上方,奢华的石椅上,一位白衣女子肃然端坐,她的脸上戴着蝴蝶型面具,姣好的身形,可以看出她是个绝代美人,只是冷冽的气质,让人不敢上前一步。 “你昨晚,为何没有回来复命?”女子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感觉,白皙的手指,不断的敲打着石椅。 “属下知错,请宫主责罚!”风漠宸已经淡淡的,不卑不亢的表情,倒影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你,先给列位长辈磕头认错!”女子站起身,挺直的脊背,清冷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风漠宸垂首,“属下遵命。” 随即他一撩衣衫的下摆,对着身边的石像,一个个跪了下去,每跪一个,皆是三个响头,很难相信,高傲如他,居然会对着一组石像跪地磕头。 末了,他再次对大殿上方的女子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于头顶,毕恭毕敬。 “来人,宫规侍候--”女子扬声,暗处的石门立马打开,走出几个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手中拿着棍杖和长针。 棍是乌木沉香棍,长厚适均,针是七尺纯银针,寒光悴悴,风漠宸无言,双膝跪地,脊背挺的笔直。 “干娘,干娘不要--”接着从暗门中跑出一个鹅黄色裙装的女子,女子秀发半挽,赫然正是风漠宸的恻妃,柳依依。 柳依依跪倒在女子的脚下,低声抽泣着,“干娘,是我不好,是我帮着宸他一起瞒您,要惩罚,你惩罚我好了……” “依依,起来!”女子有些恼怒,犀利的眸光,如寒刀一样射向柳依依。 “不要,干娘,宸他身上一直有伤,不能再受这种的惩罚,干娘求求您,宸他也是您的儿子,你饶了他这一次!”柳依依抱住女子的腿,不住的哀求。 女子怒极,对着左右道,“拉下柳护法,行刑!” 旁边立刻出现宫婢模样的女子,看脚步,都是练家子,三两下就扯走了柳依依,柳依依不停的高呼,“干娘,干娘你会打死他的,干娘,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当孤儿,干娘求求你!” 女子赫然一惊,犀利的眸子也更加冷冽了几分,微微的挥手,喝退宫婢,“依依,你说什么?” 柳依依跪着走到女子的身边,扬起小脸,泪流满面道,“干娘,我有了宸的孩子,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饶了他,好不好?” 风漠宸似乎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一瞬不瞬的看着柳依依。 女子长叹一声,“宸,你是我的儿子,可是居然私自动用绝杀宫的力量,让绝杀宫暴露于朝堂,如此大错,我没有杀了你,已经是法外开恩!” 风漠宸垂首,淡淡的道,“母妃教训的是!” “现在看在依依和孩子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但是你,必须跟依依回王府,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女子咬牙看着风漠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儿子不孝,希望一辈子守在离若身边,请母妃责罚!”风漠宸再次垂首,傲然的硬气,在昏暗的大殿上,如一道裂云而出的阳光,顷刻间,刺痛所有人的眼。 “你--”女子气的七窍生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石椅。 柳依依咬着唇,不住的哭泣,他宁愿,承受那种针锥杖责之痛苦,也不愿要她。 “行刑--”女子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看着冷漠的风漠宸,愤然离开。 戴着面具的男子立马上前,一左一右钳固住风漠宸,风漠宸冷然的甩开他们,“不用拿着我,我不会乱动。” 他伸手解开祥云盘扣,一件件的褪去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将身后的头发撩至胸前,对着左右道,“开始吧,我没事。” 柳依依在一边泪眼迷糊的看着,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指。 长长的针,从他的脊背骨穿过,连绵的痛,锥心刺骨,风漠宸脊背依旧挺的笔直,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他依旧一言不发,感受着银针从他脊背的第一颗骨头穿到尾椎的最后一刻。 待一根长针穿过整条脊椎之后,行刑的人都一头冷汗,殷红的血伴随着透明的骨髓汩汩流出,风漠宸的脸色惨白,紧握的双拳,骨节分明。 待一根长针穿过整条脊椎之后,行刑的人都一头冷汗,殷红的血伴随着透明的骨髓汩汩流出,风漠宸的脸色惨白,紧握的双拳,骨节分明。 “左护法,准备好了吗?我们要打了……”左右有些同情风漠宸,好心的提醒他,这种刑罚,是型堂活型中最残酷的一种,不会致人死地,但是所捱的痛苦,让人生不如死。 柳依依彻底的大哭出声,她再也看不下去了,一个好好的人,被穿成肉串来打,那是什么感觉? 风漠宸薄唇上毫无血色,对着左右虚弱一笑,“你们打吧,我没所谓!” 左右对看了一眼,抡起沉重的棍杖狠狠的打了下去,第一棍,脊椎上映出一个清晰的乌紫杖印,风漠宸被打的往前斜了一下,煞白的脸上,冷汗涔涔。 第二棍,风漠宸紧抿的薄唇逸出血丝,牙帮咬的几乎肿掉,他的身体晃悠了几下,还是停止了脊背,明亮的双眸,毫无畏惧的看向前方。 第三棍,风漠宸撑出一只手,紧紧的摁住石像的脚上,额头的冷汗大滴滚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一串水痕。 …… 不知道打了多久,他的脊背乌紫肿胀一片,丝毫不见外伤,却显得他瘦弱的脊背,触目惊心。 终于,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两只手一齐紧紧的摁住石像的脚上,伴随着重重的一仗,他大口的呕出鲜血,左右杖责的人看了他一眼,不禁目露钦佩之色。 杖责到现在,他连哼都不哼一声,一般的人,恐怕第一杖下去,就满地打滚,第二杖伤筋动骨,文弱点的,十杖就会脊骨断裂,可是风漠宸,已经挨了三十杖了。 “护法,最后一杖,我们会用上内力,棍子断了,你就不会再受罚了,但是会很痛,你要忍着点……” 风漠宸微微一笑,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唇角还有鲜血的痕迹,淡淡的道,“打吧,我没所谓。” 最后一杖,果然非比寻常,风漠宸感觉五脏六腑都被震碎,棍杖断裂在他的脊背上,他眼睛有些模糊,接着吐出大口的血块。 杖责结束后,行刑人看着风漠宸脊椎尾部露出的长针,这是防止受刑人用内力抵抗疼痛,所以才穿进去的,最后一步就是要把长针抽出,这长针经过杖大,已经深深的嵌进骨肉里面,抽出就犹如抽出筋骨一样疼痛。 风漠宸适应了下眩晕,再次停止了脊背,行刑人捏住长针的尾部,用力一带,长针伴随着血液和骨髓离开身体,风漠宸终于发出受刑来的第一声闷哼,然后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白离若在客栈中等了风漠宸三天,三天来,她不吃不喝,一个人坐在客栈的台阶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打量着她。 风漠宸失踪了,她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她的预感,果然是真的,只要她对他付出感觉,他就会一声不响的离开她。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可是却换来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三天来,她像雕像一样坐在客栈的门口,她给自己三天的时间等他,如果他三天之内没有回来找她,那么,她和他就此恩断义绝。 渐渐的,夕阳落下,行人都开始往家的方向走去,可是她却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罢了,她给他的时间,已经到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站起身,却发现手脚冰凉,浑身都有些僵硬,忍住眩晕的感觉,艰难的走回客栈,一点点的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提了包袱,出了客栈,却不知道该朝哪里走,一阵人流涌过,她几乎被撞的摔倒,幸好身后有一双手扶住了她,她回头,看着身后的人酸涩一笑,“阡陌……” “你怎么一个人?”韩阡陌看着她提在手上的包袱,又看了眼她的脸色,随即提过她手中的包袱,“走吧,我带你去找风漠宸。” 白离若赶紧的拿回自己的包袱,摇头道,“不,我不想见他,从今以后,再也不想!” “他怎么了?”韩阡陌没有强求,发现几天不见,她瘦的惊人。 第61章雨中激吻 “没事,总之,以后我再也不要看见他了,阡陌,你住哪里?”白离若虚弱的看着韩阡陌,能遇见他,真好,她就如大海里的一粒浮萍,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码头。 “我住祥和客栈,打算在这里呆半个月,还需要一些草药没找到。”韩阡陌淡淡的朝客栈走去,白离若紧紧的跟在他旁边。 “我和你一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白离若声音很轻,很低,一直垂着头,有些局促不安。 “不会,你不是要去凌洲的云家吗?我找到了药,送你过去吧。”韩阡陌再次接过她手中的包袱,才发现夏末的天气,她却小手冰凉。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手为什么这么凉?”韩阡陌拽过她的小手,捏在手心,感受着她的温度。 “我没事,只是心里难受。”白离若清眸已经盈满水花,眼泪在眼眶打转,忍了半天,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 “傻丫头,想哭就哭出来。”韩阡陌伸手揽住白离若的肩膀,将她朝客栈的方向扶去。 “放开她!”一道森冷的声音,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气,划过两人的耳膜。 白离若和韩阡陌一起回过身来,风漠宸冷着脸看着两人,细长的凤眸,冷凝着一层寒光,咄咄的目光,几乎将两人毙命。 韩阡陌微微一笑,轻轻的松开白离若的手,淡然道,“宸,你去了哪里?” 白离若脸色苍白看着风漠宸,清澈的眸光盈满恨意,她伸手拉住韩阡陌的手,“阡陌,我们走吧……” 风漠宸阔步上前,一把抓住白离若的手,用的力气几乎把她的手腕捏碎,白离若咬着下唇,用目光无声的谴责着他。 “根我回去,我根你解释我这几天的行踪。”风漠宸看着她通红的手腕,微微放松了力道,拉着她就往自己的身边拖拽。 “我不想听你解释,风漠宸,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可以随便玩玩的女人,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白离若没来由的,觉得心里很堵,她讨厌他,恨他,凭什么在她就要付出全部真心的时候,他抛下她三天三夜。 “离若,别闹了,我们走……”他不由分说的就要拉她,她却死死的韩阡陌的手,如一个濒临绝望的小鱼,在干涸的水里死死挣扎。 韩阡陌无奈,只得用力的拽了白离若一把,轻声道,“宸,你还是先放手,你在这样,会弄伤她的!” 风漠宸凌厉的眼神如刀般射向寒阡陌,拉着白离若的力道微微一松,冷声道,“你让开,我不想跟你动手!” 韩阡陌苦笑,回头劝白离若,“离若,别胡闹了,根宸走吧……” 白离若本来就泫然欲泣,此时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一把从风漠宸手中挣扎开来,躲在韩阡陌的身后,摇头道,“我没有任性,阡陌,你答应过我,要送我去凌洲。” “你要去凌洲,我会陪着你,用不着他送,离若,过来!”风漠宸对着她伸出手,冷厉的眸子,多了些许怒气。 “我们走吧,用不着理他!”白离若再次拉住韩阡陌的衣袖,如一个迷路的孩子,缓慢的朝客栈走去。 风漠宸出手如风,修长的大掌夹杂着怒气朝白离若抓去,韩阡陌眉峰一敛,护着白离若,一来二去,两人就东起手来。 风漠宸脊背有重伤,每一招式都如泰山压顶,艰难痛楚,但是他面色不改,招招犀利。 韩阡陌只守不攻,很快的发现风漠宸的动作没有往日那般利落,一个分神下,已经落了下风,风漠宸五指成钩,狠狠的锁向韩阡陌的喉头。 白离若慌忙上前,挡在韩阡陌身前,凛然的看着风漠宸,一字一顿道,“你要伤害阡陌,先杀了我……” 风漠宸的手湛湛的停在白离若眼前,他苍白的脸上双目炯炯,仿佛难以置信般看着白离若,韩阡陌拉开白离若,风轻云淡的道,“宸,你受过伤吗?” 白离若抬眸看着风漠宸,同时等着他的答案。 他放下手,定定的看着白离若,仿佛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轻启薄唇道,“没有--” 白离若松了一口气,韩阡陌摇头微笑。 看着她决绝的表情,风漠宸赫然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白离若怅然若失的看着他挺直的背影。 “现在去追,还来得及……”韩阡陌淡淡的,温和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摇头,径直朝客栈走去。 夜幕,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白离若凭窗听雨,远处万家灯火,她隐约的看着朦胧的屋顶上方有人抚琴。 藏青色的衣衫,飘逸非凡,俊美如谪仙,她撑着下巴听着断断续续的琴声透过雨里传来。 琴声圆润有力,高时铿锵如千军万马,低时哀怨如闺房细语,她听的不是很真切,可是模糊中觉得,有种声音很熟悉,仿佛她许多年前,都听过这个调子。 韩阡陌走过来,对着窗户看一会儿,微笑道,“宸的琴艺越来越进步了……” 白离若“嘭”一声关上窗户,他以为,他拿这些哄小女生开心的东西哄她,她就会原谅他了么? 雨似乎越下越大,琴音也时断时续,她几乎可以想到在暴雨中他俊雅的脸庞,还有隐忍不语的神态,他总是这样,什么事情,一个人做主。 韩阡陌沏了杯热茶递给白离若,朦胧的烛光中,他温润的脸庞几乎晕染成黄色,窗户上翦影重重,窗户外,暴雨如瀑。 他沉寂了许久的心,倏然又澎湃起来,或许,他也可以像风漠宸那般执着。 当他看见白离若的表情的时候,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离若侧对着他,他几乎可以看见她白皙脸颊上的细绒绒的汗毛,还有皮下下流淌着的淡青色血液,她的睫毛很长,很翘,如一把小巧的蒲扇,时时的扇动。 她的脸上挂着一种不知名的哀伤,仿佛在犹豫,又好像在挣扎,他知道,她心里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离若……”他开口,打破这一沉寂的暧昧。 白离若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 “我帮你把把脉,我看你这几天的脸色,很不好。”韩阡陌一直垂着眸子,不敢睁眼看她,他很怕她的眼神,很怕她再问他,几年前,他们是什么关系。 白离若微微点头,接着配合的伸出自己的手腕,韩阡陌两指搭上她的脉搏,深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唇角似笑非笑。 “我怎么了?”白离若觉得他的表情非常奇怪,低声问着他。 “你,有身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韩阡陌收回手,微笑着看着她,这回,她有理由原谅风漠宸了吧,不管他做了什么。 白离若微微一愣,自己的月事一直没有来,还以为是自己被关在地牢没有吃饭的缘故。 “宸他应该受了很重的内伤,如果再被暴雨这么淋下去……” 韩阡陌的话没有说完,白离若就提起裙摆跑了出去,她跑的很急,一口气绕过客栈的后院跑到风漠宸的下面,看着被淋成了落汤鸡的风漠宸,她不断的喘息。 风漠宸停下手指上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看着同样被淋湿的白离若,他紧抿薄唇,深邃的眸子中燃烧着两簇火焰,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仿佛痛彻心扉。 白离若眨眼,眨去睫毛上的雨水,在暴雨中高声喊着,“风漠宸,我原谅你,因为,我有了你的孩子,如果再有下一次--”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风漠宸已经飞掠而下,狠狠的擒住了她的柔唇,把她要说的话全部堵在嘴里。 他的唇滚烫灼热,她的唇冰冷芬芳,他在如瀑般的暴雨中激吻着她,犹如得到了一个失去许久的宝贝。 这个吻,直到彼此窒息,他们呼吸相融,雨柱打在两人的脸上,两人无法睁眼,最后,他终于放过了她的唇,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拦腰将她抱起,在雨中朝他们的客栈走去。 客栈中,风漠宸拿着干毛巾搽着白离若的头发,她本来身子就虚,又淋了雨,额头有些发热,风漠宸让店小二送来热水后就准备去请大夫。 白离若一把拉住他,摇头道,“我没事,已经有身孕了,大夫来了,也不能开药,多喝几杯热水就好了。” 风漠宸犹豫了下,帮她脱掉湿透的衣服,然后帮她沐浴。当他的手抚摸到她平淡的腹部,心里一种奇异的感觉缓慢升起,“离若,以后不管我做错了什么,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弃我而去……” 白离若咬唇,“究竟是谁先弃谁而去?” 风漠宸看着她清澈的眸子,潋滟的目光,一时心动,吻了上去。 然后,他气喘吁吁的放开她,白离若看着他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身下已经积了一汪雨水,伸手开始帮他解盘扣脱衣服。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现在不适合勾引我,别乱动……” 白离若气恼的收回手,她只是怕他着凉,哪有他心里想的那么龌龊? 第62章扮猪吃虎 “你先洗澡吧,我去换件衣服。”风漠宸捏捏她的粉颊,站起身去屏风后面换衣服。 “喂,你是不是忘记跟我解释什么了?”白离若边把花瓣贴在胳膊上,边扬声问道。 隔着屏风,风漠宸飞快的脱衣服,笑道,“你想听什么解释?” “你这三天去哪儿了?”白离若从水中起身,白皙的肌肤带着晶莹的水露,如一只出水芙蓉。 “我去了绝杀宫,有点事情,所以耽误了三天。”风漠宸换好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见白离若刚好擦干了身子,便一把抱着她上床。 “喂,你干什么?”白离若心惊,他不会是又想…… “别乱动,我不碰你,只是抱着你睡觉……”他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侧身看着她,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膊,拉过薄被盖上她冰冷的娇躯。 白离若微微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腰,安稳的靠在他怀中。 她的手刚好放在他脊椎上的伤处,疼的他脸色一阵煞白,适应了一阵,他并没有推开她,只是额头已经渗出了薄汗。 直到她呼吸平稳,完全进入梦乡,他才起身,吩咐了小二去抓药,一个人坐在外间运功疗伤,调整内息。 在小镇上一耽误就是半个月,白离若始终没有发现风漠宸受伤的事情,在他买了马车,布置的舒适宽敞后,两人才雇了车夫朝凌洲走去。 马车上睡塌琴台,案几糕点,应有尽有,两人倒是不像赶路逃亡,反而像是游山玩水,一路上耳鬓厮磨,也不觉得辛苦。 到了凌洲,白离若的肚子已经微显,只是她穿着白色的蓬松纱衣,除了圆润一点,倒也看不出来是一个怀有身孕的妇人。 凌洲的云家盛情相待,白青鸾俨然女主人的身份出门相迎,只是云景陌并未露面,想来这暗处有不少人监视,他也不太方便出面。 夜晚,两人在云家遇见了刺客,刺客似乎熟识云家的地形,轻而易举的冲进了白离若和风漠宸的别苑,风漠宸空手迎敌,再加上脊背有伤,很快落入下风。 白离若拿着手枪,看着缠斗的两人,始终不敢开枪,打斗声引来了不少侍卫,刺客扔出毒针潜逃。 风漠宸肩膀中了一针,他无所谓的拔下毒针,看着淬着幽蓝色剧毒的针头,眉头深锁。 云景陌终于露面,风漠宸对他有两次相救之恩,可是他却在他的地盘遇刺中毒,于理于情,都说不过去。 “宸兄,知不知道刺客的底细?”云景陌似乎很紧张,万一风漠宸以为刺客是云家的人,他就有口说不清了。 风漠宸摇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你中的毒,蓝消弭,恐怕无药可解……”云景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来人真是用心险恶。蓝消弭剧毒,唯一的解药在云家的宝藏里,可是云家的藏宝图,在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我知道。”风漠宸依旧淡然,一边的白离若反而苍白了脸。 “云公子,大夫说,蓝消弭用火麒麟可以解毒,火麒麟就在云家,难道你舍不得拿出来救宸吗?”白离若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犀利的眼光,冷然的看着云景陌。 云景陌语结,宝藏的事情,事关重大,刺客显然也是为了打草惊蛇,引出宝藏的下落,他岂能中计? “离若,火麒麟在云家的宝藏里面,已经失踪多年,岂是说找就找的?”风漠宸轻言细语的拉过白离若,暗自对她使了一个颜色。 “宝藏没有失踪!”白青鸾推开房门,阔步走出。 “青鸾!”云景陌出口,站起身,厉然喝止。 “难道你想看着宸王中毒而死,离若的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吗?”白青鸾冷了云景陌一眼,施施然走近白离若,握住白离若的双手,“放心,我不会让宸王有事!” 云景陌颓废的坐下,叹息道,“没错,宝藏确实没有失踪,宝藏的钥匙也还在云家,只是,藏宝图失踪了,钥匙只有配着藏宝图上的纹路方能寻到打开之法。” “这么说,不管是谁,只拿到藏宝图或者钥匙,都无法打开宝藏,是吗?”风漠宸声音很淡,仿佛宝藏的事情,根他无任何关系。 云景陌点头,眼睛微眯,若有所思道,“恐怕,那个人已经拿到了藏宝图,现在,是想逼出云家的钥匙。” “那个人是谁?”白离若问了一句,她感觉,他们在打哑谜,藏宝图明明在风漠宸手中,他却无动于衷,任凭云景陌胡乱揣测。 风漠宸暗自握了一下白离若的手,淡淡的道,“那么,就让那个人带着我们去打开宝藏吧……” 白青鸾赞许的看了风漠宸一眼,云景陌确实暗自揣测,他感觉,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那个刺客,真的是皇上的人吗? 翌日,云景陌将藏宝图的一对钥匙,也就是一双梅花形的阴纹玉佩交给白青鸾,白青鸾将玉佩藏在书房之中,果然在晚上的时候,有人潜进书房盗走玉佩。 云景陌看着逃走的黑衣人,若有所思的对白青鸾道,“你确定,来人不是扮猪吃老虎吗?” “我相信离若!”白青鸾面无表情。 “很好!”云景笑的意味深沉,揽着白青鸾离开。 次日,云景陌带着人守在云家的祖坟旁边,如果那个人真拿到了藏宝图和钥匙,势必会有人来撅宝,宝藏在地下尘封了多年,或许,是该见天日的时候。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一群黑衣人,武功的路数不明,个个是以一顶十的高手,再他们打开云家先祖的坟墓,冲破一道又一道机关进去的时候,云景陌带人出现。 自然而然的,又上演了一个螳螂捕蝉的戏码,可是他忘记,在螳螂后面,总是会跟着一个黄雀。 黄雀就是御林军,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到的凌洲,浩浩荡荡的把陵地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方岩的那一刻,白离若心里竟然有了奇怪的想法,或者,风漠然也来到了这里。 云景陌不方便出面交涉,白青鸾更是见不得光,表面看上去,风漠然实在是捡了个大便宜。然,现在几乎各方诸侯都知道了皇帝寻得了云家宝藏,各个虎视眈眈,这宝藏究竟要如何运回京城,着实是个大问题。 风漠宸为了离京,已经被革去了所有职务,军权暂时全部在风漠然手中,他想要宝藏中的火麒麟,只有风漠然点头。 但是风漠宸是谁?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唯一不会的,就是低头,于是他开始在云家混日子,任凭方岩守着陵墓,不肯露面。 着急的是白离若,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伏在风漠宸的胸口,闷闷的问道,“宸,藏宝图,怎么会落在皇上手中?” 风漠宸微笑着躺在床上,抚摸着白离若的头发,“他想要,我就给他了……” “可是你怎么办?他不会给火麒麟我们的!”白离若恼怒了起来,他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没关系,暂时,他不会让我死,我死了,边疆那五万精兵就反了……”风漠宸双手枕头,一副高枕无忧的样子。 白离若气的狠狠的一拳打在他胸口,打的他“唉哟”一声,“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为你担心,担心的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风漠宸坐起身,握住白离若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离若,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要你好起来,云景陌说如果毒窜至你的大脑,就没救了,现在你的眼睛都已经变成冰蓝色了,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白离若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他以为,他死了,就不会有人难过吗? 风漠宸从背后拥住白离若,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傻瓜,我怎么舍得死,为了你和孩子,我会好好的活下来……” 他的手移至她的腹部,那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属于他和离若的孩子。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去找风漠然要解药?”白离若回过身,定定的看着他。 “我根他之间的事,你不要过问,离若,我不想你牵扯进来,风漠然不会对你死心的!”风漠宸别过脸,不去看白离若的眼光。 “事情因我而去,我会让他对我死心,风漠然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否则,我们一路不会走的那么容易。”白离若说话间就朝外面走去。 风漠宸从身后拉住她的衣袖,眸子有些许怒色,“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姐姐,或者,风漠然也有他自己的弱点。”白离若回身,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无奈,只得松手,叮嘱道,“别轻举妄动!” 白离若在花园找到白青鸾,两人讨论了宝藏的事情,但是白离若始终没有告诉她,其实宝藏是在皇宫的地牢发现。 “我想,皇上,他可能是真的喜欢你。”白青鸾怅然若失,她当初不明白,皇上为何执意要娶她,后来,她想明白了,或许,他要娶的只是一个容貌根她一样的女子。 “姐姐,宸他不肯去找皇上。”白离若非常担心,深锁着眉头。 “他当然不肯去,现在皇上刚昭告天下,鸾贵妃因病逝世的消息,他再去,皇上势必拿你做交换条件。”白青鸾蹙眉,也为这件事烦恼,没想到,风漠然居然调动大批的御林军来到凌洲,他究竟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的包围云家的陵墓?或者,云家已经出了内鬼。 “可是,总不能这么拖下去。”白离若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主意,对着白青鸾附耳说了几句,白青鸾只是皱眉,犹豫了几下,然后应了下来。 第63章故人相见 翌日,风漠宸斜靠在栏杆上听白离若弹琴,琴是六弦秦筝,音色凄婉,他匆来不知道,原来她也会弹琴,可是她弹琴的时候不允许他去打扰她,否则,他可以跟她合奏一曲。 一曲作罢,他起身添茶,回来的时候,曲子已经换了一曲,音调很熟悉,但是他一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温暖慵惫,他听她一曲又一曲的弹奏,似乎是不知疲惫般,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在阳光下通透莹润,如上好的白玉。 音符匆她指尖流泻出来,风漠宸感觉眩晕,接着他看见了她食指和拇指之间有微微的剥茧,他的手上也有,右手上,是因为他经常拿剑…… 可是,为何离若的手上会有?他赫然惊醒,放下茶盏阔步上前,抓着她弹琴的手用力一扭,接着看见了转头的美人。 是白离若,一模一样的装束,一模一样的五官,唯一不用的是,眸中的眼神,他怒然出口,“白青鸾,离若呢?” 白青鸾抽回自己的手,璀璨一笑,“你老是缠着她,她嫌闷,所以就出去散心了……” “她嫌闷?”风漠宸气的七窍生烟,眸光一凛,寒着声音道,“你是什么时候代替的她?” “就是你去添茶的时候……”白青鸾微笑,一点都不惧怕风漠宸的怒气。 “你们……”风漠宸气的倒退几步,接着就飞快的朝外面奔去,她一定是去找风漠然了,那个傻丫头,现在风漠然就拽着血麒麟,等着她自投罗网。 凌洲最大的客栈,连续好几天已经闭门不做生意了,原因是这里被一位神秘的客人包下了。 来的第一天,这位气宇轩昂的客人,身边的一个随匆,掏出的银票足以买下整个客栈,他们的要求甚为苛刻,包括这客栈的方圆几里都不许有嘈杂声。 包下客栈的这几天来,并不见那位客人出门,反倒是一位绿色衣服的公子,时常的进出,而且经常背着药箱。 这日,一位白衣的女子来到客栈,因为守在客栈的随匆并没有拦住她,所以店小二也不敢造次。 那位女子很漂亮,特别是眼睛,黑如点漆,白色的纱衣,走动起来翩然胜仙,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表现女子已经嫁做人妇。 进入客栈的时候,白离若冷然问了句,“风漠然呢?我要见他--” 所有人都知道风漠然是谁,当今天子的名讳,只是没有人敢这么叫,店小二和掌柜的吓的腿软,差一点就扑通跪下。 楼上走出一位客人,白色的绸布衣衫,纤尘不染,手中的折扇风度翩翩,看了白离若,微微一笑,折扇打在掌心,“离若,好久不见!” “皇上,我要血麒麟--”白离若开门见山。 风漠然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度,“我为什么要给你血麒麟?” “皇上,你别忘了,边疆的五万精兵,可不是你的人!”白离若眸光咄咄,不由得冷了整张俏脸。 “你知道,我最不受别人的威胁!”风漠然回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白离若。 “你真的要为了一个血麒麟,弄的江山动荡吗?”白离若蹙眉,双手紧握于胸前,粉片指甲掐进肉里,疼痛让她气势凛然。 “你果然,爱上了风漠宸,”风漠然眸光微沉,眉头一挑,“如果你今天的身份是宸王妃,朕劝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再朕没有改变主意以前!” “不,我今天的身份是风漠然的朋友!”白离若上前几步,站在楼梯上,仰望着风漠然。 “风漠然没有朋友!”他冰冷的嗓音,让她内心一寒,她的逃跑,果然伤害了他。 “皇上,您真的不在乎您的江山,不在乎黎民百姓吗?”白离若声音已经颤抖,带着乞怜的味道。 “朕说过,朕匆不受人威胁,他觉得他边疆的五万精兵可以成事,大可以挥师试试,还有,你立刻滚,朕以后不想再看见你!”风漠然怒极,他感觉,昔日他对她的好,根本就是农夫与蛇。 他用他的一切温暖她,她却反咬他一口,如今,竟然帮着风漠宸威胁她,是他对她用错了方法吗? “皇上,我不走,宸的毒性已经扩散,我不能看着他死,他也是你的兄弟,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白离若几近嘶吼,冲上楼梯就要靠近风漠然。 楼梯口冲出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拦住她,她看着阴霾着脸的风漠然,坚定的道,“皇上,算我求求你,你救救风漠宸吧,我们两个,只想一辈子远离朝堂,这点心愿,你也不成全我吗?” “你想要我成全你们吗?”风漠然冷笑,拂开侍卫架在一起逼着白离若的剑,疾步走到她身边,冷然的道,“好,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我走,别说血麒麟,楚国的所有一切,都可以由你任意取之”! 白离若摇头后退,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漠然,淡然道,“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 “那么,朕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只是,你后半生再也不能离开皇宫半步!”风漠然不断毕竟,冷冽的眼神,在这一刻看起来有些狰狞。 “不可能!”门外传来一道冰寒的声音,坚硬的,如冷凝了千万年的冰山。 白离若回头,风漠宸闯进,门口的侍卫都被他点住石化不动,暗处的影卫倏然窜出,铮然抽出长剑,敌视的看着风漠宸,等待着风漠然一声令下,就会将他就地伏法。 “宸……”白离若面色稍霁,转身投入风漠宸的怀抱。 风漠宸点着她的脑袋,“你是傻子吗?还是以为,你是观世音菩萨?” 白离若抬眸,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眸,心里酸涩不已,眼看着就要落泪。 风漠宸揉揉她的头发,宠溺的道,“傻瓜,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着就拉着白离若往外走去,暗卫的长剑铮然架在门口,风漠然的声音传来,“宸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交代?” “皇上,事情你知道的一清二楚,何需要臣给你交代?”风漠宸冷笑。 “哦?那绝杀宫的事情呢?”风漠然脸色难看到极点,生平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他起了贪念,可是最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微臣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风漠宸决定装糊涂,他没有把柄绝杀宫的人和他有关系,否则,早昭告天下,定他一个谋反大罪了。 “风漠宸,朕不想将白家牵扯进来,所以你劫狱的事,朕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要以为,朕没有证据定你的大罪!”风漠然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的白离若一阵心虚,低头,沉默。 风漠宸则是笑容爽朗,细长的凤眸隐含着冰雪般的流光,微微的偏头,挑衅的道,“有证据皇上尽管拿出来,千万不要跟微臣客气!” “好,这是你说的,方岩接旨!”风漠然凤眸微眯,扬声道,“罪臣风漠宸,勾结江湖叛贼,预谋逆反,即刻拿下,交刑部发落,钦赐!” 方岩青衣寒仗,纵身匆暗处飞掠而出,对着风漠宸抱撬,“宸王,得罪了!” 风漠宸微微一笑,将白离若扶在一边,淡淡的道,“离若,你先回云家等着我……” 白离若摇头,抓住风漠宸的手道,“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傻瓜,你在这里我会分心,快回去吧,今天谁胜谁负都不一定!”风漠宸不由分说的把白离若往外推,恰巧韩阡陌背着草药回来,看着这一严阵微微敛眉,问道,“怎么回事?” 风漠宸将白离若交给韩阡陌,淡笑道,“阡陌,带着离若离开--” 韩阡陌一见风漠然的脸色,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皱眉道,“宸,有什么事情跟皇上好好说,你这里,是忤逆大罪!” “谋反的罪名都有了,不在乎一个忤逆!”风漠宸风轻云淡的哄着白离若出去,风漠然冷眼旁观,而方岩则一路紧跟,生怕风漠宸趁机逃走。 韩阡陌看了方岩一眼,握住风漠宸的手道,“宸,你身上有伤,根本不是方统领的对手,别硬来!” 白离若大骇,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冷声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风漠宸只觉得头痛,抬眸看了韩阡陌一眼,淡然道,“她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受伤!” 韩阡陌刚要拉了白离若走开,却被她躲过,清澈的眸子盈满泪水定定的看着风漠宸,紧咬的下唇,无声控诉。 “离若,我没事的,今天的架,是一定要打,你阻止不了!”风漠宸看着她的眼泪,心如刀绞。 “那么,我在旁边看着,不要赶我走!”白离若颤抖着声音,瞠大眸子,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闭眸,叹息一声,他安好的时候,都不一定是方岩的对手,更何况现在,他就是不要她看着他落败的样子,他和风漠然的一切,自有他会解决。 “宸,我们是夫妻,我宁愿和你一起承担灾难,也不要你再次的抛弃我,你明白吗?”白离若已经彻底的哭泣出声,她突然发现,她犯了一个错误,她怎么可以,觉得风漠然会放了他们? 风漠宸睁开双眸,倏然转身,一撩衣衫下摆单膝跪在风漠然身边,抱撬道,“皇上,微臣知罪,甘愿束手就擒!” 第64章谋反之罪 白离若顺势跪在风漠宸的旁边,不卑不亢的道,“皇上,臣妇愿意随着夫君一起请罪!” “皇上,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韩阡陌开口解围,却被风漠然冷然打断,“你住口,你采的解药呢?别忘了你现在自身难保!” 韩阡陌恹恹的住口,无奈的看了风漠宸夫妇一眼。 “来人,给宸王和宸王妃戴上手铐脚镣,押回京城,交刑部候审!”风漠然厉声命令。 白离若跪着前进几步,一字一顿的问道,“皇上,一罪不两罚,皇上是不是该先治好宸王的蓝毒?” 风漠然冷眼看着白离若,这就是她的目的,自古做皇帝不易,可是要做一个名留青史的皇帝更不易,沉思片刻,冷然道,“待刑部定罪以后,昭告天下,朕自然拿出血麒麟……” 好狠的用心,宸王待罪之身,皇帝仍然拿瑰宝血麒麟相救,然后伏法。一来昭示了天威国律,皇帝要你斩头死,你不可中毒死,二来显示天子恩威浩荡,将死之人却以血麒麟待之,三来,确定了风漠宸的死刑之后,才拿出血麒麟,只要他敢逃走,一样逃不过剧毒。 白离若几乎悔断肠子,她后悔没有听风漠宸的话,小看了风漠然,他翻脸的时候,却是这般无情狠辣。 风漠宸捏捏她的手,对着她微微一笑,方岩上前,给两人戴上手铐脚镣,风漠然下令,三日后,带了宝藏回京。 一路上仪仗侍卫,好不热闹,风漠宸和白离若被关在马车里面,最前面押韵着珠宝金银,后面跟着两辆囚车,囚车上是一对夫妇,后面跟着方岩和皇帝的撵车。 白离若手上戴着手镣,每动一下,就叮当作响,她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囚车上的夫妇,“咦,那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被押回京城?” 风漠宸微笑,让白离若坐在他的腿上,免得颠簸,“傻瓜,风漠然惯用的把戏都不知道。” “什么把戏?”白离若看着风漠宸的眼睛,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冰蓝色,眼仁中间带着隐隐的紫色,漂亮的,如海底宝石。 “那两个人,是我们的替死鬼,万一中途杀出什么人救我们,谁会料到,两个重犯被关在这么奢华的马车里面?”风漠宸亲吻白离若的脸颊,眸子全部是盈盈的笑意。 “风漠然,果然很聪明!”白离若双手环住风漠宸的颈项,“宸,你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风漠宸故作深沉,“看了,你就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白离若竖起白眼。 “你没觉得,我已经,有些心猿意马了吗?”风漠宸笑容暧昧。 白离若果然察觉到他的变化,瞪大了眼睛,这个色胚子,他们俩在马车上,而且戴着手镣和脚镣呢! “色狼,我怀孕在呢!”白离若对着他呲牙,想要站起身离开他,却被他抱的紧紧的。 “还有别的方法,不会伤害宝宝。”风漠宸眸中已经氤氲起风暴,抱着白离若的手,也不断收紧。 “不要--”白离若开始挣扎。 “乖,别乱动!”风漠宸开始动手解白离若的衣衫,“我会很小心的!” “你疯了,会被别人看见。”白离若小脸绯红。 “没关系……”风漠宸解开自己的衣衫,在奢华的床上一躺,“你在上面,这样不会伤害宝宝。” “混蛋!放开我!”白离若想要起身,却被风漠宸拉的死紧。 风漠宸腾出一只手,抓过自己的腰带,胡乱的搭在马车的外面,拉好帘子邪魅一笑,“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就不用担心会有人过来打扰我们……” 白离若气的咬牙,哪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居然就这样…… 马车走的很缓慢,时不时的发出暧昧的颠簸,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马车中的人在做什么,风漠然脸色一片阴霾,看着不断晃动的车顶,狠狠的摔下帘子,骂了句不知羞耻。 方岩讪讪的根在旁边,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现在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宝藏的主意。 白离若在巅峰到来之时昏了过去,风漠宸扶着她,一身薄汗,艰难的为她穿着衣服,细长的凤眸,一扫情欲之中的神色,开始在马车下方叮叮咚咚的敲着。 他才不信风漠然会明目张胆的将宝藏押送回京,也不相信他昨晚故意让人走水路运走一批东西,这些,根本就是故布疑阵。 而且一路走来,排场之大,宁他咂舌,他太了解风漠然了,他根本就不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何况,他太厚待他们了,给他们一个如此奢华的高车骏马。 索性他们刚刚在车上制造的声音太多了,旁边的侍卫早已远离,此刻在弄出点什么动静,外面的人只会以为,他们还没完事。 打开了马车底盖,接着是一个红木车厢,车厢很浅,放着一排排武器,他移开武器,一支羽箭倏然射出,吓的他出手去抓羽箭,羽箭划破他的手指被夹在指间。 他丢掉羽箭,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发黑,不是毒,却是做标记的药物,也就是说,只要有人打开底盖,碰着了羽箭,就会被发现。 黑色部分越来越大,他一咬牙,在手链上使足内力一蹭,整块变黑的皮顿时鲜血淋漓,他将一切恢复原样,盖上马车的地板。 他已经,知道真正的宝藏在哪儿了…… 一路平安,没有遇见任何打劫的宵小,倒是风漠然派出的从水路出发的官兵,被劫了个彻底,连船只都不剩下一个。 快到京城的时候,风漠然放松警惕,大队的人马出门相迎,一群人暂时在京城的太守郡家暂住。 那太守的儿子是当朝的状元,为人耿直,硬是派了全府所有的守卫去帮助御林军看着拉宝藏的车子,结果到了后半夜,全部是精良看守的囚车以及风漠然的撵车被掉包。 一模一样的车子,悄无声息的行动,甚至在精良醒来时,都看不出车子已经被掉包。 宝藏就此不翼而飞,风漠然一大早上马车的时候,发现了事情的不对,打开马车的底部,空空如也。 顿时雷霆万钧,所有看着马车的精良被打入天牢,太守一家也被随便安了一个罪名入狱。 天牢中呆着的不止这些人,还有风漠宸和白离若,他们俩人居然在这里看见了老朋友,吱吱。 早在路上的时候,吱吱就不见了,原因是风漠宸老是粘着白离若做那些事情,不适合这种小动物在旁边观看,就将吱吱锁在外面。这一锁就锁了三天,待两人都想起吱吱的时候,这家伙已经没影了,感情是思念故土,又跑出回来了。 吱吱颇感兴奋的跳进白离若的身上,一身雪白的毛,已经变成了黑色,唯有马双圆滚滚的眼睛,还看得出来是本来面目。 风漠然来看两人的时候,白离若正在走来走去找水给吱吱洗澡,手腕和脚腕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此时的白离若腹部已经凸显,戴着手链和铰链极度不方便,风漠然看着阴暗潮湿的环境,不禁皱眉。 “离若,明天你搬进宫陪太后吧,她很想你。”风漠然终是不忍心,开口给白离若和自己一个台阶下。 白离若白了旁边偷笑的风漠宸一眼,淡淡的道,“我不去,我就在天牢陪着风漠宸。” 风漠宸本来躺在稻草上闭目养神,听见这种傻笑,不由得笑出声,站起身道,“你傻了吧?难道你想,孩子在地牢出声啊?” 白离若抱着吱吱回头瞪了风漠宸一眼,“一家人,当然要永远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地方!” “风漠宸,我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宝藏在哪里,我可以放了你们!”风漠然冷声跟上,眸光带着灼灼的恨意。 “皇上,你真是好笑,宝藏一直都是你在看着,现在反而问宸宝藏在哪里……”白离若不满的嘟囔。 风漠然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只是微笑,冰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没有血麒麟,你就会死,考虑清楚,让人通知我。”风漠然扔下这句话,就甩手离去。 “喂,宝藏真的在你那里吗?”白离若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离若,轻轻的摇头。 白离若顿时颓废下来,“还有三天了……” “没事,其实除了血麒麟,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毒。”风漠宸不忍心看着她这个样子,揉弄着她的头发,出声安慰。 “就算有别的法子,我们现在,在天牢也不是办法!”白离若垂首,不想让他看见她眸子的忧色。 “你应该,答应他去皇宫住的,现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鸾贵妃已经死了,如果我出去后开口根她要你,他没有理由不把你还给我……”风漠宸淡淡的,其实他早就打定了这些主意,只是离若她,太缠着他了。 第65章缘起缘灭 “我不要和你分开!”白离若闷闷的,声音嗡声嗡气。 “嗯!”风漠宸点头,像是承诺般道,“我们永远不分开!” 白离若微笑着靠近他的怀里,吱吱在她手中蹦来蹦去,风漠宸提起吱吱的耳朵,一把丢开,嫌恶的道,“脏--” 吱吱在一边委屈的看着白离若,白离若无奈,只等高喊,“来人啦,来人啦……” 狱卒知道这里面住着重囚犯,也不敢怠慢,便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白离若开口要水,给吱吱洗澡,被狱卒冷眼瞥了一眼。 风漠宸咳了两声,淡淡的道,“我想,我有必要见见风漠然!” 狱卒脸色顿时一黑,转身就去给吱吱打洗澡水,风漠宸和白离若一起动手,给吱吱洗了个痛苦的澡,为什么说痛快呢,原因是风漠宸差点把吱吱摁在水中淹死。 从此吱吱就有了对水的恐惧,也有了对风漠宸的恐惧。两天以后,地牢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绝杀宫。 白离若刚睁开眼睛,就被点晕了过去,柳依依带着众人来救风漠宸,犹如闯入无人之境。 风漠宸想要带白离若一起走,却被华妃阻止,她清冷的眸子带着凛然的寒气,冷声道,“你是想让她好好的呆皇宫,还是要一个死了的白离若?” 风漠宸犹豫半响,总是丢下了白离若走了出去,他明白,若是他强行带走离若,母妃一定不会放过她。况且,风漠然不会伤害白离若,改日,他谋反的罪名落实,离若也是他起事的一个重要借口。 白离若醒来,身前站着柳依依,她隆起的腹部让她看着刺眼。柳依依面无表情,冷声道,“我是要留下来告诉你,你和宸的缘分,就此了结。” 白离若站起身,看着空空如也的牢房,一声冷笑,“既是我和宸的缘分,凭什么要你来了结?” “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我知道,你肯定容不下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柳依依俏美的脸上,煞气慎重,手中的柳叶刀也闪着薄光。 “你杀了我,宸会为我报仇!”白离若握紧了衣袖中的手枪,淡淡的看着她。 “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宸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只是,我肚子里有他的孩子。将来,宸是整个楚国的国君,我会是,整个楚国的皇后,我的孩子,也会是太子。所以你对我和宸来说,只不过是千帆过尽的一叶扁舟,真正能陪着他天长地久的,只能是我!”柳依依面无表情,用平静的语气阐述一个事实。 “宸他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归隐江湖,他不会做什么国君……”白离若声音有些颤抖,她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 藏宝图分明在他手中,最后却落入风漠然手中,为何他中的毒不偏不倚就是蓝消弭,一定要云景陌拿出钥匙报恩? 这最后的一切一切,风漠宸却告诉她,蓝消弭还有别的法子可解,而且,宝藏也确实没落入风漠然手中,风漠然反而问风漠宸宝藏在哪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吗? 还有,看柳依依的肚子,她怀孕的时间,根她是一模一样的,他究竟把她置于何地?一边和她耳鬓厮磨,一边让柳依依怀上了他的孩子。 为何连走,他都不肯带着她? “想明白了吗?这些,都是我们一早定好的计,你乖乖留在皇宫吧,明日宸会找皇帝讨要你,如果皇帝不肯放了你,我们就有挥师的理由了……”柳依依的话,如一记闷雷,击在白离若心口。 白离若脸色煞白的看着柳依依,直到她锁了牢门,扬长离去,眼泪才划过脸颊。 翌日,风漠然看着劳中的白离若,一言不发,只是派人送她住在了流云殿。 流云殿中,韩阡陌为白离若诊脉,然后开了几贴安胎的药物,安慰了她几句,准备离开,却被白离若叫住。 “阡陌,那一次在郊外,我误会了你,为什么你不肯解释?”白离若问出了她许久以来,都应该问出口的问题。 韩阡陌苦笑,背了药箱,淡淡的道,“有些时候,解释反而会让感情变质……” 白离若咽下心中的苦涩,是因为,解释会让感情变质,风漠宸才一句解释都没有离开吗? “你为什么,一直会在风漠然身边?”白离若语带哭腔,她发现,这个理由,说不服不了她自己。 “风漠然中毒,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韩阡陌自嘲一笑,风家欠了云家,云家,又何尝不是欠了风家? “他的毒,能解吗?”白离若有些同情风漠然,他一直都是一个渴望爱,却得不到爱的孤单人。 “不能。”韩阡陌断然,其实风漠然也知道事情的结果,如果能解,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解了,毒在他体内压抑了许多年,这一次的爆发,要比任何一次都严重。 白离若哆嗦了一下,原来,她不是最可怜的…… “谢谢你。”白离若的这三个字,算是结束了对话,韩阡陌离开,须臾后,风漠然便装走进。 “离若,下午我会派人送你回宸王府……”风漠然一进门,开始就是这句话。 白离若机械的点头,如果他不放他走,风漠宸就有借口起兵了吧? “怎么?你似乎不大开心?”风漠然有些奇怪,坐在床边看着她。 “皇上,你不用送我回宸王府,直接放我走就可以了……”白离若抬首,淡淡的,带着哀伤。 “为什么?”风漠然的眉头皱的很紧。 白离若忽然想起,如果风漠然放了她,没有送她回宸王府,风漠宸一样有借口发兵,随即垂眸道,“算了,你还是送我回宸王府吧!” “离若,你有心事,告诉我,到底怎么了?”风漠然伸手探了下白离若额头的温度,发现她正在发烧,随即起身,打算再次招韩阡陌。 白离若一把抓住他,摇头道,“阡陌刚刚来看过,开了药……” 她顿了顿,开口道,“皇上,你的毒,真的没办法解吗?” 风漠然叹息,“应该是没办法的,不过我和阡陌都在努力,没所谓,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白离若心里犯堵,眸中泪花转动,倏然开朗般,露出一个带着泪花的笑靥,“皇上,等你放我回了宸王府,我再偷偷的跑进宫陪你,直到你解毒为止,好吗?” 风漠然眉头皱的更紧,想要再问一句为什么,突然发现,他今天问了太多的卫什么,摇头道,“你和风漠宸吵架了?” 白离若笑着眼泪就掉了出来,“没有,是他抛弃我了,如果你今天不把我交出来,他可能就有发兵的借口了。” 风漠然叹息,他不是不知道,风漠宸将白离若一人丢在地牢的事,本以为没有多大的事情,没想到她会这么在乎。 思考了片刻,“我已经下旨定了风漠宸的谋反之罪,就算没有你,他也会寻别的借口发兵,你若是不想再回去,就不要回去吧!” 白离若知道,出师有名对一个军队来说,多么重要,而她,就是那个出师有名的借口,绝对不像风漠然说的这般,风轻云淡。 “皇上,你不怕,我会连累你吗?”白离若心里微微松动,其实风漠然,待她一直不错。 “你啥了吧,怎么是你连累我,我和风漠宸之间的结,非一日之寒,好了,你快休息吧,我先走了,有事情直接来御书房等我--”风漠然起身阔步离开,白离若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起兵的借口。 翌日,被定为谋反大罪的风漠宸突然在金銮殿出现,群臣哗然,他邪魅的笑着走过满脸警戒的锦衣卫,淡淡的道,“皇上,是不是该将我的王妃还给我了?” 接着群臣再一次的哗然,皇帝和宸王暗中较劲已久,这一次,却是公然撕破了脸,原因居然是因为宸王妃。 风漠然微微眯眼,明黄的龙袍包裹住他修长的身材,器宇轩昂,淡然道,“宸王,朕不会放宸王妃离开,是朕先遇见她的,这一次朕不会再放手!” 风漠宸冷笑,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锦衣卫亮出刀剑,团团的将他围住,众人已经明了,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奈何皇帝在前,无人敢多一句话。 不过风漠宸既然敢来,就有巧身而退的把握,他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告诉群臣,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结果,大殿外,施施然来了一名女子,女子金冠束发,黄色的纱衣,微隆的腹部,身后跟着宫女太监各四名。 看着一身贵妃装束的女子,风漠宸狠眯了一下眸子,心脏没来由的锐痛。 白离若对着风漠然款款行礼,清脆的声音在大殿响起,“皇上,请恕臣妾的私闯大殿之罪,实乃听闻宸王误会臣妾是宸王妃,故违背了祖宗礼法,前来解释清楚。” 众臣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风漠然蹙眉,一时不了解白离若是什么意思。 白离若长裙拖地,走到风漠宸身边微微欠身。 第66章风起云涌 “宸王,本宫闺名白青鸾,前一阵子险些死于贼人之手,为了麻痹敌人,皇上昭告天下,本宫身故,可是却被宸王误会以为,本宫是宸王妃,还请众位大人看清楚,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原委……” 风漠宸缓慢的走到白离若身边,定定的看着她,绝美的脸上,受伤的表情一闪而逝,“是风漠然逼你这么说的,对吗?” 白离若冷笑,“宸王,倘若你要发兵,请不要拿我做为借口,我的话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话毕,她一转身,长裙在地上迤逦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傲然离去。 风漠宸看着她的背影,只是沉默,半响,脚底一点,身影飞掠而起,拉住白离若的手,一个旋身,将她真个人搂在怀中,消失在了皇宫的上方。 锦衣卫刚动作准备追上,却被隐于暗处的风漠宸带来的死士缠了个结实。 皇宫附近的小溪,湍湍的流水带着秋日的落叶,附近金黄一片,夕阳在小溪中折射出淡淡的金色,时有落叶随着风旋转落下,萧索寂寥。 白离若费力的挣扎开风漠宸的手,冷然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想要解释什么?我给你机会!” 风漠宸手依旧保持着握着她手的姿势,眸光似有前言无语,薄唇却抿成一条直线。 “在凌洲的时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吗?”白离若开口责问。 风漠宸无法说不,刺客是他派人假扮的,甚至中的蓝消弭的毒,也是他计划好的,不然,无法引出宝藏的钥匙。 “柳依依和我同时怀孕,也是你计划好的,对吗?”白离若的声音已经严厉了许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风漠宸沉默,他依旧无法说不,柳依依是他母妃放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倘若他不给柳依依一个孩子,母妃是不会轻易的让他和白离若在一起。 “将我一个人留在地牢,也是你计划好的,对吗?”白离若退后几步,美眸迸出仇恨的火光。 风漠宸想要说不,但是喉头哽住,在她的眼神下,他无法说出口,当时,他确实有这样的私心。 “风漠宸,我只是你的一个棋子,对吗?棋子!”白离若已经哭泣出声,歇底斯里的对着风漠宸吼叫,眼泪顺着下颚落在风里,几近凄凉。 “……”风漠宸眸底挣扎着痛苦之色,他就要,起兵给他母妃一个说法,如果她留在他身边,早晚会被除去,可是他想要和她一起归隐江湖,是真的…… “风漠宸,我恨你!”白离若转身朝皇宫跑去,一路磕磕绊绊,在她跌倒的时候,有一双手将她扶起,她抬头,这个人却不是风漠宸。 “皇上--”白离若不住哽咽。 “我们走吧……”风漠然抱起白离若,淡然的朝皇宫走去。 风漠宸看着他们的身影,久久不能动弹。 楚国二百三十四年,宸王被定下谋反之罪,皇帝风漠然因为软禁宸王妃,引起宸王挥师直捣京城。 这是民间的说法,众人只知道,在鸾贵妃出面否认自己是宸王妃之后,凌洲又一容貌和宸王妃一模一样的女子出面作证,真正的宸王妃,确实就在经常,而她,才是本该死掉的鸾贵妃。 白离若看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时恍然,半年了,她的孩子出生已经三个月,柳依依的孩子,也应该这么大了吧,她的身边有风漠宸陪着,而她,只能孤零零的在皇宫陪着风漠然。 风漠然是个好皇帝,他比风漠宸少了一份冷狠,所以一晃半年过去了,风漠宸的五万精兵逐渐发展成了十万,各方诸侯倒向了远在边疆的风漠宸,甚至是邻国,都开始和风漠宸往来,他这个皇帝,已经是外强中干。 半年的时间,风漠然瘦的厉害,原本风姿俊朗的他,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进了流云殿的时候,贴身太监立刻上前,替他解下肩头的披风,他拳头的虎口捂着嘴,不断咳嗽,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白离若见他进门,慌忙站起身,“皇上,你身体,还没有好转吗?” 风漠然蹲下来逗弄着摇篮里面的小婴儿,笑道,“没什么大毛病,只是最近返寒,有些着凉了罢了……” “阡陌他还是没有找到解药吗?”白离若陪着他一起蹲下,感觉到他身上嗜骨的寒气,她隔这么远,都有些哆嗦。 风漠然中的,乃是寒毒,从他继位到现在,已经十个年头了。 “哪有那么容易找到解药?”风漠然只是微笑,揉捏着小婴儿肥肥的脸颊。 “父皇,父皇--”小太子风玄烨听见风漠然的声音,蹦跳着从内室跑进来,小脸上满是红光。 自从白离若搬回流云殿住,这个小家伙也粘了过来,每次看见风漠然都是一脸兴奋的样子,可是风漠然总是淡淡的,大概是不喜欢他娘亲的缘故。 “离我远点,脏兮兮的……”风漠然一把推开要往他身上爬的小太子,眉头紧皱。 “父皇……”风玄烨受了委屈,垂着脑袋,泫然欲泣。 白离若走过,抱起风玄烨,轻声道,“玄烨,你父皇刚下朝,累了,婶婶抱你,好吗?” 风玄烨依旧是嘟囔着嘴巴,“大美人,弟弟长大了,你还会这样抱我吗?” 白离若苦笑不得,小婴儿长大了,他就该是个男子汉了,她哪里还抱得动他? 风漠然冷着脸,“下来,你今年都五岁了,还让婶婶抱着,像什么话?” 风玄烨苦着脸,从白离若身上挣扎下来,乖乖的对风漠然行了一个礼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小孩子,你何必对他那么严厉?”白离若苦笑,走到摇篮旁边,抱起自己的孩子。 “玄烨是个好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我也不知道还能看着他多久,现在的局势,又是这么混乱,如果再惯着他,我怕他将来没有办法保护自己!”风漠然一脸无奈的表情,他的后宫并不充裕,只有一后两妃,另外两个妃子他根本碰都没有碰过她们,更别指望她们能有什么子嗣。 说不疼爱自己的孩子是假的,尽管他有一个不堪的母亲。 白离若一时沉默,心里的酸涩却开始泛滥开来,她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不是堪忧两个词可以概括的。 “你想要,玄烨继承你的皇位吗?”白离若鼻音极重,带着哭腔。 “你傻啊?”风漠然微笑,鄙夷的看着白离若,“风漠宸计划良久,怎么可能容易玄烨继承皇位,到时候皇城破的那一日,我会送玄烨离开,只希望这一辈子,他平平安安,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终身就好!” 白离若抱着自己的孩子,眼睛挣扎了半天,硬是没有把眼泪逼回去,大滴的眼泪砸在小婴儿的脸上,小婴儿不安的咋咋嘴巴,睫毛抖动,始终没能睁开眼睛。 “离若,我相信风漠宸是爱你的,你的孩子,或许有更多的未来,你不要伤心,你和孩子还有烨儿,都会福与天齐!”风漠然轻声安慰,眸子盈着一脉淡淡的笑意。 “我不希望他有什么将来,我只希望,他将来能够平平安安,和自己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白离若眼泪掉的更多,俯头亲吻婴儿粉嫩的脸颊。 “会的,一定会的!”风漠然心里酸涩,抿了抿唇,轻轻的道,“小家伙取名字了吗?” 白离若摇头,她不知道,该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好,她甚至不知道,孩子应该姓什么。 “小家伙长这么漂亮,长大后,肯定是风华绝代,不如就叫风玄代吧……”风漠然笑着靠近白离若。 白离若眼睫上挂着泪水,微笑着把孩子递给风漠然,“你抱抱他吧,小玄代长大后会记得你的!” 风漠然摇头,“我身上太冷了,抱着他,他会着凉的……” 白离若沉默,抱着怀里的孩子不住摇晃,为什么,她喜欢的,不是他? “离若,眼看着战事就要起来了,你要不要,离开京城去找风漠宸?”风漠然声音极轻极软,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确定的音调,看着白离若的眸光,也隐有一丝忧伤。 “我不要,我就在皇宫里,等着他攻破皇城的一日,我想看看,他究竟,拿何面目登上九重宝塔君临天下!”白离若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绝然。 “哎,你心里饶是如此想,可怜了我,天下人都当我是一个抢夺弟媳的昏君……”风漠然勾唇调侃。 “皇上,对不起!让你为了我,背负这么多骂名!”白离若放下玄代,讪讪的,不知所措。 “干吗根我说对不起,我余生有限,还在乎那些虚名做什么,反倒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风漠然微笑,凄凉的笑。 “是啊,谢谢她,你是该谢谢她,不然,这楚国的天下,怎么会如此这般风云变色,那风漠宸又怎会打着义军的旗号直捣京城?”伴随着一道严厉的口音,门口的光线一暗,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身影进了流云殿。 白离若脸色一变,呐呐的开口道,“太后万安!” - 第67章千钧一发 “万安?”太后背着阳光冷笑了一记,“你在皇宫,哀家怎么安得了?” “母后--”风漠然皱眉。 “母后什么母后?还知道哀家是你的亲身母后,现在尽叫这些狐媚子迷去了心神,江山社稷都不要了吗?”太后色厉内荏,冷着脸,走到摇篮旁边。 白离若赶紧上前,护着孩子,风漠然也挡在她身前,对着太后抱拳道,“母后,风漠宸造反,根本不管离若的事情,离若也是受害者!” “闭嘴!”太后锐利的眸光如一道利箭,携千钧之力直直的射向白离若。 风漠然果然闭上了嘴,只是皱眉叹息。 “那个妖妇根本没有死,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在她在背地兴风作浪,你知道不知道?”太后的声音几近咆哮,胸口不断起伏,似乎是被气的不轻。 风漠然依旧是沉默,头低了许多,看来,他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你给哀家过来,去慈宁宫问话!”太后一甩衣袖,狠狠的剜了白离若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风漠然无奈的对着白离若微笑,然后跟着太后,出了流云殿。 白离若松了口气,她一直知道太后对她不满,可是次次都有风漠然护着她,暗处风漠然不知道派了多少暗卫,一有风吹草动,风漠然就会过来。 屋外的阳光微微有些刺眼,远处小太子风玄烨正在和一个宫女没心没肺的玩闹,她起身,打算关了一半的门,遮些阳光。 谁知,蓦地,小玄烨倒在了地上,陪着他玩闹的小宫女也倒了下去,接着是暗处的影卫和守在店门口的侍卫,全部应声而倒,她的心脏没来由的抽动了一下。 草动过后,几名尖嘴猴腮的公公手持拂尘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名银甲护卫,她认得他们,都是太后身边的高手。 想要冲过去把门关上,几人已经进了大殿,为首的一个蓝领公公阴测测一笑,“宸王妃,太后命哀家送王妃和小世子上路,王妃一路走好……” 白离若瞠大了双目,看着身后公公的拂尘化为一道剑光,直直的指向摇篮中的婴儿,她扑了过去,双眸盈满泪水,可是那拂尘湛湛的在她咽喉处停了下来。 因为她的扑动,摇篮不停的摇晃了起来,小玄代发出宏亮的哭声,蓝领的太监皱眉道,“小贵子,赶快动手啊!” 小贵子依旧没有动作,看着白离若的眼神有些呆滞,蓝领太监上前,推了小贵子一把,小贵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眉心处有一根毒针,隐于皮肉。 众人大惊,没有人看见来者是怎么出手,甚至不知道来者隐藏在哪里,小贵子就这么死了,恐惧在几人心里生根发芽。 蓝领的太监凛然的扫视了一眼屋子,对着身后的侍卫道,“你,上,结果了她!” 侍卫抽出长剑,可以看见他拿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剑法是很好的剑法,银关一闪,直取白离若的眉心。 白离若没有动,就算动,也没有法子,但是长剑还没有靠近她的身体,拿剑的人已经口吐黑血,湛湛的倒了下去,再仔细一看,眉心处又是一枚长针。 蓝领的太监颤抖了一下,对着身后的几人道,“一起上,看他杀得了几个……” 刀光剑影,气势如虹,只是几人的动作一开始,有的甚至没来得及抽出长剑,人已经全部倒下,没有血,却是死亡的阴影。 白离若抱起啼哭的婴儿不住颤抖,她脸色发白的看着四周,一切静谧的可怕。 外面传来风玄烨的叫喊声,“大美人,大美人--” 风玄烨跑进屋里的时候,吓的尖叫一声,躲在白离若身后道,“大美人,刚刚我晕倒了一下,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 白离若摇头,看着屋子的四周,脸色更加惨白。 流云殿开始了大扫除,衣橱什么的全部搬了出来,最后连一件遮掩的东西都不见,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有些颓废,也有些害怕,暗处,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人?会是风漠宸的人吗? 风漠然对此怒了,根太后发了很大的脾气,气的几次吐血,吓的太后指天发誓,以后再也不碰白离若一下。 夜晚,流云殿,白离若老是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坐立不安,她焦躁的心,也影响了小玄代,不时的啼哭出声。 风漠然到的时候,白离若只着中衣,看见他进门,她就让奶娘抱了小玄代下去,小太子玄烨唧唧咋咋的要跟弟弟玩,就和奶娘一起去哄玄代了。 白离若放下内室的帘子,回头对风漠然道,“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外面风大,小心又要着凉了……” 风漠然不以为然的一笑,解开肩头的披风,“今天吓着你了。” 白离若走过,伸手帮他解开披风,点头道,“是啊,吓死我了,只是不知道,这屋子,到底藏了何方神圣……” “也有可能,是鬼怪!”风漠然高深莫测的笑。 白离若握住风漠然的手,娇嗔道,“皇上,你手怎么这么凉?最近又没有好好喝药吧?” 风漠然笑着将白离若带进怀里,“喝了有什么用,那么苦,也解不了毒……” 白离若环住风漠然的腰肢,头埋在他的胸口,“那可不行,明天,我非看着你喝药不可。” 风漠然微笑着开始解白离若的衣服,俯头贴着白离若的耳朵说了句什么话,白离若笑着捶打着风漠然,两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正在他解了她领口的第三颗盘扣的时候,暗处冷风凛然一过,风漠然闪身一躲,一柄寒剑擦身而过。 黑衣寒剑,浓眉阔眼,这人,不是宸王府的大统领周青是谁?他正凶狠的看着风漠然,仿佛只要他再动作一下,就会将他毙命。 白离若气的直哆嗦,很好,风漠宸果然派人在暗处监视着她,他喂了她吃下了情比金坚不说,还派周青在暗处盯着,这半年来,原来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离若,我想周将军没有什么恶意,你根他好好谈谈,我先走了……”风漠然笑着拿过披风,然后走开。 恐怕他要是不陪着离若演这场戏,周青怕是一辈子都不会现身。 “周将军,你是堂堂的二品将军,居然来监视我这个弱女子,你们不觉得欺人太甚吗?”白离若气急,咬着下唇,始终说不出什么狠话。 “禀王妃,王爷担心王妃,胜过这个天下,属下这半年来,一直在暗处保护王妃的安全,实乃王爷对王妃的爱护之情,王妃的欺人太甚,实在是误会了王爷的一片苦心!”周青垂首。 他就没见过如此不知实务的女人,现在王爷正值用人之际,把他掉到她身边做暗卫,她居然,会觉得是欺人太甚? “周将军,你不用在监视我了,我是死是活,已经跟风漠宸一点关系也没有,你走吧,别再让我知道你躲在这流云殿,否则,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白离若气的七窍生烟,他以为他是谁,随便派一个人,就可以看住她,将来,再让她做他后宫中的一员吗? “王妃,属下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王妃,除非王爷有令,否则,属下只能寸步不离!”周青抱拳垂首,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白离若气的不住喘息,赚了一圈,找来笔墨纸砚,提笔开始写决绝书,洋洋洒洒,娟秀的字迹力透纸背,她吹干了墨迹,折好了交给周青,“拿给你们家的王爷,告诉他,倘若他再派你打扰我的生活,我立马就嫁给风漠然,是死是活,我都会陪着他!” 周青狐疑的看了白离若一眼,他跟着她半年,并没有发现她和风漠然之间有什么出轨的举动,甚至他怀疑,今晚白离若都是故意引他出来。 风漠宸看见信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晚上,带着幽香的纸笺,字字如刀,他一遍一遍的看完,幻想着,她写信的时候,该是什么样子? 一定气的脸色发青,可是她居然帮风漠然宽衣解带,居然握着他的手,居然威胁他想要嫁给他,她真当他不敢冲进皇宫杀了风漠然么? 想要把信揉成碎片,可是又舍不得,那上面,是她的字迹,带着她的味道。 当他目光再一次落在君为路人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将案几上所有的东西一把扫落,君为路人?她想的美,这一辈子,他死缠到底! “宸,我煮了宵夜给你……”柳依依端着托盘走近,脸上带着如花的笑靥,旁边跟着奶妈,抱着一个三月大的小婴儿。 风漠宸看了眼酒酿圆子,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拿下去吧,我不吃甜食……” 柳依依眸光一沉,咬着唇道,“昨天,你说你不吃咸的……”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风漠宸冷声跟上,站起身道,“你回去休息吧,我要睡了。” “宸,孩子出生三个月,你还没有见过他……”柳依依眸光带泪,放下托盘,结果奶娘手中的孩子走到风漠宸身边。 第68章你开枪吧 风漠宸垂眸看了一眼,小小的身子,像是没有伸展开来的树叶,淡淡的道,“已经三个月了吗?我和离若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吧?” 柳依依眼看着红了眼睛,风漠宸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转过身道,“下去吧,时间不早了。” “你还没有,给孩子取名字。”柳依依声音哀怨,眼泪盈盈而出。 “拿去给母妃取吧,我不擅长这个。”风漠宸走到烛台旁边,作势准备灭火。 柳依依无奈,只得抱了孩子,低眉走了出去。 风漠宸躺在床上,孤枕难眠,怀里揣着白离若给他的信,半年了,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他每天,几乎把全部的精力全部放在扩充军队上,他希望,早日破了京师,完成母妃的愿望,然后可以跟她归隐江湖。 他会给她想要的日子,一定会!这一夜,他第一赐没有失眠,第一赐,在梦中看见她,她正流着眼泪,哭着根他控诉,为何抛弃她一个人在地牢,为何,要让柳依依怀孕。 离若,离若,他在梦里低喃,可是她却离他越来越远…… 白离若气的几乎要疯掉,躺在床上,她都能感受到暗处炯炯的目光,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赤脚站在地板上,手中拿着手枪,凛然的道,“周将军,我知道,我伤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伤害自己!” 白离若将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凄凉的看着黑黝黝的房屋横梁。 果然,一道疾风掠过,周青踢掉她手中的手枪,恭敬的道,“王妃,您这是何苦?” 白离若清眸盈满泪水,愤恨的看着周青,一字一顿的道,“我绝对不是,威胁你,不信你在监视我试试!” 周青无奈,只得退了几步,转身消失在皇宫的上空。 后来的几日,白离若再也没有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不过她自己倒是警惕了许多,原本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枪,随身带着,不离不弃。 小玄代也一天天的可爱起来,有时候,他会咿扛学语,粉嫩的脸颊,白的如一个陶瓷娃娃,那双眼睛,却同风漠宸如出一辙,好看的,勾人心魂。 春日的天气,乍暖还寒,白离若关了窗户,逗弄着小玄代睡觉,乖巧的玄代,安静睡去,小太子玄烨一直赖着要和弟弟睡一起。 白离若无奈,站起身道,“好吧,你们俩睡在这里,我去找奶妈过去照顾你们。” 玄烨立刻抓住白离若的手,“美人婶婶,我要和你一起睡嘛!” 白离若蹙眉,“你都五岁了……” 玄烨鼓着嘴巴下床,“我要做大美人的儿子,大美人偏心小玄代,他都可以跟你一起睡!” “玄烨,玄代才四个月大……”白离若耐心解释。 “不管!反正大美人偏心,”玄烨仰着脑袋拽着白离若的胳膊,“大美人婶婶,你嫁给父皇算了,这样,我就可以叫你娘亲,然后和你一起睡了。” “你乖乖的,不许淘气,别再把臭袜子塞在玄代的枕头里面,我就考虑考虑……”白离若捏着玄烨白白的脸颊。 玄烨露出一个心虚的微笑,原来,他做的坏事,大美人全部都知道。 “我不淘气了,你说的哦,考虑考虑!”玄烨微笑着后退,然后转身就跑了出去。 白离若苦笑着摇头,这孩子,有她宠着,是越来越顽皮了,经常折腾她的小玄代。 熄了灯,放下了帘子,她上床放下纱幔,躺在玄代身边开始睡觉。 赫然,纱幔一阵飘动,她的喉管被紧紧扼住,睁开眼睛,她看见了风漠宸那张俊美五匹的脸,想要叫,却被他低头咬住嘴巴。 风漠宸不断的啃咬着她,阴鸷的眸子,几乎迸出火光。 “你居然,想要嫁给她?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了吗?”风漠宸惩罚般的啃咬着她。 白离若瞠大双目,四肢被他紧紧的禁锢在一起,她不断的摇头,想逃摆脱他炙热的吻,可是他犹如藤蔓般缠绕着她,让她喘息不能。 直到他感觉到她脸颊上湿润一片,才稍稍放松了力道,看着她被他咬破的柔唇,额头低着她的额头,痛苦的闭上眼睛。 “风漠宸,你走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白离若抽噎着推拒他。 风漠宸睁开眼睛,痛苦的看着她,“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看见我,当真半点留恋也无吗?” 白离若坐起身,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停住抽噎,“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风漠宸坐起来,扶住白离若的肩膀,灼灼的双目,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如果我解释给你听,你还会,原谅我吗?” 白离若抬头,脸上平静如昔,淡淡的摇头道,“晚了,半年前,我对自己说,如果你解释,我就原谅你,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风漠宸咬牙,细长的双眸微眯,“离若,你对我,倘若有我对你的一半痴心,你就不会这么对我!” 白离若垂首,看不出是不是在哭泣,只是肩膀微微抖动,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风漠宸,你放手吧,我们两个人,道不同,路不合,勉强不来!” “你没有听我解释你怎么知道道不同?”风漠宸几近咆哮,紧蹙的眉峰,如一座小山。他千山万水的来看她,得到的,就是她的道不同路不合吗? “不管你的解释是什么,风漠宸,你对我做的一切,还有对柳依依做的一切,都无法磨灭,我不会,再原谅你!你走吧!我就当,你今晚没有来过!”白离若抬眸,微润的睫毛,眸中一片绝然的清明。 风漠宸冷笑,“你看上了风漠然对吗?” 白离若重重的叹息,疲惫道,“不管我看上了谁,已经和你无关,你走,不然,我喊侍卫了……” 风漠宸俯身将她压下,阴鸷的眸子凶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爱你,我不允许任何男人碰你!” 白离若刚想开口反驳,他的唇已经重重压下,霸道的掠夺,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接着他毫不留情的撕裂她的衣衫,她的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你若是再敢强暴我,我会一枪崩了你!” 风漠宸冷笑,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的眼睛,然后有条不紊的脱掉自己的衣衫,他的胸口还有当年她留下的疤痕,是枪伤。 他握着她的手,然后让她的手枪指在他的胸口,冰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开枪的话,打这里,反正,你已经杀过我一赐!” 白离若紧咬下唇,看着他纹理分明的肌肤,瞳孔不断收缩,接着被他占有。 他在她耳边低喃,“离若,离若,不要抗拒我,你舍不得杀我,因为,你、爱、我!” 他字字清晰的话在她耳中犹如惊雷,她哭喊着一耳光甩在他的俊脸上,风漠宸被打的头偏了过去,舔去嘴角的血丝,他冷笑着动作更加残暴。 白离若感受,浑身的骨架都几乎被他撞的碎裂,接着旁边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夜里,两人怔了一下,才想起床上还有一个小可怜。 白离若凛然的起身,一把推开还没有发泄完的风漠宸,披上衣衫,抱着小玄代在怀里哄着,风漠宸痛苦的皱眉,穿了衣衫过去看小玄代。 “他怎么长的这么难看?”风漠宸不满的夺过白离若怀中的孩子,眯着眼睛,瞅着他。 “你才长的难看!”白离若气结,再赐夺回自己的孩子,他到底会不会看,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能长成这样,已经是人中翘楚了。 “你身上,好香……”风漠宸喃喃的一句,从白离若背后两手穿过她的腋下,松松的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滚开!”白离若恼怒,想要动手推开他,却又怕惊扰了孩子。 “离若,我想跟你解释……”风漠宸一本正经的看着白离若,见她没有反驳的意思,缓慢的开口道。 “父皇在世的时候,母妃很受宠爱,可是父皇去世了以后,风漠然继位,太后就屡赐的折磨母妃。母妃受尽了磨难,逃出皇宫,发誓要报仇并且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皇位。后来,母妃创建了绝杀宫,暗地里助我掌握边疆的五万精兵,我们等着起事的一天已经很久了,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坏了她的大计。” “我害怕,她会伤害你,不得以,只能留你在天牢,原本打算,在帮助母妃完成一切后,就带着你归隐江湖,可是你,却这么执拗,坚决不让周青暗中保护你!” 他的声音很轻,充满了无奈,白离若面无表情,只是一心哄着怀里的孩子睡觉。 风漠宸顿了顿,抱着白离若的胳膊紧了一下,轻声道,“离若,原谅我好吗?” 白离若抬首冷笑,讥诮的道,“柳依依呢?你对柳依依,是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是不是也抱着她,求她原谅你?” 风漠宸脸色顿时一寒,眸中阴晴不定,过了半响,讪讪的道,“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在吃醋。” 第69章解释完了 “解释完了,你可以走了……”白离若轻轻的放下孩子,然后拉起小薄被,盖在他身上。 “你什么意思?”风漠宸咬牙,气的脸色发青。 “意思就是,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母子的生活……”白离若坐在那里,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你要我解释多少遍?我根本不喜欢柳依依,是她仗着母妃的面子,硬要嫁给我!”风漠宸抓住白离若的肩膀,恨恨的看着她,凶狠的眼神,仿佛想要一口将她吞下去。 “你喜欢谁,根我无关,这里是皇宫,如果被人发现你在这里,我会被当做叛贼一起抓起来,麻烦你不要连累我们母子,赶紧离开!”白离若冷冷的,躺在小玄代一个被窝,紧紧的靠着小玄代,她不信,这样他还可以对她施暴。 风漠宸被气的半死,想要拎她过来,见她一副紧紧的搂着儿子的样子,又忍了,不断的深呼吸,咬牙道,“你真的,半分情面也不念么?” “我们之间没有情面!”白离若说完,就闭上眼睛。 风漠宸冷笑了一记,躺在她身边,淡淡的道,“好吧,没有情面,等明天,风漠然的人把我抓走算了,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白离若听见他孩子气的话,睁开眼睛,愤愤的道,“你滚,厚脸皮!” “你才是厚脸皮!”风漠宸喘息。 白离若无语,转身背对着他,将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 身后传来风漠宸闷闷的声音,“离若,不要这样对我,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我不给柳依依一个孩子,母妃她是不会放我和你离开的……” “离若,”他贴过来,从后面抱着她,将她和孩子圈禁在怀里,“离若,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负母妃不负你?” 白离若一震,心里五味陈杂,看着怀中玄代熟睡的脸颊,思绪万千。 翌日,等她醒来的时候,风漠宸已经不在身边,昨日的一切,犹如一个梦境般,她呆呆的坐在床上良久,始终想不起来,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 一大早,玄烨跑进寝宫,吵闹着要看小玄代,小玄代似乎也认识了玄烨,对着玄烨挥舞着胖乎乎的小爪子,白离若让宫女先在一边看着一点,自己去洗嗽。 那种感觉,又来了,就是暗处有双眼睛,时时的监视着她,可是当她回首的时候,又什么都发现不了。 宫女对着蟠龙铜镜帮她梳头,她意兴阑珊的挑着首饰,然后从铜镜中看见了一张饶有趣味的脸,横梁上,风漠宸挑着一双凤眼看着她。 她气的顿时脸色一白,随即站起身将宫女和奶妈全部支了出去,大声吼道,“风漠宸,你个神经病!” 风漠宸从横梁上跳下,眯着双勾魂眼,“干吗叫那么大声?” “你想怎样?”白离若背过身,气的大口喘息。 “母妃马上就要带人攻进京城了,你带着儿子跟我走……”风漠宸上前,拉过白离若,让她面对着他。 “我昨晚已经说过,我不走,我和孩子,根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拜托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白离若咆哮出声,清眸带着凛然的恨意,如熊熊大火,烧进对方的心里。 “离若,别闹脾气,我抛下那么多事来找你,有什么气你都回去了再跟我发!”风漠宸低声下气。 白离若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走吧,我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任何关系?”风漠宸怒极反笑,一手捏住白离若的肩膀,指着外面玄代的方向,“儿子都生了,你现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白离若冷眼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是来跟我争夺儿子的,我告诉你,我宁愿现在掐死他,也不会让他回去根柳依依的儿子争夺什么……” 风漠宸气的倒退几步,怒道,“你要我说多少遍?没有人要你去争什么,柳依依的孩子将来要做天下之主,他是我母妃的希望,而我,白离若,我是你丈夫,我整个人包括整颗心都属于你的!” 白离若沉默了半响,抬头道,“我不要,你给柳依依吧……” 风漠宸咬牙,他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为了她,他不要江山,不要柳依依,甚至不要母妃,她究竟,要他怎么做? “我现在去抱玄代,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风漠宸说话间就朝外面走去。 “你敢!风漠宸,你是不是要逼我们母子死在你眼前?”白离若杏目圆睁,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背影僵滞了一下,转过身,双眸变得猩红,缓慢的走到白离若身边,扬手,想要一巴掌落下。 白离若闭上眼睛,等了半响,疼痛没有到来,睁开眼睛之时,风漠宸已经离开。 一晃又是两月,风漠宸的军队已经攻进皇城,上官家因为上官燕的事情,始终不肯出兵相助皇帝,眼看着,江山就要易主。 夜晚,九重宝塔之上,风漠然静瞻远望,旁边站着风玄烨。 第一次,风漠然拥小太子入怀,指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淡淡的道,“玄烨,长大以后,你就做那灯火中的一盏,不要告诉别人,你的身世,好不好?” 玄烨似懂非懂的点头,拉着风漠然的手道,“父皇,我们一起离开京城,永远都和婶婶住在一起,好不好?” 风漠然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摇头道,“你和婶婶在一起吧,以后,要孝顺婶婶,听婶婶的话,父皇,会在天上保佑你们……” “父皇不是喜欢婶婶吗?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玄烨仰着小脸,天真的看着风漠然,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父皇的身上,真的好冷…… “玄烨,父皇这辈子,没有办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你以后,一定要幸福!”风漠然抚摸着玄烨的脑袋,眸光迷离。 “皇上,上官家的人求见,所有的人四处找你……”白离若登上九重宝塔,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风漠然搂着风玄烨,只是风漠然的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衣着单薄的他,宛如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 “他们找我做什么?”风漠然嘲讽一笑,将风玄烨搂的更紧了些。 “皇上,你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上官家有什么办法……”白离若急的跺脚,真不知道,风漠然的性子怎么这么淡定,眼看风漠宸都要攻入京城了。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上官燕的死,根本就是风漠宸派人动的手脚,现在,所有的帐都算在我的头上,他们无非是想打烨儿的主意,想要扶持烨儿登记,我不会,再让他们毁了烨儿的幸福!”风漠然垂首看了风玄烨一眼,唇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风玄烨似懂非懂的抱着风漠然,奶声奶气的道,“父皇,你和皇奶奶都会没事的,烨儿会保护你们!” “烨儿……乖……”风漠然抚摸着风玄烨的脑袋,眸光一片柔溺。 “皇上,这样不是办法,风漠宸一路到来,官兵全部开城相迎,最起码,你该颁诏书下去啊……”白离若喘息,走到风漠然身前,灼灼的双目,闪烁着流光。 “你傻啊,这个天下,谁做皇帝都一样,让他们拼死抵抗,受苦的,还是百姓,何必呢?”风漠然笑着拉开风玄烨,小家伙已经冻的直哆嗦了。 白离若一阵沉默,这究竟,是怎样的孽债? “我们走吧,离若,你明天带着玄烨一起离开吧,我身上的寒毒,已经撑不了几天了……”风漠然拉着风玄烨,开始往下走。 看着风漠然削瘦的身影,白离若突然想起了在九重宝塔上,他意气风发的拉着自己从百米高的塔顶跳下,那个时候,自己吓的哭了,他对她说,对不起。 原来,对不起的含义是,他要留下她,李代桃僵。 风漠然走的很慢,每走一步,脸色都更加苍白一分,小玄烨反而懂事的停下来,搀扶着他父皇,风漠然捏捏风玄烨的脸颊,“玄烨,父皇很高兴,你长成了一个善良的孩子……” 白离若上前,搀扶起风漠然,蹙眉道,“皇上,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许,韩阡陌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解药。” “能找到,可能早就找到了,反正风家欠他们一条人命,我来还,很有道理……”风漠然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是谁?”白离若忍不住问了一句。 风漠然握住白离若的手,高深莫测的笑,“我不告诉你,免得将来,你会难做……” 白离若瞪了风漠然一眼,反握住风漠然的手,他的手好冰,犹如结冰了一样,她没有暖到他的手,反而自己的手根他一样冰了。 察觉到她手的温度,风漠然放开她,走到宝塔下面,他不断咳嗽,纤细的五指捂住唇间,指缝中流出殷殷鲜血。 白离若赶紧递上手帕,风漠然结果,擦拭了一下,微笑道,“偶尔吐下血,有助于身体健康!” 看着手帕上的鲜血,白离若紧咬下唇,她不信,她救不了他…… 第70章营帐之夜 白离若来到韩阡陌住的别苑,院子里到处都是药草,很难相信,这里是皇宫的一隅。 “离若,让皇上,就这么走吧,起码,能保存他一个帝王的尊严。”韩阡陌淡淡的,对于风漠然的毒,欲言又止。 “不行,阡陌,人命大于天,就算他不做皇帝,也可以在江湖做一个逍遥的侠客,我不希望他这么年轻就抱憾而终……”白离若手中捏着一颗干枯的药草,发出碎裂的声音。 “他的遗憾就是你,离若,你要跟着他归隐江湖吗?如果是这样,我拿我的性命成全你们!”韩阡陌突然生气了起来,看着白离若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陌生。 白离若一时语结,被他的眼神吓住,定定的道,“这么说,还是有办法救他,对吗?” “有,找一个内功高的,根他换血,他就能活,一命换一命,是不是好办法?”韩阡陌语带嘲讽。 白离若落荒而逃,为何,她觉得,韩阡陌对风漠然,有很大的敌意。 流云殿中,小玄代正在被奶妈逗着睡觉,一看见白离若回来,小家伙就再也不肯睡觉,扑通着小胳膊腿,要白离若抱抱。 看着宫女忙进忙出的收拾的东西,白离若纳闷的问道,“你们收拾包袱准备去哪里?” “回王妃,是皇上下令收拾的,等下会有方统领送你和太子出宫……”宫女毕恭毕敬的回答。 白离若抱着玄代的手抖了一下,恰时,方岩拿着寒仗出现在流云殿。 他依旧闷闷的,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最尽职的守卫。 白离若抱着孩子走近方岩,低声道,“方将军,我和玄烨不会抛下皇上不管,你还是自己走吧……” 方岩冷冷的看了白离若一眼,相传,是这个女人害了皇上丢了天下,他一直对她没有好感,双手抱胸道,“方岩生平只听皇上的调配!” “可是,可是……”他马上就要死了,这话她卡在喉咙一直说不出来,犹豫了半响道,“方将军以后有什么打算?” “黄泉路上,保护皇上!”方岩冷冷的,吐出这几个字。 白离若倏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风漠然白衣翩翩,带着方岩的情景,心中有个主意,却是不敢说出来。 她能够,请求方岩救风漠然吗?那样,对方岩不公平,风漠然也不会答应。 “方将军这是何苦,离开了京城,依旧有大好的前途!”白离若出声试探。 “不劳王妃费心,方岩生生死死都根着皇上!”方岩皱眉,鄙夷的看了白离若一眼。 “方将军,要救皇上,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白离若眸子挣扎着希望。 “换血吗?皇上不会想要死在风漠宸手中,做一个亡国之君!”方岩冷然。 “可是如果我有办法让风漠宸退兵呢?”白离若声音急切,目光灼灼。 “那么,方岩救拿这条性命去救皇上!”方岩信誓旦旦,看着白离若,仿佛又看见了希望。 两人随即打发了宫女,进了流云殿细心合计,风漠然是决计不会接受这个办法的,于是两人打算,在弄昏了风漠然之后,偷偷的换血,白离若出城,和风漠宸谈判。 白离若安置好了玄代,就一个人出了皇宫,她黑衣斗篷,骑着一匹骏马,马蹄四脚腾空,朝京城外的驻军奔去。 京城的城门早就封锁,高高的城墙上,不允许放出去一只苍蝇,她牵着马,在城墙外思索良久,想了许多个出城的办法,都没有一个可行。 索性,方岩考虑周详,派人送来他的令牌,这京城的御林军,哪个不知道方将军的大名?他们都是方岩的手下,见了令牌只得放人。 白离若赶到京城郊外的驻军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远的苍穹点缀着清冷的星子,璀璨如破碎的钻石。 她策马奔腾,黑色的斗篷在夜风中飒飒作响,远处风漠宸的营业,帐篷高低错落,宛如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她义无反顾的朝营地飞奔而去。 风漠宸正在主帅帐中跟属下商量着攻城的事情,有守卫兵来报,外面有一个黑衣女子求见,说是王爷的故人。 风漠宸思索了一下,下面已经有人告退,他阻止,“具体的方法还没有讨论出来,你们不用回避,一起见见是什么人吧……” 下面的人讪讪的坐回原位,风漠宸招手,“带上来……” 白离若踏着营地的火光一步一步走进营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她不知道,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多少,她不知道,他能否为了她,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天下。 看到白离若的那一刹那,时光仿佛静止,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她,昏黄的火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一切恍然。 白离若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侧身一福,“臣妾参见王爷!” 风漠宸反应过来,心里一阵锐痛,这才发现,自己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忘记了呼吸,站起身,对着下座的属下一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商量!” 所有人摸摸鼻子溜走,风漠宸灼灼的双目带着超强电压看着她,待所有人走尽后站起身,走到白离若身边,一个伸手将她横抱在了怀里。 白离若重心不稳,只得搂住他的颈项,喘着气道,“宸,你放我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风漠宸将她放在睡塌上,出掌成分,展开屏风挡住两人,整个身体压在她的娇躯上,沙哑着声音道,“说什么?想通了吗?嗯?” 他咬字极轻,没等白离若回话,他灼热的吻已经压了下来,她摇着头想要避开他的文,却把自己的颈项送进了他的口中,他不断的啃咬。 白离若无法挣脱他,只能放弃抵抗,娇喘道,“宸,你能不能,为了我放弃天下……” 风漠宸氤氲着情欲的眸光一寒,抬起头来看着她,冷冷的道,“你是来为风漠然做说客的?” 白离若摇头,“宸,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帮你母妃夺得天下,但是我们这一辈的幸福,难道比上一辈的恩怨,还要重要吗?” 风漠宸赫然起身,转过头,一言不发,朦胧的火光将他的俊脸勾勒成火红色,深邃的五官,美轮美奂。 白离若起身,从身后抱住风漠宸的腰肢,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脊背上,“宸,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们带着玄代,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愿意为了洗衣煮饭,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好不好?” 风漠宸的脸色稍稍松动,转过身叹息一声捧住白离若的脸颊,“离若,你说这些,不是为了风漠然吗?” “宸,我的确不想风漠然死,他是个好皇帝,只是,太后在后面拦着,很多事情,他也身不由己……”白离若的话没有说完,风漠宸的脸色顿时一变,只见他起身走到屏风后面,双手环胸,气的肩膀不断起伏。 白离若下床,走到他身前,清澈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咬唇片刻道,“宸,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爱不爱我?” 风漠宸垂眸看着她片刻,接着抬眸,只是喘着粗气,一言不发。 “算了,当我今天没有来过!”白离若气急,看来,她真高看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扭身便往外走。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这件事情,我去劝服母妃,你暂时不要露面!” 白离若回首,他的意思,是答应了? 唇角勾出一个灿烂的笑靥,双手吊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俊脸上印上深深的一个吻,“宸,谢谢你!” 风漠宸勉强一笑,他可以为了她放弃天下,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劝服母妃。 睡塌上,两人相拥而卧,白离若枕着风漠宸的胳膊,他的手不老实的乱来,“离若,天亮了以后,你就离开军营,若是让母妃知道你来过这里,她可能,不会放过你……” “嗯,我知道,天亮我就回京城,玄代还在皇宫等着我,我在皇宫等着你的消息。”白离若解开风漠宸衣领的盘扣,可是拿祥云图案的盘扣,解到她手疼,都不能撼动分毫。 △≧△≧ 风漠宸邪肆一笑,捏着白离若的手,微微用力一拽,一口就甭然脱落,他翻身将她压下,“现在,是你先招惹的我,等下不要半路喊停!” 白离若被压的无法喘息,挣扎着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胸前的伤口,你想到哪里去了?” 风漠宸很快的,就告诉她,他想到哪里去了,她让他沉迷,他的动作向来粗鲁,此刻更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正在两人衣衫半解如火如荼的时候,睡塌经不起两人的折腾,哗然倒塌,两人在棉絮中重叠在一起,白离若苦着脸,“我的腰被你压散了……” 风漠宸也摔的不轻,咬着牙道,“这床,太脆弱了……” “这不是床,只是一个睡塌而已,”白离若纠正他,“你晚上,还有别的地方可以睡吗?” “有。”风漠宸邪魅一笑,动手帮白离若拍去衣服上的棉絮。 第71章情到浓时 白离若见他击掌招来两个侍卫,要了两床新的棉被,很是纳闷,他到底要做什么。 “走吧,敲我另外一个窝点睡觉!”风漠宸一手夹着棉被,另外一只手牵着白离若。 “要不,我不敲了吧,我先回京城,玄代还在皇宫,看不见我他就哭……”白离若隐约有些不安,看着风漠宸不怀好意的笑脸,直觉想要退缩。 “那怎么行?好歹也要天亮了再出发。”风漠宸硬拉着她,不由分说朝营地外走敲。 “你住的地方很远吗?你为什么还带棉被?”白离若蹙眉,他以前都不用棉被的吗? “不是很远,只是累了,会在上面休息,带着棉被是怕你冷,嫌条件艰苦。”风漠宸笑的坏坏的,一只胳膊圈禁起白离若的腰肢,倏然起飞,朝不远处的大树飞敲。 白离若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说,一个窝点了,确实是个窝,参天的大树,树枝大概要六个人合抱,茂密的树叶,在春末夏初长的正好。 树顶上枝叶交错,生生的盘出一个窝洞,洞口处还支着一个小桌,桌上春就美食,还有一张六弦琴。 白离若站在洞里,吓的心惊胆战,万一这树枝不结实,她不就摔下敲了? “走几步试试,放心,这个要比睡塌结实多了……”风漠宸半跪下身子,将棉被铺好,“我们晚上,就睡在这里了,绝对没有人打扰我们!” “你平时,经常来这里吗?”白离若伸展着胳膊,保持平衡,摇摇晃晃的走向风漠宸。 走了几步,她发现,这个洞连摇晃都不摇晃一下,结实的紧,随即放下心,大踏步的走了过敲。 “也不是经常,偶尔烦心,就躺在这里,一连好几天,不让母妃他们找到我。”风漠宸整理好了床铺,脱了靴子躺在上面,仰头,可以看见从繁茂的树叶中斑驳出来的星星点点的光亮。 “那你一定才来这里不久……”白离若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软香糯滑,非常新鲜。 “对啊,我敲皇宫找你,你不肯原谅我,我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三天……”风漠宸长臂一捞,白离若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就着她的唇,抢夺她唇间的糕点。 白离若被他的口水呛到,不断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白离若不断支吾,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谴责着他。 风漠宸无奈的放开她,“接吻的时候,记得闭眼……” 白离若白了他一眼,用手背擦着嘴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风漠宸微笑,“谁叫我太长时间没有要你,正常的男人,三天得发泄一次!” 白离若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风漠宸的唇堵了回敲,这一次的吻,不像开始那样粗暴,他一点一滴,碾转反复。 他的双手托着她的身体,让她不至于瘫软下敲,知道她被他纠缠的再也受不了,抱着她倒在棉被上…… 风漠宸眯着的凤眸微微睁开,眸底浮起一丝笑意,第一次,她肯回应他的吻…… 他俯头狠狠的擒住她的唇边,疯狂的掠夺,衣衫在他手中早已化为碎片。 情迷之中,她还知道保护自己的衣服,万一被他撕碎了,她就没有衣服换了,风漠宸握住她阻拦的小手。 她的喘息加剧,看着一边被撕成碎片的衣服,蹙眉道,“我的衣服怎么办?明天我穿什么离开?” 风漠宸魅惑一笑,“你今晚好好满足我,明天我就拿衣服给你,今晚不乖,以后你就永远住在这里算了……” 白离若坐起身,看着健硕的身体。 风漠宸回首对着她邪魅一笑,“我的身材还不错吗?” 白离若顿时羞红了脸,调侃道,“经常做运动的人,不错,腹肌分明……” 风漠宸当然知道她所谓的运动是指什么,一把抱过她,亲吻着她白皙的颈项,“以后,只跟你一个人运动,嗯?” 白离若笑着想要躲避,他亲的她好痒。 “不要,好痒……”白离若摇着脑袋,想要躲避她的唇,却把自己的脸颊送入他的唇前,他在她柔嫩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白离若扭头看着他。 他细长的凤眸中盈着一脉星光,陆离的光影着有她的眼神,清晰迷醉,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她,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她。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他们的唇再次靠在了一起,相互取悦,谁敢说,这不是情到浓时的人类本能? “离若,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风漠宸离开她的唇,沙哑低喃。 白离若失敲了他身体的支撑,倒在棉被上,风漠宸倾身覆上,浓浓的鼻音,磁性的声音,如魅惑般再次开口,“回答我,嗯?” 白离若不断喘息,看着树叶叫错中露出的点点星空,他的吻搅乱了一次春水,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再道,“回答我……” “有,你有--” 风漠宸邪魅一笑,淡道,“离若,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 白离若别过头敲,原来他在这等着她呢。 见她不语,他再次重重吻上她,“说,你爱不爱我?” “离若,离若……” 他的低唤,让她意乱情迷,吻越发加重,她的理智早已崩溃,他在她耳边诱哄着她,“离若,我爱你……” 白离若别过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睛,喃喃道,“我也,爱你--” 夜,才刚刚开始,还很漫长…… 清晨,白离若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浑身的酸痛提醒她现在还睡在树枝上,风漠宸已经穿好衣衫,神采奕奕,风度翩翩。 她从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发丝凌乱,脸色绯红,一副沉迷情色的样子,捏着薄被遮住自己,艰难的坐起身,“我该走了,帮我敲找衣服!” “在这里……”风漠宸将一套全新的女装递给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白离若接过衣服,嗔道,“转过敲,我要穿衣服……” 风漠宸讪讪的转过身,白离若穿了一半,他却突然转过身来抱住她,“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有看过?嗯?” 白离若拍打着他的手,“别闹了,我浑身都好痛--” 白离若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这日的暮色时分,薄薄的光线在风漠然煞白的脸上镀了层金黄,看着白离若出现在流云殿,他颤抖着站起身,灼灼的双目,带着骇人的光芒。 “你们,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方岩跟着我数十年,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你居然,让他跟我换血?”风漠然憔悴的脸上满是痛楚之色,他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方岩根他换血,方岩一向都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皇上,方将军忠肝义胆,你死了,他决计不会独活求荣,所以……”白离若有些心虚,这件事,她的确太自私了。 “所以你就让他用自己的命救我?”风漠然提高了音调,虚弱的身体不断颤抖,最后闭上眼睛,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他永远,不会忘记方岩断气时候的眼神,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他用唇形告诉他,“皇上,保重自己!” “皇上,风漠宸已经答应我撤兵,你不会死的,你会找到你的幸福,你和玄烨,都会很幸福--”白离若上前,想要搀扶住风漠然,却被风漠然一把甩开。 “白离若!”这是风漠然第一次指名道姓的叫她,他细长的双眸,盈满怒意,“是谁让你自作主张敲求风漠宸?” 白离若被吓的噤声,木讷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一向气质儒雅的风漠然会发这么大的火,是她,自作主张了么? 风漠然见白离若煞白的脸,喘了口气,别过头道,“风漠宸,不会退兵!” 白离若上前几步,坚定的摇头,一字一句道,“不会的,风漠宸爱我,他答应了我,根我一起归隐,这个江山,他不会要你的……” “离若,你太天真了,风漠宸等着这一天,足足等了八年,就算他答应你撤兵,他背后的人呢?”风漠然冷笑,捂着胸口,踉跄着往自己的宫殿走敲。 白离若定定的站在那里,直到一声婴儿的哭声,她扭身进屋,屋里只有小玄烨在哄着玄代,屋子空荡荡的,一个宫女都没有。 “大美人婶婶,父皇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流放出宫了,现在,整个皇宫只剩下我们还有皇祖母了,还有一些,就是老的没地方敲的太监……”玄烨拍着玄代,抬眸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抱起啼哭的风玄代,一时五味陈杂。 她相信风漠宸,他不会骗她的,他答应了不会攻进京城,就一定不会! 他一定可以劝服他的母妃…… 翌日天明,晨曦的第一道光线尚未破晓,薄雾笼罩皇宫,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叛军京城了……” 接着整个京城沸腾了起来,风漠宸的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朦胧中,旗帜上的宸字迎风招展,风漠宸银甲长枪,站在远处的烽火台上英姿勃发。 华馨微微眯眼,面上的蝴蝶面具在黎明的光线下更加沉冷,她手中长剑一指,“将士们?只要冲进宫杀了狗皇帝和太后,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下面齐齐的呼喊声,“宸王威武--宸王威武--” 第72章天下易主 白离若被玄烨从梦中摇醒,玄烨哭的眼睛通红,“婶婶,婶婶,皇叔的人要杀进来了,你可不可以告诉他,不要杀我父皇,我对玄代弟弟很好,再也不敢捉弄他了……” 白离若抚摸着玄烨的脑袋,这孩子,以前他捉弄玄代的时候,曾经有宫女开玩笑,现在看他折腾玄代,等以后皇叔进宫了,有你好受。 当时,她呵斥了宫女几句,没想到玄烨记心上了。 她立马穿好衣服,快速的跑向九重宝塔,这里是皇宫最高的位置,可是远窥一切,远远的,宸字旗迎风招展,不是说,会退兵的吗? 白离若紧咬下唇,她不相信,他的信誓旦旦,难道都是假的吗? 宸王军的行军速度很快,庞大的军队,如洪水般冲向皇宫,她的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对着身后侍候的老态龙钟的太监喝了一句,“拿六弦琴去朱雀楼!” 那里是离宫外最近最高的一座楼,那里的声音,可以飘的很远。 朱雀楼上,白离若迎风而坐,纤细的身形,如仙子般在风中瑟缩,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 叛军已经驻扎在皇宫外面了,远远的,有敌人高喊投降不死的声音,皇宫中余下的御林军不足百人,全部是风漠然的心腹。 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城投降,华馨戴着蝴蝶面具,远远的看着城楼上那个纤瘦的女子,她,就是宸儿爱上的人吗? 风吹的白衣飘然鼓起,白离若双手平行于琴上,左手先下,白皙的手指拨出一个铿锵的音符,接着,双手娴熟的在琴弦上跳跃,她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只听她的歌瓷,字正腔圆,悠扬凄婉,伴随着晨曦的冷风,飘过百里。 “风沙漫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谁可以同行。 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要先得人心。 故人,发已衰白,风尘覆盖,不奢求重来。 只盼君能收起战台,断头换不来。 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望海,一片烟火海, 无能为力,尸遍满地,故人心已远。 手一挥,膝一跪,拿玉杯赐天下无罪, 没有人,喊万岁,只有故人看君落泪, 君萧萧,拨剑鞘,还以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 一遍又一遍的歌声,众人一时沉默了起来,连华馨都听的怔在那里,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吐出这种连绵凄婉的歌声? 风漠宸做了一个梦,梦中,白离若远远的对着他笑,他抱着他们的儿子玄代,离若笑的好美,只是她的笑越来越远,接着下起了大雾,他抱着玄代,着急的大喊,“离若……离若……” 可是白离若终是离他而去,他急的满头大汗,不停的高喊着,“离若,离若……” 是谁在耳边唱歌?“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他挣扎想要醒来,可是头痛欲裂,一遍一遍的,他挣扎失败,可是迷茫中,有种感觉,他如果再睡下去,就要永远的失去他的离若了…… 他要醒来,他不能再睡,风漠宸满头大汗,一边照看的侍卫面面相觑,神仙醉,不管内力多高的高手,饮下一滴,都要睡上三天,可是风漠宸足足喝了一杯。 “要不要去禀告娘娘?”侍卫相互商量。 “还是不要了,娘娘和柳妃正在攻掠皇宫,此刻不能被打扰”! 风漠宸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有什么似乎要爆炸开来,歌声一直在耳边盘旋,他的身体不断抽蓄,接着爆喝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白离若的手指已经被琴弦割出口子,琴没有调过油,所以她每弹一次,手指都愈加疼了几分,冰冷的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血腥味,她的声音也愈加清朗。 眼看着军心动摇,华馨对着一身戎装的柳依依道,“找弓箭手,射死她!” 柳依依身着风漠宸的主帅服,柳眉杏目,银色铠甲在朝阳下绚烂夺目,只有一番英姿,她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对着白离若的方向长枪一指,“弓箭手准备,把她射下来!” 无数的箭矢雨点般射向白离若,后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不要--” 风漠宸雪白的中衣,唇角带着点滴血痕,疯狂的冲向弓箭手。 白离若瞳孔不断收缩,看着越来越近的箭,竟然没有躲避的心思,他居然,居然对她放箭,昔日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亲眼看着他银甲长枪,对着她的方向指挥放箭,风漠宸,这就是你给的天长地久吗? 她眸中包含泪水,指下铿锵有力,琴断,弦断,指尖一滴鲜血流出,她紧咬下唇,看着远处风漠宸的方向。 “离若--”风漠然飞身而过,手中长剑舞出银色的剑幕,翎箭碰着剑幕全部无力坠下,风漠然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他回首一把推开白离若,微微一笑,“离若,别做傻事,照顾好玄烨……” 白离若滚下好几级楼梯,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费力的爬起来,箭雨已经消失,风漠然天神一般站在那里,隽永的身形,傲然挺立。 “皇上……”白离若小心试探,凌乱的发丝,在风中乱舞,洁白的衣衫也沾染了尘埃,她小心的靠近,轻轻的扶了他一把,他的身体缓慢倒下,胸口赫然插着数十根翎箭。 “皇上--”白离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声,哀恻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公元二百三十四年,楚国发生叛乱,宸王带兵起义,以为宸王妃讨还公道为名,将皇帝风漠然射杀在朱雀楼。 同年夏至,风漠宸继位,改国号轩,同时立柳依依的儿子风玄秦为太子,后位悬空。 慈宁宫中,前太后正在所有东西往外摔,指着白离若的鼻子叫骂,“狐媚子,害死了我的然儿,现在来献殷勤,你去死,去死--” 她疯狂的抓向白离若,却被身边的宫女一把抱住,尽管这样,她还是对着白离若咬牙切齿,一副要将她杀之后快的表情。 白离若垂首,旁边站着小玄烨,玄烨眨巴着可怜的眼睛,拉着白离若的手,“婶婶,皇奶奶老了,你不要跟她计较……” 白离若想哭,忍了半天,泪水在眼睛里打转,端起桌子上的膳食,端端的跪在前太后身前,“母后,是离若不对,你先用膳,离若任凭处罚!” “母后?谁是你的母后?”华馨尖锐的声音飘进慈宁宫,踢着步子,趾高气昂的走进内殿。 “贱人,还我然儿的命来--”太后对着华馨的方向不断踢脚,奈何被宫女死死抓住。 “上官媛,你还当你自己是皇太后呢?你那短命的儿子在天上等你呢,你怎么还不去找她?”华馨咬牙切齿,恨恨的看着上官媛,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你杀了我啊,杀啊,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命?为什么?”上官媛面目狰狞的看着华馨,痛恨的表情,似乎是想要一口咬断华馨的脖子。 “因为我要,一点点的折磨你……”华馨冷然一笑,长袖一挥,有宫女搬过来镶金凤椅,她端坐在上面,扬声道,“前太后不肯吃饭是吗?来人,侍候太后用膳!” 她身边立马有两个宫女上前,趁着别的宫女摁着上官媛的姿势,将一碗饭全部倒在她的脸上,引得上官媛不断挣扎叫骂。 白离若跪着的方向变了一变,对着华馨施礼道,“母后,求求你饶了太后,以前有什么恩怨,全部都过去了……” “哼,过去,没那么容易过去!”华馨冷然,上官媛越骂越刺耳,她扬声道,“前太后嘴巴欠,你们几个,帮助太后拔几个牙齿,看她还能不能这么能骂!” 白离若着急的起身,挡在上官媛的身前道,“都退下,谁敢动她,宫规侍候!” 众人一片沉默,上官媛站起身,脸上浮出一个冷冽的笑意,“宸王妃,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白离若微微扬首,“母后,风漠然已经死了,所有的恩怨都应该烟消云散,你这样纠缠着不放,只会让天下人笑话!” 华馨恼怒,一耳光扇在白离若的脸上,“放肆!” 她本是会武之人,下手又极重,白离若的半边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只是她依旧倔强的仰着小脸,不服输的眼神,定定的看着华馨。 上官媛也微微有些动容,不再露出那种吃牙咧嘴的表情,华馨却看的更加生气,她早就看这个儿媳不顺眼,都是因为她,风漠宸才一直不肯立柳依依为后。 “来人,替我拿下宸王妃!”华馨目露凶光,看着白离若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风玄烨探了脑袋,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跑出去请风漠宸。 几个壮实的宫女上前,一左一右的挟持住白离若,旁边有抱着风玄代的奶妈,她是风漠然在世以前,就跟着白离若了,见此情景,赶紧在玄代的屁股上一掐,半岁大的玄代“哇哇”哭了起来,模样甚是凄惨。 第73章承欢膝下 华馨见玄代一哭,脸色微动,心知倘若拿下了白离若,风漠宸那边也交代不了,只能冷睨了白离若一眼,淡然道,“放开她,今天本宫就给宸王妃一个面子,老妖婆,以后收敛着点,现在,可不是风漠然的天下了!” 风漠宸赶到的时候,华馨已经准备走人,看着一身幡龙朝服的风漠宸,她微微挑眉,“怎么?早朝都不上,就来看媳妇?” 风漠宸抱拳,“儿臣不敢!” 华馨唇角微动,准备再讽刺几句,看了风漠宸冰冷的眼神,终是一言不发,在众人的拥簇下离开。 “离若……”华馨一走,风漠宸就冲进殿内,看见宫女正在为白离若的脸颊上药,上官媛披头散发眼神呆滞的坐在一边。 小玄代已经停止了哭泣,玄烨抱着他,不住的轻哄。 白离若抬眸看了风漠宸一眼,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逝,随即抬眸,接过宫女手中的剥壳鸡蛋,自己在脸上轻敷。 风漠宸心如刀绞,自从他母妃带人攻克京城后,白离若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无论他怎样解释,她都是淡然到让他心酸的眼神。 “离若,很疼吗?”风漠宸接过她手中的鸡蛋,轻轻的在她脸颊上滚动。 宫女跪了一地请安,他一直注视着白离若,竟然忘记了让她们起身。 白离若起身,不着痕迹的躲过他的手,对着满屋子宫女,淡淡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谢若妃娘娘!”宫女起身开始收拾屋子,白离若接过玄烨手中的玄代,朝自己的流云殿走去。 风漠宸紧随其后,白离若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缓慢的回身,对着风漠宸施施然一礼,“皇上,臣妾想要搬去慈宁宫根上官太后同住……” 风漠宸脸色顿时惨白,心脏倏然一紧,紧咬牙关,凤眸中流转着星光,隔了半响,一字一顿道,“你没必要这么讽刺我,你明知道,这个皇位不是我想要的!” “皇上言重了!”白离若垂首,低眉顺目,然后转身走进流云殿的小院。 风漠宸紧身跟上,却被白离若挡在门口,“多谢皇上相送!” 短短的一句,确是逐客令,风漠宸喘息,退后几步,定定的看着她,眸光痛苦的神色,不住纠结。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根他说过的第一次话,可是比不跟他说话,更为伤人。 风漠宸看着她进了内殿,让宫女关了房门,紧闭的窗户,曾经是专门为他敞开,可是现在,物是人非。 他忍住口中的腥甜缓慢的往回走,胸口一道腥味,不住上涌,在喉间百转千回,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皇上--”不远处柳依依五彩衔凤冠,明黄的缎衣长裙,迤逦而来,身后的宫女太监更是不下十人。 “皇上,你怎么了?”柳依依看着风漠宸煞白的脸,眸光焦虑更甚。 风漠宸冷眼看着她的一身装束,冰冷的目光,寒进人的心底。 柳依依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衣着太过张扬,随即垂着首道,“这是母后赏赐,让臣妾穿了去和她赏花!” 风漠宸依旧一言不发,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拔步朝自己的宫殿走去。 “皇上!”柳依依再次叫住风漠宸,从身后宫女的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皇上,你看看玄秦,他开始长牙齿了……” 风漠宸垂首看了粉粉嫩嫩的小婴儿一眼,眸光意兴阑珊,一言不发朝前面走去。 柳依依抱着风玄代,泫然欲泣,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这里,纵使她才是所有人眼中,名副其实的皇后! 御花园中,华馨躺在榻椅上沐浴着夏初的阳光,旁边有宫女为她轻轻的打着扇子,驱赶着一些飞虫,也有宫女跪在她脚下,为她拿捏双腿。 看见柳依依委屈的走来,她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吹了吹涂寇指甲,淡淡的道,“依依,你要学会了解男人……” 柳依依抱着玄秦坐在华馨的身边,敛着眉眼道,“请母后明示!” “他们总会有迷恋一个人的时候,但是当迷恋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手上,有被封为太子的玄秦,还有本宫,再加上你和宸儿亲梅足马,再过几年,等宸儿对那女的感情少一些之后,再赐死她,最终能和宸儿坐拥江山的,只能是你,明白吗?”华馨绝美的凤眸微眯,口气不咸不淡,仿佛一切都水到渠成。 “臣妾谨遵母后教诲!”柳依依垂首,眸底精光,一闪而逝。 白离若让宫女收拾了东西,带着玄烨一起住进了慈宁宫,上官媛虽然还是对白离若冷脸相待,但是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敌意。 再加上玄烨聪明可爱,每天承欢膝下,上官媛心情渐好,每天逗弄玄烨和玄代,日子也不难捱。 因为慈宁宫被划为了冷宫,牌匾也被摘下,宫女太监,全部划到了华馨住的安宁宫名下,偌大的宫殿,也就只剩下了白离若和玄烨几人。 虽然这里没有宫女侍候,但是伙食不差,大概是因为白离若住在这里,没有人敢怠慢。 所以经常出现的情况就是,玄烨和上官媛一起照看玄代,白离若打水洗衣,收拾屋子。 本来浣衣局是可以洗几人的衣服的,但是白离若不肯,以前有宫女时,都是宫女在自己的小院里亲自洗衣,现在没了宫女,她只好亲自动手。 风漠宸到慈宁宫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天伦之乐的情景,白离若在旁边洗衣,一大盆的衣服,她卷着裤管和衣袖,白皙的手指在皂角水中泡的通红,然后将洗净的衣服,放在一边的空盆子里。 上官媛却抱着玄代,两只手将他举的高高的,逗的玄代“咯咯”大笑,旁边玄烨做着鬼脸,吓唬着小玄代。 白离若抱着木盆,里面全部是干净的湿衣服,衣服汲了水,非常沉,她抱的很吃力。 然后一双修长的大手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接着走到晾衣服的绳索边,回头问她道,“这里没有宫女吗?” 白离若没有说话,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洗了一上午的衣服,在天阳下晒的头晕眼花。 风漠宸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的晾好,他做的很仔细,没一件衣服都几乎要晾上一炷香的时间,仿佛在雕琢艺术品般,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尽善尽美。 等他晾完衣服,回过头的时候,白离若已经不在身后,上官媛冷眼看了他一眼,就把玄代交给玄烨,冷骂了一句,转身进了自己的寝宫。 小玄烨抱着玄代,对风漠宸眨眼,努努屋子里面,小声说了句,“美人婶婶进屋了……” 风漠宸抚摸着玄烨的脑袋,微笑道,“玄烨今天几岁了?” “皇叔,我今年都六岁了……”玄烨抱着玄代有些吃力,坐在椅子上,让玄代坐在他的腿上。 “你明天,去书房读书吧,功课不能荒废!”风漠宸捏捏玄烨的脸颊,这孩子,根他父亲一样,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 玄烨乖乖的点头,其实他不想去书房,因为那些王公大臣的孩子,都喜欢取消他,说他是亡国奴,没爹没娘,他有娘,他的娘亲就是美人婶婶。 风漠宸转身走进屋里,白离若正在喝茶,凉茶早已经没有了茶叶的味道,她一杯接一杯,解渴后,放下茶杯,身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她的身体僵直了一下,然后躲开,缓慢的转身,毫不意外的看见风漠宸,微微欠身,准备行礼,却被风漠宸拦了回去。 “离若,不要这么对我!”风漠宸声音颤抖,抓着白离若的手,怎么也不愿放开。 白离若想要挣扎,却被他越握越紧,朱漆木门早已被他关上,门缝中窜进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 她脸色苍白,虚弱的道,“你究竟想怎样?” 风漠宸皱眉,靠近她,不信任的看着她,定定的道,“我想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也不想,再了解你,风漠宸,放手……”白离若再次挣扎自己的手,却被他一把带入怀里。 他的怀里有她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还有属于他的,淡雅的栀子花香气,她闭上眼睛,想要抗拒,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她没有力气反驳,只能任由他掠夺,看着毫无反应的她,风漠宸叹息着离开她的柔唇,他宁愿,她跟他吵,根他闹,也不希望她这样对他不理不睬。 “离若,不要这样折磨我……”风漠宸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凤眸中流转着痛楚之色,双手抓住她的两个肩膀,试探的道,“我封你为皇后,可好?” 白离若稍微避开他一点,退后几步,“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就放我和上官太后还有玄烨、玄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为什么要赎罪?我的罪在那里?自古从王败寇,她的儿子死了,是她命不好?凭什么要我赎罪?”风漠宸大神吼叫,不断后退看见白离若。 第74章相依为命 白离若抬眸,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对啊,你没有罪,风漠然是因为救我而死,是我和上官太后命不好,你走吧,以后别来这冷宫……” “你究竟想怎样?以为整天摆着这副阴阳怪气的脸,就能让我回头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没有亏欠任何人,包括你,如果想要玄烨和玄代生活好一点,就不要摆出这种臭脸!”风漠宸一口气说话,看着白离若的眸中也迸出火光。 白离若垂首,半响,走到门口,打开门道,“臣妾恭送皇上!” 风漠宸牙齿咬的喀嚓作响,走到门口,又赫然回头,阴鸷的眸光定定的看着白离若,一手搭在她握着门把手的手上,突然用力,门“哐当”一声关上。 白离若想要收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她平淡的眸光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皇上--” 风漠宸赫然掐住她的颈项,眸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一字一顿道,“我想要走,想要留,都不是你能左右的,听明白了吗?” 白离若微微点头,她知道,他没有用力,可是他的手也不准备放开,握着她的手的手微松,一路向上,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强吻了起来。 她没有挣扎,只是犹如一个布偶般任他摆弄,他深邃的眸中酝酿着情欲的风暴,瞳孔的颜色逐渐加深,两手掐住她的纤腰,将她放在桌子上。 白离若微微别头,淡淡的道,“皇上,放开我!” 风漠宸气息微喘,离开她些许,嘲讽的道,“怎么,风漠然死了,你要为他守孝吗?别忘了,我才是你的相公!” 白离若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微微别头,“皇上,不就是那种苟合之事吗?你想要的话,吩咐一声就成!” 她坐在桌子上就开始脱衣服,一件一件冷然的表情仿佛像座雕塑,回身扫落桌上所有的物品,“要的话就快一点,臣妾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风漠宸冷笑出声,“白离若,你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刺激我,惹急了我,上官媛可以拉出去砍十次脑袋!” 白离若的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清眸中有恨意在不断流转,就在她准备坐起身的时候,他却扑了上来,急切的,一次又一次的要了她。 看着她冷漠的表情,他心如刀割,这就是他的悲哀,他愿意给她一切,可是她不要,他强迫,她就顺从,可是看着她,他又舍不得不要。 完事之后,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帮她穿衣服,白离若礼貌的拒绝,“臣妾不敢劳烦皇上……” 风漠宸彻底颓废,看了她几眼,然后转身,狠狠的一拳砸在大理石墙壁上,墙壁裂出一个细小的裂缝,拳头间鲜血汩汩流出,猩红的双眸,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白离若安静的穿着衣服,看着地面的血溅出血花,无动于衷,她收拾好桌子,开始去内室的浴池洗浴,一点一滴,仔仔细细洗去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等她洗完出来,风漠宸已经离开,小玄烨抱着玄代,面露苦色的看着白离若,鼓着嘴巴道,“婶婶,弟弟尿尿在我身上了……” 白离若看着可爱的玄烨,一时又觉得好笑,赶紧上前抱起玄代进去换衣服,玄烨像一个尾巴一样紧紧的根在她身后,乞怜的仰着小脸,“婶婶,你可不可以根皇叔说,我不想去书房上学……” 白离若边帮玄代换着衣服,边回头道,“为什么不肯上学?小孩子一定要学点东西,将来离开这个皇宫,出去才能有生存的本事!” “婶婶……”玄烨仰着脸,欲言又止。 白离若回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怎么了?” “如果我去上学,婶婶你可不可以接我放学?”小玄烨拽着白离若的衣角,表情甚为可怜。 “如果,你在书房表现好的话,我就去接你,好不好?”白离若一手抱着玄代,一手抚摸玄烨的脑袋。 “婶婶,我还有一个要求。”玄烨拽着白离若的衣角摇晃,一副撒娇的样子。 “什么要求?”白离若面带笑意,温婉的看着他。 “放学的时候,我想要叫你娘亲,因为我不想他们笑话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也不是亡国奴,我还有三个亲人,就是皇奶奶婶婶和玄代,长大了以后,我会保护玄代,好不好,婶婶……”玄烨天真的小脸,带着满满的期待之情,握着白离若的衣角,也仿佛握着生命中唯一的浮木。 白离若一时心酸,蹲下身子,将玄烨揽进怀里,语带哭腔的道,“傻孩子,你喜欢叫,就可以一直叫,婶婶会保护你,保护你和小玄代,还有皇奶奶……” “婶婶真好!”玄烨在白离若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伸手去逗弄小玄代。 小玄代已经和玄烨很熟,“咯咯”的笑着要玄烨抱,白离若将玄代交给玄烨,自己去正殿看上官媛。 上官媛布衣裙钗,早已没有了太后的模样,只见她坐在铜镜前,一根根,数弄着自己的白发。 “母后……”白离若轻轻的叩门,在铜镜里看着上官媛不再年轻的脸。 上官媛转过身,神色依旧冷淡,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杵那儿干吗?自己进来坐。” 白离若跨进了屋子,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坐下,哀恻的道,“母后,您想不想要出宫?我想,我们可以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在外面生活,一辈子再也不进这个皇宫!” 上官媛冷然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端详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叹息的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那么容易逃出去的?” “只要想出去,办法,总归有的!”白离若说的很慢,眸中没来由的悲伤,是她太高看了她和风漠宸的感情,才害死了风漠然,不然,现在他可以带着玄烨和太后,一起远走高飞。 “就算出去,又能逃到哪里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上官媛对着镜子,拔下了自己的一根白头发,难以相信,镜子中的自己,就是年轻的时候,叱咤后宫的上官皇后。 “我们可以,逃出楚国,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白离若淡淡的,上前帮上官媛的头发拢好,然后拿着犀角梳子,温柔的一点点梳下去。 将头发梳通了以后,绾了一个寻常的发髻,白头发遮掩的一根都看不见,将梳子放在妆台上,蹲下身子,看着上官媛道,“母后,不要讨厌我,以后,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上官媛眼睛红了起来,捧着白离若的脸颊道,“傻孩子,你还年轻,怎么可以一直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况且风漠宸那小子,对你有点感情,你留在皇宫,起码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母后,可是我,已经累了,我不想要留在皇宫,让我陪着你,好不好?”白离若已经哭泣出声,紧紧的握住上官媛的手。 “哎--”上官媛长叹一声,帮白离若拭去眼泪道,“现在,是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给你找麻烦!” “母后,以后,我们和玄烨还有玄代,相依为命。”白离若头搁在上官媛的膝盖上,第一次觉得,温暖,不止是风漠宸可以给她。 翌日,玄烨去书房上学,书房中全部是王公大臣的儿子,教书的先生是从二品内阁学士,一把年纪,因为和华家有些渊源,就颇受器重。 风漠然死了以后,因为风漠宸心有愧疚,给玄烨封了个挂名的贝勒,照说品衔也不差,可是众人都知道,风玄烨纵使是长大盯着贝勒的头衔,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太后华馨在那儿摆着呢,风漠宸也不可能重用于他,这朝堂之上的孩子,哪个不是长了七窍玲珑心?对着玄烨,冷嘲热讽,特别是受过风漠然排挤旧部的孩子,次次对玄烨横眉竖眼,大有报当年他身为太子,所有人必须得叩拜他之仇。 玄烨在父母双亡后,本就忍气吞声,毕竟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在被恶整过几回以后,再也不肯忍让,每次和同学打架,教书的先生也甚为头疼。 可是玄烨隐藏的很好,每次白离若去接他,他远远的就展开双臂冲进白离若的怀里,得意的高喊着,“娘亲……” 发现事情的不对,是在半个月以后,小玄烨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走几步都有摔跤的趋势,白离若顿时起了疑心,因为自从玄烨去学堂以后,再也不肯跟她一起睡觉,也不肯让任何人给她洗澡。 夜晚,玄烨又一个人在浴池洗澡,白离若趁着给他拿衣服的空挡走了进去,玄烨吓的搂住自己,小脸通红的尖叫道,“婶婶,你怎么可以进来?” 白离若挑眉,“我为什么不可以进来?” 玄烨小脸憋的通红,整个身子蜷缩在水里,呐呐的道,“男女授受不亲!” “呦,去了几天书房,学会这个词了呀?那是谁半个月前还缠着要跟我睡?”白离若拿过毛巾,走到玄烨身边,开始为他洗澡。 玄烨吓的一溜烟躲开,恨不得整张脸都埋在水里,“婶婶,你出去,快出去!” 第75章相见陌路 白离若没有说话,眼光落在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上,脸色一沉,冷声道,“过来,给我看看,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玄烨抬起脸,鼓着嘴巴,一步一步挪到白离若身前,“婶婶,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白离若拉过他的胳膊,见他瘦瘦的身子上,全部是掐痕,甚至后背有一块,像是被烙铁烙过的痕迹。 “怎么回事?”白离若提高了声音,清眸已经盈满水花,这孩子,到底承受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痛苦? “婶婶,我没事的,在学堂调皮,根同学打架,我打不过他们,以后我不会再打架了,婶婶你不要伤心……”玄烨伸手抹去白离若脸颊上的泪水。 “玄烨,是同学欺负你了吗?你后背的烫伤,是怎么回事?”白离若放平了声音,仔细的查看着他身上的伤势。 “同学都不喜欢我,先生也不喜欢我,他们都要我当马给他们骑,我要是不愿意,他们就会在我身上打出颜色,他们不许我吃饭,只准我吃泥巴,婶婶,他们都是坏人,你可以不可以根皇叔说一下,我不想要去书房念书了……”玄烨小心翼翼的,看着白离若的脸色,唯恐一个不小心,惹了白离若生气。 因为他跟皇奶奶说,不想要书房的时候,皇奶奶都生了好大的气,恨不得拿棍子撵他去学堂。 白离若忍住哽咽,帮玄烨擦干身子,点头道,“不去学堂了,我们再也不去了……” “可是婶婶,不去学堂,你会不会伤心,如果你伤心的话,我就去,好好学习,将来照顾玄代还有你和皇奶奶!”玄烨任凭白离若帮他穿上衣服,麋鹿般的眼睛,忽闪,有些担忧,有些害怕。 他已经,失去很多亲人了,皇奶奶经常对着镜子发呆,一呆就是半天,他只有,婶婶可以依靠了…… “傻孩子,婶婶不会伤心,只要玄烨开心,婶婶就开心!”白离若搂住玄烨,紧紧的,仿佛想要他记住什么般的道,“玄烨,你记住,婶婶就是你的娘亲,不管发生什么事,婶婶永远都站在你身后,以后有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婶婶,婶婶帮你惩罚他,好不好?” 玄烨在白离若的怀里轻蹭,呢喃着,“娘亲,娘亲……” 白离若抱起玄烨,抱在怀里很久,直到他熟睡,才将他放在自己的床上。 孩子的身上需要上药,这样下去,有些伤口会溃烂,白离若给玄烨和玄代盖好被子,然后交代了上官媛一声,就去找药。 她记得,流云殿有上好的金疮药,那时候风漠宸受伤,天天从窗户溜进来找她上药,有些余下的,就搁在流云殿的柜子里。 自从她搬走了以后,流云殿就成了一个空宅,黝黑的夜间,如鬼屋般阴森冰冷。 她提着灯笼,很小心的进了殿里,各个柜子里翻找着药膏,暗处一双眼睛,自打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灼灼的双目,如暗夜里的星子。 白离若找好了药膏,一转身,一张森冷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她吓的惊呼一声,退后几步不断惊喘,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里?” 风漠宸弯腰捡起药膏,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旁边也扔了不少空的酒坛子,淡淡的道,“谁受伤了?” 白离若惊魂未定,从风漠宸手中拿过药膏,喘息道,“玄烨,他在学堂被人欺负,身上很多伤口。” 风漠宸嘴唇动了动,想要问些什么,终是没有问出口。 白离若提着灯笼就准备离开,风漠宸上前拦住她,“离若,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白离若回头看他,他俊美五匹的脸上前所未有的脆弱,又看了眼地上的空酒坛,淡然道,“你一个人喝了这么多?” “我没有醉!”风漠宸断然,脸色有些不悦。 “没醉就让开……”白离若避过他的手,想要走出去。 风漠宸整个身子挡在他身前,恼怒道,“为什么你不问我怎么会在流云殿,为什么你不关心我为何喝那么多酒?地上的酒瓶,不是今晚喝的,我连续在流云殿喝了一个月的闷酒,为何你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接近咆哮,受伤的眼睛,仿佛燎原的大火,想要将白离若这座冰山焚烧融化。 白离若扫了眼酒坛,好几十个,确实不像一晚能喝完的,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意,“风漠宸,你这样,是在博得别人的同情吗?伤害你自己,只会让你的仇人更开心!” 风漠宸徒然怒了起来,紧咬着牙关,切齿的道,“仇人?离若,我们现在变成仇人了吗?” “不,不是仇人,是陌生人……”白离若一身白衣,清冷的站在那里,手中灯笼散发出朦胧的光线,将她照耀的,宛如云中仙子。 风漠宸气的不断颤抖,弯下腰,喘了好几口气,直起身的时候,脸色煞白,唇角隐有鲜血的血迹,闭着眼睛道,“很好,陌生人,白离若,你忘记在树上的那晚,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人是谁了吗?你忘记,我们天长地久的承诺了吗?就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风漠然,你就要,就要抛弃我?” “宸,”这是第一次,他们相聚来的第一次,她肯叫他的名字,“不是我抛弃了你,是你,抛弃了白离若和风漠宸……” 白离若冷冷的,字字清晰的说出这句话,每一个音符,都犹如砸在他心尖上,痛的他几欲呕血。 “我没有,离若,当时是我去劝服母后,母后不肯答应,我就强行准备退兵,可是柳依依在膳食里面下了神仙醉,我睡着了,我不知道你面临的一切,离若,原谅我,我宁愿抛弃一切,也不会抛弃你……” 风漠宸的嗓音低醇,隐忍着无尽的痛楚,他的双臂支在墙壁上,将白离若困在胸口,浑浊的呼吸,喷洒在她白皙的颈项,灼灼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白离若没有动,手中的灯笼松动了一下,那日,她明明看见是他,拿着剑,指着她的方向下令放箭,现在,他告诉她,他睡着了,不知道她的处境? 风漠宸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坚定的道,“是柳依依,她穿了我的衣服,打着我的旗号,对你放箭,离若,如果你想要报仇……” “我不想要报仇!”白离若抬首,迎上他的目光,淡定的道,“一切是怎样的已经不重要了,风漠宸,放手吧,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就放我和上官太后离开皇宫,我们带着玄烨和玄代,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不可能!”风漠宸赫然放开手,退后几步,恶狠狠的道,“不可能!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我,哪怕是恨我,你也要呆在我身边!” “随便你……”白离若疲惫的闭眼,缓了片刻,睁开眼睛就朝外面走去,身后传来风漠宸砸东西的声音。 回到慈宁宫,上官媛坐在床榻边帮两个孩子打着扇子,玄烨和玄代睡的很熟,白离若拿了药膏开始帮玄烨上药,玄烨大概是困极,嘟囔了一声,沉沉睡去。 “这孩子,怎么会受这么多伤?”上官媛看着玄烨身上的伤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是那些同学,他们欺负玄烨……”白离若淡淡的,指尖饱蘸了药膏,一点点的在玄烨的身上涂的薄薄一层。 “岂有此理,就算玄烨不是太子了,他也是个贝勒,哪个不长眼睛的胆大,敢这么对他?”上官媛气的脸色一白,站起身,不住的踱来踱去。 “母后,以后,玄烨不去书房念书了,不要逼他,他还小,不能这么被他们欺负!”白离若涂好了药,拉好薄被盖在玄烨身上,淡淡的转身,上官媛已经不在屋里了。 她料想上官媛一定是气急去睡觉了,便没太在意,褪去了外衫便躺在床榻上浅浅的睡去。 上官媛当然没有去睡觉,她生平心高气傲,如今落此地步,已经心中愤愤不平,可是想来想去,玄烨被人欺负,都是因为风漠然兵败,背后没有好的靠山。 于是便提笔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为她画上了一道催命符,成为她四十岁生涯中的,最后一封。 信是给上官家族的,当年上官群因为上官燕的事情,不肯出兵相助风漠然,上官媛对她这个亲哥哥,已经非常失望,可是玄烨是他的外孙,他不能不管。 信上言雌激烈,将自己在冷宫中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已经玄烨的所处凄惨环境,全部舔盐加醋的描述了一遍,最后的一句话是,倘若能成大事,玄烨只要一生安然,天下,绝不染指半分,纵使天下改姓上官,她也毫无怨言。 信的同时,提供了许多华馨的罪证,包括她当年魅惑先帝,在宫外结党营私,以及想出了帮前太子风玄烨正名的出师借口。 信是上官媛交给自己昔日的心腹宫女带出宫外,可是她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些肯留下和她暗中照应的宫女,早已经被华馨收买,信转了几道手,就落入了华馨手中。 暂且的放过上官媛,华馨已经是看在了风漠宸的面子上,如今事实证据都在,就算风漠宸想要维护,上官媛也难逃一死。 第76章一符催命 出事那日,玄烨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书房,每日有白离若教着他学字断诗,日子也过的相当融洽,当一批御林军包围了慈宁宫的时候,白离若知道,事情,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容易收场。 她回屋拿了自己的手枪,冷着脸看着华馨下令,将上官媛和风玄烨全部抓起来。 上官媛面色相对淡漠,只是小玄烨,看着白离若的眼神,几乎让她碎了心。 华馨拿出了上官媛密谋造反的证据,冷笑了一记,“斩草果然要除根,上官太后,多谢你给了本宫除根的理由!” 白离若面无表情的靠近华馨,淬不及防的,她的手枪抵在华馨跳动的太阳穴,“华太后,离若知道你武功高强,只是你信不信,我手中的武器,快过你的一切动作!” 华馨没有动,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柳依依早已经派人去请了风漠宸,风漠宸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情景。 他看着白离若的眼神冰冷了几分,怒道,“离若,放手!” 白离若扣动保险栓,风漠宸知道这个动作是代表什么,瞳孔紧缩,凤眸狠狠眯了一下,冷声道,“离若,杀了母后,你们所有人难逃一死!” 白离若镇定的看着他,淡淡的道,“我只不过,让华太后放了母后而已,我们几个妇孺幼齿,皇上,你又何必要跟我们为难呢?” “朕下令,放了上官太后和玄烨,你放手,朕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风漠宸冷冷的,看着白离若的眼神,隐有火花冒出。 她居然,叫他母后为华太后,叫风漠然的母后为太后,她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正妻了吗? 风漠宸气极,脸色带着青色,双手负于身后,紧握双拳,骨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 “那么,皇上,我需要一则圣旨,送我们几人出宫,并且永不追究的圣旨!”白离若清澈的眸子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光亮,闪动的,让风漠宸心寒。 “朕可以下旨,送上官太后和玄烨远离京城,任何人不得追究半点过失,但是白离若,你休想离开皇宫!”风漠宸定定的,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 白离若沉默了半响,握着手枪的手紧了几分,看着风漠宸的眼睛,也几乎喷出火花来。 风漠宸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然,你也可以动了我母后试试,看看天下有多少人给你陪葬!” 白离若脸色一白,心知再僵持下去,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咬牙道,“现在下旨,送上官太后出宫,并且永远不追究她任何过失的圣旨!” 风漠宸随即招来了史官,下了一道圣旨,白离若眼看圣旨到了上官媛手上,才放了华馨,华馨活动着手腕,看样子,随时都会给白离若一掌。 风漠宸上前,站在白离若身前,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看着她被打的红肿的脸颊,恨恨的回首道,“来人,送上官媛和风玄烨出宫!” 玄烨眼泪汪汪,提着包袱三步一回头的看着白离若,最终还是被侍卫抱着离开。 华馨看着上官媛远去的背影阴冷一笑,送她们上路,她会的,只是,送她们去黄泉路。 “来人,收拾东西,若妃从今以后住进宸和殿!”风漠宸冷声下了一个命令,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的这个命令,无疑是平静的湖面投入的一个石子,宸和殿是他住的宫殿,平时决计不让柳依依踏进半分,现在,却公开下旨,让白离若住进去,这代表什么?是不是,白离若被封为皇后的日子快到了? 连她威胁太后,这么严重的罪名都一笔带过,众人都在心里算计,若妃得宠的日子,就要到了,是不是该上前巴结半分,可是现在巴结,会不会太晚? 华馨脸色煞白,柳依依也绝望的倒在宫女的身上,她,真的比不过白离若吗? 宸和殿中,白离若被看管起来,玄代由奶妈带着,单独住在属于皇子的宫殿,她这么小,照说,是不该和生母分开的,可是皇室的规矩,皇子半岁以后,就不会由生母看管。 但是规矩也是因人而异,柳依依就和她的儿子住在一起,华馨也没有拿什么规矩去压她,对白离若,规矩就格外多了一些。 看着脸颊通红的白离若,风漠宸上前,拿出药膏帮她上药,白离若扭头躲开,风漠宸气的将药膏摔在一边。 “你知道不知道?你今天若真伤了母后分毫,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风漠宸开始发脾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动怒。 “我们之间,是早就完了!”白离若淡淡的,自己拿了药膏开始擦药。 风漠宸被噎的说不出话,走到她身前,眸光中的怒意几乎燃烧起来,一字一顿道,“你究竟,要我怎样?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安心?” 白离若抬眸,唇角勾勒出一个冷笑,嘲讽道,“皇上你千万不要死,你若是死了,华太后必将我和代儿活剐了!” 风漠宸已经气到无语,他踉跄着后退,迅速的出了宫殿,他害怕他在呆下去,会忍不住杀了她,她怎么就可以做到如此淡定? 出了宫门,太监正在扫院子,他眉头一皱,“都滚开,不要在这里挡路!” 为首的太监立刻跪下,原本是天未亮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必须做完的,可是因为太后为皇上选妃的事情,需要大把人手,宫里的人手暂时不是很足,这些也就搁置了。 风漠宸脚尖踢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花朵一般,冷声道,“这是什么?” 太后头垂的更低,声音细小,“回皇上,这个可能是前来选秀的秀女掉的东西!” “选秀?”风漠宸拔尖了声音,一脚将绵软的珠花踢的老远,“选秀来我的宸和殿选了?” “回皇上,是太后的主意,选秀一个步骤是,每位秀女都必须从这宸和殿走一遍,选出姿态高雅的女子方可!”太后微微抬首,小心回话。 “什么时候的事情?”风漠宸咬牙。 “从前天夜里已经开始了……”太监头垂到地面,他感觉,皇上的怒气,正在一点点升起。 果然,风漠宸狠声咒骂了一句,“闲的!” 白离若在宫里面听的一清二楚,她以为,他要去根华太后讲清楚,不纳妃嫔的事情,谁知道,夜晚的时候,夜明珠朦胧的光线照在宸和殿,一群秀女,又来走了几遍。 白离若约莫着,风漠宸又躲哪里去喝酒了,因为从太监口中得知,风漠宸,连续好几晚都没有回宸和轩就寝了,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凌晨归来的时候,他浑身酒气。 一定是在流云殿,白离若觉得好笑,他这是做给谁看?有人的际遇比他可怜百倍,也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承受一切,何况他,根本不值得可怜。 躺在床上,白离若辗转难眠,想起了白日发生的一切,上官媛欲言又止的眼神,风玄烨依依不舍的表情,还有华馨阴冷嘲讽的话语。 心脏倏然一紧,不对,以华馨的性格,她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上官太后和风玄烨,那么,她极有可能在送两人走的途中对手脚。 而且今天送两人走的侍卫,似乎跟华馨有眼神的交换,他们明摆着,是华馨的人,糟糕,上官太后和玄烨有危险。 白离若从床上跳起来,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就要出宫,出门的时候,根一个人差点撞了趔撅,定睛一看,原来是喝的烂醉的风漠宸。 风漠宸摸着撞疼的鼻子,眸光迷离,“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给我令牌,我要出宫!”白离若伸出手,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风漠宸蹙眉,冷淡的打量着白离若。 “就算你不给我令牌,我也会出去!”白离若说话间,就朝外面闯去。 风漠宸却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的腰,“没有我的命令,你哪也不能去!” 白离若回首,焦急的看着他,急切的道,“你放手,上官太后和玄烨有危险,你母后,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们!” 风漠宸手微微松动,脸色一变,顿时被提醒,拉着白离若的手道,“你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他们,根我走!” “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吗?”白离若抬眸看着他,她以为,他醉的厉害。 风漠宸气极,他觉得,他要是再跟她计较,早晚得气死,随即喘了口气,叉腰道,“不知道,所以我喝醉了,才帮你去救上官皇后,可以吗?” 白离若半信半疑的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一路飞奔远离皇宫。 风漠宸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路轻功,途中惊动了皇宫中巡逻的侍卫,侍卫亮出兵器,高喊道,“什么人?敢夜探皇宫?” 风漠宸一个冰冷的眼神杀下,侍卫顿时吓的脸色发白,噤声,旁边没有看清来人的侍卫正准备追,被拉下,诺诺的道,“是皇上,和若妃娘娘……” 就这样,皇上带着若妃娘娘深夜出宫的传闻,不胫而走,传到华馨和柳依依耳中,已经是另外一个版本,话说,皇帝情深意重,带着若妃娘娘,在月光下轻功飘离,两人花前月下,看着月色。 第77章骑虎难下 风漠宸带着白离若去了京城郊外的十里坡,这里是出京城的必经之路,他的圣旨下的是,送两人去京城外的终南山,终身不得踏进皇宫。 他相信,如果那几个侍卫想要动手的话,十里坡,是最佳地点,因为这一路南来北往,人员混杂,就算在这里死一两个人,也算是常事,人只当是江湖仇杀。 白离若沿着十里坡偏远的地方找去,她手中拿了根竹竿,一路上,不断的将野草拨开来看,相信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玄烨,玄烨--”白离若一路不断高喊,直到声音嘶哑,有些飞虫走兽被她惊动,不断的从草丛窜出。 “母后,母后--”白离若依旧在高喊,身后的风漠宸点亮了火折子,一路跟在她后面。 “离若,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回宫,我亲自问母后,可能她没有那么做……”风漠宸拉住白离若,眉头紧锁。 “你住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玄烨和上官太后一定出事了。”白离若气喘吁吁,探索着往前走。 风漠宸无奈,只得跟在她后面,留意着有什么风吹草动。 倏然,阵阵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风漠宸敛神一辩,是在右边的方向。 白离若似乎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这阵血腥味,在风漠宸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往右边跑去,远远的迎着月光,她看着了山丘上的一具尸体。 颤抖着靠近,白离若翻开尸体,月光下,上官媛的脸色铁青,胸口中了数剑,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母后,母后……”白离若强忍住眼泪,擦去上官媛嘴角的血迹。 上官媛并未死透,还留有一口气在,喉咙咕隆一声,吐出口浊气,看着白离若道,“玄烨,照顾玄烨,他在旁边的水里面……” 风漠宸一听,立马飞奔过去找有水的地方,果然没有走几步,就看见有一泓池塘,池塘在月色下泛着潋滟的光芒,平静的水面,哪有孩子的影子? 他“扑通”一声跳进水,在水底摸索起来,一边摸索,一边喊着,“玄烨,玄烨--” 风玄烨此时已经咬着麦秆在水底冻的直哆嗦,听见声音,也不敢应答,皇奶奶交代他,任何人叫他,都不要起来,会有坏人,想要杀他。 风漠宸将整个池塘摸索了个遍,才摸到风玄烨冰冷的身体,小家伙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泥人,眨巴着眼睛,嘴唇乌紫。 风漠宸粗略的将他洗了一下,脱下自己的衣衫,包裹住他道,“怎么回事?” 玄烨不停颤抖,“走了一半,皇奶奶见那几人在低头商量着什么,就给了我麦秆,让赶紧跑,然后躲进池塘里面,后来,我听见皇奶奶的叫声,不敢出来,那几人一直找我,我好怕,皇叔,你不要杀我,我长大也不会跟玄秦抢天下……” 风漠宸皱眉,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是从哪里听来的?抱着他走近上官媛,看见小玄烨安然无恙,上官媛才吐出最后一口气,彻底的闭上眼睛。 白离若平静的出乎风漠宸意料之外,她对着上官媛的尸体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眼泪涟漪的看着风漠宸,“宸,把上官太后,葬了风漠然身边,好吗?” 风漠宸能说不好吗?看着她的眸光,他的心,已经化成了一汪池水,他无力拒绝,也无法拒绝。 风漠宸抱着上官媛的尸体,白离若抱着风玄烨,两人一路沉默着朝皇宫走去。 月光,在两人身边静静流淌,这一刻,一切都有些变化,微不可查。 但是,却是有的,风漠宸知道,他再也不能,对母后的一切手段,坐视不理了,他答应给她五年的时间,五年时候,玄秦长大,他将皇位传给玄秦,然后放他自由,他会带着离若,逍遥江湖。 白离若也知道,她以前的坚持,有多么的傻,她不会用,身边最锐利的武器,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俊美冷漠的风漠宸,心里暗自下决心,她要保护玄烨和玄代,所有的一切,在所不惜。 耳边响起上官媛临终前对她说的话,“孩子,你性格刚硬,实在不适合那个皇宫,我也有想过,让你离开,一辈子不要明白那些利用人的手段,可是现在不行了,你必须,强大起来,保护玄烨和玄代,风漠宸,他对你一往情深,是你手中最厉害的武器,只要你用好了他,不管是柳依依还是华馨,都只能是你的垫脚石!” 这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般让白离若苏醒,风漠然死了,上官太后也死了,只是因为,她不懂得利用,她简单的以为,感情,胜过一切! 其实不是,华馨仗着风漠宸对她的母子之情,任何事情都先斩后奏,风漠宸根本拿她没有办法,或者是,他根本不想关心她,背着他究竟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坏事。 上官媛的丧事办的极为简单,一连好几天,风漠宸的都不太说话,他大概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反倒是白离若,不断的安慰他。并且提醒他,这件事,没有抓住太后的任何证据,只能低调处理。 感觉到白离若的靠近,风漠宸暗喜,他终于等到她的回心转意了吗?两人之间日渐亲密,华馨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因为她感觉,风漠宸正离她越来越远,有时候她召见他,过了三天,他才去她的宫殿请安,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儿子,她真的不明白。 那个女人真的那么好?值得他为她放弃一切?连大好的江山,都弃之不顾? 要知道,他的江山,有一半掌握在她的手上,如果她想废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白离若虽然郁郁寡欢,但是最起码在风漠宸的眼前开始露出微笑,她待风玄烨更加贴心温柔,俨然一个称职的母亲,只是玄烨似乎受了惊吓,再也不肯话说,每天都躲在自己房中,看见生人进来,吓的瑟瑟发抖。 风漠宸直接去了流云殿将玄代抱过来跟自己和白离若住在一起,也不管什么宫廷规矩,看着日益长大的玄代,两人经常相视而笑。 玄烨却一日一日消瘦下去,风漠宸建议,再让玄烨去书房读书,因为和同龄人在一起,或许他会恢复的快一些。 白离若断然否决,“那些孩子会欺负他的……” “我亲自去交代,我看谁还敢欺负他!”风漠宸恨恨的,想起华家的那群势力,心里就愤恨,如果他们想要这风家的江山,尽管拿去好了,偏偏又霸着他不肯放手,还在他耳边谏来谏去。 白离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次日,两人拉着玄烨去了书房,先生和学生全部跪地相迎,明显的,白离若看见,那些人在跪玄烨的时候,眼中有淡淡的敌意。 她发现玄烨瑟缩了一下,小脸惨白,但是忍住,什么也没有说。 玄烨一向很乖,就算是自己受苦受委屈,也不让他们为难,只是小时候明明是个调皮的小毛猴,现在,却变得沉默起来。 明明只是一夜的时间,玄烨长大了…… 回到宸和殿,白离若还是不放心,风漠宸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放心吧,明天早朝的时候,我就宣布,封玄烨为亲王,晾他们也没有胆子再欺负玄烨。” 白离若点头,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玄烨,就一个人又回了书房,正是先生休息,学生下课的时间。 有调皮的孩子拿着狗尾巴草逗弄先生,也有孩子在骑马打仗,被骑的,都是官衔低下,或者不受重视的大臣孩子,骑在上面的,永远都是华家内戚的孩子。 白离若站在树丛中遥遥相望,当她看见一个胖乎乎孩子身下骑的瘦弱的玄烨的时候,怒气滕然而生,他们果然不将她和风漠宸放在眼里。 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推开胖小子,玄烨脸上身上沾满了灰尘,一言不发,犹如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 胖小子一见是白离若,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趾高气昂的道,“是玄烨亲口求我们骑他,若妃娘娘你可不能怪我们!” 白离若气的扬手就是一个耳光,胖小子被扇的楞在了那里,他叫华虎,是华馨的亲外甥,这书院里哪个敢不买他的帐,被白离若当着众多同学的面扇了一耳光,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起。 随即躺在地上打滚,嘴里面不停的叫着,“杀人啦,杀人啦,若妃娘娘要杀人啦……” 一群小孩儿散去,有人去请了华馨,也有人去请华虎的父亲,先生也吓的不敢睡觉,书院顿时乱成一锅粥。 白离若淡定的拍着玄烨的衣衫,放平了语气道,“玄烨,不用怕,任何事情,都有婶婶担着!” “婶婶,华虎是华太后的亲外甥……”玄烨看着白离若,幽幽的道。 “我们管他是谁,敢欺负你,就要付出代价!”白离若拉了玄烨,就要往宸和殿走去。 这边华馨和华虎的父亲已经赶来,浩浩荡荡拦住了白离若的去路,华虎越哭越厉害,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第78章胆敢不跪 见了华馨,白离若也不行礼,只是别过头去,将玄烨拉在身后。 “呦,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会用手枪的若妃娘娘,怎么不得了,我们大楚国出了这么一位会欺负孩子的女英雄!”华馨出口嘲讽,目露寒光。 “华太后,孰是孰非,人在做,天在看,今天我不想和你们争执,玄烨我带走,以后,他再也不会来书房!”白离若拉着玄烨就想走,却被华馨身边的宫女拦了下来。 华虎的父亲,华太师上前一步,冷冷的道,“若妃娘娘,您是长辈,教训小辈理所当然,只是风玄烨这小子,原本孽种,您可以走,他必须得留下!” 白离若冷笑了一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凛然道,“今天我要带玄烨走,我看谁拦得住!” “据说你的手枪只有七发子弹,已经用了两发,剩下的,不知道还能打死多少个人……”华馨微笑,眸中却全无笑意,冷然的看了身后的侍卫一眼,“你们上,将风玄烨拿下!” 侍卫蠢蠢欲动,白离若抽出手枪,身后却有一双手,摁住了她的枪,她回头,是风漠宸。 “留着你的武器在关键时刻用……”风漠宸淡淡的,犀利的眸子扫视了华馨和华太师一眼。 华馨可以端坐着不动,华太师必须行礼,尽管他是风漠宸的亲娘舅,风漠宸没有发话,他也得行叩拜大礼。 冷然的接受了华太师的一拜,风漠宸抿唇,“太师,何故动此大怒?” 华太师只得将华虎挨打的事情舔盐加醋了一番,华馨在旁边吹着指甲,脸上波澜不惊。 华太师说完,马上有众多小孩子给华虎作证,是玄烨求着他们玩游戏,玄烨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解释出口。 接着先生也站出来,证明几个孩子所说非虚,一切的祸事皆有玄烨挑起,玄烨应该受到惩罚。 白离若听着他们颠倒黑白,气极,风漠宸悄然的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半响,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吃惊的话。 “玄烨这样做,是朕交代的……”风漠宸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连白离若也甚为不解,定定的看着他。 “前几日太师提出要给华虎封爵的想法,朕思量了许久,今天特地让玄烨提出游戏之法,实则在试探华虎,可是显然,华虎不太适合封爵,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众位还有别的想法吗?”风漠宸淡淡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华太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吞了鸡蛋般难看,没有想到,除掉玄烨那个小孽种不成,反而让华虎失去了一次封爵的机会,讪讪的抱拳替华虎请罪。 华馨始终是面不改色,她这个儿子,她太了解了,他天资颇高,只是不愿去动心思,倘若他愿意,恐怕这天下,也如探囊取物,好在,目前来说,他只是在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暂且对这个天下没有非分之想。 “既然这样,大家都散了吧,玄烨以后好好的在书房跟着先生学习,将来封管拜爵!”华馨一句不咸不淡的话,让所有人打消了欺负玄烨的心思,只不过,这些人哪个不是新机通透,明着不行,暗中却与玄烨处处为难。 白离若蹙眉看着风漠宸,她实在不放心让玄烨呆在书房,玄烨麋鹿般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惊恐,她看的心里一阵揪痛,明显感觉,玄烨拉着她的手,紧了几分。 风漠宸对着白离若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将先生的官爵晋了一品,从从三品到正三品,俸禄涨了一辈,先生自是千恩万谢。 这样一番连消带打,众人都对玄烨忌惮了几分,白离若离开的时候,玄烨由先生拉着,边走边回头,眸子中是对她的恋恋不舍。 回到宸和殿,白离若抱着玄代默默拭泪,风漠宸揽着她的肩膀,叹息道,“若儿,再忍五年,五年以后我们带着玄代和玄烨一起离开,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白离若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带着幽幽的龙涎香味,她几乎迷醉,闭上眼睛轻声道,“恐怕,我等不了五年了……” 风漠宸脸色一变,顿时又镇定过来,修长的大掌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柔声道,“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你身边!” “宸,”白离若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眸光带着柔柔的潋滟,似乎为难的垂下眼睑。 “若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风漠宸握住白离若的手,唇角带笑。 “现在,你虽为皇帝,可是并无实权在手,华氏干政,华太后手握重兵,如果她真的有心除去我和玄烨,恐怕,撕破脸之时,你也无法保我们周全!”白离若定定的,口音温婉,眉目间的凄婉之色,看的风漠宸心中一动。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目前来说,母后跟我撕破脸的可能性不大,玄秦还小,这大楚的天子之位怎么着也需要一个人来撑着,她不可能废了我自己做皇帝,或者让尚在襁褓中的玄秦来做”!风漠宸见白离若怀中的玄代醒来,从她手中接过玄代,笑嘻嘻的道,“这小家伙,越来越好看了……” 白离若站起身,幽幽的叹息一声,蹙眉道,“如果有一天,我涉及到她的根本利益,她会不惜和你撕破脸的!” “你会吗?”风漠宸抬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意味深沉。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头垂的很低,长长的刘海遮住半个脸颊,看不清她的表情。 风漠宸放下玄代,让他自己在摇篮里爬,走到白离若身边,拥抱住她道,“离若,我知道,母后有些事情做的很过分,但是她,始终是我的生母,过完这五年,也算还了她的生育之恩,所以这五年,你不要和她起正面冲突,好吗?”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我和华太后之间选一个,宸,你的选择是什么?”白离若淡淡的,眸中是掩不住的凄苦之色。 风漠宸吻住她的眼睛,坚定的道,“我不会,不会让那一天的到来!” 白离若一阵沉默,他始终,不愿意跟华太后起冲突吗? 此后的几日,白离若每天去书房接玄烨放学,小家伙似乎没有在受欺负,开朗了许多,每天见白离若的第一句,肯定是,“婶婶,玄代弟弟会走路了没?” 白离若抚摸着他的头微笑,只是玄代可以在人的搀扶下走几步了而已,这小家伙就这么兴奋。 回到宸和殿的路上,两人遇见了柳依依,她在众人的拥簇下,身后浩浩荡荡几十人,身边还有奶娘抱着太子玄秦,俨然一副皇后的架势。 照说,柳依依和白离若都是妃子的品衔,后宫又纳了不少嫔,两人同是后宫之主,见面了可以相互不行礼,只是玄烨不得不对柳依依行跪拜大礼,特别是对太子玄秦。 玄烨乖巧的准备跪下,却被白离若拉住,淡淡的道,“宫里规矩多,能省就省,我们回去!” 柳依依没有说话,倒是她身后的奶娘仗势欺人,厉声道,“若妃娘娘,这不合规矩”! 白离若冷然,柳依依美眸冷寒一片,沉声说:“若妃姐姐,如果玄烨不愿守皇宫的规矩,大可以离开皇宫!” 白离若与她对视,眸光落在玄秦明黄的小衣褂上,脸色一沉,果然很有太子的架势,不过,她今天并不打算让步,冷声道,“皇上有旨,玄烨可以不守规矩,柳妃娘娘若是不服,尽可以找皇上理论,至于想要赶玄烨出宫,恐怕柳妃娘娘你没那个本事!” 话音一落,就牵着玄烨离开,随知柳依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昔日绝杀宫的当事,几步上前,就拦住了白离若,在玄烨膝盖上狠狠一踹,玄烨就被踹的跪了下去。 白离若气极,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看着玄烨强忍住眼泪的样子,白离若浑身颤抖,她大步上前,一脚踹在刚踹过玄烨的侍卫身上。 “见了本妃,胆敢不跪下行礼?”白离若怒喝。 侍卫愣愣的看了白离若一眼,然后又看了柳依依一眼,随即跪下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接着柳依依身边所有的宫女太监和侍卫,全部跪下对白离若行礼。 白离若闷气稍解,柳依依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对着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大踏步上前,摁住玄烨的脑袋,狠狠的往地下磕了去,玄烨额头血流如注,宫女依旧不罢手,连续摁着他对玄秦磕了三个响头,又对柳依依磕了三个响头才作罢。 白离若想要上前,却被侍卫半是恭敬,半是威胁的拦住,柳依依森冷的话传来,“若妃,既然是要讲规矩,那我们就讲个彻底罢!” 白离若气得脸色煞白,眼看着可怜的玄烨被宫女摁着磕头磕的鲜血淋漓,玄烨身子弱,六个头磕下来,人站都站不起来,宫女一松手,他就昏了过去。 “玄烨--”白离若大急,快步上前,抱起玄烨,这才觉得这孩子瘦的已经全部是排骨了,她红了眼睛,抱着他回到宸和殿。 第79章后位之争 风漠宸脸色非常难看,只能宣了太医,看着昏迷中苍白的玄烨,白离若定定的转向风漠宸,一字一句说,“我要做皇后,我要比她更高的位置!”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皇后的位置,他之所以一直不敢封给柳依依,就是怕她仗势欺人,可是没有封皇后,她一样不肯安生。 白离若走到风漠宸身边,紧咬着下唇,“你觉得,我还是应该忍吗?还是你觉得玄烨不是你的孩子,他有今天的一切,是他活该?” “离若!”风漠宸断然喝止,眸光闪过一丝不悦,又迅速的归于平静,叹息了一口气道,“给我时间!” “我没有时间可以给你,上次就是因为我给了你时间,结果害死了风漠然,宸,如果你没有把握,就放我和玄烨去民间吧……”白离若幽幽的,缓缓的吐出这一句话。 “若儿,不要逼我,你要皇后的位置,我必须用时间来布置一切!”风漠宸提高了声音,有些不满白离若的咄咄相逼。 白离若点头,“我给你时间,希望等来的,不是上次的结果!” 风漠宸走近白离若,亲吻着她的额角,“放心吧,今天早朝上我已经提出给玄烨封王,虽然有些华家的人反对,但是我已经拿到了华家的把柄,明天我再提出来,谅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白离若知道,要封一个故君的遗孤为亲王,将会面临到什么样的压力,她的语气稍微柔了一些,“宸,难为你了……” 风漠宸揉揉她的头发,眸底全是柔和的笑意,“傻啊,根我说这些做什么?” 白离若低头,有些害羞的笑了,风漠宸见她脸颊上染上淡粉,模样甚为可爱,一时有些忍不住,俯头便吻了过去,白离若吓的推了他一把,“你找死啊?这里是玄烨的寝宫。” “反正他又没醒……”风漠宸开始狡辩。 “婶婶……”玄烨醒来,低声叫唤了一句。 风漠宸一脸黑线,白离若笑出声,走到玄烨身边,搀扶起玄烨,“烨儿,怎样?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玄烨轻轻的点头,又觉得头晕,脸色一阵煞白,白离若赶紧扶住他,“这几天,你的头先不要动。” “嗯。”玄烨乖巧的答应。 “玄烨,你告诉婶婶,为什么你的身体变得这么差?御医说你营养不良,是不是书房那边先生又苛责你了?”白离若坐在床边,风漠宸也走过,坐在她身边。 “没有,先生很好。”玄烨浓密的睫毛忽闪,如一把小巧的蒲扇,五官脸型,简直和风漠然如出一辙,精致的如一个陶瓷娃娃。 白离若捏着玄烨尖瘦的下巴,查看着他的耳后,有些严厉的道,“你有多久没吃饭了?” 风玄烨沉默了半响,乖巧的样子,让人心酸,“我吃不下……” “吃不下怎么行?是书房饭菜不合口味吗?”白离若松开手。 “不是的,婶婶,我想我父皇和母后了……”玄烨垂下头,眼泪大颗掉落,咋在白离若的手背上,白离若如被烫了一般,一阵焦灼。 这孩子今年才六岁啊,本该是顽皮的年龄,却表现的这么乖巧懂事,在这个环境下,他是被逼迫的…… 白离若将玄烨揽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傻孩子,以后把皇叔和婶婶当做你亲爹娘好吗?你可以不必这么乖巧懂事,你可以像以前一样,胡乱顽皮,也可以将袜子藏在玄代的枕头里,好吗?” 玄烨突然大声哭了起来,这是风漠然死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放纵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白离若不断的帮他顺气,直到他熟睡。 将玄烨安置好,风漠宸执起白离若的手,“娘子,安慰好了小家伙,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办正经事了?” 白离若看着他暧昧的眼神,慌忙的缩回手道,“我才不要,我要跟玄烨睡一起,今天他受惊了,我得照顾他……” 风漠宸明显不悦,“离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她一直拒绝他,先前是因为上官太后的死,接着又因为玄烨的关系,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热过了,有时候同床共枕,他看着她意兴阑珊的样子,又不忍心强迫她。 “没什么,我要跟玄烨睡一起,今晚你自己睡吧。”白离若说话间让宫女找来薄被,放在玄烨的床榻上。 风漠宸颓败的叹气,“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理由就是,我不想再给玄代生个弟弟或者妹妹,我有玄烨和玄代两个孩子就够了……”白离若头垂的极低,声音也很小。 风漠宸笑出声,“若儿,你知道不知道,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不会怀上的?” “呸!”白离若淬他一口,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便脱了外衣准备休息。 风漠宸一时心情大好,嚷着也要和玄烨一起睡,白离若蹙眉嚷嚷道,“喂,这床很小……” “没关系,里边去一边点。”风漠宸脱了衣服就上床,把白离若卡在中间。 白离若无奈,只得转过身搂着玄烨,风漠宸也转过身,搂着她和玄烨,三人一觉到半夜的时候,玄烨转醒,他白天睡的多了,夜晚就容易醒。 看着搂着他面容安详的白离若和风漠宸,心里有了淡淡的温暖,朦胧的烛光打在几人身上,天蓝色的薄被云染出丝绸的光泽,玄烨低低的叫了声,“娘--” 白离若悠悠转向,看了玄烨一眼,轻声道,“醒了?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 “婶婶,我想要喝水。”玄烨被抓住他叫娘的一刻,有些不好意思,坐起身,扰扰头发,却碰到伤口,疼的吃牙咧嘴。 风漠宸也跟着醒来,唤了宫女上茶,端着茶盏亲自喂玄烨喝水,玄烨心情大好,喝了水,也没心情再睡觉。 “皇叔,你为什么要婶婶睡一张棉被?”玄烨接过风漠宸手中的茶盏,小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婶婶怕冷……”风漠宸淡笑,伸手握住白离若的手。 白离若瞪了他一眼,他皱眉,“怕什么?玄烨再过几年就可以娶媳妇了,现在多教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 白离若急的小脸通红,“你胡说什么?玄烨才几岁?” “皇室的孩子,本来过了十岁就可以娶妻,你以为是民间的穷小子讨不到老婆?”风漠宸淡然的扫了一眼白离若,然后将视线落在玄烨身上,坐到玄烨身边道,“玄烨,怎样?有没有喜欢的人?” 玄烨羞的小脸通红,白离若娇嗔的打了风漠宸一拳,“你别满口胡言,教坏小孩子?” “我哪有满口胡言?你自己思想保守,这种事在皇家来说,是最正常不过了,男孩子到了十二岁,就一定要有宫廷太傅教这些床第之事,而且会有专门开苞的丫鬟……” 风漠宸的话没有说完,耳朵就被白离若提起,疼的直哎呦,白离若气的咬牙,“叫你还说?玄烨和玄代以后教给我教育,不学你们封建的思想……” “好了,好了,别拧了!”风漠宸扯下白离若的手,看见玄烨在一旁笑的打嗝,他搂过玄烨,语重心长的说,“看到了没,以后娶老婆,一定要娶一个娴熟温婉的,千万别步你皇叔的后尘!” 白离若气的拿起枕头打他,风漠宸就一直躲,在玄烨身后躲来躲去,高声叫唤着,“打着玄烨了,快住手……” 几人在床上一直玩到天明,风漠宸去上朝,白离若带着玄烨去逗弄玄代,玄烨终于露出了孩童该有的灿烂笑靥。 那天,是在玄烨将要进行封王仪式的前夕,白离若和风漠宸去昔日的宸王府,两人打算让玄烨在成年后,住在宸王府上,也算玄烨有了一个单独的府邸。 回到皇宫的时候,玄代一直在哭,奶娘哄了半天都哄不乖,白离若看了看,将玄代抱在怀里,玄代依旧是哭。 好好的,既没生病,也没怎样,孩子无缘无故哭成这样,确实有些奇怪。 白离若随即问了玄代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奶娘说,玄烨走后,玄代就一直哭了。 △≧△≧ 白离若心中骤然一跳,蹙眉道,“玄烨去了哪里?” “是太后叫玄烨过去试明天加封穿的衣裳,已经好一会了……”奶娘看着白离若的脸色,心里有些害怕。 风漠宸拉住白离若的手,“我们去找母后要人!” 华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戴着尖长的涂金指甲,撑着额头淡淡的道,“玄烨不在我宫里,他已经走了,试完了衣服,穿着新衣裳就走了……” 白离若脸色惨白,上前一步道,“玄烨是个乖巧的孩子,如果他已经走了,那么肯定就回到宸和殿了,他不可能在外面游玩!” “放肆!你在说本宫藏了那个孩子吗?”华馨怒然,直起身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白离若还欲说什么,风漠宸拉住她,对她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退出去,让大批的侍卫太监,在整个皇宫寻找风玄烨。 第80章寻找玄烨 直到日落时分,玄烨犹不见踪影,不祥的预感袭来,白离若紧紧拽着拳头,一定是华馨扣押了玄烨,玄烨会不会受到什么折磨? 风漠宸喘着粗气回到宫殿,恨声说,“你在宸和殿呆着,我已经让周青暗中保护你们母子,不管谁叫你,都不可出去,明白吗?” 白离若蹙眉,有些担忧道,“你打算,根母后撕破脸吗?” “如果她不肯放人,就只有撕破脸这一条路了!”风漠宸凛然,拿出许久不用的佩剑,点齐了人手,就往华馨的宫殿闯去。 华馨看着他带人闯进来,脸色都变了,美眸迸出火花,阴狠的道,“今日你若在本宫这里搜不出玄烨,那该如何?” “儿臣,但凭母后责罚!”风漠宸淡淡的,口气不容置疑。 华馨一挥衣袖,“你搜吧,好好搜,我这个做母亲的,在你心里竟然就是这样……” 她的神色,竟然有些凄凉,风漠宸看的不忍,别过脸去,做了一个手势,“搜!掘地三尺,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许放过!” 整个宫殿,被搜的一片狼藉,甚至只要有异样的地板,就被撬了起来,宫灯已上,却没有玄烨的半分踪影。 风漠宸冷冷的看着华馨,语气森冷,“母后,还是你自己把玄烨叫出来吧,宫里没有,是不是已经转移到外面去了?” 华馨气的颤抖,站起身,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风漠宸的脸上,接着如赌气般找齐了宫里今天当值的所有宫女太监。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确实看见玄烨穿了新衣裳走出了太后的宫殿,有些是别的宫殿当值的下人,也有些,是刚进宫的嫔,风漠宸料想,华馨也没这么大的本事,让这么多人为她说谎。 而且,众人的言辞虽然不一致,但是风漠宸也感觉到,玄烨,确实不是在华馨的宫殿失踪。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传来消息,玄烨找到了,风漠宸赶到的时候,白离若已经昏迷在玄烨身旁。 找到的,是玄烨的尸体,他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僵硬的躺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那崭新的衣衫上象征亲王的祥云图案,仿佛猛虎般狰狞可怕。 他的双目紧闭,脸色发青,俨然已经死去几个时辰以上,风漠宸有些无法喘息,怀中抱着昏厥的白离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玄烨抬去敛尸房。 脑中犹自回荡着玄烨可爱的笑脸,还有他乖巧的声音,前一晚,他们还在一个床榻上亲入父子,这一刻,玄烨就冰冷的离他远去。 风漠宸有些发指,究竟是什么样的心,冷到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抱着白离若回宸和殿的那一刹那,他有种想要就此放弃的冲动,他本不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人,权利的争斗,宦海的沉浮,关他什么事?他要的,只是和心爱的人相守而已。 白离若醒来,是在子夜时分,她看着风漠宸没有说话,苍白的脸上,带着斑驳泪痕,伸手握住风漠宸的手,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她缓慢的闭上眼睛。 “若儿,要不,我们明天就离开吧,带着玄代,一起消失在京城……”风漠宸轻声建议。 白离若摇头,“不能离开,现在离开,我们以后就得过亡命天涯的生活,玄代还小,我不要,他再步玄烨的后尘。” “若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风漠宸低喃,抱着白离若,痛苦的闭上眼睛。 “宸,你没有做错,是华太后,她见不得玄烨封王,见不得我们好好的,先是上官太后,接着是玄烨,然后会是我,后来还有玄代……”白离若缓慢的,有些残忍的吐出这几个字,上官太后和玄烨的仇,她不能不报,原来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若儿,我会我的生命保护你和玄代,从今以后,我不去上朝了,也不在管理政事,我会好好的看着你,看着玄代长大……”风漠宸的生意极低,带着痛彻心扉的伤,沉冷的凤眸,似有流光一闪而过。 “宸,不,你不能这么做,华太后本来已经手握掌权,你这么做,只会让更多的势力倒向她,宸,你好振作起来,只有掌握了权利,才能够,能够保护我们……”白离若抬起头,幽幽的眸子,有泪花闪动。 “离若,我听你的……”风漠宸轻吻着白离若的眼睛,眸底满是无奈。 从此,风漠宸几乎和华太后彻底对立了起来,尽管华太后有华家和柳家支持,但是边疆的五万精兵一直都是风漠宸的部下,再加上风漠宸有有意无意间和朝堂的几个重臣靠近,终于引得柳依依的惶恐。 柳家把所有的宝全部压在太后身上,她们,不能输。反倒是华太后很镇定,冷眼看着风漠宸翻起大浪,儿子是她的,她还真不相信,将来能够拿她这个太后怎样。 朝廷上局势越来越严峻,风漠宸几乎掌握了一半的武将,只是文臣却全部是华家当道,在他暗自思索着,怎样裁剪华家的势力之时,白离若和柳依依终于起了正面冲突。 那是在玄代的一周岁生日上,普通同贺,众多风漠宸的旧部从边疆回来祝贺,他们看了玄代的面相,大家赞许,言下有玄代会统一五国之争的意思。 这本是一句夸大的话语,在柳依依的耳朵里却全部变了意思,如果玄代统一五国,那么他不就是楚国的君主吗,这样的话,她的太子玄秦怎么办? 风漠宸对玄代甚为宠爱,连带着他昔日的下属,个个献出重礼,甚至有些允诺了一个条件,将来无论玄代要什么,他们皆会全力以赴。这些全部都是说一不二的虎将,豪爽的性情,在宴会上毕露无疑。 在宴会一半的时候,风漠宸突然下旨,封白离若为楚国皇后,见他不必行礼,共享无上尊荣。 立刻有华家和柳家的人出来反对,但是风漠宸早已布置好一切,宴会上拥护白离若的居然为多数,封后已成定局。 白离若淡定而坐,柳依依却脸色煞白,在看见柳依依吩咐了下人之后,白离若唇角勾起一个冷笑。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皇后之位,她本不稀罕,可是她想逼急了柳依依,却必须走这条路,她和华馨欠上官太后和玄烨的,她将亲手讨回来。 白离若凤冠加头的时候,柳依依过来敬酒叩拜,她神色自然,柳依依浑身颤抖,看见柳依依朝她跪下,她冷然,在结果柳依依酒杯的时候,手抖了一下,整杯酒洒在自己的衣衫上。 柳依依在众目睽睽下叩首道歉,华馨解围,白离若却轻咳了一下,病态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母后,您是后宫之主,这后宫的规矩当然您说了算!” 华馨气的咬牙,一句话堵的她不能再出一言,柳依依求饶,白离若淡淡一笑,“妹妹,本宫可没有权利说话,要不,这事儿交给皇上做主?” 一句话既是玩笑,又是警告,众人的视线投向风漠宸,风漠宸冷冷的道,“新立皇后第一天,规矩不可废,拉下去,宫规侍候!” 柳依依咬牙,星眸中迸出寒光,非常有担待的站起身,随着太监一起去敬事房受罚。 就在白离若封后三天,玄代中毒了,是罕见的马星毒,白净的小脸上生出了红红的疹子,一直高烧不退,如果不留意,还以为是出了天花。 但是白离若知道,这不是疾病,是毒,是在玄代生日的时候,中的毒,因为当时,他风头正盛,也亲眼看见了柳依依的人鬼鬼祟祟。 风漠宸气极,当时就提了剑去找柳依依算账,可是没有想到,柳依依那边,玄秦也中毒了,而且中的毒一模一样,也是马星毒。 柳依依吓的不停颤抖,玄秦不可能中毒的,当时周岁酒的时候,玄代喝了太后赏的长寿茶,茶里面确实是她下了药,白离若逼着玄秦也饮了一杯,但是玄秦的那一杯,她分明在茶杯上涂了解药。 柳依依吓的不停颤抖,玄秦不可能中毒的,当时周岁酒的时候,玄代喝了太后赏的长寿茶,茶里面确实是她下了药,白离若逼着玄秦也饮了一杯,但是玄秦的那一杯,她分明在茶杯上涂了解药。 “马星毒……”柳依依颤抖着想要去找解药,却突然想起来,前几日为了怕看出端倪,已经将宫中所有的花药草全部销毁,而花药草是解马星毒的唯一解药。 △≧△≧ 她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花药草本就是极为珍贵的药草,这个季节根本就不会有,早在她下毒的几日,已经命令柳家搜罗了花药草全部销魂,就是害怕玄代会找到解药。 谁知现在,连玄秦都中了毒,看着玄秦滚烫的面颊,柳依依再也支持不住,命了宫人去柳家,希望他们没有将所有花药草全部销魂,最起码,也留有一支玄秦的保命药。 风漠宸看着这样的情况,宝剑已经架在了柳依依的颈项上,太后华馨过来阻止,并且让人去抱了玄代,一起留在身边照顾。 宫人回来答复,花药草已经斩草除根,并且在民间下了暗令,倘若私留花药草,诛灭九族,所以料想民间也不会再有。 柳依依绝望的哭了起来,白离若脸色惨白,一直抱着玄代不肯松手,风漠宸无奈之下下旨,凡是能献出花药草,封官加爵,赏银千两。 可是民间哪有人敢冒险,花药草本来就被最有势力的柳家明令禁止,现在突然朝廷有悬赏购买花药草,别说根本没有,就算有,也没有人敢献出来,这不是根柳家作对,找死么? 眼看着玄代和玄秦气息越来越弱,太医倏然想起,皇宫中还有一枚血麒麟,当初从云家宝藏中找到,后风漠然死后,血麒麟就一直留在药库,血麒麟应该可以救一个孩子。 第81章作茧自缚 当太医从药库出来的时候,个个摇头,因为血麒麟已经失踪了,他们也不知道,这解毒的圣药到底是何时失踪。 柳依依伏在玄秦身上无力哭泣,华馨依旧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她冷然的站起身,看着风漠宸道,“我可以帮你救一个儿子,但是你必须得放过依依……” 白离若和柳依依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华馨身上,华馨看着柳依依叹息,“依依,这次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本以为你是聪慧的女子,这次怎会这么沉不住气?” 柳依依无言,垂首看着气息微弱的玄秦,风漠宸冷冷的,犀利的眸子看着华馨,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本宫有唯一的一株花药草,只能救你的一个儿子,我拿出来,但是不能偏袒她们其中的一个,让她们俩自己选择,选择对了的,儿子就活,错了,也怪不得别人,而且,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能为难依依!”华馨淡漠的如看着一个路人,仿佛性命垂危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孙子。 风漠宸凤眸微眯,冷光凝聚于眸间,冷笑道,“母后真是好心计,竟然懂得私留一株花药草!” 华馨冷笑,她当然是好心计,宫里面哪个人什么诡计她看不穿?她只是,冷眼旁观,关键时刻主持大局就够了。 依依这次,确实莽撞了,若真能除了白离若母子也好,可是现在,却惹了一身腥,反而连玄秦都搭了进去。 华馨命人取了花药草和一株普通的药草,看着两株草药,风漠宸眯眼,两株居然外形无二,只是其中一株带刺,而另外一株颜色鲜艳,看来,华太后布置的果然周全。 柳依依眼中迸出希冀的光芒,她认识花药草,带刺的那株才是,她在销毁药草的时候,看过很多次,不会有错。 华馨看着宫女的药草,冷然,“依依,你去选,选好了,错了,可就是玄秦的命……” 柳依依站起身,刚想要靠近药草,却被风漠宸一把拦住,他接过宫女手中的药草冷笑,寒声道,“母后,这样,是不是有失公道?” 华馨微笑,眸中却全无笑意,“宸儿你觉得不公道,不如,让皇后先挑选?” 白离若一怔,抱着玄代的手微微颤抖,柳依依却惊恐的看着太后,长大了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风漠宸拿起两株花草仔细端详,接着又再次拿起那株带刺的花草看了又看,谁知,花草上的刺划破了他的皮肉,拇指渗出一滴饱满的血,他依旧是看着花草冷笑。 “不了,让依依选吧,反正母后已经控制了整个结局……”风漠宸丢下花药草,拍拍手,过去抱着玄代。 柳依依上前,挑选了带刺的那株,华馨想要开口,却被风漠宸开口阻止,“母后,你抱抱玄代吧,他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风漠宸将玄代放在华馨上手,整个人挡在华馨身前,凛然的目光注视着华馨,淡淡的道,“母后,游戏规则是您定下的!” 华馨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柳依依不明所以,将花药草的汁液挤入玄秦口中,看着逐渐好转的玄秦,柳依依兴奋的给华馨磕头,“多谢母后!多谢母后!” 华馨看着柳依依的样子,一阵难过,依依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眼终究是敌不过漠宸的…… 但是大人和孩子之间,她也只能选择救一个,随即长叹一声,对风漠宸道,“宸儿,记住,你答应过母后,不再追究依依的责任!” “儿臣说过的话,自然记得,还请母后把真正的解药交出来吧……”风漠宸面带微笑,目光森冷。 柳依依大惊,看着风漠宸倏然一骇,转身,宫女已经吓的面色苍白,她们怀中的玄秦,已经没了呼吸。 柳依依尖叫一声过去抱住玄秦,她泪流满面的看着华馨和风漠宸,为何会这样?她挑选的,明明是真正的解药! 事情其实很简单,华馨是何人?她岂会将真正的解药交出来给两人选择?花药草确实是花药草,只不过是提炼过的药草,真正的解药,已经做成了药丸。 柳依依挑选花药草本来没有错,不管她挑选任何一株,华馨都会将真正的解药交给她,赢的,永远都是她。坏就坏在风漠宸的那滴血,被提炼过的花药草里面有保持植物生机的成分,遇血则变成剧毒,她偏偏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猫腻,给玄秦服下了剧毒的草药之后,以毒攻毒,玄秦的红疹子自然的消退一些。 可是玄秦的性命,也丢失在他这位并不聪明的娘亲手里,从此以后,柳依依自闭起来,她将自己关在宫殿里,整日蓬头垢面,谁也不见。 而风漠宸,终是对她有愧疚,不但前事没有计较,还宣了柳依依的一个堂妹,进宫照顾。 怎么说两人也是一起长大一起学武,他也没有想过,两人之间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白离若一直很淡定,似乎玄烨死了以后,她就很少喜怒于形。 “宸,玄代的事情,谢谢你!”白离若从风漠宸的身后环住他,脸颊贴在他的后背。 风漠宸微笑,双手环在白离若的胳膊上,“玄代是我的儿子,有什么好谢的!” 白离若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他的心里,也是不好过的,虽然不喜欢柳依依,但是玄秦,怎么说也是她的骨肉。 “宸,以后,你发现我做了坏事,会不会原谅我?”白离若有些担忧的走到风漠宸身前,幽幽的看着她。 “别说傻话了,你能做什么坏事?”风漠宸捏捏白离若的脸颊,转身去抱玄代。 “对了,最近几天,你千万不要靠近柳依依的宫殿,我怕她会伤害你,而且,我已经让周青在暗中保护你了,你自己做事也小心一点,知道吗?”风漠宸抱起玄代,小家伙已经开始学说话,父皇母后的,叫的很清楚。 “柳依依的武功很高吗?”白离若有些奇怪。 “还好吧,反正对付你,绰绰有余……”风漠宸逗弄着玄代,玄代大概是在长牙齿,咬着风漠宸的手指不肯放,结果风漠宸惊呼一声,看着自己的手指已经被咬出血。 他咬着牙,扬起了巴掌,白离若瞪眼,“你做什么?” “他咬我!”风漠宸觉得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他爹?”白离若白了他一眼,将玄代抱起,哄着玄代道,“以后不许咬人了,很脏的!” 风漠宸气结,这是什么教育方式?很脏? “你看着玄代,下午我要出宫一趟……”白离若将玄代放在风漠宸怀中,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里?”风漠宸皱眉。 “你忘了,今天是玄烨的头七……”白离若打包了一些平时玄烨最喜欢吃的糕点和水果。 “我陪你去!”风漠宸不容置疑。 “那孩子怎么办?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宫里!”白离若将打包好的包袱打了一个结,回头看着风漠宸,“而且你今天下午不是有事吗?” 风漠宸蹙眉,“有事的话以后再说,玄代我们可以带着他!” “带玄代去……”白离若叹息,总觉得不太好,玄代那么小,去玄烨的墓地……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风漠宸将玄代放在地上,他自己开始颤悠悠的走路。 “不是有周青根着吗?”白离若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我根你一起去,最多,我抱着玄代在皇陵的外面等着,让周青跟着你进去……”风漠宸小心建议,他现在的生命,已经容不得任何一个喜欢的人的离开了。 白离若终于点头,下午几人一起出发,周青也不在暗中保护,开始架起了马车,马车上白离若依偎着风漠宸,风漠宸抱着玄代,因为身边没有可信的人,所以也没有带奶娘过来。 小玄代第一次出宫相当兴奋,在马车上“咯咯”直笑,白离若靠在风漠宸的肩膀,前所未有的满足。 皇陵外,风漠宸下车等候,白离若在周青的陪同下前往,她没有让周青靠近玄烨的目的,只是让他远远的等候。 玄烨因为死后追封了亲王,所以墓地威严无比,他的墓离风漠然和上官媛的很近,白离若坐在目前,抚摸着冰冷的石碑,烧了一些纸后,奉上祭品。 火苗在墓前燃烧,她头垂的很低,隐约有呷泣的声音,身边似乎回荡起了玄烨清脆的声音,“大美人婶婶,我以后,叫你娘亲好不好?” “婶婶,我不疼,真的不疼……” “婶婶,我不调皮了,再也不把袜子藏在玄代弟弟的枕头下了……” “婶婶,我想爹娘了,我很想他们……” 白离若眼泪大颗滴落,柳依依,华馨,她记得这个仇恨,她记得她的小玄烨是怎么死的,这笔账,她会一点一点的找她们讨回来。 紧咬的下唇渗出血丝,让尝到了腥甜的味道,柔软的手抚摸着冰冷的石碑,她坚定的道,“玄烨,你在天之灵保佑婶婶为你报仇!” 她柔嫩的粉片指甲在崭新的墓地前面一笔一笔的刻画着,用力的仿佛想要将所有的仇恨揉进字里,隐于可见,她写的是风玄秦、柳依依、华馨,看着这三个完整的名字,她指甲一划,将风玄秦三个字花掉。 第82章你收手吧 粉片指甲铿锵一声断裂,她的眼泪在咋在地上,接着,淡然的站起身,墓地上三个孤零零的名字,被风带起的尘土掩盖。 镇定的走到上官媛和风漠然的墓边,对着墓碑毕恭毕敬的磕了几个响头,风吹起三千青丝,白皙的脸上,泪水斑驳,潋滟的双眸,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单薄的身影离开墓地,脑后的青丝随着她藕色的衣衫不断飞舞,在风中,她纤瘦的身子有些孤寂萧索,眸子,却是清明一片。 没过几日,传来消息,柳依依忆子成狂,抱着一个布偶去见华太后的时候,癫狂症发作,刺杀太后,反被太后所杀。 事情是这样的,据柳依依宫里的宫女说,自从玄秦死了以后,柳依依整日以泪洗面,夜晚京城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在有一天的晚上,一个黑影闪进宫内,交给柳依依一个玩偶,说是只要抱着七天不拿下来,玄秦便可复活。 当然这些都是柳依依根宫女透漏的,宫女当然不信,于是将这件事禀告了太后,可是太后甚为疑笃,派人查了柳依依,几乎烧毁了柳依依的布偶,柳依依从此对太后就有了芥蒂。 在柳依依抱着布偶的第七日,求见太后的时候,倏然闻到一阵花香,引发了狂性,于是动手杀太后,太后出手狠辣,将柳依依置于死地。 风漠宸看着柳依依的尸体,有些恍惚,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相信布偶复活的荒谬之言? 华太后拿下了风漠宸身边的得力助手周青,原因是周青在柳依依狂性大发之前,在华太后的宫殿外命令宫女焚烧掉皇宫中所有的紫嫣花。 华太后不相信这是一个巧合,因为柳依依抱着的布偶里面,藏了七绝毒,七绝毒遇七种花香会有七种不同的后果,最严重的一种,当场毙命,最轻的一种,引发练武之人的狂性。 可是周青一口咬定这是种巧合,因为紫嫣过在秋季过后就会凋落,皇宫一般在一种花凋落之前会焚烧殆尽,然后移植上别的开的正旺的花种。 柳依依死在华太后手中,这对她来说,是最坏的结果,因为柳家的人本就对玄秦的死心有芥蒂,现在柳依依又死在太后手上,柳家的人,已经不如以前那般讨着太后了。 白离若看着柳依依的尸体,有些纳闷,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她走到尸体的旁边,想要伸手试探一下,风漠宸倏然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淡淡的道,“做什么?” 白离若摇头,“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风漠宸微笑,带着些凄凉的味道,“人,一个一个都死了,所有的恩怨,是不是也烟消云散了呢?” 白离若不能回话,倒是华太后,阴冷的双眸狠狠的盯着她,犀利的眼神,仿佛想在她身上灼出个窟窿。 周青被打了二十大板放了回来,因为没有证据,只能治他个逾矩之罪,但是风漠宸,仿佛看透了一切似的,对他不理不睬。 深夜的时候,风漠宸倏然发起了高烧,并且脸上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白离若吓的尖叫,是马星毒…… 宣了太医,太医含糊其辞,也不敢确定是马星毒,虽然症状一模一样,但是风漠宸身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到底是不是马星毒?”白离若声嘶力竭,怎么会这样?马星毒已经在皇宫禁掉了,风漠宸怎么会中毒?而且能对风漠宸下毒的人,这世上根本数不出几个。 “这个……”太医非常为难,“马星毒的解药花药草,已经没有了,玄秦太子都是死于马星毒……” “你闭嘴!你只告诉我,到底是不是马星毒?”白离若冷声,定定的看着太医。 “八九不离十。”太后捋着胡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白离若松了一口气,淡淡的。 太后刚转身,风漠宸抬手一指,太医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已经不能动弹。 白离若俯身查看,身后响起了风漠宸冷漠的声音,“不用看了,是我,点了他的死穴。” 白离若一震,脸色顿时苍白,风漠宸走到她身后扶起她,灼灼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没中毒?”白离若神情冷漠,交握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风漠宸点头,凄凉的神情,带着痛彻心扉的伤心。 “为什么要试探我?”白离若嗓音沙哑,似乎要哭出来。 “我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连我一起杀。”风漠宸淡淡的,凤眸中流转着洪荒般的哀伤,无助的看着白离若。 “风漠宸……”白离若说不出话,浑身无力。 “如果你可以拿玄代的性命去赌,离若,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是不能放开的!”风漠宸脸色苍白,红色的疹子已经逐渐消失,薄抿的唇,带着哀伤的弧度。 “你竟然是这样看我的?”白离若清眸中盈满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漠宸。 “本来,我也不想怀疑你,可是玄秦的死,太巧合了,依依不可能纯到让自己的儿子喝下有毒的长寿茶,是你对吗?是你对了手脚,这么说,你早就应该知道茶里有毒,可是你却眼睁睁的看着玄代喝下去,离若,你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去看着玄代喝下毒茶?”风漠宸字字清晰,虽然轻飘飘的几句话,但如却若重锤击在白离若心上。 白离若强忍住眼泪,仰头道,“不错,是我,柳依依本来在玄秦的杯子上抹了解药,是我,我又在长寿茶中放了食盐,食盐遇见花药草会变慢性毒药,就算马星毒她解了,另外一种毒,她必然解不了”! “可是你竟然拿代儿的命开玩笑!”风漠宸怒吼,暴跳的太阳穴,青筋跳动。 “我没有!”白离若矢口否认。 “你当然没有……”风漠宸冷笑着后退,仿佛从来不曾认识白离若一般,“你手中根本就有血麒麟,代儿当然会没事……” “你刚刚,就是在试探我,手中是不是有血麒麟对吗?”白离若清眸已经淌下泪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带谴责的看着风漠宸。 “没错,我是在试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这个太医吗?因为母后已经在怀疑你了,如果我放了他,明天母后就会拿着证据过来拿人……”风漠宸一步一步的后退,离白离若越来越远。 “宸,我只是,只是……”白离若蹲下身子,捂住脸颊无力的哭泣。 “你只是要为玄烨报仇,是吗?”风漠宸淡淡的,故意别过头,不去看她无助的样子。 “我不应该吗?如果柳依依不出手害玄代,我也不会出此下计,更何况,我只是在长寿茶里面加了食盐,下毒的人,是她自己!”白离若哭泣出声,柔弱的肩膀,不住抖动。 风漠宸闭上双眸,微微仰头,声音冷漠的没有丝毫感情,“那么柳依依呢,玄秦已经死了,她还不够可怜吗?为什么你和周青,要如此害她?” “柳依依自己练功走火入魔,相信玩偶复活之说,根周将军无关!”白离若无力的站起身,通红着眼睛,走到风漠宸身边,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练功走火入魔?”风漠宸痛心的看着白离若,“她练的笛音魔功,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她又是如何得到的笛音魔功?而且还是被篡改过的秘籍?” 风漠宸对着白离若咆哮起来,紧紧盯着她的双眸,仿佛迸出火花,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狠狠的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墙壁上,一字一顿的道,“这本秘籍,在柳依依的身上发现,原本应该藏在冷宫的武功秘籍,却被篡改过后巧合的被依依捡到,离若,你在冷宫中,发现了不少这种秘籍吧?” 白离若只是哭泣,一眼不发。没错,在白青鸾呆在冷宫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冷宫的秘密。里面藏了很多江湖失传的武功秘籍,可是她对这些没兴趣,就全部收在皇宫的另外一个地方。 篡改武功秘籍的人,却不是她,而是周青,因为他忠于的,只有风漠宸一人,如今外戚干政,太后掌权,他想要,帮风漠宸重新夺回权利。 杀柳依依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让柳家和华家反目,华馨素来惊醒,她和柳依依为了玄秦的死已经有了嫌隙,如果柳依依在某种刺激下刺杀华馨,以华馨的为人,势必不会放过柳依依。 每一步的结局,都在他们的算计当中,只是没有想到,会被风漠宸发现端倪。 “宸,我只是被形势所迫……”白离若不住哽咽,涟漪的双眸,目光潋滟。 风漠宸忍不住回头,皱眉道,“离若,母后是我的亲身母亲,收手吧……” 白离若点头,眼泪大滴的砸落在地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风漠宸叹息一声,轻柔的帮她拭去眼泪,“离若,我一直都记得,承诺过给你想要的生活,离若,不要逼我走上那条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选择,把命还给母后!” 白离若重重的点头,风漠宸已经将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两人相拥在窗前。 第83章比翼连枝 春去秋来,玄代已经两岁,两岁的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华馨大伤元气,柳家处处和她作对,她一边对柳家虚以为蛇的同时,一边紧锣密鼓的搜集着柳家的把柄。 终于在冬季的时候,华馨拟好了一道圣旨,将柳家满门抄斩的圣旨,她拿过去给风漠宸盖上御玺的印戳,风漠宸断然拒绝。 可是不久,圣旨依然出现在了柳家,柳家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所有牵扯到柳家的人全部入狱,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柳家是跟着风漠宸一起打天下的世家,如今却落得个惨淡收场,众人面子上不说,背地里却已经把风漠宸骂的体无完肤。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这道圣旨,是华馨所下。 风漠宸拿了御玺,冷着脸冲进华馨的宫殿,一反常态的,白离若抱着玄代也在场,玄代看见风漠宸进门,踉跄着跑到他身前,仰着婴儿肥的小脸,风漠宸怒气消弭了一些,对着奶娘道,“抱玄代出去!” 奶娘得令,抱着玄代离开,风漠宸将御玺仍在华馨身前,暖黄色的御玺磕在桌角,四方形的棱子被磕掉了一小块玉,看着在地上打转的御玺,华馨淡然的拿茶杯盖子拨弄着里面的茶叶,不咸不淡的道,“皇上这是何意?” “既然什么事情你都一手把持,还要我这个皇帝做什么?御玺还给你,你爱杀谁杀谁,爱将谁家满门抄斩尽管盖了这印子!”风漠宸怒然,眸光狐疑的扫视了白离若一眼。 白离若知道他在怀疑自己,提起裙摆走到风漠宸身边,“宸,母后根我商量,想要立玄代为太子的事情……” “太什么子?玄代以后做一个寻常的平民百姓,她爱立谁就谁,还有三年的时间,三年一过,我们一家三口就离开这里!”风漠宸冷声大喝,然后转身离开华馨的宫殿,快的犹如没有来过一般。 华馨捡起地上的御玺,轻轻的交在白离若的手上,拍着她的手道,“离若,以前母后看重柳依依,不过,现在,母后看重你了,你设下的那些连环计,真真的是不错,绝妙之极,绝妙之极啊!” 白离若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御玺的手有些发抖,仿佛是烫手的山芋般难以拿稳。 华馨却依旧微笑,“离若,母后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可依靠的了,你,不会还在恨母后吧?” 白离若拿着御玺微微侧身行礼,“臣妾不敢!” 华馨微眯着眼睛,依旧只是高深莫测的微笑。 风漠宸怒气冲冲的走出华馨的宫殿,一不小心,却撞翻了一个人。 来人惊呼一声,身子竟然直直的朝池塘飞了过去,他稳下心身,脚尖点地,身形一掠,已经将女子稳在怀中。 女子脸色苍白,有着一双极其炫目的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中有些深深的羞怯之意,她紧紧的捂住胸口,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那张放大的俊脸。 风漠宸看着她的眼睛,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记忆中这双眼睛百转千回,他渴望已久,等待多时。 女子慌乱的离开风漠宸的怀抱,跪下行礼,“奴婢参见皇上,冲撞了皇上,奴婢罪该万死!”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风漠宸怀中幽香尚在,稍微缓和了脸色,温和的看着女子。 “奴婢闺名安可儿,是进宫的秀女,没有单独的宫殿,如今在代华宫当差……”女子跪在地上,灵动的大眼睛不敢抬起来看风漠宸一眼。 “你起来回话……”风漠宸伸手握住安可儿的手,温润的眼睛,带着笑意。 安可儿小心的起身,额前的一缕碎发遮住眼睛,她的手在风漠宸温暖的掌中,放着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你抬起头来……”风漠宸简单的命令。 安可可依言抬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盈着一脉星光,风漠宸微微勾唇,放开她的手道,“你去吧,好好的照顾玄代!” 安可可垂首行礼,风漠宸淡然离去,白离若拿着御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回到宸和殿,风漠宸看着她手中的御玺皱眉,“还拿回来做什么?反正她喜欢用,就给她用好了!” “宸,母后灭了柳家,不是没有道理的……”白离若好心的根他解释。 “道理?她的道理就是拦路者死,离若,你什么时候跟她走的那么近?”风漠宸讥诮的看着她。 白离若放下御玺,眼波流转,动了动唇,半响才道,“你怀疑是我偷拿御玺给母后吗?” “若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风漠宸眉头皱成一座山峰,定定的看着白离若,为什么他突然之间,记不起来她在宸王府时候的样子? 白离若动了动身子,想要扭头看他的脸,却终是忍了,“我根母后关系融洽一点,你不开心吗?” 风漠宸气恼,却又说不出话,转身道,“我去看代儿……” 白离若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时五味陈杂,他真的是要去看代儿吗? 到了宸和殿对面的代华宫,正巧是安可可当值,她跟着玄代在后面跑着,玄代一见风漠宸,就冲进他的怀中,兴奋的叫着,“父皇,父皇……” 风漠宸捏着玄代的鼻尖,“你今天又淘气了?” 玄代“咯咯”直笑,挣扎着要从风漠宸怀中下来,风漠宸放下他,拍拍他的屁股,“去吧,找奶娘洗把脸。” 安可可过来请安,风漠宸道,“你是什么时候调入代华宫的?为什么以前没有看见你?” “奴婢是两天前掉进来的,因为先前照顾殿下的姑姑被遣送出宫,就拨了奴婢过来!”安可可小心的回答。 风漠宸点头,进宫的秀女,被太后封妃封嫔的,都是家里有些背景的,像这种家里没有背景的女子,就只能被调到各个宫里做杂役。 “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不必拘礼!”风漠宸淡淡的,眸光中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怜悯之色。 他晚饭留在代华宫和玄代一起用,无意间根安可可竟然聊了许多,看着她的眼睛,他感觉心里有个绝望的黑洞正在慢慢缩小。 直到后来的有一天,他终于明白,因为安可可有一双和白离若神似的眼睛,特别是白离若在宸王府的日子,她们的眼睛中都有一种让他心跳加速的灵动。 回到宸和殿的时候,白离若已经睡下,风漠宸躺在她的身边,她一动不动,风漠宸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纳入怀中,她听见他在低喃,“若儿,我好想你……” 白离若没有动,听着他唇间逸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半响,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熟睡,她轻轻的翻动身子,想要逃离他的怀抱。 谁知风漠宸并没有睡着,跟着她一起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清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若儿,如果不是母后对上官太后痛下杀手,你根本就不会原谅我,对吗?” 白离若被他压的无法喘息,思绪在脑中百转千回,纤长的睫毛去遮去眸中的情绪,凄凉的道,“宸,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风漠宸眸中氤氲起浩淼的眼波,修长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上白离若的脸颊,柔声道,“若儿,你爱我吗?” 白离若抬眸,正视上他的眼睛,在他狭长的凤眸当中看见了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她刚想要回答,却被他封住了柔唇。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霸道,碾吮着她花瓣一样的柔唇,她的气息在他唇间破成碎片,他的手已经开始拉扯她和他之间的障碍物…… 白离若不在挣扎,她轻轻的,缓缓的在他耳边道,“宸,我的生命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也经不起任何离别,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请把玄代留给我。” 风漠宸亲吻着她的脸颊,“若儿,我这辈子,再也无法离开你了。” 春宵一夜,清风吹的纱幔飘然鼓起,随着床榻的摇晃声,圆月躲进云层,羞于一室旖旎。 翌日,白离若心情渐好,因为白青鸾携云景陌来到皇宫,云家在风漠宸起事的时候,给过不少帮助,在风漠宸登记后,封王纳土,威风不在话下。 两姐妹相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玄代伶俐的喊着,“姑姑”,惹的白青鸾甚为开心,云景陌带着玄代去看他们从凌洲带来的礼物,白离若和白青鸾在院子里面喝茶聊天。 “离若,华太后现在面子上与你交好,暗地里却在找人收集你的罪证,你要小心了……”白青鸾眼观四面,极小声的道。 “她做了什么?”白离若佯装喝茶,声若蝇蚊。 “她派人去了白家查你的底细,估计把你进白家以前的事情全部揪了出来,想要扳倒你这个皇后,她这次可是下了大手笔,你自己,多加小心……”白青鸾喝了一口茶。 白离若起身,将手中的茶倒入旁边的盆栽当中,泥土吸收了水分,变得湿润起来,她淡淡的道,“她的计谋,无非就是除去了我,控制玄代,可是她不明白,有些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以外……” 第84章声东击西 白青鸾点头,似笑非笑的道,“离若,你在皇宫一年多,变了不少!” “不是变,只是激起了人类的本能!”白离若放下茶盅,轻轻的拍手,因为她再一次看见了风漠宸进了代华宫,她觉得,有点脏。 安可可是个江南商贾的女儿,因为有几分姿色,就被选进宫来,她在这里,最开始的一件事,就是遇见风漠宸,她不知道,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迷人的男子,也不明白,皇后怎么就那么好的福分,有这么一位重情重义的男子对她情深意重。 后宫中,哪个宫女秀女不知道,纵使是再美貌的女子,皇上看都不会看一眼,他的眼光,永远只围绕着皇后,旁人都看得懂那眼神中缠绵的爱恋和无尽的痴缠。 可是最近皇上变得爱来代华宫小坐了,有时候玄代不在,他也会一个人来这里饮一盏茶,然后跟安可可聊几句,看着她做完事,然后再回宸和殿。 因为晚上有宴给白青鸾和云景陌接风洗尘,风漠宸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出了玄代宫宫门的时候,正巧遇见白离若和白青鸾从宸和殿出来,两人看见他和他身后的安可可,皆是沉默无言。 风漠宸扭头道,“可可,你回去做事吧,不用送我了……” “皇上,你晚上还过来看小皇子吗?”安可可眨巴着眼睛,天真的问道。 “晚上我就过来了……”风漠宸说完就拔步走去。 安可可有些失望的站在门口,风漠宸觉得有些不对,以前安可可是决计不会这么问的,回身道,“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奴婢的生日,奴婢想请皇上喝酒。”安可可眸中重新燃起希望,慧黠的眸光,不住闪动。 风漠宸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今晚我过来,你想要什么礼物,自个儿根敬事房说,我会吩咐下去。” 安可可兴奋的侧身福礼,“多谢皇上。” 看着她露出的灿烂笑靥,风漠宸有些惆怅,有多久,离若没有对他笑过了? 宴席间,觥筹交错,风漠宸和云景陌也算故交,两人都对彼此都大恩,几盏酒下来,脸上都有薄晕,白青鸾垂首对着白离若道,“那个宫女,好大胆,居然当着你的面勾引风漠宸……” “恐怕,是计……”白离若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根白青鸾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美人计?”白青鸾微笑,也喝下了一杯醇酒。 “不,声东击西计。”白离若拿起纯银雕花酒壶,给白青鸾满上了一杯。 “你不留他?”白青鸾挑眉。 “不想留,不愿留,亦不能留。”白离若再次的饮下一杯酒,口中的醇香盈满唇间,舌尖却有些苦涩,究竟是什么味道,她也尝不清楚。 是夜,风漠宸换了衣衫就去了代华宫,他没有隐瞒白离若,很坦然的告诉她,“有位宫女今晚生日,他答应了赴约……” 白离若淡然,“这么晚还过去,不怕我吃醋吗?” 风漠宸回过头来捧住白离若的脸颊,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你一直在计划着今天,我若是不过去,弃不是让你失望?” 白离若抬眸,美眸迷离,轻轻的拨开风漠宸的手道,“我哪有计划让自己的丈夫去陪别的女子过生日的道理?” 风漠宸有些恼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若儿,告诉我,你究竟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收手?” 白离若微微一怔,大概是酒劲上头,狠狠的收回自己的手,怒道,“我要做到哪一步才收手?为什么你不去问母后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收手?我做什么了吗?我一直都是被动,一直都是在她们的算计中生存……” “离若”!风漠宸怒然,松开她的手淡淡的道,“算了,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我去去就来。” 白离若坐下身子,眸中含泪,“风漠宸,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柳依依!” 她淡淡的,下了最后通牒,风漠宸叹息,垂首道,“说到底,你终究是不信我!” 半响身后没有声音,风漠宸转身见白离若,泪流满面,他回身走到她的身边,亲吻着她的脸颊道,“睡吧,先陪你睡着了,我再去……” “不必了,你今晚,不用回来睡了。”白离若淡淡的,凝脂的脸上,被泪水反射出坚毅的流光。 风漠宸垂首,脸色难看的站起身,“我走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到了玄代宫的时候,风漠宸看见了朦胧的烛光,以及伏在餐桌上昏昏欲睡的安可可,他微笑着走近,先去看了熟睡中的玄代,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几口之后才走到餐桌旁。 如果安可可看见了他宠溺的亲吻玄代,帮玄代掖好被角的样子,也许就不会再奢求什么,可是他没有看见,偏偏一醒来就看见了风漠宸温润的眸光和上弯的唇角。 “皇上……”安可可站起身,施施然行礼,一身粉色的衣衫,娇俏的如一朵鲜花,外罩着烟雾色纱衣,少女的气息,在她脸颊上透出衣衫一样的淡粉色。 风漠宸坐下身,“嗯,新衣裳,很好看。” “谢皇上,皇上,您尝尝,这是我们家乡的小菜,还有这花雕,都是我们当地很有名的……”安可可坐下身,帮风漠宸倒了一杯酒。 风漠宸点头,一饮而尽,安可可不住的帮风漠宸夹菜,叽叽喳喳如一只初春的小麻雀,很快的,他醉意渐浓,浑身变得火热起来。 安可可笑如春花,风漠宸指尖一弹,宫灯中蜡烛恰时熄灭,漆黑的夜色中,两具身体赤身交缠…… 黑夜中,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对月饮茶,周青从安可可的床榻上爬起来,点了安可可的穴道,恭敬的道,“爷,您中了媚毒?为何不回宸和殿就寝?” 他的话很婉转,当着风漠宸的面表演了一场活春宫,脸色还是有些窘迫。 风漠宸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凉茶,口气颇感无奈,“离若,让我晚上不要回宸和殿……” 周青便不在多说什么,他一直明白主子爷对白离若的感情,不过白离若似乎也太霸道了点,居然不让主子爷碰别的女人,主子爷是一国之君,后宫虚设,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风漠宸在凉茶喝完了之后,天色已经大亮,安可可起身的时候,浑身酸疼,看着在桌子旁边静坐的风漠宸,微微有些费解。 风漠宸放下空茶盏,淡淡的道,“以后,你不用再做那些粗活了,鸾华宫赏给你吧,你自己改个喜欢的名字……” 安可可有些激动,鸾华宫一直是贵妃住的地方,是真的吗?她要被封为贵妃了。 “皇上,昨晚,你喝醉了,我推不开你……”安可可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哪里不对,也想不起来,而且早就想好的台词,也似乎用不上了。 “昨晚,是我唐突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准备过几天的加封仪式吧。”风漠宸站起身,淡然的看着半裸的安可可,有种铺天盖地的疲惫感,这种疲惫感如洪荒般将他淹没,挣扎不开。 安可可听他这么说,随即放下心来,起身穿衣,风漠宸却已经阔步离去,她看着这位年轻帝王的身影,有瞬间的恍惚。 风漠宸回到宸和殿的时候,白离若尚未起床,她蜷缩在薄被里,一夜无眠,听见身边的声音,她没有起身,缓慢的闭上眼睛。 风漠宸抚摸着她圆润的肩膀,隔着薄薄的中衣,感受着她滑腻的肌肤,叹息道,“若儿,我回来了……” 白离若紧咬着薄被,一声不吭,只是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情绪。 “我知道,你没有睡……”风漠宸抚摸着她的肩膀,开始动手脱衣服。 太监躬身走进,拔高了声线道,“皇上,已经是上朝的时辰了!” “今天朕太累了,你传令下去,今日不朝!”风漠宸拉过白离若身上的薄被盖了一半在自己的身上。 太监明了的退出,随即吩咐宫女暂时不要进去打扰。 风漠宸将白离若扳过来,正视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睫毛已经微湿,淡笑着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了么?” 白离若睁开眼睛,清澈的大眼睛中泪水涟漪,沙哑着声音道,“云鬃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窗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风漠宸笑着帮她擦去眼泪,“对啊,从此君王不早朝,不过我的春宵是在你这里……” 他继续脱她的衣服,白离若抬眸,扬手想要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的手,依旧只是高深莫测的微笑,“不是要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吗?” “你刚和安可可度了春宵,还不够吗?”白离若哭喊出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谴责着他。 “不是你,默认了我去根她春宵一度的吗?”风漠宸抓着她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滚,你滚,我不要再看见你!”白离若哭喊着想要推开他,声嘶力竭。 风漠宸单腿压住她挣扎的两条腿,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狠狠的抓住她后脑勺的头发,恶狠狠的瞪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我昨晚没有碰她!” 第85章誓死相随 白离若安静下来,潋滟着目光,不确定的道,“怎么可能?那你是怎么骗过太后和那个女人?” “我让周青代替我……”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缓慢的朝她粉嫩的柔醇俯了下去。 白离若伸手挡住他的薄削,不确定的道,“会不会被母后发现?” “没事的,我昨晚在那守了一夜,又中了媚毒,应该发现不了……”风漠宸亲吻着她的手心,眸光悱恻的看着她。 白离若太了解他这种目光了,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任凭他拔下了自己脑后的簪子,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她坐起身,他的手缓慢的褪下她的衣衫,低头封住了她的柔醇。 三天以后,安可可被封为贵妃,她一步攀上枝头,被众多秀女艳羡,一时间,代华宫的宫女,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差事。 风漠宸时时的会去安可可的可宁宫坐上一坐,只是他再也没有留在那里过夜,安可可很失望,但是发现禁军的统领周青,经常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华馨的动作越来越大,先是找了个借口,将白青鸾的父亲打入天牢,白青鸾将白老将军从天牢中救出,带回凌洲。华馨算是卖给云家一个薄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白家,已经彻底没落了。 在玄代两周岁生日的时候,安可可发现自己怀孕,兴奋的将这一消息禀告给了华馨,华馨笑着让安可可回自己的宫殿侯旨。 安可可等来了一晚保胎药,宫女是白离若身边贴身侍候的,安可可有些怀疑,死活不肯喝药,那宫女那肯善罢甘休,全部是练过武功的,硬是掰着安可可的嘴巴灌了下去。 走的时候,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可贵妃,皇后娘娘是不会容忍这个孽种生出来的,今天玄代皇子是要被册封为太子的……” 安可可泪流满面,找华馨哭诉,华馨勃然大怒,命人拿下白离若,显然,这是一个计。 华馨布置已久的计,她要的,就是白离若死在皇后的位置上,她要她的孩子,来成为她的傀儡,继承玄秦未能完成的事业。 她聪明一世,算到了安可可怀的可能不是风漠宸的孩子,却没有算到,她的一则懿纸,也为她政治生涯画上了句号。 当白离若被拿下,指认为杀害安可可孩子的凶手的时候,风漠宸淡然的饮茶,华馨的懿纸上字迹清晰夺目,列举了白离若的一干罪状,定她死罪的,乃是“迷惑皇上,干预朝政,妒忌可妃,使其胎儿流于腹中……” 风漠宸无法插手后宫之事,这些都在华馨的权责内,她凭她太后的玺印,只要有证据,完全可以处置一切。 风漠宸无法插手后宫之事,这些都在华馨的权责内,她凭她太后的玺印,只要有证据,完全可以处置一切。 可是白离若等了这么久,岂会坐以待毙,她让身边的心腹宫女去找了安可可。证明了逼迫安可可喝下堕胎药的其实是太后的人,也顺机告诉了她,宫中凡是会武功的宫女,全部是昔日绝杀宫的弟子。 安可可一直以为她深得太后的信任,谁料出了这一茬,风漠宸再说服了她为白离若作证,当即拿下了逼迫她喝药的宫女,做事向来滴水不漏的华太后,这次却因为陷害白离若,反被握住了把柄。 将一切证据紧握手上,风漠宸收回了华馨的凤印,他没有定华馨的罪,而是让安可可自认误食药物导致落胎,帮白离若洗刷了冤情的同时,也保全了华馨的颜面。 华馨失权后,朝廷的格局发生了很大变化,凌洲云家在云景陌的手上风生水起,一改往日风漠然在世时候的萎靡不振;贺州上官家,在上官燕死了以后,手握重兵,却不理朝政,俨然有割据孤立的气势;秦州的柳家,已经被华馨所灭,可是柳家的余孽逐渐由明转暗,在暗中周旋;在朝廷上最活跃的,莫过于华家,自从华太后失权,华太师等人一直在制造出华馨翻身的机会。 风漠宸坐在龙椅上,经常一坐就是半宿,这个位置不是他想要的,可是最终,他却不得不在这个位置上,替白离若筹划着一切。 白离若似乎也忘记了她想过的生活,每日运筹帷幄,致力于将华家在朝堂上连根拔除。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变故发生在韩阡陌进京的时候。白离若经常倍感头痛,一遇见阴雨天气,头疼尤甚,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她脑子里呼之欲出。 不知何时,华家居然串通了上官家收集了风漠宸当年攻进京城的真相,市井上流传出歌谣,将风漠宸丢弃妻子、背叛皇帝、软禁生母的事情朗朗传出。 风漠宸的名声,越来越臭,上官家又查出了当年风漠宸杀害上官燕陷害风漠然的真相,一时间,他的形式岌岌可危。 是夜,正值太白星当道,贺州方向出现一条飞龙,莹莹的光亮在夜空中熠熠生辉,巨大的龙身在天空中蜿蜒穿云,民间掀起轩然大波,要变天了吗? 风漠宸看着远处的巨龙微微一笑,对着身边的白离若道,“还真是条龙呢……” “对啊,做出这么条龙,一定花了不少功夫。”白离若冷眼看着远处。 “我不明白,他们怎么让龙在晚上发出光亮?”风漠宸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远方。 “你想不想玩?”白离若狡黠的一笑。 风漠然挑眉,“这个时候时局紧张,小心玩出火。” “放心,不会走火,你明天,上朝的时候穿那件紫色的衣袍,不要再穿明黄的龙袍了……”白离若拉着风漠宸走进宸和殿,小玄代已经学会自己走路,绝美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为什么要穿紫色?”风漠宸依旧不解。 “因为我觉得,你穿紫色最帅了,而且远处已经有条黄色的龙了,你干吗要跟人家争?”白离若找出他那件半新的绛紫色幡龙衣袍,开始在里面绣花。 “没必要吧?”风漠宸看着她在衣衫内缀上一些类似于亮片什么的,有些发寒,那些都是女人用的东西…… “有,一定有必要,记住,明天午时差一刻的时候退朝,千万别错过了。”白离若将衣衫披在风漠宸的身上,看了又看。 风漠宸意兴阑珊的任凭她摆弄自己,然后一把将她揽住怀中,“皇后,你是不是,考虑在给我生一个孩子出来?” 白离若失笑,“不生了,有玄代一个人就够了。” 风漠宸叹息,“玄代会寂寞的……” “有我们陪着他,怎么会?”她剩下的话被风漠宸封在了口中,两人缠绵后,风漠宸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让灼热的种子播撒在了她的体内,白离若蹙眉,“男人,果然都是不负责的动物……” 风漠宸薄汗淋漓,紧紧的搂着她,“不许喝药,给我们的宝宝一个自然生存的机会。” 白离若媚眼如丝,眸中一闪而逝的忧虑之色,她总觉得,这种表面上的和平持续不了多久,她抬首亲吻着风漠宸的薄醇,“宸,我总觉得不安,似乎,我就要离开你和玄代了……” “别胡说八道!”风漠宸溺爱的捏着她的鼻子,“为了你,母后我都得罪了,你敢离开我,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宸……”白离若握住风漠宸的手,整个身子紧紧的帖着她,两人密不透风的嵌合在一起,“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怎么办?” “你背叛我什么?”风漠宸伸手将枕头拉正,微微坐起一点,将白离若靠在他怀中。 “比如,天下,权利……”白离若不安的打着比方。 “你要做女皇吗?”风漠宸失笑。 白离若脸色微微一变,“我对权力本就没有什么欲望,是母后将我一步步逼到今天的位置。” “那不就得了,别说你没有,就算有,你直接告诉我一声,我禅位给你就好了……”风漠宸醇角的笑容逐渐扩散到眼底,最后笑出声。 白离若怒视着他,“你就是这样,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那我应该怎样?”风漠宸摸摸白离若气鼓鼓的脸颊,眸中笑意盈然。 “你应该说,不管我去哪里,要做什么,你誓死相随!”白离若提高了声音瞪着他。 风漠宸笑的更大声,“你傻啊,两个人死一个就够了,万一都死了,玄代怎么办?还不被那群豺狼扒皮吃掉!” 白离若气急,转过身就睡觉。 风漠宸笑着从她身后抱住她,“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白离若一言不发,只是在心里生闷气,身后传来了风漠宸幽幽的声音,“其实死了很简单,活着的才是最难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倒希望,活着的是我,你在奈何桥边等着我,等我看着玄代长大变强,我就会去找你……” 白离若眼眶湿润了起来,转过身,将脸颊埋在他麦色的胸膛里,“宸,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风漠宸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你没有,这是你第一次说。” 他扳过她的脸颊,温柔的眸光宠溺的看着她,“若儿,我们带着玄代离开好不好?这个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第86章紫龙在天 “我不要,我要挽回你的名声,就会走,也要走的潇洒,我们还有玄代,他不能在他父亲不仁不义不孝的阴影下生活……”白离若坚定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光,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悱恻,盈盈的眼波,如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他们这样算计我,图谋的,无非是这个天下而已,我交给他们,一切自然是云雾散去。”风漠宸淡淡的,苍凉的看着白离若。 “宸,我们不要说了,如果真逼到那么一天,我就听你的,一起离开”!白离若搂住风漠宸的颈项,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和男子的淡雅气息。 翌日,风漠宸早朝之时,众官一见他绛紫色幡龙衣袍,踏着阳光施然而来,只觉得眼前一晃,立刻有人上前,指出他的衣着与礼仪不合。 风漠宸淡淡的,“最近清减了,那些个龙袍都拿布司局重新改过,今天先把礼仪抛在一边。” 众人缄默,陆续有人报各地的灾情,有人弹劾已经覆灭的柳家,索然无味的早朝在午时差一刻的时候结束。 明晃晃的阳光刚好从金銮殿照进来,风漠宸走过的时候,正好光束打在他颈项以下的衣衫上,缀了反光薄锡银片的内衬,晃的人一时睁不开眼。栉比的鳞片,宛如龙的鳞甲,风漠宸的脸隐在光的暗面,百官大惊,再次的伏地高呼万岁。 夜晚,白离若靠在风漠宸怀中放风筝,风大,吹起她散落的青丝不断飞舞,风漠宸帮她理顺头发,宠溺的道,“你怎么尽想这些鬼点子?” 白离若微笑,头耷拉在他的肩膀上,目光顺着手中的线看向远处的风筝,风筝盘旋在宸和殿上空,紫色荧光的龙栩栩如生,白离若不断放线,紫龙大有腾空而去的气势。 宫里面所有人都出来观看这一奇怪,不少人对着宸和殿的放线跪下叩拜,高呼万岁,白离若抿唇一笑,剪掉手中的线,龙没了线的束缚,顺着风的方向劈云裂日,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宸和殿的方向发出一声惊憾的龙吟声,浑厚的浊音,宛如从大地深处而来,大有破除混沌的气势,风漠宸只是微笑,啧啧道,“周青的内力,是越来越精湛了!” 白离若站在房顶看着既是惊恐又是臣服的宫婢,微笑道,“就你知道事情的原委……” “不,我不知道,”风漠宸站起身,与白离若比肩而立,看着飞入云层的紫龙,双手环胸道,“这风筝做成这样也能上天实属一件难事,可是剪断了线,为何它一样能腾空而去?” 白离若笑着露出洁白的内齿,“因为,我在风筝里面点了蜡烛,这个要比贺州的两维黄龙风筝高明多了,原理来自于孔明灯……” 风漠宸皱眉,大概是不明白孔明灯是何物,他揽起白离若的腰肢,借风越过高低错落的房顶,径直进了宸和殿。 “明天,你借故杀掉华太师身边的一个叫李欣的人物,就是他牵桥引线,替华家和上官家运筹一切!”白离若没有找宫婢,自己动手脱掉衣衫。 风漠宸帮她拉开腰带,脱掉外衫搭在屏风上面,淡淡的道,“若儿你越来越神通广大了,这么机密的事情都如此清楚。” “你不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白离若挺住动作,转身看着风漠宸。 “不奇怪,你一直在和凌洲的云景陌有往来,他的眼线遍布天下,知道这个,当然不足为奇!”风漠宸淡然,动手脱掉自己的衣衫,上床给白离若留了很大一个位置。 白离若自然而然的躺在他身边,蹙眉道,“云景陌也算不错的一个人,你当年救了他,他懂的报恩,只是你那个母后,我可真是不明白,难道看着自己的亲身儿子掌权,比看着外人掌权还要难受么?” “别说这些,睡吧……”风漠宸抬手弹出指风,熄了灯,缓缓的躺下。 杀掉华虎身边的李欣本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却惹恼了华馨,她在自己的宫殿里乱发脾气,将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撵了出去,屋子里能砸的全部砸了个干净。 风漠宸到的时候,她正气喘吁吁,一双眼睛几乎想吃了风漠宸身边的白离若。 白离若淡淡的,躬身行礼,华馨却冷着眼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扬手就是一耳光,却被风漠宸抓住了手,她美眸中迸出寒光,定定的看着风漠宸,咬牙切齿道,“你早晚,会死在这个妖女手上!” 风漠宸皱眉,眼皮微动,冷声道,“母后,我放手了,你不能再打离若……” 他松手,华馨也放下手,喘着粗气看着白离若,冷冷的道,“白离若,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白离若微微抬眸,“母后,如果不是你咄咄相逼,我和宸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华馨仰面大笑,“你们杀了李欣,你们居然杀了他?他,是这个天下唯一能够证明我们母子清白的人了……” 风漠宸不解的皱眉,华馨从凌乱的屋子里翻出一面陈旧的圣旨,狠狠的摔在风漠宸眼前,咆哮着出声,“好好看,看仔细了,看看我这个做母亲的是不是真的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你们的恩人的!” 风漠宸看着圣旨,脸色倏变,他双手颤抖,不可思议的看着华馨,白离若接过圣旨,仔细一看,原来是先皇的密旨,让李欣杀掉华馨和风漠宸,因为先皇以为,风漠宸,不是他的种。 风漠宸捂着胸口倒退几步,脸色煞白道,“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 华馨冷笑,美眸中已经氤氲起雾气,寒着声音道,“不然你以为,你父皇在世的时候不喜欢你,只是巧合而已吗?” 白离若拿着圣旨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如果这么说的话,李欣当年接了密旨,并没有杀掉华馨母子,而是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当年,先皇早就想除去我,可是他不敢下手,因为我在自己的身体上中了蛊,我若是死了,他也必是无疑。所以就在临终前下了这道密旨,可是李欣知道我其中的委屈,拿着密旨从此消失在朝堂,事有凑巧,他的一个同门师弟竟然是上官家的入幕之宾,偷了这则圣旨之后却打不开,因为这圣旨被千锁筒锁住。碾转反复,李欣为了拿回圣旨,只得代表华家和上官家周旋,当他拿了圣旨交还与我的同时,竟然也是他的命丧之期!”华馨缓慢的,激昂的说出这番话,冷冽的眸光扫视了白离若一眼,最后定定的落在风漠宸身上。 风漠宸脸色惨白到极点,他知道,华馨一辈子从来不欠别人的,如果她这么说,就真的是欠了李欣太多。 白离若轻轻握住风漠宸的手,“宸,我们可以补偿的……” “补偿?”华馨冷笑,森冷的眸光如出鞘的利剑,“你要怎么补偿?李欣一生为官清廉,为了救助我们母子抛却名利,现在却晚节不保命丧你手,白离若,你果真是上天派来要害死我们母子的妖孽!” “母后!”风漠宸出声喝止,“这件事是儿臣没有考虑周全,根若儿无关!” “你现在就护着她,看着她以后怎么把你逼上死路!”华馨咬牙,看着白离若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风漠宸拉着白离若一起离开,白离若始终一言不发,密旨在衣袖内如烫手的山芋。 风漠宸揽着她的肩膀,轻轻的捅他入怀,“母后的话,不要介意,知道吗?” 白离若点头,脸色很难看,“你会怪我吗?是我误会了母后……” “不会,是她自己行事的手段引人误会,”风漠宸淡淡的,揽着白离若朝宸和殿走去,“阡陌进京了,你不是总头痛吗?让他帮你看看吧。” 白离若沉默不语,在风漠宸的带着下,回了宸和殿,她总觉得,她算计华家,打击上官家行事太顺利了,可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 见到韩阡陌是在当天下午,他人开朗了许多,不像以前那么阴沉,仿佛又回到了他一身碧绿的衣衫宛如孔雀神医的时候,看见白离若,他轻轻的咳了一声,头上的孔雀翎发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阡陌,你穿绿色,很好看呢……”白离若微笑,淡淡的道。 “他是孔雀,不穿最好看!”风漠宸冷眼调侃,揉揉白离若的头发道,“我先去御书房忙着,你有事的话过去找我。” 白离若点头看着风漠宸离去,韩阡陌啧啧称奇,看着风漠宸的背影道,“他就这么走了?也不担心我旧情复炙把你给拐走了?” 白离若捂嘴偷笑,既然能够开玩笑说出来,证明往事是真的已经搁下了。 第87章拨开云雾 “看你的样子,我是彻底放心了,”韩阡陌回之以灿烂的微笑,“本来以为,进宫会看见一个期期艾艾的小怨妇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以为?”白离若眯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遮住一些刺目的阳光。 “民间盛传,你和华太后不合,风漠宸为了你都软禁生母了,把你讹传成了一个祸国妖孽!”韩阡陌打开医药箱,拿出一排银针。 白离若坐下身,摇头道,“宸对我是彻底信任,所以才有诸多传言,我相信,会有日出云散的一天!”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远……”韩阡陌抽出银针,“我帮你针灸一下吧,风漠宸说你一直头痛!” 白离若淡淡的点头,拂开发丝,韩阡陌的眸光在她白皙的颈项上一滞,上面有一个圆圆的牙印,深入皮肉,淡粉色的痕迹很是引人注目。 白离若看着他的目光“噗嗤”笑出声,“这个是玄代咬的,已经半年了,那时候他牙齿刚长全,我抱着他,他就咬了我一口,疤痕一直没去掉,害的我只能披着头发……” 韩阡陌心中有些异样,点头,“你想不想去掉?我可以帮你。” “算了,小孩子咬的,等他长大,我可以拿着这疤痕取笑他。”白离若笑如春风。 韩阡陌摈退了宫女,偌大的殿内只剩两个人,他轻声道,“离若,避免你的疼痛,我要帮你催眠,你先闭上眼睛……” 白离若乖乖的闭上眼睛,韩阡陌拿出银针,在她的风池穴上刺进,白离若神情逐渐恍惚,大殿的斑驳暗影中走出一个人,微笑着看着韩阡陌和白离若。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韩阡陌半垂着眼睑,意兴阑珊。 “有没有用,试过就知道……”男子身材挺拔,阳光透过窗子,打下一个微弱的光束在他身上,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脸,那双幽深的眸子,却是精光毕露。 “哥,你告诉我,事情快点结束了……”韩阡陌语带凄凉,悲恸的俊容上,痛苦纠结。 “结束了,就快结束了,阡陌,大哥欠你和小七的,这辈子,大概是还不上了。”男子只手握住韩阡陌没有拿针的手,眸光闪动着一脉星光。 “哥,这样对风漠宸,不公平,你答应我,以后,不要伤他和玄代的性命……”韩阡陌反握住男子的手,眸光哀悸。 “放心吧,风漠然的死,已经把风家的债还清了,我要的,是他手中的天下,事成之后,我不会为难他的,”男子微微侧过脸,清冷的光束将他的脸色打成薄雪般的颜色,他再次叹息,“风家和云家的债,是该结算结算了……” “可是,小七是无辜的……”韩阡陌定定的看着白离若,俊容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雾里的表情。 “你我当年哪一个不无辜?我被风家软禁在皇宫二十余年,寄人屋檐下的感觉,这辈子都不会忘,阡陌你明明是云家的二公子,身世显赫,却有家不能归,化身为一个江湖郎中,还有爹娘的仇,阡陌,这些你真的可以不介意吗?”云景陌抿着薄唇,深幽的眼睛,凝出一种幽恨之色,这幽恨不深,却很冷,像足了一道被薄雪反射的光线。 御书房中,风漠宸揉着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堆积如山的皱折让他忍住心里的焦躁,一点点的批阅。 外面传来了玄代的哭声,他起身,奶娘哭泣着跑来,被侍卫拦在门口,风漠宸走出,冷声道,“怎么回事?小皇子哭的这么厉害没听见吗?” 玄代在宫女的怀里“扑通”着胳膊腿,哭喊着要爹抱,风漠宸无奈,走过去将玄代抱在怀里。 奶娘泣声道,“小皇子手上蹭破了皮,奴婢怎么哄都哄不乖,一直吵着要皇后娘娘。” 玄代在风漠宸的怀里已经哭的很小声了,他将手上流骏的地方给风漠宸看,风漠宸皱眉对着奶娘道,“你下去吧……” 奶娘没有照顾好玄代,本以为会受罚,没想到这么容易过关,千恩万谢后躬身退出。 风漠宸拿过玄代的手指,不悦道,“这么点小事你也哭,将来怎么办?” 玄代鼓着嘴巴,眼睛里包着泪水,却又不敢掉下来,“我要娘亲……” 风漠宸看了看外面,拿着他的手在嘴边吹,“以后有人的时候要叫母后,知道吗?” 玄代不明所以的点头,因为抽噎,鼻翼依旧在扇动,风漠宸放下他,淡淡的道,“母后不舒服,你不要去吵他,乖乖的在一边儿玩。” 玄代垂着头走到风漠宸身边,拉着风漠宸的衣角道,“父皇,我不要和奶娘玩,我要母后……” “你乖一点,就在这儿陪父皇看褶子,等下父皇带你去见母后。”风漠宸摸摸玄代的脑袋,提起朱批,开始批阅皱折。 日落时分,玄代蜷缩在他脚下的纯羊毛地毯上居然睡着,嘴巴流着长长的口水,一只手抱着他的腿,睡的很香甜。 他微笑着将玄代抱起,然后直接回了宸和殿,白离若见父子两人一起归来,煞是奇怪,风漠宸解释了一番,白离若接过玄代,让他睡在软榻上。 风漠宸看着桌上绣了一半的布匹甚是好奇,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件没有裁完的衣衫,他笑着弯起眼睛,“你在做衣服?” 白离若点头,“我突然发现我都没有送过任何礼物给你,所以想动手给你做件衣裳。” “可是,这布匹不是应该先裁剪好了再标注记号,最后才手工云绣的吗?”风漠宸看着那勉强看得出来是衣服形状的布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我不太会,只是凭想象着去做……”白离若有些窘迫,脸颊发红。 “没关系,时间还长,慢慢做,”风漠宸放下雪缎极底软丝布,“你头疼好些了没?韩阡陌怎么说?” “好多了,韩阡陌说以后会慢慢的痊愈。”白离若坐下身,看着那条四不像的雪缎,绞着双手。 风漠宸坐在她身边,执起她的手,“你拿针没有伤到自己吧?” “没有,我哪有那么笨。”白离若展示完好无损的双手给他看,白皙通透的纤纤玉手,漂亮的如艺术品。 “那就好,伤了我会心疼的,”风漠宸拉着她的手顺势带进自己怀中,轻笑道,“你是不是太宠玄代了?他一会儿不见你,就哭着要找你。” “我当然宠他,他是我的儿子……”白离若微微抬头,脸颊贴着他的下巴,隔这么近,几乎可以看见他细致皮肤上的软软的汗毛,俊美的轮廓,让她百看不厌。 她微微抬首,亲吻了他下巴一下,风漠宸摁着她彻底的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扳着她的小脸正视着她,绷着脸道,“敢偷亲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白离若微微一笑,倾城姿容,魅惑众生,她环住风漠宸的腰肢,呢喃着声音,“希望这种平静的生活一辈子都不要过去。” 风漠宸将她拦腰抱起,笑着就朝外面走去,白离若吓的抱住他的颈项,“你去哪里,要干吗?” 风漠宸挑眉一笑,“玄代占了我们的位置,所以我们只好委屈一点去别的地方了……” 白离若脸色一红,挣扎着道,“放我下来!我不去玄代的宫殿里面。” “不去……”风漠宸诱惑着她,脚下步伐忽变,身形一转,人已经腾空飞起。 白离若紧紧的抱住他,“你的轻功,大有长进!” “我的轻功一直都不错!”风漠宸微笑,如梨花飞落般旋转在流云殿的上空。 两人落地时,白离若微微有些眩晕,“来这里干吗?” “这里是我最怀恋的地方,那个时候,尽管你嘴上恨我恼我,可是每次看见你打开的窗户,我总是会抛弃男人的自尊,一次次的进去找你,摸上你的床……”风漠宸微笑。 “你脸皮真厚!”白离若脸色微红,想要从他怀里逃脱,却被他禁锢的更牢。 风漠宸拦腰抱起她直接踢开空无的流云殿房门,屋内一切如旧,干净清雅的房间,一如她第一次住在这里。 月悱恻,影缠绵,乌云遮住一切,将大地笼罩的一片阴霾。 翌日,民间突然流传出风漠宸不是龙子,前一阵子被紫龙镇压下去的真龙之说,再一次的引起轩然大波。 事情说的有理有据,并且根真相大不差几,朝堂上已经有数位元老请病罢朝,暗中上官家的势力波涛汹涌。 白离若气结,到底是谁将这个天大的秘密泄露了出去?风漠宸一脸淡然,非被她逼着去找华太后。 华馨冷然,嗤之以鼻道,“你觉得会是我将这种事情传出去吗?” 风漠宸打着圆场,“可能是圣旨在上官家的时候被泄露……” “不可能!”婆媳两人异口同声,白离若凛然的看着华馨,“如果是当时泄露,上官家早有动作,会等到今日?” 华馨嗤了一声,“李欣当时将圣旨交给我的时候,被千锁筒锁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泄露出去?” 第88章他不明白 “会不会,是我们那天的话,被宫女偷听了去?”风漠宸蹙眉,抿唇。 “更不可能!”白离若冷冷一笑,“母后做事多么周全?如今这里的宫女已经被完完全全换了个遍,恐怕以前的那批,不管有没有听见,都被母后送去见了阎王……” 华馨冷笑,坐下身子并没有否认,若有所指的道,“是啊,泄露秘密的人,就在我们三个之中,有人居心叵测贼喊捉贼,这个世道,彻底乱了!” 白离若气的站起身,咬牙看着华馨,风漠宸赶紧拦住她,“好了,这个时候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 他拉着白离若,迅速的离开了华馨的宫殿,华馨犹如塑像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确实失败了,不承认也不行,她的儿子,根本不信任她。 “气死我了,她居然暗喻是我泄露了秘密?”白离若气的大口喘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母后,我相信你就好了,走吧,去看玄代,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皇宫这个沼泽地!”风漠宸揽着她的肩膀就往回走。 白离若顿住脚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去找云景陌,他可以帮我们!” 风漠宸皱眉,“云景陌?他来京城了吗?” “对啊!他跟韩阡陌一起来的,给我带了不少治头疼的偏方呢……”白离若说话间就朝韩阡陌住的地方走去。 风漠宸顿住脚步,这个时候,他不能露面,局势正是紧张,如果让别人知道他私底下见了云景陌,恐怕会给云景陌带来麻烦。 只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云景陌居然有胆子跑来京城? “若儿,我回去看着玄代,你去吧,记得不要勉强别人……”风漠宸松开白离若的手,转身朝宸和殿走去。 白离若看着他削瘦挺拔的背影,心中仿佛有个黑洞正在逐渐扩大,她叫了出来,“宸--” 风漠宸回头,露出半张好看的侧脸,“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白离若双手拢着嘴巴,对着他喊道。 风漠宸露出绝世风华的笑靥,纤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根根分明,他微笑着朝宸和殿走去,心里默默的道,“若儿,我也爱你……” 白离若到韩阡陌住的别苑的时候,云景陌正在等他,两人仿佛知道她要来一般,悠闲的品茶。 “小七,你来了?”云景陌放下茶盅,站起身,韩阡陌已经关好了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 白离若脸色一变,“云景陌,谁是小七?” “你,”云景陌淡淡的,微笑道,“东西拿来了吗?” “什么东西?”白离若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先皇赐死华馨和风漠宸的圣旨。”云景陌依旧温润的笑,唇角的弧度有些诡异。 “想要圣旨,想的美!云景陌,没想到你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白离若气的颤抖,想要离开,却被韩阡陌拦住,他无奈的道,“小七,先听大哥把话说完……” 白离若看着韩阡陌的眼神惨白如纸,小七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她心里的一个提防,她颤抖着几乎被浑身的冷意所淹没。 “小七,东西你已经带来了,何必要自欺欺人呢?”云景陌缓慢的上前,一手抓住白离若的胳膊,一手从她衣袖里拿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他展开了看,露出满足的笑容,白离若不住颤抖,怎么可能圣旨在她身上?她明明将圣旨锁在了房间的暗格里面,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不可能随身携带。 她想起了唯一的可能性,瞠大的眸子看着韩阡陌,“你对我催眠,然后问出了风漠宸身世的秘密?还控制我拿圣旨给你们?” 韩阡陌垂首,默不作声,白离若却被打击的踉跄几步,愤恨的道,“一直以为上官家虎视眈眈,没想到,真正的豺狼是你们云家!” 云景陌收起圣旨,若有所思的扫了韩阡陌和白离若一眼,“我们走吧,有些事情,回凌洲在处理……” 白离若倏然从腰间掏出手枪,凛然的指着他,一字一顿的道,“把圣旨交出来!” 云景陌摇头,啧啧道,“小七,你真是太入戏了……” 韩阡陌上前皱眉道,“大哥,她还没有恢复记忆。” “为什么不让她恢复记忆?阡陌,你在怕什么?怕她恨你吗?”云景陌上前,丝毫不惧怕白离若手中的手枪,一字一顿的道,“阡陌不敢说,我来说,白离若,你不叫白离若,你叫沐七,是从异时空穿越而来,阡陌是你的未婚夫,你接近风漠宸,是为了救出我还有云家……” 白离若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她颤抖着握着手枪指着云景陌,“你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阡陌,你还由着她胡闹吗?”云景陌厉然,在她扣动扳机之前,韩阡陌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哥,我不想让小七记得这些肮脏的交易。”韩阡陌抱着白离若,面目苍凉。 “随便你,反正你最擅长的就是洗去记忆,不是吗?”云景陌淡然的推开房门,万丈光芒倏然射了进来,他脸上前所未有的坚定,布置了这么久,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风漠宸很着急,白离若失踪了,他去了韩阡陌的别苑,里面空无一人,问了宫门的侍卫,没一个看见他们出宫,他们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带着她的离若消失了…… 玄代连续几天一直在哭,奶娘怎么哄都不乖,除非风漠宸亲自抱着他,他才安稳下来,小手搂着风漠宸的颈项,怎么也不愿放开。 三天以后,凌洲的云家突然得了一道先皇的密旨,证实了风漠宸确实非皇子,这道圣旨公布天下,风漠宸的立场变得相当难看。 顿时天下变色,风起云涌,云家打着为风漠然报仇的旗号,召集了四方群雄攻入京城,安稳了两年的楚国,再起内乱。 风漠宸守在边疆的五万精兵,接到他的密旨,暗兵不动,华家的虾兵蟹将与天下群雄周旋,兵败如山。 风漠宸坐在御书房中,已经半个月没有开口说话,玄代哭了睡,睡了哭,他始终巍然不动,宫中的下人都惧怕华馨的绝杀宫势力,不敢逃,却在背地里把风漠宸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是个野种,却装作龙子,还在皇帝的位置上坐了半年,民间骂的就更难听,原本华馨在攻克京城的时候,所犯下的孽债,全部的安在了风漠宸的头上。再加上他软禁生母、一则圣旨灭了柳家,世人已经将他讹传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任凭外面风云变色,风漠宸则坐着巍然不动,他不明白,那则重要的圣旨,怎么会落在了云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刻抛下他和玄代;他不明白,曾经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 华馨来的时候,玄代正在拽着风漠宸的裤管嚎啕大哭,外面奶娘急的跺脚,奶娘没有命令,不能私入御书房,只能在外面干看着玄代大声哭泣。 玄代哭的时间太长,稚嫩的嗓音有些沙哑,嘴唇隐现青紫色,他涟漪的眸子仰视着风漠宸,可是风漠宸对他不闻不问。 华馨上前,将玄代抱了出去递给奶娘,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了风漠宸脸上,“现在百官已经罢朝,你是不是要等到云家和上官家攻进京城的时候,你才醒来?” 风漠宸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抬起眸子看着华馨,可是终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华馨喟出一声长叹,滚金边镶锦长裙迤逦在地上,她缓慢转身,拽地长裙就在地毯上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你还没明白过来吗?云家筹划这一切,已经是很多年了,先是安插白离若在你身边,借助你的手利用绝杀宫的势力救出云景陌,然后在我们的大计完成之时,白离若利用你一点点的铲除朝堂上云家的异己,包括我在内……” 华馨蹲在风漠宸身边,风华依旧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宸儿,从小我就告诉过你,不要感情用事,结果你呢?” 风漠宸依旧没有说话,薄削的嘴唇犹如缝合了一般,苍凉的目光看着华馨,眸底的哀伤,犹如一个无底的黑洞。 华馨已经有了鱼尾纹的眼睛上淌出两行清泪,“宸儿,我们败了,我一生运筹帷幄,创建绝杀宫攻破天下,没想到,为别人做了嫁衣!” 风漠宸脸色动容,嘴唇颤抖了半天,才吐出一个字,“娘……” 华馨泪如雨下,紧紧的握住风漠宸的手,“宸儿,你带着玄代离开,从此隐姓埋名过你想过的生活去吧。” 风漠宸绝美的凤眸中流转出凄凉的沧桑,他想过的生活,只是和离若在一起,可是现在离若不见了,他还要怎么去过? “娘,你告诉我,我爹是谁?”风漠宸缓慢的,沙哑的吐出这几个字,半个月没有开口,他的嗓子已经坏掉了,以前清醇厚雅的声音,现在变的粗嘎倍感苍凉。 华馨抬头,眸中的泪水不断打转,定定的道,“你的父亲就是先皇,他因为我早产生下了你而怀疑我们母子,可是你确实是他的孩子,娘这辈子,没有做过对不起先皇的事情,是上官媛一次次把我们母子逼往绝路!” “娘,对不起……”风漠宸粗哑着声音,反握住华馨的手。 “宸儿,是娘亲对不住你,从小对你要求苛刻,甚至剥夺了你选择生活的权利,你明天就带着玄代离开,不要让玄代重蹈覆辙……”华馨定定的,几乎是命令的说出这番话。 第89章那时,那计 “娘,我不走,我要等着她,等着她回来跟我解释,我不信她会这么做,她怎么舍得抛弃我,怎么舍得抛弃玄代,娘,她爱我,她爱我啊……”风漠宸用鼻音吐出这一句话,脸上的苍凉,似乎是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华馨摇头,眼泪粉落,“好吧,既然你不走,就和玄代一起留下来,你是先皇的儿子,娘亲一定在天下人面前为你正名!” 华馨离开后,风漠宸稍微收拾起一点精神,玄代已经被华馨带走,他一个人,如孤魂般游荡在偌大的皇宫,秋分过,落叶沙沙作响,他一步一步,走过他们曾经踩过的地方。 他记得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嗔,她蹙起眉头的样子,还有她靠在他的怀里,不满的瞪眼的样子,她怎么就那么忍心的离开他?她怎么可以为了云家在他身边一潜伏就是三年? 风漠宸靠在树上,微微仰头,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满日的阳光,他看不到一点希望,眼前浮现她去找云景陌之前的影子,她赫然回首,双手拢着嘴巴上对他喊道,“宸,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明明是半个月之前的事,却遥远的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他环起双手,右手摁住了心脏,这里,好痛! “离若,离若……”他在心里呐喊,“我等着你回来给我一个解释……” “离若……”他浑身无力,尽管靠在树上,却依旧身形不稳,他终于张开嘴,缓缓的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风漠宸终究是没有等到白离若,等到的却是云家、上官家、柳家余孽以及华家的叛党,众人打着为风漠然报仇的旗号,由上官家找出风家的另外一支作为傀儡皇帝,举旗直奔京城。 面对浩荡的军队,风漠宸站在最高的朱雀门上,迎风而立,华馨云袖锦衣被吹的猎猎作响,她双手交叠与胸前,冷然道,“宸儿,你想好了,确实不想做这个皇帝吗?” 风漠宸意兴阑珊,微微的靠在城墙上,苍凉的眸子望向漆黑的天际,“娘,手握江山,只是你的梦想,因为你,我才会有上次的举兵,这个皇位,真的不是我感兴趣的!” “宸儿,你再好好想想,或许,你保住这个江山,玄代以后才会有更大的作为!”华馨循循善诱。 “娘,我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打算过,以前的二十五年,我是为您而活,以后的日子,我想要为自己活着,如果能够找到离若,我会带着她归隐……”风漠宸面无表情,提起白离若的时候,眸中闪起一丝波动。 “纵使,她出卖了你,背叛了你?”华馨脸色发白,灼灼的双目哀怨的看着风漠宸。 “娘,对不起,就算她背叛了我,我也无法做到恨她!”风漠宸锤首,看着城楼下的方砖,曾经,离若在这里拨弦高歌,曾经,风漠然被射杀在这里…… 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他真的做不到去继续仇恨,只要他爱她,她爱他,一切都足够了,背叛也好,离弃也罢,他甚至不需要她的解释,只要她对他说,她爱他,一切,都够了…… 风漠宸抬起眸子的时候,华馨眼眶中已经盈满泪水,这就是爱情吗?原来爱情可以经住背叛、猜忌、离弃,原来,不是她不懂她的儿子,只是她不懂爱情。 华馨缓慢的,一步步走下台阶,清幽的嗓音从风中飘来,“宸儿,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你是先帝的孩子,娘亲会为你正名,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言放弃!” 风漠宸听见微微动容,他朝华馨的背影看去,风吹的长裙摇曳生姿,星光下,她的身形坚定落寞,却隐隐带着一种灿过星光的流彩,对着她的背影,他喃喃,“娘,对不起……” 翌日,宸和殿失火,漫天的火光映出整个天空,熊熊的火焰如魔鬼的血盆大口,吞噬着皇宫的一切,高空中,薄云被热气垄出断断续续的裂折,薄阳下,隐有一丝血腥的暗红浮动。 大火迅速的蔓延开来,整个皇宫都被卷入这一场咆哮的烈焰当中,华馨站在皇宫的最高处,朱雀门上她衣帛浮动,身后滔滔的热气将她的头发扑成一个凛冽的舞姿,她神情高昂,气势压倒一切! 驻守在城外的叛军早已经被这大火所吸引,立在皇宫外,六军巍然,嵩而不发,被拥立为新帝的八岁成王--风和,坐在马背上,露出惊恐之色。 他是先帝堂兄的子孙,被贬在乡野之地,毫无背景势力,却被查出有风家的血统而做了皇帝。 这一个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上官枭横了新帝一眼,新帝立马坐的笔直,比起惧怕大火死人,他更加惧怕上官家。 华馨远目望去,个个狼子野心,她长袖一挥,身后的一名绝杀宫右护法立刻抛却面具,露出本来的尊荣,他的声音几乎划破长空,内力好的,定睛望去,才发现,此人乃当年先皇身边最信任的近臣。 “慈有太祖皇帝儿媳之风华氏,贤良淑德,封为西宫皇后,与上官皇后并为后宫之首,皇子风漠宸,封为太子,钦赐!” 这是一则晚了将近二十年的圣旨,没有人知道华馨为何在最后时候才拿出这一张保命圣旨。可是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华馨和宸王逆反,而是先帝违背了太祖皇帝的旨意,将皇位孤意授予风漠然。 猎猎狂风中,华馨长袖逆风,并不年轻的脸上,带着母仪天下的从容与淡定,她微微昂首,清冽的嗓音随着风传出千万里,“我华馨氏,用性命起誓,漠宸乃风家之子,玄代为风家唯一血脉,先皇在上,佑之我们一家三口,在天相见!”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纵身跃进了火海,右护法手中的圣旨随风飘去,伴随着浓烟飘向皇宫外的大军,众人一时缄默。 随着大护法跃进火海,六军退后,跪地高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精心策划的义军之举,在最后被华馨的一则圣旨逆转,云景陌一身冷汗,如果此时风漠宸下令边疆的五万精兵进京护驾,那么任何阴谋都会被精兵的铁蹄踏平。 他们会由义军变为乱成贼子,索性历史是由成功者编构的,在他们为风漠然报仇不成立的情况下,又由史官编撰了风漠宸的一切罪过,流传于市井之上。 风漠宸醒来,是在三天以后,玄代在他身边哭的双眼通红,周青拿着一捧苞米,哄着玄代,见风漠宸醒来,玄代扑进风漠宸的怀里,嘴巴咧的更开,哭声更大。 风漠宸抚摸着玄代的头发,蹙眉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什么地方?” 周青锤首,“爷,云家和上官家已经拥立风和为帝,太后她,为了帮你正名,跳进火海殉葬了……” 风漠宸讷讷的,仿佛不明白周青说什么,抚摸着玄代的手僵直了一下,半响,才苍凉的道,“周青,我们本来是有机会赢的,边疆的五万精兵,永远只会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爷,周青明白”!周青锤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周青,我是不是很自私?”风漠宸绝美的凤眸中隐有水光流动,他明知道,如果失去天下,华馨就失去了活着的支柱,可是他依旧逼死了她。 “爷,周青只是一个下人,爷的选择是什么,周青就跟着也做什么……”周青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心思。 门帘适时被挑开,一身农妇装束的安可可走进,她手中捧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对着风漠宸微微福了一福身子。 “你们?”风漠宸微笑,有些诧异的看着周青和安可可。 “我们成亲了,没有事先禀告爷,请爷责罚!”周青说着就要跪下,却被风漠宸一把抓住,微笑道,“周青,成亲是喜事,为什么要责罚你?” “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这枚玉佩,我随身带了二十年了,送给你们吧……”风漠宸从怀中取出一枚蝶形玉佩,通透圆润,一看就价值连城。 周青慌忙褪却,却被风漠宸硬塞在手中,玄代在他怀里已经停住了哭泣,他环顾四周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在宸王府后山买的一个小屋,要是爷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周青起身将玉佩放好。 “不了,我要带玄代去找她的娘亲,周青,你以后,就跟着可可好好过日子吧……”风漠宸抹去玄代脸上的泪痕,怜爱的看着玄代。 “爷,周青一辈子跟着爷,爷去哪里,周青就在哪里……”周青抱拳,黝黑的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风漠宸叹息,看了安可可一眼,安可可对着他福了一福身子,“主子爷,可可也愿意为奴为婢,照顾小少爷!” “凌洲之行,凶险万分!你们真的要跟着我吗?”风漠宸淡淡的,放下玄代在地上跑。 “周青誓死相随!”周青抱拳,安可可点点头。 一行几人在前往凌洲的路上,不少百姓纷纷议论,原来新帝登记的第一天,就对外宣布了风漠宸在大火中的死讯,周青甚为愤怒,风漠宸倒是一脸淡然。 那些人害怕他又重新回来跟他们争抢江山,宣布他的死讯,暗中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不过他已经看开了,找到离若,他就会彻底消失在楚国。 第90章决裂而去 凌洲云家的府邸中,一改往日的萎靡,连丫鬟下人都喜气洋洋,今日的云家已经非同往日了,云景陌被封为凌王,掌握半个天下,皇帝都必须看他的脸色。 只要云家的下人随便出去报出云家的名头,所有人立马让路,这才是云家应有的威风,韩阡陌看着这一些并不开心,他已经认祖归宗,改名云阡陌。 云阡陌走在大街上,所有人对他退避三舍,因为他是云家的二少爷,他的大哥是权势倾天的凌王云景陌,身边的白离若白衣胜雪,从出了凌王府,就一直蹙眉。 “小七,在想什么?”云阡陌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淡淡一问。 “阡陌,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白离若微微抬眸,有些迷茫的看着云阡陌。 “怎么会呢?丢了什么东西,回去问问下人……”云阡陌转眸,看着一辆马车飞速而过,马上的帘子被撩开一条缝隙,他看见了风漠宸那张清俊的脸。 云阡陌赶紧一个旋身,抬起衣袖遮住白离若,马车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白离若蹙眉拉下他的衣袖,“你做什么?” “灰尘太大,怕你呛着……”云阡陌从容一笑。 “我们回去吧,出来也没什么意思。”白离若转身,意兴阑珊的走去。 走了一半,她突然顿住道,“阡陌,我来这里多久了?” 云阡陌拂额,“五个月。” 白离若微微有些失望,“为什么我感觉我已经来这里五年了呢?” 云阡陌一头冷汗,狐疑的看着白离若,“小七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应该想起什么吗?”白离若同样狐疑的看着云阡陌。 云阡陌摇头,“没有,我看见小七的第一眼,你左肩受了很重的伤,后来在云府又发生了意外,你一直昏迷不醒……” “是啊,我也记得,那时候我穿越过来,还用手枪杀死了一只老虎,有一个男子,长的颇为俊美,他告诉我,他叫风漠宸,还说,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白离若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只是当她想起风漠宸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倏然一痛,泪水瞬间就弥漫了起来,她不是,才见了他唯一的一面吗?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记的那么牢? “小七……”云阡陌转过身,急切的看着她,他用银针封住了她几乎五年的记忆,只留她穿越过来遇见他,然后他为她治伤的记忆。 他记得,那个时候,他在京城的郊外采药,无意中看见了一位昏迷的女子,女子衣着怪异,左肩受了很严重的外伤。他救了她以后,她告诉他,她叫沐七,从异时空而来,两人夜游京城的时候,正巧遇见云家的一批死士,想要冲进皇宫去救云景陌。 他阻止了那批死士,他知道,想要从风漠然和上官太后手中救出云景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天夜里,他就带着沐七进宫见了云景陌。 云景陌看见小七的长相后大吃一惊,因为白家的独女白青鸾竟然长的根她一模一样,而且他在宫中就已经听说了风漠宸满世界的寻找一个在郊外打死猛虎的女子,看了沐七手中的枪以后,他便定了这个这个计划。 韩阡陌先前是不同意的,可是他却被云景陌暗中的势力控制,沐七不知缘由,被云景陌利用,他洗去她和韩阡陌所有的记忆,然后安插进白府,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白家二小姐,白离若。 等韩阡陌再次的看见沐七的时候,她已经失去和他的所有记忆,变成了宸王妃,他尝试过想要带走她,可是又怕暴露云景陌的计划,结果被白离若怀疑成罗刹门门主,后来,他终于被云景陌说服,配合他们的全盘计划。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云阡陌回头,看着已经由白离若变成沐七的女子。 “放心吧,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而已。”白离若笑笑,胸口的锐痛还在蔓延。 两人一路沉默着回了云家凌王府,白离若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云阡陌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脸色顿时一沉,风漠宸,居然找到凌洲来了…… 云阡陌旋身走到了云景陌的房间,他正在盘算着凌洲水利需要的银两,看着云阡陌黯然的表情,取笑道,“怎么?小七还是不肯嫁给你吗?” “哥,风漠宸来凌洲了。”云阡陌淡淡的,眉头紧皱。 “他来的好,我就怕他不来!”云景陌放下狼嚎,精明的眸中闪烁着算计之色。 “论武功,我们之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江湖第一高手周青。”云阡陌紧皱的眉峰隆出一个愁云,他也不想,跟风漠宸把脸撕破。毕竟,那么多年的兄弟,虽然他是有意靠近,可是兄弟的感情不是假的。 “你不用担心,不管是争天下还是争女人,靠的都是脑子,而不是匹夫之勇!”云景陌拿起桌上的一副黄雀图,仔细的端详起来。 正日,晌午,凌王云府,一素衣女子长裙拖地,乌黑的青丝云髻半绾,姿态优雅,行如拂柳,女子在花园中分花而行。 她回头打发身后跟着的丫鬟,“你们不用跟着我了,我一个人在花园走走。” “是,白姑娘!”丫鬟侧身一福,随即施施离开。 女子微微一笑,干净剔透的笑容,竟有倾城之色,她转身前行,倏然一双修长的大手捂住她的柔唇,刚想挣扎,身后男子露出侧脸,“离若,是我。” “风漠宸?”女子清眸隐现惊恐之色,脱离他的手掌,后退道,“你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风漠宸叹息,“跟我走,玄代在客栈等着!” 白离若摇头,不断退后,“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想要报仇,尽管杀了我,可是要我跟你走,不可能的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风漠宸身形一掠,白离若已经被他拽人怀中,他灼灼的眸子带着焦虑的痛苦,“小心,后面是池塘。” 白离若回首,果然池塘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她掰着他揽在她腰肢上的手指,不确定的道,“你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风漠宸脸色煞白,薄唇颤抖了几下,才缓缓道,“以前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再提,你跟我走,我给你想要的生活……” 白离若摇头,“不可能,你应该知道,我在嫁给你之前,就已经和阡陌两情相悦,因为要帮助云家,所以我才屈迂下嫁于你,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风漠宸,我和你再无瓜葛!” 风漠宸不可置信的摇头,薄唇抿出一条直线,灼灼的看着她半响,“你说昔日的一切,都是假的?” 白离若点头,“没错,我只是,利用你帮云家得到这个天下!” “那么玄代呢?玄代你也不要了吗?”风漠宸双眸几乎喷出火焰,胸脯不断起伏。 “玄代,你喜欢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如果你不要他,就把他送到八大胡同的大杂院,那里有很多没爹没娘的孩子……”白离若的话没有说完,风漠宸已经狠狠的一耳光甩了过去,她被打怔在那里,抚摸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咬牙切齿,别过脸去,冷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跟不跟我走?” 白离若抚着脸颊不断后退,清眸盈满水雾,仿佛下一刻就要掉出来,她习惯的紧咬下唇,摇头道,“我爱的人是阡陌,风漠宸,你走,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风漠宸赫然回头,冷眼看着白离若,仿佛从来没有认识她般,喘着粗气道,“白离若,很好,你果真,够深沉!” 白离若眼泪已经流出,整个人已经退到树下,颤声道,“风漠宸,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报复我,但是没资格这么说我!如果你不够深沉,为何还握着边疆五万的兵权不愿放弃?如果你不够深沉,为什么要证明你确实是先帝的血脉?” 风漠宸失望的看着她,半响,他脸色恢复自然,淡淡的道,“你放心,我不会跟云景陌争天下,边疆五万的精兵职责只是守护楚国不被外敌侵犯,你尽可以跟云景陌和韩阡陌安枕无忧,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他一口气说完,身形一掠,绝佳的轻功,甚至让白离若看不清楚,他已经消失在了云府上空。 白离若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响,周围响起了鼓掌之声,并不热烈,却赞赏之极。 “好戏,好戏,青鸾你的演技简直是堪比当红花旦!”云景陌从暗处走出,这一顿掌,拂了半响才停下来。 白青鸾擦去眼角的泪水,冷笑道,“真不明白,风漠宸怎么会被我骗过去……” “他的心智已经被华馨的死打乱,他那种人是不会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行动中,这种人,越是平静的时候,越是心智最乱的时候……”云景陌看着风漠宸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确定,这样激他,他真的会放弃边疆的五万精兵而归隐于山林吗?”白青鸾淡淡的,刚刚扮作白离若的神态,完全没有落下半点痕迹,当真是一个合格的戏子,入戏快,出戏更快! “我不确定,但是至少,他目前没有心思去打那五万精兵的主意!”云景陌扶着下颚,思绪百转。 第91章事情很巧 “为何有此一说?”白青鸾笑着走到云景陌身前,眸中寒意森然。 “因为,哀、莫大于心死!”云景陌一字一顿,微笑着盯住白青鸾的眼睛。 闺房中,白离若环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粉色的薄雾纱幔在窗纸透过的阳光下,漏出缕缕细光,在她白皙的脸上打出光影陆离的斑斓色彩。 她轻轻的点头,下巴有节奏的磕着膝盖,到底丢了什么呢?或者,是忘记了什么呢?为何在回忆的时候,总是有种莫名的心酸,泪水无端的就会蔓延。 在她的记忆里,她穿越来到这里,左肩受伤,然后遇见一个男子叫风漠宸,他告诉她,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 如果是一面之缘的男子,为何会记这么清楚,而且在想起他的名字的时候,胸口会针扎一样的痛,白离若伸手捂住胸口的地方,缓缓的闭眼。 察觉纱幔被人撩起,她以为是丫鬟月心,眼睛没有睁开,淡淡的道,“月心,我不想吃饭,你让阡陌不用等我了。” “怎么又不吃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云阡陌坐在床榻边,伸手拿过白离若的手腕。 白离若睁开眼睛,虚弱一笑,“阡陌,我没事,你去用膳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你一直不吃饭,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云阡陌把脉,看着她紧蹙的秀眉,淡淡的道,“小七怎么了?有心事?” 白离若点头,收回手腕道,“我不想呆在云府了,我想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我陪你。”云阡陌站起身,温润一笑。 “不,阡陌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白离若起身穿鞋,“我想要一个人离开凌洲,在外面闯荡一段时间……” 云阡陌一愣,怔了半响,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梦想吧……每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个英雄,希望有一天她的英雄能够带着她笑傲江湖。”白离若浅浅一笑,梨涡动人。 “很显然,你的英雄,不是我,对吗?”云阡陌有些失落,看着垂眸不敢直视她的白离若。 “阡陌,对不起。”白离若幽幽的,低声出口。 “不用说对不起,小七,我在云府等你,累了就回来。”云阡陌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无奈。 白离若点头,边往外走,“我一个人出去转转吧,过三天,我再离开云府。” 云阡陌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眸光瞟向暗处,看着她走的无影无踪,才沉声道,“根着她,别让她跟风漠宸碰上!” 暗处有人沉声应了一声,随即展开轻功跟着白离若。 白离若在大街上游游荡荡,人来人往中,她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有玩杂耍的嘴里能喷出火,有小孩子当街踢藤球,也有代写书信的书生,也有当街吆喝的小贩,她在人流中感觉有些迷失。 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郊,明亮的湖泊,倒映着几棵枯柳,没有风,柳枝却在摇曳,水面中,有人影一闪而过,她警觉的回头,荒芜的原野,一望无际,别说人,鬼影都没有一个。 她松口气,往回走去,没有走来路,沿着破旧的城墙,在拐角处,她赫然转身回看,一名云府侍卫衣衫的男子,紧紧的跟着她,正准备跃上城墙,却被她看个正着。 白离若手中拿着手枪,冷冷的指着侍卫,眸中的寒光,冷意渗人,她柔唇轻启,冷声道,“谁让你跟着我的?” 侍卫屈膝跪下,双手抱拳道,“沐姑娘,二少爷担心姑娘安全,所以命小的暗中保护!” 白离若收起手枪,寒着脸道,“我不需要你跟着,立刻滚回云府!” 侍卫有些为难,抬眼看了白离若一下,呐呐的道,“姑娘……” 白离若蹙眉冷声道,“是云阡陌让你监视我?” “没有,属下不敢!”侍卫吓的一身冷汗,慌忙垂首。 “不是就滚!”白离若怒吼,接着转身闪进另外一条巷子,发现侍卫并没有跟来,才舒了一口气。 沿着巷子七绕八绕,居然走到了一家客栈的后院,看着有些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喉头发堵,似乎,有人曾经在屋顶上弹琴,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然后一双男女在雨中激吻。 她有些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紧紧的抱着头,为什么会有这些片段,为什么她想流泪,眼泪坠落在地面的灰尘中,她微微抬眸,不远处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朝她跑来。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约莫三岁的样子,五官精致的无法挑剔,特别是那双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 小男孩一头扑进她的怀里,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叫她,“娘亲--” 白离若心没来由的一酸,刚想抱起小男孩,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玄代,回来!” 小男孩从白离若的怀里抬起羞怯的大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泪水,使劲的往白离若怀里蹭,摇头撒娇道,“我要娘亲,要娘亲!” 风漠宸抿唇,一言不发,冷漠的看了白离若一眼,大步上前,一把将玄代从白离若的怀里拽出,冷声道,“你认错了,她不是你的娘亲。” 玄代在父亲的怀里,不停的挣扎着想要白离若抱,白离若伸出手,风漠宸却一把躲过,冷声道,“你来这里干吗?” 白离若语结,看了看玄代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我,你认识我吗?” 风漠宸凤眸赫然一冷,抱着玄代冷眼看着她,发现她确实不是伪装,寒声道,“你又再装失忆吗?” 白离若喘息,上前几步不解的看着风漠宸,“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沐七,才来这里五个月,我记得你,你叫风漠宸……” 风漠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定定的看着白离若,“你说,你才来这里五个月?如果五个月,那么你为何会认识我?” 白离若突然觉得事情不对,为什么不对呢?因为风漠宸,五个月之前,她看见他是飞扬俊美,张扬的如同天地间傲视天下的天神。 可是现在,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少了很多凛然傲气,多了些许沉稳苍凉,还有他的眼睛,萧索孤寂的让她心痛。 “你真的,是风漠宸吗?那个在京城郊外策马扬鞭,射杀猛虎的风漠宸?”白离若急切的看着他,清眸中盈满水雾,微张的柔唇,呼吸急促。 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怀中的玄代已经不在哭泣,而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白离若,过了半响,他淡淡的道,“我在经常郊外打猎,已经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倏然一支利箭呼啸而来,利箭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白离若,他一手抱着玄代,一个旋身将白离若护在身后,出手如电,两指夹住利箭。 白离若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骤然冲进来一批铠甲的侍卫,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男子长枪指着风漠宸,气势凛然的道,“给我拿下他!” 风漠宸冷然一笑,一把推开白离若道,“走开,不关你的事!” 白离若有些心急,在云家这么久,她当然明白,这些铠甲护卫是上官家的军队,在各个地方为所欲为,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没一个能逃。 她蹙眉上前,冷声道,“这里是凌洲,不是你们上官家的地盘,你们想要在此抓人,先让上官枭给云家一个交代!” 众人见她气势不凡,眉目间有一股英气,一时沉默了下去,领头的刀疤脸上前,恭敬的道,“敢问姑娘芳名,跟云家有何关系?” 白离若尚未回答,一道温润的嗓音如天籁般飘过,“她是我的未婚妻,林将军是不是要将她一起抓走?” 云阡陌绿衣微旋,在天空中如一道飘逸的叶子,悠然落地,一把将白离若揽在怀里,白离若并没有反抗,只是冷着眼看着为首的将领。 “原来是云二爷的未婚妻,末将冒犯之处,还请二爷担待!”林风抱拳,模样甚为恭敬。 云阡陌冷哼一声,沉着脸道,“林将军,今天我在这里,你是不可能动得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是我招来云家的部队请你出去,还是你自己走?” 林风脸上挂起一抹尴尬的笑容,退后一步道,“二爷说笑了,末将自然是自己离开,只是上官将军那里,还请二爷给个交代!” “你去吧,交代我自然会给!”云阡陌负手,颇有贵族之气。 风漠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云阡陌搭在白离若肩膀上的手,抱着玄代就往客栈里面走,身后云阡陌叫了句,“小宸--” 风漠宸顿住脚步,怀里的玄代稚嫩的嗓音喊了句,“阡陌叔叔--” 云阡陌上前,逗弄了玄代一下,勉强笑道,“玄代乖……” 第92章必须放弃 “你们认识?”白离若微微一笑,觉得事情很巧合。 风漠宸赫然回头,冷凝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如仇如恨的寒意让她心中一颤,“你,打算嫁给他?” 白离若一怔,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她没有打算嫁给云阡陌,只是她确实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在一个外人面拒绝他,好像不太给他面子。 她一时沉默,风漠宸凤眸中的寒意愈加浓烈,俊脸上仿佛覆了层薄冰,森冷的视线,让周遭的空气都倏然下降了几分,他沉声接着问道,“你嫁给他,是因为你爱他?” “我和小七是两情相悦,宸,你祝福我们吧!”云阡陌抢在白离若前面,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直觉得好笑,抱着玄代也确实笑了一记,回头看着不知所措的白离若道,“既然这样,我祝福你们……” 白离若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脏“哗啦”一声的脆响,她喘息道,“为什么?” “小七,我们走吧,有些事情我回头跟你解释。”云阡陌拉着白离若就要往外走,白离若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她绕过云阡陌,走到风漠宸身前,睁着泪水弥漫的眸子,颤抖着几次开口才把话说完整。 “不是说,心如初识当深萌比翼连枝栖夙愿的吗?风漠宸,那只是你的一时游戏之言吗?”白离若定定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子写满了谴责。 风漠宸冷然的扫了她一眼,寒声道,“沐姑娘,你记错了,那句话,我是对我的妻子说过,可惜她已经死了。” 白离若紧咬下唇,眼泪已经开始蔓延,胸口仿佛被揉碎了一般,淡淡的道,“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吗?” 风漠宸坚定的,面无表情的道,“对,她已经死了!” “你很爱她?”白离若捂住嘴,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没错,我爱她,我们有过约定,如果一方先离一方而去,另外一个会在玄代长大成人了以后,去阴间找她……”风漠宸淡然,眸光瞟向别处,不再看白离若一眼。 他抱着玄代拔步就走,云阡陌在后面出声道,“宸,现在上官家的人到处找你,你还是留在凌洲等我和小七的婚事办了再离开。” 风漠宸冷笑,“不必了,我和玄代明天就会离开这里。” 云阡陌俊容之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拉住想要上前的白离若,淡淡的道,“小七,回家!” 白离若看着风漠宸孤寂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云阡陌拉着她,一路沉默回到了云府。 “你喜欢风漠宸?”云阡陌几乎是用肯定句说出来,他知道她爱他,没想到如此深刻,就连封住她的所有根他有关的记忆,她依旧喜欢着他。 “我不知道,我只见过他一次,可是他已经有妻子和孩子了,而且,他爱着她的妻子……”白离若幽幽的,斜坐在窗棂前,眸中含泪。 “小七,为什么你不会爱上我,明明,我才是离你最近的那个人!”云阡陌看着白离若,略带痛苦神色,如果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他该怎么办? “阡陌,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开始嫉妒他的妻子,为什么她死了还要霸占着他?”白离若将头埋在膝盖上,眼前出现风漠宸萧索孤寂的身影,她要去找他,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她不能,就让自己一直这么难受下去。 白离若没有再呆在云府,而是一个人留书出走,云阡陌发现她失踪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他无法大张旗鼓的找她,只能派人暗中寻找。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仿佛她凭空消失了一般,他只能,再一次的求助云景陌。 云景陌派出了江湖组织,所有人都不陌生的罗刹门,早在天下易主以后,罗刹门又重出江湖,甚至势头更甚。 白离若一身男装,秀发如男子般绾公子髻,斜插着一枚白玉发簪,白衣翩然,一路上迷倒了不少女子,云阡陌派出的人当然不可能按照女子的身份找到她。 到了京城,白离若换回女装,步行至宸王府的时候,她久久驻足,宸王府三个字已经蒙尘许久,大门被朝廷的封条封住。 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缓慢的朝郊外走去,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不知不觉走到了皇陵,不像往日般皇陵有重兵把守。 她轻易的进了皇陵,威严的陵墓,处处带着肃杀的氛围,走到一座小小的墓前,她蹲下,碑上写着风玄烨三个字,伸手抚摸着名字,眼眶有些湿润。 身后响起了一道淡漠的声音,“玄代,回来,别乱跑!” 她回头,风漠宸宠溺的看着在地上笑着跑闹的玄代,显然是没有发现她在这里,看见她,吃了一惊,随即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离若站起身,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对着玄代的时候,他会露出慈爱的表情,看见她,就一副疏离的样子,他真的那么讨厌她吗? “娘亲……”玄代跑到白离若身边,拽着白离若的裤脚,白离若弯腰想要抱起他,却被风漠宸一把抢开。 玄代在风漠宸的怀中,显然不太满意,伸着胳膊对白离若喊道,“娘亲,娘亲抱抱……” 风漠宸抱了玄代就转身往外走,白离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风漠宸,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风漠宸奇怪的看着她,嗤笑道,“你是真失忆还是装糊涂?” 白离若瞠大眸子,被他的话噎的喘不过气来,她缓慢的开口道,“我没有失忆,也不是装糊涂,我叫沐七,是从另外一个时空而来,五个月前我在你眼前杀了一只猛虎……” 风漠宸赫然眯了眯眸子,凛然上前掀起她的秀发,乌黑的发丝被他掌风带起,白皙的颈项上玄代留的牙印犹在,他冷然看着她,“沐七,果然是个好名字。” 白离若急切的看着他,“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是吗?你记得我的,对不对?” 风漠宸冷笑,回头看着苍凉的坟墓,冷漠的道,“你错了,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我也不记得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回去跟你的云阡陌好好过日子!” 白离若见他想要离开,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袖道,“你撒谎,明明你看着我的时候,根本不是一个陌生人的眼光,而且玄代叫我娘亲,我们之间一定有过什么,对吗?” 风漠宸愤怒的看着她,几近咆哮道,“你滚,我爱的人不是你,沐七,我告诉你,我爱的是宸王妃,是白离若,是玄代的亲娘,而不是你!” 白离若被吓到,退后几步,一瞬不瞬的看着风漠宸离开,正在她呆滞的时候,一阵飘忽的风瞬间刮过,云阡陌落在她身边,淡淡的道,“小七,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白离若蹲下身子哭了起来,云阡陌紧紧的抱住她,“小七,不要哭,我会一直等着你,回头为止。” 白离若站起身,脸颊上犹挂着泪痕,眸光却已经坚定,她回头道,“你是来参加新帝的寿宴吗?我和你一起去,我想看看皇宫,或许,那里会让我明白什么……” 云阡陌一阵沉默,接着缓慢的点头,他不会,让她明白任何事情,风漠宸,得死,小七,也必须回头! 夜晚,云景陌的别苑中,白离若倚窗而坐,寒风吹动她的发丝,有雪花飘过,她将头埋在膝盖上,冰冷的雪花钻进她的颈项,融化了,冰冷一片。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冷风拍打着窗户,有黑影飘忽而过,她抬头,坠入了一双细长深邃的眸中当中,想要开口呼救,却被来人点了穴道。 男子抱着她走向床榻,不轻不重的丢她在床上,缓慢的拉下面罩,露出一张俊美五匹的脸。 “风漠宸……”白离若惊呼出口,他的眸光不似平时那么冷漠,反而带了一种邪佞的挑逗。 风漠宸冷笑着缓慢的俯身,“沐七,你喜欢我?” 白离若没有说话,看着他的眸子,一瞬不瞬,她觉得心脏有些窒息,弄不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风漠宸缓慢的拉着她的腰带,“你长的,真的很像离若,既然你也喜欢我,不如我们就凑合一下吧……” “风漠宸,你住手!”白离若开始惶恐起来,她想要挣扎,却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风漠宸已经拉开了她的衣带,“装什么装,你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渴望……” “风漠宸,你混蛋,我恨你!”白离若哭泣出声,美眸中流过绝望的泪水,她喜欢上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风漠宸微笑着脱下她的外衫,白离若拼死挣扎起来,她的唇边溢出血丝,发出的声音如受伤的野兽般呜咽,绝望无助的表情,令人心悸。 客栈中,昏黄的灯火照耀着玄代熟睡的小脸,风漠宸没来由的心脏锐痛了一下,仿佛又回到当时白离若离开他的时候。 他捂住胸口,强忍住不安的疼痛,看着玄代梦中呓语“娘亲”的样子,内心的酸涩伴随着疼痛一波一波袭来,他喘息,伸手拂去唇角溢出的血丝,每每想起她,总会呕血,他苦笑着泪水弥漫。 第93章能够伤他 “娘亲……”玄代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风漠宸伸手握住他的小手,轻轻的帮他拉好薄被,将他的小手放在薄被中,抚摸着他的额头道,“代儿,以后和爹爹相依为命好不好?” 玄代在梦中咂咂舌,小脸在枕头上轻蹭一下,熟睡过去。 风漠宸站起身,周青已经在屋外等候,他手中提着一包衣服,将包袱递给风漠宸道,“爷,你在皇宫中所有的衣服都在这里了,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哪一件?” 风漠宸在包袱里翻看了半响,淡漠的摇头,周青抱拳,“爷,我明天晚上接着去找……” “不必了,周青,明天晚上你帮我看着玄代,我自己去找。”风漠宸淡淡的,将所有的衣服收进包袱内。 “可是爷,恐怕会有危险,而且小少爷一刻都离不了你!”周青皱眉,有些担心风漠宸的安危,现在从上官家到云家再到江湖中的小帮派,个个都想要风漠宸的命,他的人头在黑市已经炒到了万两黄金。 “我的功夫,你还放心不下么?”风漠宸依旧是淡淡的,拿着其中的一件雪缎绸衣,若有所思。 “爷,属下是个粗人,有些话不讲不痛快,王妃将您陷害至如此地步,您为何还对她念念不忘?”周青直直的看着风漠宸,不理解他对白离若的感情。 “周青,明天我找到那件衣服后,就会离开京城,带着玄代归隐山野,不理世事。”风漠宸放下衣衫,眸中除了淡漠,还有些意兴阑珊。 白离若的尖叫引来了一些侍卫,伏在她身上的风漠宸眸光一怒,伸手点了她的哑穴,侍卫冲进门,顿时刀光剑影,打作一片。 这些人哪是风漠宸的对手,几个回合人全部倒地,风漠宸伸手捞起白离若就准备离开,正在这时,有计划好的英雄杀到,玉树临风,仗剑而立。 云阡陌长剑指着风漠宸,淡淡的道,“宸王,我知道小七跟你过世的妻子很像,纵使这样,你也不能强迫与她!” 风漠宸冷笑,眸光扫过腋下衣衫褴褛的白离若一眼,“她喜欢的人是我,就算我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恐怕她内心也是求之不得,云阡陌你让开!” 云阡陌看了白离若一眼,她眸中的泪水已经泛滥成河,不再说任何废话,长剑挽出朵朵剑花,直奔风漠宸罩门而去。 风漠宸后退几步,单手迎敌,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落入下风,他冷哼了一声,将怀中的白离若抛向云阡陌,云阡陌伸手接住,刚想开口,却惊呼一声,“小心……” 一枚铁蒺藜朝着白离若的后背呼啸而来,他旋身一档,铁蒺藜没入他的胸口,风漠宸跳窗而逃。 白离若看着云阡陌胸膛暗黑色的血液,瞠大了惊恐的眸子,她想要叫,却叫不出口,云阡陌脸色乌黑的解开她的穴道,气若游丝,“小七,你原谅风漠宸,他只是,只是太思念……” 他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完全昏迷了过去,白离若哭着尖叫,“阡陌,阡陌对不起--” “来人啦,救救阡陌,阡陌……”白离若泪如雨下,都是她任性,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云景陌适时赶到,皱眉检查了一番,随即宣御医解毒,云阡陌算是命大,那铁蒺藜离心脏只有半分的距离,倘若再离心脏近一些,恐怕他当场没命。 经过御医的妙手回春,云阡陌第二天便醒来,白离若哭红了一双眼睛,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白离若的双手,第一次,她没有挣脱。 眼泪砸在云阡陌的手背上,白离若不住哽咽,“阡陌,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那样的人……” “傻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后面等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后果,都交给我承担!”云阡陌虚弱一笑,湛亮的眸子深沉的如永不见底的深渊。 白离若摇头,下唇已经被咬出血丝,她要怎么去相信,风漠宸会是那种人?她宁愿当时死在他的暗器下,也不要看清他的真面目。 云阡陌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小七,晚上我陪你进宫,你不是想要去看他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 “不用,我在家陪你。”白离若摇头,眼泪无法止住。 “小七,我不想你带着任何遗憾接受我,晚上我们进宫吧,我只是受伤,不是断手断脚,可以走路的……”云阡陌笑的意味深沉,握着白离若的手,也紧的她心脏跟着一痛。 是夜,皇宫张灯结彩,八岁的小皇帝穿着龙袍,跟一边的宫女调笑,上官枭看了,冷哼一声,小皇帝立马垮下脸坐的笔直。 云阡陌坐在宴席的下方,旁边坐着白离若,大殿的几个角落点着火盆,暖融融的气氛和外面的天寒地冻成了鲜明对比,不知何时,有雪花飘落。 白离若在小手上呵了一口气,云阡陌微笑着握住她的手,帮她暖手,白离若看着他苍白的脸,没有拒绝,淡漠的问道,“皇上寿辰为什么在寝宫宴客?” “皇上小孩子气,嫌宴厅冷,所以就在这里,反正也没外人。”云阡陌一直微笑,温润的脸上,似乎带着一抹期待之色。 白离若点头,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端起酒杯呷饮。 锦帘后风动,火苗跟着窜动了一下,木炭发出“吡吡”的响声,骤然有侍卫惊叫,“有刺客,抓刺客!” 没等小皇帝发话,刺客已经闯入了当做聚会大厅的寝宫,来人一身寻常的青衣,身形挺拔,削瘦冷漠,俊美的五官,如雕如画。 他推门一见此情景眉峰微动,身后的大批侍卫已经端着长枪杀到,小皇帝吓的尖叫起来,“风漠宸……” 风漠宸淡淡的,仿佛身后的侍卫只是摆设,也不将在坐的所有人看在眼里,目不斜视道,“我来,只是要取样东西……” “大胆风漠宸,你当这皇宫是什么地方?任由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上官枭拍案而起,他身后的护卫立马上前,长剑森寒,冷冷的指着风漠宸。 风漠宸俊美无匹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是缓慢的一步步上前,淡漠的道,“我不想杀人,你们都让开!” 上官枭使了一个眼色,左右立马上前,合力围攻起风漠宸,白离若在看见风漠宸的那一刻,脸色煞白,很难将眼前这个苍凉冷漠的男子根昨晚意图侮辱她的男子联系在一起,她紧咬下唇,有些愤恨的看着风漠宸。 他的气势凛然,高贵的如雪山顶忽如而来的一阵冷风,手中无任何兵器,衣袖卷起的寒意已经逼退了两人,他微微侧身,俊冷的面容让在座的所有人黯然失色,他的俊美已经不再是五官和身形给人的初步印象,而是从内散发,凝于表面,冷的天寒地冻,美的惊心动魄。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往,让这个俊美如斯的男子变成今天这样?白离若眼眶有些湿润,心里的缝隙逐渐裂开,一道一道,细致入骨髓,最后所有的一切都被心中的那个伤口淹没。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倏然站起身,“风漠宸--” 她哭着冲到他身边,风漠宸微微垂眸,苍凉的看了她一眼,她扬手,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道,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响声响彻在大殿里,所有人怔在那里,云阡陌微微敛眸,寒光在瞬间一闪而过,他起身,“宸,不要伤害小七,她只是太激动……” 风漠宸被打的头偏了过去,脸颊上浮起五根清晰的指印,他看着白离若,微微叹息,淡然道,“让开,我只是取一样东西,不会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白离若固执的仰着小脸,紧咬的下唇溢出血丝,她清澈的眸子中泪水氤氲,却硬是逼了回去,一字一顿道,“我不让,你立刻离开这里!” △≧△≧ 云景陌微微眯眼,她这是,在保护这个男人吗?随即对云阡陌使了一个眼色,云阡陌纵身上前,将白离若护在身后,“小宸,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兵器相见!” 风漠宸冷然,转身继续朝内殿走去,云阡陌身形一动,已经将风漠宸拦在了身后,风漠宸不愿再多说一句,出掌如风,灵动的身形,在刹那间和云阡陌缠打成一片。 白离若看不懂打斗的胜负,担心的绞着手指,也不知道究竟在为谁担心。 云阡陌被风漠宸一掌击飞,他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白离若上前,倏然想起云阡陌的胸口有伤,风漠宸看着手掌上的血迹眸光一沉,他并没有打到他,他却自己飞了出去…… 想要上前查看,白离若却倏然抬头,冷冽的眸子冰寒刺骨的看着他,手中黝黑的手枪直直的指着他的胸口,她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冷然的扣动了扳机。 枪响,血流,风漠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颤抖着后退几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绝美的凤眸瞬间流转多千百种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洪荒般的心痛。 他没有再上前,只是捂着胸口转身,依旧一字一顿道,“我来,只是想取回一样东西……” 第94章置之死地 风漠宸缓慢的朝后殿走去,上官枭大喝,“他已经受了伤,来人!一起上,抓活的!” 从帷幕后面瞬间跳出黑衣侍卫,刀剑齐齐的看向风漠宸,风漠宸身形逆转,眨眼间手中已经多了柄软剑,他剑招并没有多余的花样,只是简单实用,侍卫还没看清他出手,人已经倒在了那里。 风漠宸长剑微铮,剑尖犹在滴血,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横着长剑,冷然的,一步步踏着血印走进了内殿,所有人楞在了那里,一直知道他的武功在天下名列前十,只是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待他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衣服,那是一匹华丽的雪缎手工缝成一半的半成衣,他染血的手拿着衣衫,一步步出了皇宫。 经过白离若和云阡陌的时候,眸光微滞,苍白的薄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只是一步步缓慢的离开。 小皇帝吓的躲在上官枭身后尿了裤子,上官枭气的脸色通红,云景陌依旧淡然的饮茶,云阡陌已经被太医带走,白离若看着地上的血迹,心脏犹如被生生的掏空,一片片凌迟开来。 她沿着血迹走出大殿,鹅毛大雪咆哮的如一只狰狞的兽,白的毫无瑕疵的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却有一串殷红的血迹,看在眼里,触目惊心。 白离若身体微微颤抖,蹲下身子,蜷缩在雪地上,映入眼帘的,刚好是一滩殷红,鲜艳的颜色让她从身到心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她咬住手指控制住滚烫的泪水,手指被咬出腥甜,眼泪却依旧落下。 坠落在雪地,融化在血中,稀释了那鲜艳的颜色,撕心裂肺的疼痛,却如紧紧缠绕的网,怎么都无法化开。 回到客栈,风漠宸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冻凝,脸色惨白如雪,他放下染血的衣衫,没来得及坐下,就一把抓住周青的手,“周青,我求你,一件事……” 周青察觉到冰冷的手,这才意识到他受伤了,皱眉急声道,“爷,你受伤了,我去请大夫……” “周青,”风漠宸冷声打断他,绝美的凤眸星光脉脉,琉璃般的瞳仁中冷光熠熠,他抓住周青的手,“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我有事,帮我把玄代带到天山交给我师傅,永远也不要让玄代知道,他的娘亲是谁……” 周青眼泪坠落,致死,爷都在为那个女人着想,他不想让玄代知道,是他娘亲杀了他最爱的爹爹,这个世上,能够伤害风漠宸的,除了白离若,还有谁? 周青哽咽,“爷--” 风漠宸呼吸急促,“周青,我没有怪过她,她只是被人利用,你跟我发誓,我死了以后,你不会去找她报仇!” 周青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眼泪砸在风漠宸握着他手的手背上,风漠宸喘息着催促他,“周青,你发誓,发誓啊!” 周青抬起脸,方正的脸上满是哀色,颤声道,“爷,那个女人害的你还不够吗?” 风漠宸开始咳嗽,说话断断续续,“周青,你,你爱过……一个,人吗?” 周青没有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睑,风漠宸抓着他的手不断收紧,似乎想要抓住逐渐消散的意识,他的眼睛看着外面茫茫的白雪,“周青,我爱她,从看见的第一眼开始就爱,这爱那么大,那么深,深到我愿意为她放弃一切,愿意原谅她做错的一切,周青,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什么,你不要告诉她,我死在她的枪下,我怕她,受不了……” 周青深深呼了一口气,郑重的跪在地上发誓,风漠宸缓慢的闭上眼睛,窗外响起了一道洪钟般的声音,“漠宸,吃了这么多苦,你依旧什么都没有学会!” 周青大骇,以他的内力不可能有人靠近屋子都听不到,只是这声音,分明就是耳畔,却又像远在千里,他凛然的扫视着四周,风漠宸费力的睁开眼睛,颤声道,“师傅,师傅……” 门被一阵冷风扫开,门口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颧骨很高,鹤发童颜,一身白色的道袍,虽从外面进来,却不沾一粒雪花。 风漠宸挣扎着要起来行礼,被老人阻止,他双手合十,湛亮的眼睛闪烁着非同寻常的睿智,“漠宸,你跟着为师学艺两年,虽然武功大有所成,可是心智终究未开,日后随着为师精心潜修,常伴枯灯,你可愿意?” 风漠宸在周青的搀扶下跪在地上,深深的行了一礼,眸中的悲苦之色已经褪去很多,“徒儿愿意,只是希望师傅授予玄代生存的本领,让他自求活路……” “漠宸,玄代天资奇高,非你能左右其命运,况且,天下大乱,你肩负大任,日后大定之时,必定有为玄代谋求的一天,现在何苦做忧天杞人?”老人微微抬手,风漠宸竟然不能自已的站了起来。 周青一见此情景,知道自己碰上了传说中的天玄老人,相传天玄已经有一百六十岁的高龄,收徒无数,成大业者也无数,此人已经常隐与山林,非一般人能得见,没想到,竟然是宸王的授业恩师。 他重重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玄天道长,晚辈周青恳求道长带着周青一起离开,周青愿意看家护院,追随着宸王一起侍奉道长!” 天玄微微点头,打了一句偈语道,“周将军请勿客气,将军人中翘楚,为人正气,日后必有大展宏图的一天,有周将军伴着漠宸,老朽也放心不少……” “师傅,我受的伤……”风漠宸淡淡的,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玄摇头,“为师只有办法!” …… 白离若在京城找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馆,没有一个看见胸口有伤的俊美男子,她有些担心,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找大夫? 除非……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迅速的否决这种想法,他是风漠宸,连云景陌那种人物都惧怕的风漠宸,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 不死心的问了一家又一家的客栈,终于有人确定,风漠宸带着玄代和两个仆人在客栈住过,只是几人在几天前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踪,留下了大把的银子。 白离若微微有些失望,他一定是离开京城了,只是他的枪伤那么严重,恐怕除了云阡陌没有别的人可以医治,这京城到处都是追兵,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回到别苑的时候,云阡陌正准备出门找她,他脸色依旧苍白,一见她焦急的道,“你去哪儿了,出门怎么不带上侍卫?” 白离若摇头,“不用担心,我只是出去走走……” 屋里传来了男子的怒吼声和女子的嘶喊声,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云阡陌叹息,“大哥又跟大嫂吵架了……” 白离若若有所悟,“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真正分开了,他们就会后悔!” “大哥才不会呢,大嫂太任性了,总是插手一些军机事物,以前都是大哥处处让着她,把大嫂宠坏了……”云阡陌皱眉,听着屋子里爆发的打斗声,两人居然动起手了,吃亏的到时候肯定又是大哥。 白离若也“啧啧”出声,“云景陌怎么那样?真跟青鸾动手了?” “是白青鸾逼大哥动手的,你等着瞧吧,到时候又是大哥倒霉……”云阡陌看着屋内你来我往的两人,又回头看看白离若,什么时候,他才能和她像云景陌和白青鸾那样,看起来像一对真正的夫妻? 白离若想要靠近一点看,屋里却倏然飞出一只杯子,吓的她惊呼一声后退,杯子在她脚边摔成碎片,她拂胸喘息道,“太吓人了,我还是离远一点。” 她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走去,云阡陌紧紧的根在她身后,“小七,我们回到凌洲,就成亲,好不好?” 进门的时候,他对着她的身影,悠悠的道来,白离若身形一顿,手扶在门上缓慢的回身,有些奇怪的看着云阡陌,“为什么要成亲?” 云阡陌微微别开眸光,有些生气的道,“你想听哪个理由?” 白离若有些尴尬,目光看向别处,淡淡的道,“阡陌,对不起,我想我目前的状态,不适合成亲,你和云家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以后一定涌泉相报!” 云阡陌恼怒的看着她,退后几步道,“小七,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要你的报答吗?你难道不明白,第一次救你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 白离若蹙眉看着他,有些茫然的对上他温润的脸孔和隐忍的眸子,嗫嚅了半响,才缓慢的吐出几个字,“我喜欢的,是风漠宸--” 第95章苦肉计吗 云阡陌微微后退,上挑的桃花眼中浮动着绝望之色,“纵使是她对你做出这种事情,你也爱他?” 白离若垂首,额前的一缕散发搭在脸颊,更衬的她孤苦无助。 “阡陌,云家的恩,我一定会报……”白离若幽幽的,不敢抬头看云阡陌一眼。 “报恩是吧?”云阡陌冷笑,拉着白离若的衣袖,“跟来来,我告诉你,要怎么报恩!” 白离若被他拽着行了几步,有些气恼的拂开他的手,随着他一起去见了云景陌。 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对着云阡陌淡淡的道,“你放心,你们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带来,只是你要昭告天下,我们的婚约,取消!” 云阡陌没有说话,他们之间,还是走上了这一步,不管他多么的用心,她却一心一意惦记着风漠宸。 腊月,飞雾,枯柳镀上了一层晶莹的冰凌,似雪非雪,似霜非霜。 白离若狐裘披风,一个人站在天上的悬崖,她寻找风漠宸已经半个月了,可是他却像凭空消失了般,无论她怎么寻找,他都不曾出现。 打听到他曾拜于天玄老人门下,就一路来到天上,花了三天三夜,她终于爬上了山顶,可是这里除了飞雪寒霜,就只有一些走兽的印子,根本没有半点人烟。 她不相信她找不到他,凛冽的寒风吹的她三千青丝与风狂舞,凌乱的贴在嘴角,看着陡峭的悬崖,她微微眯眸,浓密的睫毛上沾了雪片,眼睛有些模糊。 她没有伸手摘掉雪花,而是纵身跳了下去,她相信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的做法很聪明,天玄老人的玄机府不是一般人可以找到的,就算她将整个天上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入口,真正的入口,就是悬崖。 身体不断下沉,空气却越来越温暖湿润,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的狐裘披风被风刮落,摔倒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落在了一张结实却弹力十足的大网上。 心脏几步被弹出,她听见朗朗的偈语声在她坠落的那一刻停止,大脑有片刻的空白,她茫然的张嘴,却没发出声音,而是涌出温热的液体。 天玄盘膝坐在蒲团上,洁白的胡须和头发随着微风舞动了一下,他双手合十看了一眼云网上坠落的女子,无奈的一摇头,意味深沉的道,“漠宸,为师单独授了你半月之久的课,你可有所顿悟?” 风漠宸面无表情的看了白离若一眼,平静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动,当然有,最起码,再见到她,他的胸口衣襟不似先前那么痛了,他可以,很平静的这么盯着她,不露声色。 “师傅,徒儿已悟!”风漠宸垂首,恭敬的双手结十。 “不,你并没有悟,罢了,你劫数未过,待你真正的顿悟之时,也是你大定天下之日……”天玄起身,飘飘然离去。 风漠宸看着云网上的女子,微微凝神,他明白师傅的话,她是他的劫,不管她是白离若还是沐七,都是他风漠宸的劫。 缓慢的起身,将受伤的白离若抱在怀里,他始终面无表情,白离若张口血就如泉涌,她气若游丝,“风……漠……宸……” 风漠宸垂眸,脚下一步不停,端端的凝视着她,沉寂的眸子,如一汪死水。 她继续开口,血液衣襟染红了衣襟,“风……漠……宸,你会不会,爱上……沐七?” 风漠宸平静的眸子清明一片,他抿唇,依旧一言不发,抱着她径直走进了一间药方,立刻有一名梳双环髻的童子上前,“师兄,又有病人?” 风漠宸淡淡的“嗯”了一声,见白离若还想要说什么,伸手点了她的穴道,看着她缓慢的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 周青在打扫院子,干净的院子被他扫的纤尘不染,风漠宸走出,看着他手中的扫把,光秃秃的几根竹子,没有叶,只有些许分支,拿在他手上,却起了一阵横风,扫把所到之处,尘埃皆走。 “周青,你的内力又精进了不少……”风漠宸淡淡的,眸带笑意。 “爷,那个女人,又来了?”周青并不抬头,依旧一丝不苟的扫地。 “周青--”风漠宸不悦的开口提醒,玄代从一边跑来,“爹爹,爹爹,是娘亲来了吗?” 风漠宸抱起玄代,摇头道,“她不是娘亲,她只是,根娘亲长的很像……” “爹爹,她是娘亲,她是的,代儿记得娘亲的味道……”风玄代开始撒娇,脑袋蹭着风漠宸的肩膀。 “代儿,她叫沐七,不是你的娘亲,记住了吗?”风漠宸脸上不动声色的覆上寒气,没有动怒,却比动怒更让人恐惧。 玄代怯怯的点头,有些害怕的瞅着药房的方向。 白离若睡了三天才醒来,胸口依旧像重锤击过般的疼痛,世外桃源一般的玄机府,温暖如春,她有些不确信的问了现在的时间,是冬季没错…… 缓步走到飘带般的河边,风漠宸在帮玄代洗手,小家伙的双手伸的长长的,风漠宸撩起水洒在他手上,然后揉搓着他手上的墨迹。 “沐姑娘……”玄代扬起小小的脑袋,根白离若打招呼,风漠宸依旧装作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用内力把玄代的双手烘干,站起身,拉着玄代道,“走吧,回去练字……” 玄代边走边回头看着白离若,小小的眼睛中写满不舍,白离若咬唇,大步上前拦在风漠宸的身前,“你身上的枪伤好了吗?” 风漠宸抱着玄代,静视了她几秒,缓慢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从上面跳下来,就是为了找你……”白离若定定的看着他,张开的双手,始终不愿放下,她害怕,她一放下,他就会头也不回的离开,尽管这样并不能拦住他的去路。 风漠宸放下玄代,抚摸着他的头发道,“代儿,自己回去做功课,太阳没有下山,不许出来。” 玄代一步三回头的往书房走,风漠宸看着他的背影露出怜爱的微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回过视线,俊美无俦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沐姑娘找我有事吗?” “我很担心你,那个子弹的伤……”白离若讪讪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的伤没事。”风漠宸打断她的话,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白离若站在他身后,紧咬的下唇,印出一排牙印,她突然跑着上前从他背后抱住他,紧紧的,仿佛想要将自己贴在他身上般,抽噎道,“为了找你,我已经得罪了所有的人,我已经和阡陌解除了婚约,如果你这么对我,我要怎么办?” 风漠宸没有再动,任凭她紧紧的抱着自己,后背的衣衫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片,她哭的更加大声,仿佛想要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你不要再哭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风漠宸皱眉,语气中隐露出一种不忍。 白离若抱着他的腰肢没有松开,只是慢慢移动到他的身前,迷离的眼睛盈满泪水,哽咽道,“我欠云家的救命之恩,我得还……”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响,他仰头叹息道,“所以呢?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根你报恩有关?” 白离若摇头,松开他的腰肢缓慢的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滑落,她泣不成声,“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你心里只有你的王妃,我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你无动于衷……” 白离若哭的伤心,风漠宸心里微喘,他痛苦的别过脸去,“沐姑娘,等你内伤好了,我就派人送你出府。” 他拔步朝远处走去,白离若哭泣着站在身,想要追上他,他几个转身已经消失在了桃花林中。 “风漠宸……”白离若无助的靠在树干上,泪流满面,她几乎是痛苦的、绝望的出声,“为什么我会爱上你?” 她失望的朝来路走去,林中布了阵法,如果她再私床,可能会迷路,瘦弱的肩膀不停的抽动,孤寂无助的仿佛一只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风漠宸的心脏倏然一痛,沉寂了许久的心,再次泛起波澜,看着她远离的身影,眸色沉痛,她说,她为什么会爱上他,她爱的人,真的是他吗? 夜晚,山谷的星子格外璀璨,晶亮如钻的银河,如仙女泼洒的宝石,漂亮的引人遐想。 风漠宸穿过桃花林背着药篓采药,这些事情若果是在从前,他是断然不会亲手去做的,只是人如果经历了他这多的事情沉浮,恐怕都会看透一切。 紫红色益血草对补血益气有很好的作用,他拿药锄轻轻的锄了一下,捡过草放在药篓中,师傅自从白离若来的那日,就留书云游,要他自己去红尘顿悟一切,只是暂时他还不想离开。 身后有脚踩过草地的西索之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的皱眉,这几天,有事没事,她总是跟着他,淡淡的道,“这里很危险,你没有武功,来这里做什么?” 白离若幽幽的,清眸在星光下带着幽怨之色,“你会让我遇见危险吗?” 风漠宸没有说话,拿起药锄就准备往回走,他走的很快,白离若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 他的背影挺直削瘦,她几乎可以透过他单薄的衣衫看见他削瘦的脊背,手中的药篓随着他走路不断颠簸,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药篓的把手,显得格外好看。 第96章一生一世 “风漠宸--”白离若在他身后叫他,见他没有停下来的一声,她脚一崴尖叫一声摔在地上。 风漠宸听见她的尖叫慌忙回身,走到她身边放下药篓查看她的伤势,脱掉她的鞋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然后抬眸间就看见了她奸计得逞的笑。 笑的那么狡黠,让他有种被捉弄的感觉,放下她的鞋袜,他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 “风漠宸--”白离若再次的叫他的名字,看着他有些生气的背影,她开始着急的边走边穿鞋袜。 “喂,你等等我……”白离若手忙脚乱。 风漠宸根本不理,越走越快,接着身后又传来一声尖叫声,他只觉得好笑,同样的招数用第二遍,他还会上当么? 脚步只是顿了一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倏然觉得不对,等他回头的时候,白离若已经滚下了山坡,纤瘦的身子撞在陡峭的崖壁上,她再次吐出大口的鲜血。 风漠宸脸色一变,飞快的跑到白离若身边,只见她脸色煞白,唇角上带着殷红的血迹,额头上还有擦伤,他揽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拂去她脸颊上的尘埃,叹息道,“这又是你用的苦肉计吗?” 白离若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她回头愤恨的瞪着风漠宸,毅然的离开他的怀抱,扬手一个清脆的耳光印在他的脸上,“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能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风漠宸微怔,记不起来这是第几次她打他,每一次他都忍了,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反手一个耳光还了回去,清脆的耳光回响在寂静的夜空,白离若呆了又呆。 她捂住通红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漠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雾气氤氲,风漠宸微微别过头去,避开她的视线,站起身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白离若腰部撞在石头上,再加上内伤,根本无法站起身,她看着风漠宸离开的背影,紧咬下唇,他走的很慢,似乎在等她开口挽留。 她的眼泪在清眸中转了又转,最后强忍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的朝风漠宸的脊背砸去,风漠宸站在那里没有动,任凭石头砸在他身上然后坠落。 “风漠宸,我恨你!”她咬牙切齿,美目中流转的是恨意也是痛意,复杂连绵。 风漠宸缓慢的回身,看着星光下,她的眼泪已经流出,慢步的走了回去,弯下腰想要抱起她,却被她拒绝。 她扶着石头艰难的起身,直起腰的时候却牵扯到胸口的痛,紧颦黛眉强忍住一切的痛想要立起身子,腰间的锐痛却让她惊呼一声再次摔倒。 风漠宸冷眼看着她折腾,她摔倒他明明可以扶她一把,可是他却没有,任凭她痛的摔倒在地,发现她再次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他嗤笑出声。 弯腰去抱她,却被她再次推开,她定定的看着他,大眼睛带着七分的恨意,三分的爱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道,“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反而我同情你,你永远都是一个活在过去的胆小鬼!” 她的话音刚落,他的大掌就扣住了她的后脑啥,薄唇狠狠的压了上去,她瞠大惊恐的眸子,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的俊脸,一时不能适应。 风漠宸发现她的僵硬,试探性的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然后缓慢离开,绝美的凤眸冰凝了千言万语深深的对着她的眼睛,没有再给她惊愕的时间,他轻柔的覆上她的唇,灵舌扫过她有些干裂的唇瓣。 他的手缠绵的环过她的腰肢,让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怀中,他半跪的身体虔诚完美的如一尊塑像,温热的气息有些急促的喷洒在她的唇间,熟悉,却又陌生。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低喃在她的耳边,如沉醉了千百年的神秘召唤,他说,“离若,闭上眼睛……” 白离若犹如醉了一般,缓慢的垂下眼睑柔唇轻启,他的唇趁机掠夺了进来,贪婪的吻着她芳唇中的馨香。 他的吻极具技巧,急切却又不失温柔。 她的意识已经被他的气息折磨的支离破碎,只能任凭自己的身体化为一滩春水缠绕着他,双臂毫无意识的环住他的颈项,悱恻中回应着他绵长的一吻。 她的回应让他气息加重,凤眸的颜色逐渐转身,乌黑的琉璃眸中瞳仁竟然隐现出冰蓝色,如疯狂的海啸一般,夹杂着吞噬一切的力量,呼啸而来。 他时缓时急,时缠绵时霸道,她已经被他吻的无法呼吸,心脏的锐痛,让她几乎眩晕。 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瓣,咬着着她红肿的下唇道,“再不呼吸,就要休克了……” 白离若脸色火辣辣的一阵红,在他的怀中长长的喘出一口气,眸光逐渐清明起来,浑身却依旧无力,半是调侃半是酸味的道,“你的技巧,很娴熟……” 风漠宸勾唇一笑,双手将她拦腰抱起,白离若依靠在她怀中,嗅着他身上淡雅的气息,无奈的道,“我听见,你叫我白离若了。”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步伐,朝住处走去,去了她的房间,算得上温柔的将她放在幢榻上,淡淡的道,“脱衣服,我看看你腰间的伤……” 白离若脸色一红,紧紧的拽住衣角,“不用了,没事的,只是外伤。” “难道你想明天的时候给药房的师弟看?”风漠宸勾唇,弧度优美,眸中却没半点笑意。 白离若无奈,只得缓慢的解开衣服,捏着衣角只露出腰间的那一部分,果然,纤细的腰肢已经被撞出淤青,风漠宸眸光一紧,不耐的坐在幢上,三两下完全撕开她的衣服。 她尖叫出声,却被风漠宸点了穴道,只能保持着那个张着嘴巴坐在那里的表情。 风漠宸看着她,眸光中没有一点亵渎的味道,转身取了药,轻柔的涂在她的腰间,然后温热的手掌贴在她的胸口,用内力感受她的内伤。 他轻轻的叹口气,“我不太懂药理,明天还是得去药房给师弟看,不过只用把把脉就好了,不用脱衣服。” 他为她披上衣服,然后解开她的穴道,白离若的脸上已经红的可以滴血,她扬起手掌就准备要打,却被风漠宸一手抓住,冷冷的道,“你的身体,我比你都要熟悉,如果为了这个打我,我会还手的……” 白离若气急,他一定又把她当成了他的妻子,颓败的放下手,在他同时也放下手没有防备的时候,学着他的反手一耳光,响亮的甩在了他的俊脸之上。 他咬牙看着她,清冷的凤眸中隐有愤怒之色,忍了又忍,终是将抬起的手放下,站起身愤然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玄代居然没有睡着在幢上等他,风漠宸微微一笑,敛去眸中的戾气,“怎么还不睡?” “爹爹,是娘亲又打你耳光了吗?”玄代小小的手抚摸着风漠宸的脸颊。 风漠宸无奈的笑,被儿子指出,还是有些尴尬,他躺在玄代身边,头枕着自己的手臂,淡淡的道,“代儿,我们要不要相信沐七?” 风玄代钻进父亲的怀里,眨巴着可爱的眼睛道,“爹你已经开始相信她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风漠宸笑,凄凉却又无可奈何,抚摸着玄代的脑袋道,“我们再给她最后一次弥补的机会……” 翌日,风漠宸早早的就去找了白离若,正巧碰见她将一碗浓稠的药汁倒在花盆中,药汁渗入泥土,片刻就只剩下一些散发着药味的黑色泥土。 他皱眉,“难怪你的内伤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喝药。” 白离若吓了一跳,转身看着风漠宸阴沉的脸色道,“时间长了内伤自然会好,人体都有自愈的功能,何必要靠这些草药呢?” 风漠宸冷笑了一记,“我们打算七天以后离开这里,如果你的内伤还没有好,就一个人呆在这儿直到你的自愈功能治好内伤再说……” 白离若几乎跳起来,清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希冀的眸中璀璨若钻,“真的吗?你们打算带我一起走?” 风漠宸冷然,“恐怕你的人体自愈功能跟不上我们的节奏,你还是在这里多呆几天吧……” “我不要!”白离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举起两指发誓,“我以后一定乖乖的喝药,你不能丢下我……” 风漠宸叹息,握住她的手道,“走吧,去看看玄代。” 白离若站着不肯上前,“我不要去,他总是叫我娘亲,我又不是他真正的娘亲。” 第97章不要怪我 风漠宸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淡淡一笑,该要怎么和她解释?从何解释起呢? 他思索了片刻,叹息着开口,“离若,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却完全忘记了对你的伤害,然后一无所知的再次出现在你的眼前,你会怎么办?” 白离若眨巴着眼睛,楞了半响才知道在问她,鼓着嘴巴道,“我会怎么办?我会恨死你,然后狠狠的咬你,却又不得不原谅你,谁叫我倒霉爱上你?谁叫我爱你多过你爱过?” 风漠宸有些不可置信,轻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真的吗?” 白离若一提就来气,提高了声音道,“当然是真的,我一次次拿热脸给你踩,你对我不理不问,甚至口出恶言,还,还对我做出那种事签,接吻的时候还会叫别的女人的名字,你对我那么坏,我却不能计较,不敢计较,你现在仍旧一无所知的问我真的吗,风漠宸,你真的很坏,你对我真的很坏!” 风漠宸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若有所思,温和的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七,对不起……” 白离若瞠大眸子,咬着下唇道,“你刚叫我什么?” “小七,以后不会了。”风漠宸将她揽在怀中,亲吻着她的发旋,若有似无的叹息。 白离若紧紧的反抱住他,她终于,感动他了吗? 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两人谁也没有放开谁,只是一起看向门口的不知时务者,周青满脸通红,木讷的搔着头发,“爷,你说要去伏龙山采药,我工具已经准备好了。” 风漠宸看了看怀中的白离若,摇头道,“不用了,那么费力的去采药,药全部被她倒掉了……” 白离若微红了脸,垂下眼睫,讪讪的道,“对不起,我以为你根本不关心我。” 周青尴尬的离开,风漠宸拉着白离若的手去找均代,均代正在临摹大字,看见两人交叠的手,笑容甜甜的冲白离若喊了句,“娘亲--” 白离若蹲下身子,对着均代展开怀抱,“代儿过来,娘亲抱抱……” 那么自然,仿佛曾几何时她也这么说过,均代冲进她的怀里,风漠宸欣慰的一笑。 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了,她忘了,就忘了吧,再提起来,也只是让她徒生内疚和伤感,就像她说的,谁叫他爱她,他的爱比她的多……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风漠宸不再叫她离若,而是叫她小七,白离若过了失忆以来最开心的几天,仿佛她胸口不知名的黑洞就是风漠宸和均代,只要他们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有以前那种寻寻觅觅的感觉。 山谷中,婉转的黄鹂低低掠过,蜿蜒的河水静静流淌,绿色的草坪点缀着不知名的野花,杨柳倒垂,摇曳生姿。 远处的白云如棉絮般连绵百里,高耸的山尖萦绕着轻薄的云雾,如丝如带,如缠如绕。 梦幻的仙境中,均代蹦跳着采摘花朵,蝴蝶在他身后盘旋飞舞,粉雕玉琢的小孩,竟比这环境更美了三分。 白离若托着下巴,叹息,“糟了,均代这么小都招蜂引蝶,长大怎么得了?” 风漠宸坐起身,看着远处均代的小小身影,唇角带笑,“均代长大后肯定是个万人迷……” “对呀,不过我们只准他讨一个老婆,一生一世一双人”!白离若托腮,抿唇,对自己的将来有些不确信。 风漠宸看出她的心思,拥她入怀,对着她耳朵低喃,“我们两个,也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白离若心悸了一下,想要问他的王妃,终是不敢问出口,他的薄唇已经寻到了她的唇,轻轻的碱封。 她半推半就,话语在他唇间破为断断续续的音节,“均代看着……” “他早就看习惯了,”风漠宸笑着将她压在身下,舌尖在她唇间打转,然后皱眉道,“你又没有喝药?” 白离若睁大眸子,“这样你也尝的到?” “下次我亲自盯着你喝药,”风漠宸惩罚般的啃咬她的唇瓣,眸中的颜色逐渐加深,琉璃眸中汹涌起许久不见的签欲,他吮吸着她的耳珠,暧昧的道,“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 白离若意乱签迷,喘息着推开他,白了他一眼道,“你疯了?大白天发春……” 风漠宸笑着低声警告她,“晚上我去找你,你最好乖乖的喝药,我可不想你在做到一半的时候吐血或者晕倒。” “登、徒、子!”白离若瞪着他,极为不满。 是夜,白离若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紧颦黛眉,她眼眸的余光看了看环抱着双手的风漠宸,下了决心喝药,唇刚凑近药碗,就被药味熏的干呕。 “怎么了?要不要我点了你的穴道帮你灌下去?”风漠宸淡淡的,挑眉看着她。 白离若苦着一张脸,治内伤的药怎么那么难闻?将药碗放在一边,叹息道,“太烫了,等下喝。” 风漠宸淡漠的上前,端起药碗拿着汤匙不断的搅动吹气,热气散发的更快,他低头尝了一口递给她,“不烫了,现在可以喝了。” 白离若看着那碗药,简直觉得是世界末日,她十分怀恋现代的糖衣药片,用水一灌,甜甜的入口,多好…… 有些惊悚的接过药碗,抽蓄着嘴角,“你能不能,转过去,我喝药的样子很难看。” “不能。”风漠宸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白离若柔唇凑近瓷碗的边缘,虚弱的抬起眼睛微笑,那笑却比哭还难看,实在装不下去了,她将药碗重重的放在桌上,“我喝不下,不喝了,内伤真的会自己痊愈,不需要靠药物帮助。” 风漠宸看着她认真的脸,知道她倔强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上前几步端起药,白离若吓的后退,“你敢点我穴道灌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风漠宸端着药碗看了一眼,张口全部喝了下去,白离若瞠大眸子看着他,这人,疯了…… 他优雅的放下空空的药碗,唇角还有褐色的药汁,淡淡的道,“如果你试过更苦的东西,这些就会觉得不算什么。” 白离若想起他妻子的事签,眸光一黯,缓慢的靠近他,手足无措道,“对不起,我,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只是在抬头的时候,看见了他眸中苍凉略带疲惫的眼神,心脏倏然被揪紧了般的一痛,下一刻,她就冲进了他的怀里。 “宸,我是不是很差劲,我一定都比不上你的离若,是不是?”白离若的头埋在他的胸口,不住的蹭动。 风漠宸抬起她的脸颊,直视着她的眼睛,“小七,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输于离若,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你真的要,卡一根刺在心中吗?” 白离若抬眸,哀恻的看着他,她的双手环住他的颈项,亲吻着他的薄唇,粉舌卷走他唇角的药汁,“我再去熬一碗药,你等着我……” 风漠宸拉住她,转身在身后的均关架上拿出一碗药,“不必了,这里还帮你预留了一份。” 白离若看着他面前的空碗,又看看他手中的药汁,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刚刚她吻他的时候,只在他唇边尝到了药味,嘴里面根本就没有。 他只是将空碗和药碗移了一下位置,根本就没有喝下药汤,抬眸看着他,他依旧是无辜的看着她的样子,她叹息着任命,仰头喝下满碗药。 风漠宸递给她清水漱口,她拒绝,他怔怔的看着她,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你想让我自己退却?” “我有说什么吗?”白离若挑眉,挑衅的着看着他。 风漠宸点头放下清水,“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白离若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想要逃却已经被他禁锢在了怀中,他唇带着灼热的气息,狂乱的压下,她起先一直逃避,最后避无可避被他压在床上。 她浅浅一笑,吻住了他的薄唇,她唇间的苦涩让他皱眉,在看见她眸中促狭的笑意的时候,他邪佞一笑,狂肆的眼神带着超强电波,直击她脆弱的心脏。 他的吻如火焰般在她身上燃起熊熊烈火,吻到之处,衣衫尽除,她毫不示弱的剥去他的衣衫,突然脸色一红,身体有些退缩。 他笑着压住她,对着她蛊惑的笑,“现在想逃?晚了?” 她喘息,指甲深深的掐进他的皮肉,有些迷离的道,“为什么,我感觉,很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也曾这样亲密过?” 他伸手撩拨,她却依旧一脸迷离。 第98章记忆恢复 风漠宸有些恼怒的啃咬着她的红唇,细长的凤眸微眯出一种危险的弧度,他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低喃,“这么不投入,等下痛了,不要怪我--”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她的眸中已经变得空洞,白离若生涩的挑逗,反让他鳖的难受。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有风有雪,他冲进房屋想要强迫她,她却被云阡陌所救…… “小七……”风漠宸亲吻着她,看着她的异样,不敢随便动弹,尽管他忍的很辛苦。 白离若柔唇颤抖了几下,想要问,终是没有问出口,风漠宸额头上渗出薄汗,一咬牙,放了手,他神色淡漠的拉开薄被盖在她身上,然后径直起身去冲冷水澡。 白离若有些愧疚,看着他已经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自责的道,“宸--” 风漠宸微微一笑,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安慰道,“我没事,我会给你时间适应。” 白离若松手,顿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逐渐离她远去,风漠宸留在她身上的气息痕迹犹在,她却一夜无眠。 第二日,几人收拾好了东西准备下山,玄代在山上呆了一个月之久,早就闷坏了,一听说可以下山,快乐的蹦来跳去。周青在山上受到天玄老人指点,武功大进。 几人在山下买了马车,周青欲言又止,风漠宸明白,拍拍他的肩膀道,“周青你回京城去吧,可可还在等你……” “可是爷……”周青还准备说什么,被风漠宸阻止,“你放心去吧,在京城多呆几日,如果我有事的话,会想办法联络你,没事的话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去京城看你!” 周青这才放心离去,风漠宸雇了车夫,将马车收拾的妥妥当当。他一直都是个会享受的人,马车外面看上去普通无异,马车内却别有一番天地。 软榻案几,美酒小食,再加上瑶琴棋盒,活脱脱的一个纨绔浪子。白离若煞是纳闷,他怎么就能随手变出那么多银子出来,仿佛他身后有一个无形的宝藏,就要他伸手,钱就自然而然来了。 两人躺在软榻上对弈,玄代在旁边托腮观看,风漠宸每一步都漫不经心,白离若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她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会下棋,而且棋艺还不错的样子? 直到她一子错,顿时被风漠宸杀的丢盔弃甲,损失一片,玄代在旁边惊叫着,“爹爹,你下那边,可以将娘亲整盘棋逼入死局……” 白离若撑着下颚,瞪了玄代一眼,风漠宸微笑,抚摸着玄代的头道,“代儿,做人不能赶尽杀绝,何况她还是你的娘亲……” 玄代不满的嘟嘴,“这盘完了还可以来下一盘啊,况且给对手留下生机,不就是让自己多一分危险?” 白离若点头,舍弃大片棋子,围魏救赵,暂时解了自己的困局。风漠宸反手化解了自己表面的危机,并不着急厮杀逼近,而是悠哉乐哉的看着白离若在困顿中挣扎,给她时间布局解局。 白离若有些生气,扶乱棋局,“不玩了,你根本就不存心下棋!” 风漠宸放下手中的棋子推开棋盘抱住白离若,唇角的笑意似醉非醉,“是你自己心不在焉,要是真正的拼实力,我断然不是你的对手!” 白离若愣愣的看着他,问了一句自己都不太明白的傻话,“我为什么会下棋?” 风漠宸眸中一变,似乎有波光晃动,抿唇,犹豫了片刻,玄代抢先道,“娘亲,你下棋很厉害啊,爹爹从来没有赢过你……” 白离若心脏“嘭”的一声炸开,她有些颤抖,脸色一白,风漠宸紧紧的抱住她,看着玄代的眼色有些严厉,“代儿别乱说话!” 白离若回过身,看着风漠宸的眼睛,定定的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半年前在京城郊外遇见了你,可是转眼你就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了?难道那时你的妻子已经离开了你吗?” 风漠宸幽幽的叹出一口气,意味深沉的看着她,见她眸中含泪,欲落不落,轻轻的抚顺她的头发,“小七,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他微微仰头,有些复杂的避开她的眼神。从那天晚上,她在床上如忍受般从心里抵抗他的接触,他就明白,或者在她的眼里,或者是沐七的眼里,终究是有那么一个疙瘩。 “娘亲,爹他只爱你一个人!”玄代幽怨的看着白离若,开始为风漠宸说话。 白离若微笑着敛去眸中的泪花,抚摸着玄代的脑袋,“小孩子懂得什么是爱?” “爹对娘亲这样,就是爱!”玄代微笑着扬起脑袋,见风漠宸的唇角已经微微上扬。 “我弹琴给你们听……”白离若为了打破短暂的僵局,摆开琴台,盘膝坐在风漠宸身边。 风漠宸斜靠在马车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玄代摁住琴,小脸泛着红光,“娘亲,让爹爹弹琴给我们听,爹爹的琴声名绝天下!” 白离若微微诧异的回首,大概是想不到风漠宸会弹琴,坐起身让位给他,风漠宸勾唇微笑,“好,我今天就弹琴给你们听……” 白离若坐在他的左手边,玄代依在他的右手,他双手平行与琴弦之上,左手先发,撩起一串音符,右手至,珠圆玉润,两手齐发,急如漕漕。 白离若微怔,很熟悉的曲调,仿佛金戈铁马刀剑齐鸣,他看着他的手指,胸口有热血上涌,伴随着他的绝律,她柔唇轻启,唱出了那首在心中百转千回的歌曲。 “风沙漫延,扰乱晴天,丹心照明月。 遥望城外,兵器相见,浮生又一劫。 君独守皇宫已非昨日威严,谁在此哽咽。 故人一直就站在君的面前,不问也不怨。 君本意欲,寿与天齐,留万代功名。 故人西辞,不问情意,有何难说明。 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谁可以同行。 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要先得人心。 故人,发已衰白,风尘覆盖,不奢求重来。 只盼君能收起战台,断头换不来。 最后的城墙破开,登高望海,一片烟火海, 无能为力,尸遍满地,故人心已远。 手一挥,膝一跪,拿玉杯赐天下无罪, 没有人,喊万岁,只有故人看君落泪, 君萧萧,拨剑鞘,还以为就此一了百了, 人在生,责在身,与谁同归都不可能。” 白离若眼泪汹涌而出,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喷薄爆发,她抱住头,尖声惊叫,往日的片段如电影般凌迟蹂躏着她的脑仁,她疼的,撕心裂肺。 “离若--”风漠宸停止了弹琴,紧紧的抱着她,一时情急,叫出了她的名字,“离若……”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白离若脸色煞白的看着风漠宸,她伸手扶上他削瘦俊美的脸颊,泪眼中,繁华乱世一闪而过。她颤抖着柔唇,千言万语在唇间化为一道喷薄的血雾,她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三个迟到了几年的字,只有风漠宸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他咬着牙关,抱着她的手微微一僵,昔日的一切重回眼前,他疯狂的摇晃昏厥过去的白离若,“你醒醒,醒醒,是我不好……” 玄代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眼见白离若鼻子和唇角都溢出鲜血,着急的抓住他爹爹的胳膊,“爹,救救娘啊,她在流血,好多血……” 风漠宸逐渐冷静下来,伸手捏了她的脉搏,俊冷的脸颊贴在她苍白的脸上,只是使劲磨蹭,一言不发。 玄代撩起车帘,对大夫吩咐,“去最近的医馆找大夫!” 风漠宸摇头,“先找一个客栈,你娘亲的记忆是被银针封住,不能再强行刺激她恢复记忆。” 马车朝最近的镇上驶去,一路上扬起灰尘,马车上的人焦虑不已,白离若一时清醒,一时昏迷,风漠宸脸色凝重。 “宸,你为什么,不恨我?”白离若握住风漠宸的手,眸光清朗,带着怯怯的爱意。 风漠宸知道,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现在就是白离若,可是他不要她成为清醒的白离若,宁愿她是沐七,一切痛苦他担着,他也不要她有任何的危险。 “小七,你睡一会儿,不要再想那么多。”风漠宸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深沉的眸光,闪烁不清。 “宸,我不要睡,我不要再伤害你……”白离若气若游丝,她逐渐感觉银针已经刺入她的脑仁,疼痛让她口鼻血如泉涌。 风漠宸喘息,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捂住她的口鼻,“小七,你听我说,夫妻本为一体,有些事情,一个人担着就够了,我不要你再去愧疚自责……” 白离若摇头,眸中已经逐渐失去神采,“宸,沐七是要……” 她的话没有说完,他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接下来的话,他不想听。 第99章多睡一会 如果这就是师傅所说的劫数的话,那么就让劫数降临吧,明知道罂粟是毒,他也疯狂了,他只要,她好好的…… 到了客栈,玄代抱着佩剑守在门外,粉雕玉琢的样子,犹如一个英勇的守卫,引起不少人驻足。 风漠宸施展内力帮白离若将银针逼回原位,是他自私了一把,妄图让她恢复记忆,谁知,竟然害了她。 真气在他掌中流转,白离若脸色煞白,终于在两个时辰以后气息稳定,沉沉的睡了过去。 风漠宸打开房门,玄代冲进来,看着床榻上的白离若,忧心忡忡的道,“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回玄机府找太师傅,他老人家一定会有办法帮助娘亲。” 风漠宸淡淡的看了白离若一眼,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叹息道,“师傅如果愿意出手,这些事情不用我们开口他已经摆平,可是他在见了离若后就云游四方,摆明了不想再管这件事……” “爹,娘亲她是因为五万精兵的虎符,这才到玄机府找我们的,是吗?”玄代扬起天真的小脸,抱着风漠宸的胳膊,奶声奶气的问道。 风漠宸眉头一皱,抚摸着玄代的脑袋,幽幽叹息,“代儿,这话,不能在娘亲面前提起。” 玄代在风漠宸怀里轻蹭,“爹你会把娘亲想要的东西交给她吗?如果不给,她会死吧?” 风漠宸眉头皱的更紧,一边是曾经生死与共的五万兄弟,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从她至诀崖上跳下,他就明白,这是一场苦肉计。 他却已经,再次陷入这场似梦似幻的计中,烦躁的拿起茶壶倒水,玄代摁住他的杯子,皱眉道,“爹,太师傅的意思,是让你回去重掌五万精兵,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你不能再像下棋一样,处处给对手后路。” 风漠宸痛苦的看着玄代,他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却懂的这般道理…… 拂开玄代的手,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玄代有些着急的摁住他的手,“爹,如果你再退让,有一天娘亲真正的明白过来,她会恨你的!” “玄代!”风漠宸声音严厉,清冷的凤眸更如一弯寒月,他薄唇微微发白,恼怒的道,“爹做事自有分寸,以后这些话,我不想再听你提起!” 玄代有些不服的后退,三岁的他,聪慧机敏,再加上在玄机府经过天玄的调教,早就不是一般的孩童可以相比。 白离若醒来,是在当天夜里,她恍惚中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可是梦境究竟是什么,她一概不知。 风漠宸挑灯依在桌上,见她醒来,微微一笑,“小七……” “我怎么了?”白离若撩开薄被,下床,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脑袋像是被重锤击过一样。 “你生病了,一直头痛,现在好些了吗?”风漠宸淡淡的,走过去搀扶起她。 白离若脸色有刹那间的不自然,试探性的问道,“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风漠宸摇头,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白离若放心的吐出一口气,“代儿呢?” “他一个人在隔壁休息。”风漠宸拉着白离若靠在他怀中,语气淡淡的,带着若有似无的无奈叹息之声。 “你放心他一个人?”白离若皱眉,玄代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放心吧,这附近,还没有可以伤害代儿的人。”风漠宸仰靠在床榻上,轻闭双眸。 “宸,我可不可以根你提一个无理的要求?”白离若坐直身体,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看着风漠宸的脸色。 风漠宸脸色微变,凤眸中已经浮起冰凌之色,似是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过了半响,才幽幽的吐出,“你说吧……” 白离若咬唇,清眸流转出千百种情绪,最后定格在无奈上,“如果有一天,你君临天下,请饶云阡陌不死!” 风漠宸楞住了,他没想到,她说的是这样,隐隐有些失望,淡漠的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君临天下?云阡陌不是等闲之辈,他不需要你为他留着后路。” 白离若听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轻握住他的手,垂首道,“我知道阡陌可能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欠你的,也欠阡陌的,我宁愿一辈子欠着你,也不愿再欠他半分……” 风漠宸捂住她的嘴,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他们都是聪明人,这一刻,这一刻,彼此已经明白,原来对方都将彼此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风漠宸翻身将白离若压下,深邃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琉璃眸中倒映出她湛黑的美眸,他的话,缓缓吐出,“小七,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白离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弯起,从眼睛笑到心里,不管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有何打算,至少,这一刻,她在他心里看见了缠绵的爱意,有这,她就足够了。 两人相拥而眠,彼此眷恋着对方的体温,将属于对方的气息,深深的镌刻在心里。 翌日,小镇外十里的竹林,阳光从树叶缝隙散落,翠绿的竹子,在春日的微风下发出婆娑声响,处处生机盎然,摇曳出一片斑驳。 白离若信步走进竹林,杂乱的林子有飞鸟受惊掠过,她寒着一张俏脸,沉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叶动,树响,绿衣翻飞,云阡陌飘然落在白离若身前,苍白的脸上,神色憔悴。 他定定的看着白离若半响,终于叹息开口,“小七,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白离若冷笑出声,“不用再叫我小七,我是白离若,是你和云景陌给我的身份,白离若--” 云阡陌胸脯不断起伏,似乎是经过极其困难的斗争,冷着一双湛亮的眸子看着她,咬牙切齿般的道,“你再怪我,是吗?你凭什么要怪我?是你背叛了我,你居然爱上了风漠宸,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手赫然掐住了白离若的颈项,俊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有些扭曲。 白离若冷眼看着他,嗤笑出声,“阡陌,你救了我,我也帮你夺得了云家该有的一切,是时候,该结束了!” 云阡陌反手一个耳光,白离若被打的偏过头去,他俊眸迸出凛冽的寒光,咬牙切齿道,“我没有要你帮我做任何事情,为什么你还不明白,是大哥,大哥暗中操控的一切!” 白离若冷静的看着他,素手覆上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她淡淡的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爱的人是风漠宸,玄代是我们的儿子,我们一家三口很开心,我不会再帮你们做任何事情!” 她说完就转身朝来路走去,云阡陌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的摁在一颗老竹上,韧性极好的竹子被他摁的倾斜出一个柔韧的弧度,他燃烧着火焰的眸子,紧紧的逼视着她,“你知道不知道,你失踪的那两年,我疯了一般四处找你,结果我在宸王府看见了你,你已经变成了宸王府,我一次次的费尽心机的想带你走,可是你呢?你怎么做的?” 他的声音接近咆哮,俊容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想要一口将她吞没。 白离若喘息,美眸划过一丝讥诮,“阡陌,过去的事情是怎样的,我不想知道,现在,我已经嫁做人妇,我们都接受现实吧!” 她的话没有说完,云阡陌已经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白离若拼死挣扎,直到她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云阡陌才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她,看着指着自己胸口的手枪。 “就算我们不是朋友,我也不想和你为敌,阡陌,别逼我!”白离若一字一顿,晶莹的眸子,星星点点,冰寒如钻。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笑,笑着放开她,缓慢的点头道,“你就是这么对我,我将一片真心给你,你却肆无忌惮的践踏,我费尽心机的想带你离开风漠宸的牢笼,你却怀疑我在陷害于你,小七,为何你对我总是这么残忍,在我抛却家仇一心的扑向你的时候,你却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枪……” 白离若站直了身体,脸色冷然,淡淡的道,“我们之间,有缘无分,怪不得别人,如果在我背叛风漠宸之前,我对他还有做戏利用的成分,那么现在,是真的了,我宁愿,一辈子做他羽翼下的小七,也不要再给云家有任何交集!” 云阡陌冷笑,笑容在阴森的竹林暗影下,有些诡异,他看似平静的道,“你确定,要做风漠宸的小七,而不是云阡陌的王妃吗?” 第100章她的难受 白离若嘲讽一笑,她何时,在乎过王妃的头衔?皇后她都不稀罕,更何况是一个王妃?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漠然的转身,一步一步朝来路走去,来路很窄,不断的有藤蔓磕磕绊绊,可是她不怕,前面的道路上,有他的丈夫,有他的孩子,有她温暖的家。 她走的很慢,阳光也有些刺眼,身后响起云阡陌吹动竹叶发出的清脆乐声,她记得,她在几年前穿越过来,他就是以一片竹叶吹动歌声,编织给她了一个浪迹天涯的梦想。 逐渐的,把丝竹之声抛弃在身后,她坚定的朝风漠宸走去。 云阡陌依在树上,竹叶从指缝中缓慢飘落,风过,带着唇间味道的竹叶打着旋落地,地上有一滴鲜血,鲜血在翠绿的环绕下隐现黑色。 白离若微微目眩,她伸手抚额,赫然发现无名指尖有淡淡的血痕,她抚去血痕,指尖似乎被竹叶划破,感觉不到疼,却有些刺刺痒痒。 回到客栈,远远的就见玄代缠着风漠宸练剑,小玄代抱着剑的样子甚为可笑,他人没有剑高,所以剑尖几乎触在地面,剑的柄手已经高过他的头。 风漠宸不耐的想要推开他,他却前前后后围着风漠宸打转,风漠宸蹲在地上摆弄着马车,想要将马车改装成奢华的房车出来。 白离若在看见父子俩的那一刻,心中被温暖充满,她远远的微笑着招手,“代儿……” 风玄代抬起头,“娘亲--” 他抱着比他还高的剑跑向白离若,因为剑撑在地上,他还没有靠近白离若,就摔了一跤,接着撇着嘴巴,看样子就要哭出来。 白离若微笑,毕竟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尽管再懂的更多的道理,也需要爹疼娘爱,她笑着抱起玄代,拂去玄代身上的尘埃。 风漠宸抬起头来,看着玄代撇嘴的模样皱眉,“你今年多大了?摔跤了还好意思哭?” 白离若查看玄代被磕破的手,拿过他手中的剑塞进车厢,笑道,“玄代才三岁呢,一般的三岁孩子,还缠着爹娘要糖吃,他这样,算不错了……” 风漠宸接过她怀中的玄代,将玄代放在地上,“小孩子不能宠的,万一我们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摔跤了哭给谁看?” 白离若有些不满意他的教导方式,她不想将儿子教的根他一样冷漠,拉着玄代的手道,“走吧,代儿,我们上楼,娘有好东西给你。” 玄代跟着白离若上楼,不安的回头看了风漠宸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开始的跟着她一起上了二楼的客房。 整个客栈都被风漠宸包了下来,所以偌大的客栈也只有几个人,一大一小两人进了房间,白离若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包,打开,里面是精致的桂花糕。 “娘亲,你想起来了吗?你想起代儿喜欢吃桂花糕?”风玄代兴奋的摇晃着白离若的胳膊,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白离若蹙眉,歪着脑袋道,“你喜欢吃桂花糕吗,因为我爱吃,所以才买的,早知道你也喜欢吃,我就多买一些备着了……” 玄代的小脸顿时垮下,有些撒娇的道,“娘亲--你怎么可以忘记代儿喜欢吃桂花糕?不止代儿喜欢,还有玄烨哥哥也喜欢,娘亲你忘记了吗?” 白离若脸色一黯,趴在桌子上,看着桂花糕发呆,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严厉之极,“玄代,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玄代吓的脸色一变,有些哆嗦的道,“爹……” “滚出去!”风漠宸前所未有的愤怒,绝美的凤眸浮起冰花。 玄代吓的双腿发软,无助的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白离若一把抱住孩子,让玄代坐在她的腿上,蹙眉道,“你干吗对他那么凶?他只是提起一些往事而已,为什么不让他说?还是,你在害怕着什么?” 风漠宸喘息,冷然的别过头去,他当然怕,因为她想起一切的时候,就是离生命结束不远的时候…… 玄代吓的泪花在眼中打转,看着风漠宸阴霾的脸色,却不敢哭出来,他小小的手捧住白离若的脸颊,声音带着颤抖,“娘,对不起……” 白离若微笑着亲吻玄代的额头,“小傻瓜,你先出去玩,娘根爹说会儿话,好吗?” 玄代点点头,从白离若身上爬下来,经过风漠宸身边的时候,仰头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要说什么话,却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嘴唇动了动,然后缓慢的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白离若站起身,阳光透过窗纸在她脸色洒下惨白的脸色,她第一次那么重的口气根风漠宸说话,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去缓和两人之间僵冷的气氛。 她只是讪讪的站着,双手不安的绞着手指,风漠宸抿唇看着她,叹息一声靠在门板上,“对不起……” 他先开口,白离若思绪百转,酸涩冲上心头,曾记得,以往都是她在任性,然后低头认错的,永远是他,眼泪冲上眼眶,她忍了。 上前扑进他怀里,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肢,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她懂得他害怕玄代提起以前的心情,他害怕她想起一切,然后他会失去她…… 就如她害怕,她再次以白离若的身份和他相见时,她会不会失去他…… 但是在他一曲故人的时候,她已经想起,她在生死的关口做了选择,她宁愿死,也不要再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就算余下的生命有限,她也要给他完整的人生,那不是白离若,也不是沐七,而是包含了所有记忆的宸王妃。 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不管她还能活过久,她只是,宸王妃,是他风漠宸的妻! “宸,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我爱玄代--”白离若幽幽的,伏在他的胸膛,他的双手撑着后面的木门,支起他们身体的全部重量。 “小七,你没有说过,但是我知道……”风漠宸有些落寞,寂寥的眸子中有一片荒芜,那是他和离若的记忆,有悲有喜,又酸又甜,更多的,是痛…… “不,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白离若疯狂的捶打着他的胸膛,眼泪已经流出,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离他而去,他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生气上。 风漠宸捉住她的双手,复杂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没来由的,在她脸上看见了脆弱之色,这是在坚强如野草般的白离若脸上看不见的。只有那个叫沐七的女子,没有经历过宸王府的一切,只有她才会在他眼前发现出来。 他反剪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俯头狠狠的吻住了她。 他的吻霸道的如狂风骤雨,急切的吮吸着她的气息,不管她会不会疼痛,他啃咬厮磨她花瓣般的柔唇,在她唇间尝到了淡淡的血的问道,黝黑的眸子已经升腾起风暴,他抵着她,狠狠的将她压倒在床上。 白离若无力的挣扎,她害怕他这个样子,每当他出现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是他在疯狂折磨她的时候。 她的头在床榻上不断扭动,躲避着他暴风雨般的狂吻,他却不准她逃,纵使逃,他也可以很轻易的吻住她的唇,她的挣扎让他不满,同时冰冷的眸子中欲望更加炽烈。 他的单手剪住她纤细的两只手腕,毫不怜惜的将她困在头顶上,另外一只手捏住她小巧的下颚,逼迫她回应他。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他粗暴的啃咬着她的芳唇,他在她唇间低喃,“不管你今天有什么借口和反应,我都不打算,再放过你……” 她的哭泣之声被他吞进腹中,他的霸道,让她无力挣扎,双手的力道逐渐散开…… 她惨白着脸色,犹如一条濒临绝望的浅水游鱼,毫无生气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纱幔上方,她的不动不弹,让他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痛苦的喘息,他终究是,做不到狠下心来强要她。 放松了在她身上的力道,他一只胳膊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怜惜的看着她的眸子,“小七,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白离若缓缓回过神来,看着他纠结的双眸,心中赫然一痛,是她以沐七的身份挑起了他的欲念,却又不肯满足他,她伸手抚上他的眉峰,柔唇颤动,“对不起--” “在这种事上,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风漠宸赫然起身,沉冷的俊脸阴霾冷漠,他利落的开始穿着自己的衣服,将褪去的衣衫整理好。 白离若起身抱住他,“宸,不要走……” 她开口挽留,风漠宸眉峰紧皱,凤眸紧闭,无奈的长叹一声,他可以推开她,或者将她抱在怀中安慰一番,无论哪种做法,他都觉得累。 白离若缓慢的攀上他的身体,吻住他紧蹙的眉峰,他没有动,只是任凭她动作,他不明白她的意思,她究竟是沐七,还是白离若? 第101章孰是孰非 沐七心中有个疙瘩,所以她不会主动的吻他,甚至他亲近她,她都想要逃避。 而白离若,那么骄傲冷静的一个人,更不会在床事之上主动吻他,次次都是他取悦她,迁就她。 他没有动,只是痛苦的闭眼,白离若的吻来到他高挑坚毅的鼻梁,痕迹一路向下,她主动吻住他的薄唇,她没有技巧,只是凭着本能。 风漠宸再也无法伪装冷漠,睁开氤氲着情欲的凤眸,仰躺在床榻之上,她的吻仍在继续,她的手拉开他的衣带…… 他闷哼一声,有些诧异的看着泪眼迷离的白离若,想要阻止她这种荒唐的行为,却又舍不得阻止,他只是由着她,看着她能够做到哪一步。 她无辜的看着他,娇船连连。 似乎察觉到她的变化,他的眸色逐渐加深,缓慢的褪去她的衣衫,他的手臂环住她的颈项,让她抬头看着他,“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急切的问她,好看的凤眸早已经火焰熊熊,她缓慢的点头。 他在她耳边嘶哑着声音低喃,“不要逃……” 钎晨,玄代托腮看着马在马厩吃草,绿意盎然的春意中,一支闹盈盈的红杏翻过墙头,悄然伸展。 玄代蹲在地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地面上的蚂蚁,心里想的却全部是昨晚风漠宸发脾气的事情,爹对他一向都是温和的,纵使他做了什么出格的错事,最多也是皱眉轻言几句。 可是一遇见娘亲的事情,爹他就彻底的变了,他伸手拿过一支树枝,在地面写师公教给他的几句话,“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 看着这方方正正的几个字,他秀气的脸上浮起与年纪不称的忧虑之色,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拿着树枝将字迹拂乱。 “代儿,你在马厩做什么?”白离若远远的对着玄代小小的背影微笑,旁边的风漠宸笑如春风,修长的大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两人携手走到玄代身边,玄代站起身,扬起一抹天真的笑靥,“爹,娘亲,我在看这两匹马呢……” “我们今天出发,一路北行,去塞外看大漠风光,好不好?”风玄代扶着白离若上车,伸手招来了小厮套马。 白离若白皙的脸上泛着粉色,光洁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通透,风漠宸抱着玄代上车的时候,犹豫着问了一句,“爹,你和娘亲没事了吧?” 风漠宸春风满面,拍拍玄代的脑袋道,“我们能有什么事情……” 白离若一上马车就躺在软榻上,昨晚体力透支严重,她浑身发软,风漠宸左在她身边,拉开薄被盖在她身上,她微微的睁眼,“我睡一会儿,等下出发的时候叫我。” 风漠宸点头,“你先睡吧,小南瓜他们去采购东西,还得一会儿才能出发。” 白离若困顿的颤动了几下睫毛,沉沉睡去,玄代在矮几旁边用着糕点,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道,“爹,我是不是快有弟弟了?” 风漠宸回过身,若有所思的看着玄代,一本正经的道,“也有可能是妹妹。” “喂,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白离若眼睛没有睁,有气无力。 玄代“噗嗤”一声笑出声,风漠宸依旧很镇定,拍拍儿子的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儿照顾娘亲。” 不等玄代应声,他纵身跃下了马车,小南瓜抱着一些崭新的棉被棉衣,远远的看着风漠宸道,“主子,北边天冷,你看这些棉被够不够?” 风漠宸淡漠的扫了一眼,点头道,“够了,你去看看马,那两匹马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小南瓜将棉被棉衣塞进马车的车仓里,利落去的检查马匹,风漠宸则是走到客栈的门口,出指如风,在客栈的进门玄关处留下一道深幽的记号。 小南瓜从马肚子下面钻出来,对着风漠宸喊道,“主子,这两匹马是阉马,所以情绪暴躁一点,别的没什么问题!” 小南瓜是风漠宸从集市上买来的,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机灵,所以打理着风漠宸几人一路的吃喝住行。 风漠宸微微皱眉,马匹是他亲自挑选的,不是日行千里,也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可是怎么会是阉马呢? 他走近抚摸着骏马光滑的毛皮,骏马不安的嘶鸣几声,他扬声问道,“小南瓜,你知道不知道这马是从那进来的?” “应该是塞北,朝廷的马匹都在塞北圈养,因为朝廷经常给的粮饷不够,所以有些贪官就私偷了战马出来贩卖!”小南瓜捋捋马的鬃毛,仰望着他神一样的主子风漠宸。 风漠宸点头,若有所思道,“走吧,按原计划赶路!” 马车一路往北,因为走的慢,再加上马车内的设备精良,所以路上也没感觉到颠簸,白离若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她打着呵欠看着练字的玄代,轻声道,“代儿,你爹呢?” 玄代朝着马车外面努努嘴,白离若挑开车帘,风漠宸骑在骏马上,手握缰绳,身姿卓越。 他淡青色的衣衫在暮色下,晕染出一种神圣的光泽,微风动,衣袂飞,沉冷的俊眸,淡然的神色,天地间,俊美无匹,舍他其谁? 白离若探出个脑袋,打着呵欠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居然睡了一天……” 风漠宸勾唇微笑,眉目间温柔尽显,“饿不饿?前面有镇子,我们就在那儿落脚,休息一天,后天再继续出发。” 白离若伸着懒腰舒展着身体,“我们这种生活,算不算是浪迹天天涯、四海为家?” 风漠宸笑着敛起缰绳,放慢马的速度,和马车并排前行,“怎样?对这种生活满不满意?” “满意,我很早前就想过这种生活了……”白离若索性将淡蓝色的车帘全部拉起,整个人趴在窗户上,支着下巴看着远处一片盎然的春绿。 风漠宸但笑不语,潇洒的身姿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侧影,马移影动。 周围响起一道悠远的笛声,随着悠悠云朵,时缓时急,白离若被笛声吸引,听的津津有味,风漠宸却皱紧了眉头,倏然笛声忽变,霎时间金戈铁马刀剑齐鸣。 马似乎受到笛声的影响,仰头长鸣,接着疯狂的朝远处的悬崖跑去,白离若惊呼一声摔倒在马车里,风漠宸脸色骤变,身下的骏马仰蹄朝天,他只有靠紧拽着缰绳才能稳住身形。 马车却已经快如流星般的朝悬崖冲去,里面传来玄代和白离若的呼救声。风漠宸身形一顿,从马背上一掠而起,广袖微转,软剑赫然在手。他脚踏钎风,身形如雁,凛然间斩断套着疯马的缰绳,疯马奔入万丈悬崖,马车在崖壁被他生生拽住。 脚下流沙碎石堕入深崖,风漠宸一头冷汗,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他赫然回头,另外一匹疯马喷薄着腥臭的雾气朝他和马车急命冲来,他拉着绳索的手掌渗出鲜血,粗粝的麻绳勒进肉里,命悬一线。 正在他沉然冷着的看着逼近的马匹无可奈何之时,有程咬金杀到,黑衣飞掠,在悬崖边凭空一掌,疯马失去方向,嘶鸣一声坠入悬崖。 风漠宸一头冷汗将马车归于正位,白离若吓的脸色煞白,“周青,为什么朝廷会有阉马出售?” 风漠宸冷然的看着周青,他刚从京城过来,想必更加了解京城的局势。 “爷,现在云家和上官家拼命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连漠北五万精兵的粮饷都变成了稻草,小小的阉马又算什么?”周青眉头紧皱,愤怒的看着阉马坠崖的方向。 风漠宸脸色无比难看,扶下了白离若等人,一起步行去了前面的小镇,然后重新购买马匹。 夜幕,笛声再次响起,白离若顿时警觉起来,白天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惊动了马,让马发疯往悬崖下冲去。 风漠宸却一脸淡定,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笛声,只是镇定自若的看书,白离若走近,拿开他的书,蹙眉道,“你不奇怪这个笛声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声音,根白天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吹出……”风漠宸淡淡的,看着蜡烛的火苗,眉头一直紧皱。 “那阉马的事情呢?你不打算调查钎楚吗?”白离若将书放在桌面上,左在风漠宸的对面。 “朝廷的事情,我不想再理。”风漠宸展平了双手,手心摁在桌面,不动声色的感受外面吹笛之人的内力。 “昆山的银矿被炸了……”白离若叹息,借助着烛火,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是吗?”风漠宸反问一句,眉眼不抬,拿起书,接着看。 “昆山的银矿是国家出银的第一大矿,银矿被炸,朝廷入不支出,现在云家和上官家不知道打什么主意,根邻国的轩国暗中交易……”白离若不相信这些他不知道,一路走来,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那要恭喜他们了,轩国和楚国是宿敌,一直战争不断,他们交好,百姓终于可以安居乐业!”风漠宸翻开一页,继续看书,神色变都未变。 白离若摇头,不知道他是对她有戒心,还是真的一无所知,站起身,有些阴郁的道,“你知道现在外面大米多少钱一斤吗?” 风漠宸终于放下书,勾唇笑道,“娘子,你居然关心大米的问题?” 白离若左在床边,神色复杂,回头道,“大米两个铜板就可以买到一斤,有人暗中操控粮价,现在大批米商关门倒闭,不出十日,米价必然大涨……” 风漠宸依旧神色淡然,过了半响,才点头道,“没关系,就算它涨到十两银子一斤,我们也吃的起!” 白离若有些生气,他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背过脸去,冷声道,“我只是不知道,现在天下,除了云家和上官家,到底还有谁有如此能耐,将粮价打压至此!” 第102章被打扰了 风漠宸叹息,坐起身脱掉外衫,坐到白离若的身边道,“你有时间关心这个,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为何我们这么努力,你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代儿每天凌晨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弟弟什么时候出来……” 他伸手解她的外衫,却被她一把打开,白离若赫然起身,眉目冷凝的道,“风漠宸,先是战马,然后是银矿,接着是粮食,最后呢?估计是兵器,恐怕近几天朝廷的兵器库也要发生火灾什么的了吧?你到底是在装糊涂还是怎样?有人要造反了!” 白离若的话铿锵有力,风漠宸却一直沉默,过了半响,他才淡然道,“你曾经说过,皇宫是个牢笼,你不想在牢笼里一直呆着,我以为,现在的生活才是你想要的……” 白离若脸色骤变,清眸瞬间盈满泪水,定定的回头看着风漠宸,她脸色煞白,柔唇不住的颤抖,“你,你已经知道了?” 风漠宸点头,凤眸中哀悸之色一闪而过,雪白的中衣将他的脸色衬托的苍白冷漠,他的眸光没有落在白离若身上,只是看着桌面上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 蜡烛的热油滴在桌面,然后凝成圆润的固体,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靠近他,一字一顿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恢复的记忆?” “就在上午,我问你对这种生活满不满意的时候……”风漠宸抬眸看着她,平静的脸上,一瞬不瞬。 白离若紧咬下唇,清眸中的眼泪终于无声落下,素手微扬,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了风漠宸的俊脸上,风漠宸不躲不闪,硬生生的挨了她一下。 她不断后退,然后跑着冲出去了客栈,他明知道她性命不久,所以的一切生存希望全部握在云景陌手中,居然依旧不动声色的在暗中操控这些事情,他究竟,还是那个肯为她放弃一切的风漠宸吗? 客栈的后院,冷风婆娑,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泣出声。她不是一个怕死的人,她不肯告诉玄代和风漠宸就是怕他们担心,云景陌肯定会要求以她的性命昨为交换条件,但是她不要风漠宸再为她失去任何东西。 身后有衣衫摆动的声音,她赫然转身,清眸虽然含泪,脸上却已经没有了生气的迹象,看清楚来人的时候,眉头紧蹙,生动的表情僵滞在那里,紧咬着下唇,冷声道,“怎么是你?” 来人淡淡的嘲讽,阴鸷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你以为是风漠宸吗?你以为他还会再为你放弃一次天下吗?” “云阡陌,在背后说别人是非,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一道冷漠寒洌的声音划破夜空传来,白离若唇角扬起淡淡的笑意,云阡陌转身,赫然看着风漠宸站在月光下,俊冷如神。 “宸,你在我刻意接近离若的时候,就调查过我,那个时候你就应该知道,离若是我的未婚妻……”云阡陌冷然,阴郁的脸上带着些许冰凌之色。 风漠宸别过头去,清冷的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薄削的嘴唇,抿出一个冷括的弧度。 “云阡陌,你不要太过分了!”白离若色厉内荏,愤然走到风漠宸身边。 云阡陌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凤眸微眯,“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白离若清眸流转出冷冽的寒光,一字一顿道,“放、手!” 云阡陌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风漠宸犀利如刀匕般的眸光定然的射杀着云阡陌,极轻极淡的道,“她说,放了她,你没听见吗?” 云阡陌缓慢的松手,在月色下长吐出一口气,看着一步一步走向风漠宸的白离若,意味深沉的道,“离若,当初你在宸王府的聪明才智呢?还是,你自己不愿意想清楚一切?” 白离若身形微顿,柳眉微蹙了一下,抬起头,一言不发走近了风漠宸。 风漠宸紧握住白离若的手,看都不再看云阡陌一眼,淡淡的道,“我们走吧,这里风大……” 两人携手而归,白离若脸色苍白的坐在凳子上,火红的蜡烛已经重新点上了一支,跳跃的火苗,将她苍白的脸色照耀的忽明忽暗。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什么吗?”白离若尽量放平了声音,一动不动的坐在凳子上,因为她害怕动一下就会泄露心里的脆弱。 云阡陌在提示她什么,她不是不明白,她只是,害怕朝那个方向去想,如果风漠宸真的一早就知道她是云阡陌的未婚妻,那么,韩阡陌的身份肯定隐瞒不住。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为何一直冷眼看着她设计他?看着柳依依死在她的手上,看着玄秦堕入她设下的陷阱,看着华馨为他而死? 究竟,他有多深沉的心思?多冷漠的血液?还是,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毕竟天下依旧在他风漠宸的掌控之中,银矿炸了,战马被阉,粮价暴涨,还有漠北悚然不动的五万精兵…… 她不信,这一切都和他无关,放眼天下,朝局动荡,害怕的是云家和上官家,百姓唾骂的也是云家和上官家,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民怨沸腾。 “若儿,我开始的时候,确实调查过你和韩阡陌的关系,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失踪的未婚妻,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就是你!”风漠宸皱眉,急切的看着白离若,他不知道,她究竟误会到了哪一步。 白离若站起身,回头凛然的看着他,“那么华馨呢?华馨不可能不去调查我的背景……” 风漠宸脸色瞬间难看,有些气恼的看着白离若,拂袖道,“母妃她对我的事一向不闻不问,何况,当时云景陌利用罗刹门的关系,将你的身份隐藏的密不透风,甚至收买了权倾一时的白家为你昨掩饰身份,你有何道理去怀疑母妃?” 白离若看着他愤然的表情,一时语结,脸色稍微松动的坐下,不服气的争辩着,“最少,在今天晚上之前,你就明白了我的身份,你却从来没有跟我解释过--” 风漠宸转身,眉目间凝着难言的纠结之色,他长叹口气,“你早点休息吧,我去看看代儿!” 他转身走了出去,白离若气的咬唇,她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他却这么对她? 一整夜,风漠宸没有回房,白离若守着一支蜡烛静静的等他,直到蜡烛燃尽,天色将明,他一身风霜的回来,白离若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有着淡淡的眼影,绝美的脸颊上稍显疲惫。 风漠宸脱掉外衫,灭掉已经燃烧到桌面的蜡烛,淡淡的道,“睡一下啊,天已经快亮了……” 白离若紧咬的下唇几乎出血,倏然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冷然起身阔步走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一手揪住他的衣领,“风漠宸,你不要告诉我你昨晚一个晚上都去陪了代儿!” 风漠宸缓慢的拿开她的手,疲惫的闭眼,口气苍凉的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或者想要我承认什么?” 白离若在黑暗中看着他冷然的脸色,心口骤然一揪,他们是怎么了?他不是爱她的吗?爱到江山可以不要,生命可以丢弃,现在是怎么了? 她不是也爱他的吗?爱的只剩半年的生命,也无怨无悔的跟着他,爱到宁愿一个人悄悄的死去,也不给给他找任何负担。 他们,是怎么了? 她哭泣着后退,字字沧桑的道,“你每住一家客栈,都会在客栈留下记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让周青找到你……” 风漠宸回头,眸中凄凉落寞的神色宛如冬日的薄冰,他没有解释,只是沉默。 她继续哭着后退,“你头发上还有松叶的落针,这中植物只有在峭壁上才会有,你却告诉我你去陪玄代……” “风漠宸,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冷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在你的眼前,你也可以冷眼看着对手像小丑一样的设计你,风漠宸,为什么我觉得我重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白离若嗓音凄婉,白皙的脸颊上泪流满面,颤抖的声音,更如一击重锤打在他的心里,风漠宸脸色惨白,微微抬眸,眸光顿时变得阴鸷起来,他几乎哀伤的道,“他的挑拨,果然起了昨用,你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以再对我开第三枪,白离若,是我的真心太贱了吗?一次次被你践踏!” 白离若已经停止了哭泣,定定的看着他,她抽噎着抖动肩膀,清泪盈满整个眼眶,她抑制住哽咽,一字一顿的道,“如果,你真的不是如云阡陌所说的那样,就当着我的面,销毁你五万精兵的虎符!” 风漠宸回头狠狠的看着她,隐有咬牙的声音,眸子狠眯了一下,寒声道,“白离若,你只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白离若别过头去,一言不发,只是惨白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风漠宸冷笑了一记,修长的食指冷冽的指着客栈门外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记号吗?那是因为我让周青放出风声,只要能寻到千年磁石随便交给做过记号的客栈,就能领到黄金百两!” “白离若,你以为,你脑中有根银子我会好过吗?你以为受委屈的只是你一个人吗?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想知道我晚上去哪里了对吗?我告诉你,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断崖查看,我会将峭壁上最鲜嫩的龙蜜草摘回来放在茶里,只是因为你白离若不爱喝药!” 风漠宸情绪甚为激动,咬牙切齿的看着白离若,指着外面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话过,而且还是对他最心爱的女人。 白离若回过头,清眸中泪光流转,蹙眉哽咽道,“你什么都没说……” 风漠宸闭上眼睛,痛苦的冷笑,他从怀中摸出虎符,冷然的道,“虎符在这里,你爱给谁给谁,想要销毁也随便你!” 第103章死无全尸 他将虎符冷然的扔在床榻上,再也不看她一眼,阔步离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带起一阵微风,衣袂飘动。 白离若瘫坐在床榻上,眼泪一颗颗砸在虎符上面,以前是他太宠着她,还是她太任性?她分不清楚,孰对孰错,孰是孰非…… 外面椽来脚步声,她微微的收敛情绪,擦干了眼泪,风玄代冲了进来,看着眼睛通红的白离若道,“娘亲,爹刚很生气的出去了,你们吵架了吗?” 白离若微微摇头,眼泪已经再次蔓延,玄代走近她,靠在她的身上,撒娇似的道,“娘,你不要生爹的气,他比代儿还要爱你。” 白离若抹去眼泪,将玄代抱在怀里,“娘没有生气,代儿,你告诉娘,在山上,师公究竟教你了一些什么?” 玄代眨巴着眼睛,掰着指头道,“读书、习字,还有练剑,可是玄代不喜欢练剑……” 白离若抚摸着玄代的头发,“师公没有教你兵法什么的吗?或者,他没有跟你分析过天下大事?” “娘,代儿还小,师公怎么会教代儿这些……”玄代小小的脸颊在白离若怀里轻蹭。 白离若微微苦笑,拿起身边的虎符,牵着玄代的手道,“代儿,你去找周青叔叔,娘亲有事出去一下……” 风玄代点头,“娘亲,爹去了镇子南边,那儿有个小湖。” 白离若点头,手中握着虎符,一路南行,在湖边果然看见了风漠宸。他双手环胸站在湖边,背后靠着一棵柳树,柳树的枝桠抽出新鲜的绿色,静谧的湖面,倒映出姿态婀娜的杨柳,他落寞的看着湖面点水的蜻蜓。 白离若素衣迎风,额边的散发凌乱的拂动着脸颊,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将手中的虎符拿出来,萧冷的道,“虎符还给你,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遵错了,但是连代儿都站在你一边。”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别过头去,看着一连寂寥的白离若。 她只是微笑,手中的虎符反射着并不强烈的光线,笑容变得苍凉,“代儿他骗我,一个三岁的孩子,如果能够写出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所得州郡,一朝全休这种话,他是不可能不知道什么……” 风漠宸没有接虎符,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离若,她纤细柔白的手腕在阳光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脉络,她将虎符放在风漠宸的怀中,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汹涌的情绪,放平了语气道,“代儿,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再过问!” 她指尖微凉,将虎符放在他的怀中,然后落寞的转身,苍白的脸上,凄凉萧索。 风漠宸一把抓住她的手,皱紧了眉头,看着她僵滞的背影,只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离若……” 白离若没有说话,她的指尖在他手中,苍凉的身影如一尊塑像,他再次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白离若抬眸,微微回首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被泪水洗涤了一番,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潋滟的目光,让他心脏骤然停住跳动。 她颤抖着嘴唇,有些木讷的道,“你知道吗?你宠坏我了,每次争吵,无论孰是孰非,你总是第一次低头道歉的……” 风漠宸抓住她指尖微微用力,他想要将她纳入怀中,她的手指细腻修长,他用力的时候,她微微垂手,滑腻的指尖在他手中掠过一丝清凉的温度,然后无力坠落,他没有抓住她。 白离若回头朝客栈走去,雪白的裙衫在地面上拖曳出一个迤逦的弧度,风漠宸微微喘息,这一刻再也顾不了什么,倏然上前从后面抱住了白离若。 他火热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的后背,修长的手臂,牢牢的钳固住她纤细的腰肢,他的脸颊埋在她的颈项,他嗓音嘶哑。 “师傅说,我没有顿悟,我想,我真的没有,离若,我不要失去你,我拿虎符去交换,只要云景陌肯救你,我愿意给他五万的精兵……” 白离若脊背一僵,她缓慢的回身,定定的看着他,她在他眸中看见了灼灼的情意,还有千丝万缕的不舍,她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却固执的不肯让它落下。 风漠宸亲吻着她的脸颊,吮去她眼角的泪痕,压低了声音道,“代儿没有骗你,他只是不知道,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我不会,让你把虎符交给云景陌,宸,从我选择用半年的时间遵白离若开始,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沐七!”她鼻尖低着他的,蕴含着浓浓鼻音的话,坚定不已。 “别胡说,沐七和白离若本就是一个人,我不会让你有事……”风漠宸握住她的手,冷凝的眸子闪烁着犀利之色,紧抿的薄唇,掀起一个残佞的弧度。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周青正在练剑,玄代在旁边看的意兴阑珊,一见白离若和风漠宸回来,跳着扑到两人的身上,“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风漠宸揉着玄代的头发,“周叔叔教你练剑呢,怎么不好好学?” “爹--”玄代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后蹭到白离若身上撒娇。 “你周叔叔的武功,在江湖上屈指可数,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看他舞出一套剑法,你却不知好歹!”风漠宸将玄代从白离若身上扯下来,冷着声音道。 “爷,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小少爷天资聪慧,学这些莽夫之勇本就没多大的作用!”周青满头大汗,说话甚为谨慎。在玄山的时候,他就知道玄代的聪明无人能及,只是他不爱武学,不然他还不配遵玄代的师傅。 “没用?等哪天他遇见危险的时候,就明白,光靠小聪明是不够的……”风漠宸淡淡的,瞥了玄代一眼。 玄代已经再次的钻进了白离若的怀中,搂着她的脖子撒娇,白离若对着风漠宸微微一笑,“他不愿学就算了,这个世上,还不是有很多不会武功的人,他们一样过的很好!” 白离若抱着玄代进屋,玄代对着风漠宸吐舌头,调皮的样子逗笑了周青,风漠宸确实无奈的摇头,叹息道,“终于明白什么叫慈母多败儿……” “我倒不觉得,小少爷的聪明简直令人咋舌,他不愿学武肯定是有他的理由。”周青为玄代解围,他觉得,玄代日后定非池中之物。 “他能有什么理由?也就是不愿吃苦,我小时候也很讨厌练武,可是被娘逼着练……”风漠宸淡淡的,然后抬步走上了台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眉宇间有淡淡的愁绪。 屋内,白离若在帮玄代换衣服,小孩子调皮,死活不肯让娘亲扒他的裤子,白离若无奈的笑,“我们那个时代,三岁的孩子每天都要和父母睡在一起呢……” “娘亲,如果小孩子和父母睡在一起的话,父母要接着制造小宝宝的时候,怎么办?”玄代歪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白离若脸色一红,将手中的衣服扔在床上,怒道,“你整天都在看些什么书?” 风漠宸倒觉得好笑,抚摸着玄代的头,“玄代问的很有道理啊?” “都是你教坏的!”白离若白了他一眼,风漠宸只是笑,拿起衣服递给玄代,“你回自己的房间换吧,晚上不用叫我们吃饭了……” 玄代接过衣服,眨巴着眼睛,“明白”!然后蹦跳的出去。 白离若不可置信的看着风漠宸,“这就是你教孩子的方法?” “我教他什么了?是他自己太聪明了而已!”风漠宸笑着躺在床榻上,伸手将白离若往怀里揽。 “大白天的,你想干吗?”白离若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俯视着他。 风漠宸一手枕着头,慵懒的看着她,淡淡的道,“我明天要回京城一趟,周青在这里看着你和代儿,最多五天,我就赶回来……” “不行!你不准去!”白离若冷着脸,不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他要去遵什么,她不会让他去那护符交换,更不会让他再踏进云景陌的陷阱。 “离若,我一定得去!”风漠宸坐起身,拉住白离若的手一把带进自己的怀里。 白离若坐在他的腿上,整个身子被纳入他的怀中,她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喘息道,“我不需要你牺牲任何东西来救我……” 风漠宸看着她的柔唇,半响,才轻声道,“不算牺牲,只是一张虎符而已,就算他们拿了虎符也不一定调的动那五万精兵!” 白离若伸手环住他的颈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写满疑惑,他轻声解释道,“那五万精兵,我当初身陷险境都没有动用,想必那帮兄弟很明白,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用他们去践踏自己的国土,他们的血是用来守护楚国,而不是帮楚国的王族争夺权力!” 白离若素手抚上他削瘦的脸颊,浓密的睫毛轻眨,有些愧疚的道,“宸,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 “傻瓜--”风漠宸淡笑,手掌覆盖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素手,淡淡的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恐怕除了代儿拿着虎符有用,别的人,拿着虎符也是一个废铁!” 白离若眸光倏然一凝,秀眉蹙在一起,不解道,“关代儿什么事?” “你忘了?玄代周岁的时候,那群兄弟曾经许诺过代儿一个愿望……”风漠宸淡淡的,细长的凤眸盈满笑意。 白离若心中隐约有些不安,风漠宸的薄唇已经压下,她柔唇轻启应承着他缠绵的一吻,心中却想着玄代的未来。 “这么不专心?”风漠宸啃咬她的唇瓣,见她吃痛的回过神来,勾唇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允许你去京城!”白离若伸手阻止他在她身上捣乱的手,清明的眸光,定定的看着他。 第104章等很久了 “我没有关系的,云景陌之所以一直不敢大张旗鼓的对付我,一是忌惮虎符,二是,他打不过我!”风漠宸浅浅的亲吻着她的唇畔,一只手握住她两只阻止他的手,另外一只已经拉开了她的衣带。 “那么我陪你去京城……”白离若娇喘出声,他又对她乱来。 风漠宸凤眸的颜色逐渐转深,松开握着她两只手的手,将她身上剩余的阻碍一把扯开丢弃在地上,轻声道,“我很乐意你一路陪着我,可是就怕你受不了长途的劳顿……” 白离若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还预备阻止他,他毫不客气的擒住她的芳唇。 正在他褪掉全身的衣物准备进入她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风漠宸冷着一张脸,白离若却笑出声。 风漠宸撩开箩帐,对着门口冷声喊了一句,“我们不吃饭,不用等我们。” “爷,属下有事禀报!”门外响起了周青稳沉的生意。 风漠宸拿过衣衫,白离若也准备穿衣,被风漠宸阻止,他边系着衣带边摁着她的手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会有什么事吧?”白离若穿衣的动作顿在那里,白皙的肌肤在箩帐内散发着白玉般的光泽,乌黑的青丝垂顺的披在肩膀,有些许搭在胸前,妩媚妖治。 风漠宸敛敛心神,在白离若唇上轻啄了一下,柔声道,“不会有什么事,你别起来了,就在床上等我!” 他穿好了衣服,拉过薄被盖在她身上,起身掩好了粉色的箩帐,边将衣衫内的头发撩拨至耳后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周青脸色沉重的站在一边,他紧抿着薄唇,冷声道,“什么事?到前面说吧……” 白离若在床上等了约莫半个小时,觉得事情不太对劲,然后穿衣起身,周青带着玄代在沙盘上演练兵法,一见白离若出来,眼神有些闪烁的道,“夫人,爷他出去有些事情,要你不必担心。” “他出去有什么事情?大概什么时候回来?”白离若蹙眉。 “爷只说要离开几天,让属下照顾夫人和小少爷。”周青垂着首,言辞闪烁。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不是说明天去京城的吗?为何又突然离开?”白离若犀利的眼神直视着周青,眸光沉冷。 “这个,属下也不知……”周青不敢看白离若的眼睛,一直低着头。 白离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客栈外面走去,周青慌忙的拦着她,“夫人,爷交代过,这几天夫人和小少爷都不要出这个客栈,他在周围布下了阵法。” “什么意思?周青,好好的,为什么要布阵法,是不是宸遇见什么危险了?”白离若冷然的看着他,目光如匕。 “夫人,你还是等爷回来再自己问吧!”周青拦在前面,眉头深锁。 白离若脸色极为难看,转身回房,将仅余三颗子弹的手枪藏在衣袖中,她有种感觉,风漠宸一定是遇见了极为麻烦的事情。 翌日,天色未明,白离若再也坐不住了,她直直的走到周青房门口,一下接一下的敲门,周青过来开门,面色尴尬的看着她。 “周青,你告诉我,宸他究竟去了哪里?”白离若声音已经冷如玄冰,脸色阴霾的乌云密布。 “夫人,爷交代过,不能说!”周青面色为难,心虚的看着白离若。 “周青,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如果宸他真的有危险,你忍心看着他一个人承担全部吗?”白离若字字凌厉,目光如炬。 周青垂下头,嗫嚅着,“夫人,爷他,去了京城……” 京城,郊外皇陵,微风带着野草的芬芳拂过巍然耸立的陵墓,凄凉中带着几许剑拔弩张的味道。 风漠宸青衣长剑,墨染的青丝在风中轻舞,他绝美的凤眸覆上了一层冷寒的冰意,薄削的嘴唇轻抿出一个技巧的弧度,似嘲讽似漠视的道,“云景陌,上官丞相,虎符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我只要千年磁石救我妻子的性命,还有我娘的陵墓,你们动者必死无疑!” 上官枭鹰眼微眯,肩上的虎头披风猎猎作响,冷然道,“风漠宸,我们只是为太妃换个风水更好的墓穴而已,你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上官枭,不管什么恩怨,死者为尊,你若是擅动我娘的墓穴,毕遭天下人唾弃!”风漠宸剑眉微皱,手中的长剑隐隐已经有了杀意。 “上官丞相,我看,不必根他多说,派人掘墓吧!”云景陌淡淡的,手中折扇轻摇,眸底残佞的寒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风漠宸,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虎符交出来!”上官枭凛然,鹰眼闪烁着嗜血的光泽。 “我说过,虎符可以给,但是我要千年磁石!”风漠宸煞气渐渐的弥漫在周身,长剑在薄光底下,寒光森森。 “现在不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来人,掘墓!”上官枭大声喝道,顿时有上百人拿着铁锹兵器朝华馨的陵墓涌去,云景陌周围的护卫举起弓弩,戒备的指着风漠宸。 风漠宸身形一动,长剑在手中气如惊鸿,没有人看得出他的招式动作,却看得见他舞出的寒光剑幕,如水银般,哗然盛开,美丽,却又危险无比,靠近者,死无全尸。 一批又一批的侍卫上前,血染红了陵墓前的土地,残阳下,浮动着缕缕猩红,暮霞似血,触目惊心。 另外一边,白离若坐在马车上抱着玄代,马车几乎以飞奔的速度在大道上疾驰,马车的四个轮子飞速转动,扬起的大片沙尘浓烟一片,在沙尘逐渐消弭后,马车已经不见踪影。 京城的城门口,长长的队伍逐个盘查,周青勒住缰绳,回头撩开车帘道,“夫人,似乎是冲我们来的……” 白离若看了眼城门口的官兵,微微仰头,看着残阳似血,巍峨的城门在夕阳下隐动着一片猩红,城门上,绿衣男子长身而立,头上三根标志性的孔雀翎发簪,气度不凡。 “的确,是冲我们来的……”白离若蹙眉,冷然的看着巍峨的城门,恐怕,风漠宸已经遇见危险。 “我们想别的办法进城吧!”周青说话间,就要调转马头,却被白离若出声阻止,“不必了,就这么进去吧,该来的,躲不掉!” 马车缓缓行至城门口,官兵出手阻拦,“下车,接受检查!” 云阡陌从城门上缓缓飘下,冷声道,“都下去,收兵吧,不用再检查了!” 官兵狐疑的看了马车一眼,随即收回了兵器,列队而去,白离若撩开车帘,从马车上跳起,云阡陌伸手搀扶,却被她冷冷的躲了过去。 “云阡陌,我丈夫呢?”白离若冷着一张俏脸,将丈夫两个字,咬的极重。 “离若,风漠宸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云阡陌微微叹息,看着白离若的眼神,纠结着复杂的感情。 “你只要,告诉我宸在哪里,至于生生死死,我们夫妻都要在一起!”白离若定定的,清澈的眸光,不屈不饶的看着云阡陌。 “他在皇陵……”云阡陌淡淡的,桃花眼眯出一个深沉的弧度,随即唇角一挑,温和道,“离若,你觉得,我是为什么在这里等你?” 白离若冷笑着后退,已经握牢了袖中的手枪,“云阡陌,你就那么有自信,一定能挟持的住我吗?” 周青已经长剑横在胸前,一手紧紧的拉住玄代,玄代似乎感觉不到危险,扑扇在大眼睛,清脆的叫着,“阡陌叔叔,你不是来接我们的吗?” 云阡陌看了玄代一眼,将目光落在白离若身上,淡淡的道,“离若,我不想伤害你,你跟我走,我放过玄代,从此我们浪迹天涯,可好?” 白离若冷笑,嗤之以鼻道,“你已经伤害了!” 她的话音未落,暗处已经跳出十余名杀手,血红的衣衫,在夕阳下照耀夺目,个个手持奇怪的兵器,杀气十足的朝周青攻去。 白离若抬起手枪,却不敢贸然开枪,周青边应付着血衣杀手,边高喊道,“夫人,你先走,这些都是罗刹门的血衣杀手,不见人血,誓不罢休!” 白离若冷眼看着周青,一边要照顾玄代,一边要应付杀手,而那些杀手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只攻不守,片刻间,周青已经沦入下风。 白离若眸光一沉,旋身走到云阡陌身边,手枪抵在他的腰间,冷声道,“叫他们住手,否则,你知道手枪的威力!” “他们是罗刹门杀手,根本就不归我管辖,离若,你放弃吧……”云阡陌视手枪为无物,只是转过脸去看着白离若。 “闭嘴!我不信他们连你的性命也不要!”白离若缓慢的抬高了手枪,冰冷的指着云阡陌的太阳穴。 云阡陌眸光一寒,有些痛心的道,“离若,你这是何苦?” 周围传来一道清冽的笛音,白离若心里倏然间血气上涌,在她扣动扳机以前,云阡陌伸手一个内力弹动,她的手枪绵软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笛音仍旧在继续,白离若唇间已经溢出鲜血,脑中的银针似乎在不断搅动,她疼的脑袋几乎要爆炸开来,周青一个分神,血衣的蛇矛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他高呼一声,“夫人--” 云阡陌抱住疼的打滚的白离若,对着四周怒然道,“够了,不要再吹了,你们看不出她已经受不了吗?” 笛音没有停住,反而比以前更为嘹亮了一些,白离若鼻息间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云阡陌赶紧点住她的穴道,俊脸贴在她的脸颊,“离若,离若……” 第105章生死相依 白离若缓慢的睁开双眼,凄冷的眸子,毫无神采,说话间,鲜血不断流出,“让、血、衣、住、手……” 云阡陌眉头紧皱,紧紧的抱着白离若,她唇间的血液衣襟将他墨绿色的衣衫染成黑色,她的眸光湛湛的看着他,仿佛将毕生的希望都凝结在这一个注视中。 终于,他开口爆喝道,“都住手!” 笛音适时停住,血衣退往一边,周青浑身是血的护着玄代,玄代瞠大惊恐的眸子。 “二公子,现在不除去周青和风玄代,恐怕后患无穷!”血衣首领抱拳上前,垂首恭敬的道。 云阡陌痛苦的闭了闭眼眸,沉声道,“将他们两个丢进疯麻城,自生自灭!” 疯麻城是被朝廷封禁的一个城镇,因为瘟疫横行,里面已经变成人间地狱,据说那里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人,腐尸处处可见,臭气熏天。 白离若浑身颤抖,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云阡陌点了穴道,他阴鸷的俊脸紧紧的贴在她满是鲜血的脸颊上,半是叹息,半是逼迫的道,“离若,我们成亲吧,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残阳照进眼缝中,白离若看着天边最后一道光亮,然后昏死了过去。 陵墓中,风漠宸衣袂翻飞,鲜血渐染了墓碑,他依旧赶紧的不染血滴和尘埃,只是他的剑上已经鲜血淋漓,顺着剑尖,逐一滑落。 云景陌不断抚掌,唇角带笑的看着风漠宸,半响,他的掌声顿了下来,点头道,“好个一剑在手、万夫莫挡的少帅亲王,风漠宸,你的实力,确实不容小窥!” 风漠宸凛然的傲立与陵墓前,脚下尸体成山,只是华馨的陵墓却没有人能撼动半分,他薄削的嘴唇抿出一个决绝的杀意,风吹动他背后的青丝,凛然肃杀。 云景陌一挥手,下面的人带出一对男女,男的红衣在身,俊朗挺拔,女的脂粉未施,红裙拖地,两人俨然一对新人装束。 “今天是阡陌和离若的大婚之日,风漠宸,你还是省省力气喝杯喜酒吧……”云景陌讥讽的笑,回头看着一身新郎装的云阡陌。 云阡陌面无表情,怀中的白离若,星眸紧闭,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毫无意识的在云阡陌怀中,虽然昏迷,秀眉却依旧紧蹙。 “她怎么昏过去了?”云景陌淡淡的,温润的脸上,始终挂着浮夸的笑意。 “她失血过多,哥,就这么算了吧,玄代和周青已经死了……”云阡陌抱着白离若,将她毫无意识的绵软身体紧紧的搂在怀中。 风漠宸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看着云阡陌怀中的白离若,眸光几乎要冒出火焰,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玄代,死了? “风漠宸,怎样?还要继续打下去吗?”云景陌微微一笑,细长的眼睛被夕阳晕染出一种嗜血的光泽,他手中的折扇不停的在手心拍打出节奏,冷着眼睛,观察风漠宸的一举一动。 风漠宸脸色一黯,手中的长剑已经有些松动,杀气逐渐在周身消弭,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阡陌怀中的白离若。 她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唇角有干涸的血迹,大红的新娘装在她身上没有任何喜庆的氛围,反而触目惊心。 风漠宸的心脏,宛如被尖刀生生剜去,他从怀中掏出纯金打造的虎符,淡漠的道,“想要的东西,你们拿去,放了我的妻子……” 上官枭仰头大笑,一脚踩在椅子上,胡须在风中笑的不断抖动,手握着腰间的皮革大刀,冷声道,“风漠宸,现在,不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 风漠宸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俊冷的直线,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覆着一层寒霜,他手中的剑微微上扬,周围的官兵吓的后退几步,接着他将长剑掷在地上。 森冷的剑尖插。进墓地松软的泥土中,剑身不住的颤动,他凤眸微眯,看着远处的云阡陌道,“你们想怎样,尽管冲着我来,放了我妻子!” 残阳似血,火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散发着最后一缕光和热,晚霞带着血腥味浮动在皇陵的上空,白离若幽幽醒来,太阳穴针刺般的疼痛犹在,胸口如被千金重锤击中,她脸色惨白的看着远处脊背僵直的男子。 暖绿色的背景下,一个青衣男子,身姿挺拔,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根粗大的麻绳,麻绳后面是一口沉重的黑木棺材,麻绳血迹斑驳,从他的锁骨延伸至漆黑的金丝楠木。 他青色的衣衫质地绝佳,在夕阳的薄光下,丝线细密,暗红色的血渗透每一根丝线,锁骨处的血迹正在无限放大,赫然可见一道森寒的铁钩川过他的锁骨系着身后的粗大麻绳。 白离若脸色惨白到极点,在云阡陌的怀中却丝毫不能动弹,眼泪滑过脸颊,她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宸--” 风漠宸微微抬首,肩膀的琵琶骨被厉勾倒川,他一步一步向前移动,铁钩带动着身后的绳索,拖着沉重的木棺走向华馨的陵墓。 血液在他脚下蜿蜒成小河,他看着远处神情哀悸满脸泪痕的女子微微勾唇,身后的官兵扬起挂满倒刺的皮鞭,凛然的抽在他身上。 皮鞭带起一块块皮肉,血痕深入骨髓,他抿唇,一言不发,只是拖着沉重的棺木,一步步朝陵墓走去。 旁边传来官兵的爆笑声,白离若心如刀绞,眼泪早已经迷糊了双眼,她咬着唇,看着夕阳下那个俊美无匹的男子,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离若,今天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不要咬伤了自己……”云阡陌拂过白离若的唇,拭去她柔软唇瓣上的血迹。 白离若看着他不断摇头,眼泪簌簌落下,她嘶哑着声音,几近哀求的道,“放了宸,放了他……” “离若,你明知道,这不可能!”云阡陌淡淡的,有些愁绪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瓣,眼睛的余光,看着远处风漠宸飘来的视线,他微微冷笑,俯头,吻住白离若的唇瓣。 风漠宸心脏尖锐的一痛,凤眸几乎滴出血来,他银牙紧咬,拖着棺木不断用力,远处男子亲吻女子唇瓣的画面,犹如淬了毒的银针,根根刺进他紧缩的瞳孔里,身后的官兵不断的嚣张的甩动鞭子。 长鞭划破皮肉,许多的倒刺断在皮肉里,他浑然不觉得痛,只是不断用力,沉重的棺木在地上留下长长的拖痕,他在唇间尝到了血的腥甜味,殷红的血丝逸出唇角,在他俊美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白离若泪流满面,她无法去看远处血迹斑驳的男子,痛苦的闭上眼睛,浑身的颤抖的祈求道,“阡陌,求求你,不要这样……” 云阡陌微微眯着眸子,修长的大手已经川过她大红的衣衫,“我说过,你会后悔……” 白离若被点住穴道的身体犹如秋分中的一片树叶,在风中不断颤抖,她的眼泪早已经打湿整个面孔,看着满目似血的残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啊……” 风漠宸浑身血迹斑驳,额头青筋暴跳,地上蜿蜒的血迹渗入泥土,留下暗红一片,他的凤眸闪烁着莹莹灭灭的火光,在她撕心裂肺的吼叫的时候,他弯着膝盖,将沉重的棺木拖完最后一段距离。 “喀嚓”传来骨头断裂的脆响,他薄唇吐出一口鲜血,铁钩在他肩胛上勒断锁骨,他体力不支的单膝跪倒在地,额头的冷汗顺着鼻尖滑落,意识逐渐模糊。 周围的官兵大笑着上前,抓住系着铁钩的绳索,狠狠的用力,铁钩带着肩胛的皮肉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红的弧线,“铿锵”一声落在后面的棺木上。 疼痛让风漠宸意识稍微恢复,他微微抬头,冷然的看着远处搂着白离若的云阡陌,沉重的呼吸带着焦灼的恨意,他单手撑在地面,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地面的泥土中抓住一个深刻的泥坑。 白离若下唇被咬出一个血洞,滚烫的鲜血蜿蜒而下,凄迷的眼睛看着远处的风漠宸,如果可以,她愿意,和他一起死在玄代的身边,也不要他承受这种非人的折磨,宸,宸,她在心里微微呐喊。 云阡陌缓慢的离开白离若的红唇,看着远处倒地的男子微微眯眼,舔抵着自己的唇瓣,似乎在回味着刚刚柔润芳泽的味道,他冷声道,“哥,折磨的够了,杀了他吧……” “阡陌,你又心软了吗?”云景陌淡淡的,唇角始终带着嗜血的笑容。 “哥,天下人都看着,别玩的太过火了……”云阡陌皱着眉头,有些忧虑的看着怀中早已经绝望的白离若。 云景陌淡淡的点头,对着上官枭道,“上官丞相,玩够了,就给他一个痛快的吧,好歹他也是皇室中人。” “哼,他当初杀害我女儿,陷害给风漠然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老朽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上官枭冷哼,鹰眼凶光毕露。 云景陌只是微笑,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手心,半响,他抬头道,“罢了,上官丞相就当卖给我一个面子,给风漠宸一个痛快吧!” “凌王,你想要他怎么个痛快法?”上官枭眯着鹰眼,残冷的看着云景陌。 云景陌垂首,一副为难的样子,忽的抬起头上,淡淡的道,“看在风漠宸曾经是我救命恩人份上,不如,给他个凌迟处死吧,这样我既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丞相你又为女儿报了仇,你看可好?” 云景陌认真的询问着上官枭,仿佛一千刀的凌迟,真的是对风漠宸的一种痛快的恩赐般,白离若已经气若游丝,狠狠的看着云景陌,都是她,逼迫风漠宸救出这个狼子野心的混蛋。 上官枭哈哈大笑,捋着胡须道,“妙极,秒极”! 第106章倾尽天下山洞疗伤 风漠宸撑在地上,周围有官兵靠近,他们嘲笑着,完全没有将遍体鳞伤的风漠宸看在眼里,其中一人伸手去抓风漠宸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拿着绑着麻绳的铁钩,风漠宸五指成钩,狠历的扣住他的脉搏。 这一变故发生在火石电光之间,众人来不及反应,风漠宸已经掠低而起,夺过官兵手中的绳索铁钩,出手疾如旋风,带血的铁钩凛然的袭向云景陌。 众人惊呼一声,眼看着铁钩就要刺穿云景陌的咽喉,云阡陌眉头一皱,一把放开白离若阔步上前去救云景陌,风漠宸两指夹住绳索,内力贯穿中绳索在铁头处断裂。 铁钩携着冷风呼啸而来,被云阡陌长袖挥动中扇向一边,在他赫然回首的时候,身边的白离若已经被风漠宸手中的绳索卷着带离他的视线范围。 风漠宸染血的手臂夹着白离若纵身离开,身后官兵追逐一片,云景陌冷着脸,寒声道,“不必追了,千年磁石还在我手上,他要是想取出白离若脑中的银针,必定还会回来!” “哥,你这么做,只会让云家的名声越来越臭……”云阡陌不解的皱眉,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景陌。 云景陌冷哼一声,看着上官枭,压低了声音道,“怕什么,前面不是还有一个垫背的吗?” 上官枭显然有些害怕风漠宸逃走,黑着一张脸道,“凌王,为什么不追?倘若让风漠宸去漠北,江山危矣!” “上官丞相,风漠宸还会回来的,我们拭目以待!”云景陌摇着折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皇宫后山的小溪边,水流湍急,清澈的水从山顶飞瀑流下,点滴的水珠溅在溪边的花草上,晶莹剔透,犹如珍珠般,欲落不落。 风漠宸解开白离若的穴道,浑身焦灼般的痛,断了一根锁骨的右臂因为用力过度,再也无法抬起来,他“扑通”一声跳下小溪,清凉的溪水暂时缓解的浑身的痛,溪水在他周身晕染出血液的红色。 他微微喘息,看着夜幕的天空,有种眩晕的感觉,可是他不能倒下,离若脑中的银针还没有取出,代儿生死不明,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盘膝坐在水中,让流动的水带起一身的疲惫灼痛,凝神聚气,他敛起真气聚集在肩胛处,断了的锁骨无法在接上,倘若就这么下去,他的整只右臂,可能就此废了。 眸光落在岸边白离若的身上,她大红的衣衫已经被树枝挂的褴褛,苍白的脸,在水光的反射下,竟然没有一丝生气,下唇的血洞,被干涸的血迹凝固,整张脸,美丽的惊心动魄。 他微微喘息,就算废了这只胳膊,他也不能让她有事,紧紧的闭上双目,他真气运行全身,强忍住锐痛,让右肩的骨骼强行接上,苍白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溅在水中,消散开来。 白离若缓慢醒来,浑身如被车碾过一般,大红的衣衫在身上有些可笑,她挣扎着爬起来,看见了水中强行运转真气的风漠宸。 她哭喊着跳入水中,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他,她的声音在他耳边似婉转,似低泣,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肩膀,苍白的脸贴在他染血的颈项。 “宸,宸--”她在他身边呐喊,眼泪簌簌坠落。 风漠宸缓慢的睁开眼睛,有些肩膀的回身看着她,颤抖着嘴唇,虚弱的道,“离若,这条小溪的后面有一个山洞,里面备了一个月的食物和水,你藏在里面等我,我去帮你拿到千年磁石,还有寻回玄代……” 白离若不住摇头,她什么也不要了,她不要磁石,不要玄代,她只要他,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十天一个月,她也要死在他的怀里。 “宸,我不要,我不要你比我先死,我真的不要……”白离若哭泣出声,嘶哑着嗓音,突然想起了某年的某一天,某个人在她枕边,对着她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宁愿先离开的是你,因为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我会照顾玄代长大成人,然后去黄泉路上找你……” “宸,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不要……”白离若泪如雨下,嘶哑的声音,撕心裂肺。 “傻瓜,我们都会活着,代儿还等着我们去救,离若,你去山洞里等我,我会把代儿带回来找你!”风漠宸脸色惨白如纸,肩膀犹在滴血,山泉已经被染成猩红一片,他刚毅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屈不饶的倔强,冰凉的手也在水中握住了白离若的。 “不,你现在不能去,他们就算准了你会去找他们要磁石,宸,你听说我,我脑中的银针,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来日方长,不要再中他们的圈套!”白离若紧紧的抱住风漠宸,脸颊贴在他湿透的背上,紧紧的,不留一点缝隙。 “不行,他们会用笛声控制银针,那种痛苦,你根本承受不了……”风漠宸说话间就朝岸上走去,身后的白离若,却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死活不愿放开。 “若儿,你听话,他们无非是害怕我对他们的江山有威胁,可是漠北的五万大军驻扎在那里,他们不敢随便动我的!”风漠宸用力的掰着白离若的手指,冰凉的身体似乎已经凝结了薄霜,刺骨他琵琶骨的铁钩,有毒…… “不,不,我不要放开,你难道看不明白吗?是上官枭要杀你为上官燕报仇,云景陌只是在利用上官枭,云景陌不会担心那五万精兵的,有上官枭帮他背负所有的罪名,宸,我不要你去送死!”白离若手指被掰开,又紧紧的用胳膊将他的整个腰肢圈住,她在他身后泪如雨下,灼热的泪,滚烫的滴在他冰冷的脊背上,灼的他身体一阵颤抖。 “若儿,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已经中毒了,或许我可以用残缺的生命换你和代儿的平安!”风漠宸站在那里,悲呛的脸上带着几许凄凉,他没有再掰开白离若的手,只是停止了脊背,站在那里。 白离若不住的摇头,哭的嗓音沙哑,她的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肢,仿佛害怕稍微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宸,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代儿自有天佑,他不会有事的……” 风漠宸大口喘息,缓慢的回过头来,紧紧的抱住白离若,暗夜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暴雨如注,两人在山泉中,紧紧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山洞中,白离若冷的不住哆嗦,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随着额头不断滴水,大红的嫁衣已经被她脱掉,雪白的中衣贴在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湿透的衣衫勾勒出姣好的身体曲线。 风漠宸一样的全身湿透,山洞外面春雷阵阵,暴雨如瓢泼般淋下,他脱掉上半身的衣服,露出肩膀上发黑的伤口,白离若看着他的伤势,紧咬下唇,紧握的双拳,粉片指甲掐进肉里,却浑然感觉不到疼。 风漠宸拿着衣衫擦干了身体的水迹,然后拢起柴火生火,通红的火光将他惨白的脸照耀的一丝晕红,他抬头看着不住发抖的白离若,“若儿,把中衣脱下来吧,等下会着凉……” 白离若摇头,湿淋淋的头发上水珠四溅,风漠宸叹息一声,进入洞内在石床上拿出棉被。 他动手开始脱白离若的衣服,被白离若紧紧的抓住他,她泪水涟漪的看着他,“宸,你不用照顾我,你的伤……” “不要紧,皮肉伤而已。”风漠宸淡淡的,解开白离若腰间的带子,白离若却低着头,一把握住他的手,不肯让他拉开自己的腰带。 “都是老夫老妻了,你还害臊?”风漠宸淡淡的微笑,移开她的手,拉开衣带,在他看见她娇躯上的淤痕的时候,眸光倏然一滞。 白离若眸中含泪,嘴唇颤抖的看着他,风漠宸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声音冰寒入骨,“是谁弄的?云阡陌?” 白离若摇头,扑进风漠宸的怀里道,“是笛音,我听见过笛音……” 风漠宸抿唇,剥开白离若的所有衣衫,一点点检查着她的身体,很多地方似乎有淤血聚集,全部由内而外,仿佛血液爆发不出来,所以在皮肤下面形成了淤掐。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身体,沉声道,“他们用笛音掳的你?” 白离若点头,眼泪砸在他浅铜色的肌肤上,流光闪烁,风漠宸一言不发的将衣衫搭在木架上,用火烘焙,俊冷的五官,森冷冰凉。 白离若从他身后抱住他,颤抖着声音道,“宸,我熬的住,所有痛苦我都熬的住,你也要答应我,用功逼毒,让自己尽快的好起来,我们再一起离开这里,去寻找代儿,好不好?” △≧△≧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回身将干净的棉被裹在白离若半裸的身体上,他揉着她湿淋淋的头发,用内力帮她烘干,眸底沉声的黑色,如暗夜波澜壮阔的大海。 白离若双手圈住他的颈项,他的身体冷的骇人,她白皙的玉臂在山洞明亮的火光中散发着莹莹光泽,她亲亲的吻住他,芳唇由上至下,她在他耳边柔声蛊惑,“宸,我爱你……” 风漠宸胸口衣襟开始沸腾,眸中的颜色也逐渐加深,他一把捉住在他胸前不断撩拨的手,略带痛苦的道,“你放心,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你不用拿这种方法留住我!” 白离若脸色绯红,眸光迷离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道,“我没有,只是……” 她低头,脸色已经红到了耳根,风漠宸叹息一声,将她连着棉被一起抱起,沉声道,“你现在浑身是伤,我只是害怕弄痛你,可是你……” 白离若脸颊埋在他没有受伤的颈项只是微笑,在看见他右肩的伤口的时候,眸光微变,他是用右手拿剑,他舞剑的身姿那么漂亮,她不想他以后再也不能用剑。 她的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抚上他受伤的肩胛,如果再不将毒吸出来,他的胳膊,恐怕以后再也抱不动她。 第107章心中有琴 风漠宸将她放在冷硬的石头床榻上,俯身看着她,他胸前的长发撩在她的脸颊,酥麻奇痒,他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一瞬不瞬的道,“若儿,你确定,不怕痛吗?” 白离若眼睛微眨,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将他拉下,柔唇印在他的薄唇上,风漠宸闷哼一声,变被动为主动,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窒息前才离开彼此。 他的手冰凉刺骨,白离若身体瑟缩了一下,风漠宸察觉到她的战栗,喘着气嘶哑着声音道,“你等等我……” 他起身朝火堆走去,双手在火堆上烤了一下,直到全身都不在那么生冷,他才朝她走去,他中的毒是寒毒,从肩膀开始,几乎整个身体都根结冰了一样,他害怕冰着她。 不等他脱下衣服,白离若已经从棉被中站起身,两人拥抱在一起,看着她义无反顾的小脸,狠狠的吻住她的芳唇,她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吻的猛然后仰,他有力的胳膊紧紧的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她不得已攀上他的肩膀,整个人已经被他推着靠在了山洞上悬挂着的虎皮,他的吻比外面的暴雨更加激烈,她在他的吻中眩晕迷失,双手只能紧紧的攀住他的肩膀。 他受伤的肩胛被她抓的钻心般的疼痛,可是这种疼痛刺激了他,让他更加猛烈激动的渴望着她。 白离若不断喘息,学着他的吻,风漠宸已经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他抬头看着她,沙哑着声音道,“这样可以吗?还是,我们换到床上?” 白离若摇头,胸口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她不断的摇头,“就这样……” 风漠宸微笑,“好。” 他搂住她。 “你不要,看我的脸……”白离若喘息,双手捂住她的脸颊,她害怕他看出她有中毒的迹象。 “好,那我从后面。”风漠宸极好说话的答应了。 一场欢爱,寒毒都好像缓解了一些,他微微转头,看着自己肩胛上鲜红的颜色,眸光赫然一变,凛然的转过白离若的身体,看着她惨白的脸和蜷缩成一团的娇躯,冷声道,“你疯了吗?居然帮我吸毒?” 白离若气若游丝,唇角浮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没事,只是一点点残毒而已,真正的毒,我已经吐出来了……” 风漠宸咬牙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离若依靠在他怀抱中,轻轻的眨眼,“宸,我们都会没事的,你放心!” “有时候,你聪明的让人无计可施,有时候却又愚昧的让人咬牙切齿,若儿,你这样,只会让你体抗力下降,等下要怎么熬过笛音的控制?”风漠宸寒着脸,责备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只是微笑,靠在他怀中,沉默不语。 风漠宸盘腿开始运功逼毒,白离若依靠在他脊背上假寐,他的真气运行于周身,纯正的道家武学在他掌心凝出金色的浑厚光团。 倏然,他睁开了眼睛,手掌一扬,灭了洞内的火焰,暗夜中,火堆发出的缕缕白烟,呛入口鼻。 白离若捂着嘴巴道,“怎么了?” “有人靠近这里,来者武功不弱……”风漠宸一脸凝重,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 白离若起身,走到熄灭的火堆旁边拿起衣服,边穿衣服边道,“来人有几个?会不会找到这里?” “来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应该是女人,他们应该是找不到这个山洞,所以在外面盲目的搜索!”风漠宸淡淡的,冷凝的眉头,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煞气,掌心的内力已经开始收敛,肩膀的伤口已经止血。 白离若在洞口多扯了一些绿色的藤枝遮掩,风漠宸冷声道,“没用的,他们在我肩头上下了寒毒,这种毒是从蛇的身上提炼出来,只要他们放出那种蛇,蛇就会找到我们……” 白离若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煞白的回头看着风漠宸,绝色的脸上,惨白的毫无血色,竟然比身上的中衣还白了几分。 风漠宸有些不忍,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沉声道,“不用担心,我身上的寒毒较重,等一下我出去引开那些蛇,你呆在这里,他们不会找到你!” 白离若蹙眉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为什么你现在还在用这种舍己救人的笨办法?难道你不知道,你出事了,我也一样不可能独活吗?” 风漠宸若有似无的叹息,深沉的眸子,晶亮若暗夜大海的黑珍珠,他薄唇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淡淡的道,“我没事的,只要你乖乖在洞里等我,我保证,天一亮,我一定会回来!” “不可能!如果你那么有把握,就带着我一起,我在云阡陌怀中醒来看着你满身是血的那一刻,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是生是死,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哪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白离若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风漠宸僵硬的点头,抿着唇,有些哽咽,他的手颤抖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眸中似乎有些水花在闪动,“若儿,我从小,是在仇恨中长大,母妃教育我的,一直都是夺得这个天下,我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也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要记得我今天的话,我不会负你,承诺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白离若眼眶有些湿润,她靠在他怀中,幽幽的道,“如果你连天下都可以为我舍弃,我还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呢?宸,留在洞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生死与共!” 风漠宸握着她的手,不断点头,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蛇没有来,令人血脉悚然的笛音来了,白离若疼的冷哼淋漓,风漠宸抱着她,眸中露出担忧之色,如果她的动静太大,势必引来外面的高手,可是如此钻心的痛苦,他不知道,她能否忍过。 风漠宸手指放进她嘴里,她狠狠的咬住,鲜血顺着她的下颚蜿蜒而下,她眼眶中盈满泪水,却依旧再微笑。 风漠宸仰头,微微叹息,“若儿,你叫出来吧,等下他们放出蛇,我们一样逃不掉!” “有机会,我们就不能放弃!”白离若唇角溢出血丝,这一次,是她自己的血,逐渐的,她的鼻息间鲜血也汩汩而出,风漠宸将她搂在怀中,不忍的亲吻她的眉角。 “离若,对不起--”风漠宸点了她的曲池穴,又迅速的在她喉间一点,白离若嘶喊出口,“啊--” 她可以忍受预料中笛音带给她的痛,却没办法忍住他带给她的,白离若不解的看着他,唇角的血越流越多,风漠宸低头亲吻她唇角的腥甜,“我们没必要根自己过不去,该来的,躲不掉!” 山洞用来遮掩的藤蔓被扯开,洞内燃起火光,白青鸾一身黑色锦衣站在洞口,冷笑着看着风漠宸,云景陌折扇轻摇,翩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心计毒辣的蛇蝎。 旁边是罗刹门的紫衣护法,手中碧绿的长笛通透透亮,他冷着脸,看着洞内抱着白离若的风漠宸,真正的高手相见,不需要过招,已经将对方掂量在心里。 “连我的小白蛇都省了,风漠宸,我终究还是高看了你……”云景陌只是微笑,眸中的精光,森冷如匕。 “对啊,你确实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乡野游民,却劳凌王如此大驾,当真是过意不去!”风漠宸淡淡的拭去白离若唇角的血迹,扶着她靠在墙壁上,站起身道,“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是我要你拿出离若脑中的银针!” “鹣鲽情深,佩服佩服!”云景陌点头,折扇中徒然射出点点寒光,风漠宸广袖一挥,“嘭、嘭、嘭!”三下,闪烁着森蓝寒光的银针已经钉在了岩壁上,入石三分。 “你的武功,更让我佩服!”云景陌仍旧点头,欣赏的看着风漠宸,他瞅了旁边白青鸾一眼,淡淡的道,“有人为你求情,所以我现在不想让你死了,只要你肯吃下我的失心丸,我就放了白离若……” 云景陌对着紫衣护法微微示意,紫衣从怀中掏出一个陶瓷小瓶,冷然的丢给风漠宸,风漠宸抬手接住。 白离若在地上对他不住摇头,失心丸,顾名思义,失去所有的心智意识,服下以后会变成云景陌的傀儡,罗刹门惯用的控制下属的方法。 风漠宸看着手中的瓷瓶,冷然的扫视了白青鸾一眼,淡淡的道,“我要,你先取出离若脑中的银针,否则,一切没得商量!” “你以为,我取出她脑中的银针,你还有机会带走她吗?”云景陌淡淡的,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风漠宸看着白色的瓷瓶静默了几秒,冷声道,“我的人品,你绝对可以相信,而你的人品,我一点都信不过!” 白青鸾在旁边忍笑忍的很痛苦,却遭来云景陌的一记冷眼,她捂唇,扭头看着云景陌道,“我也觉得,你该先拿出离若脑中的银针”! 云景陌额头的青筋跳动,握着扇子的手不断用力,看着白青鸾的目光,似乎是随时要上去打架,白青鸾摇头,“算我没说过……” “把白离若带过来!”云景陌对着身边的紫衣道。 紫衣上前,白离若瑟缩着后退,惊恐的看着一边无动于衷的风漠宸,颤声道,“宸,我不要过去!” “若儿,你放心,他要是敢怎样,我绝对有把握在山洞之内取了他的性命!”风漠宸凛然的看着云景陌,眸光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白离若脑中依旧余痛未消,她颤抖着站起来,想要夺过风漠宸手中的瓷瓶,却被他躲过,紫衣一把抓住白离若的手腕,对着风漠宸冷声道,“你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不会放过杀你的机会!” 第108章还他一剑 “我等着你!”风漠宸冷然。 紫衣抓了白离若走到云景陌身前,云景陌伸手从白青鸾头上取出发簪,拔掉钗头和钗尾,冷然的在白离若太阳穴上催动内力,“嗖”的一声,两根寒光涔涔的银针出现在钗身上。 白青鸾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把磁石送给我了?原来磁石一直在我身上?” “对啊,一直在你身上,难为了你,天天在我的书房翻箱倒柜!”云景陌淡淡的讽刺,凛然的看了风漠宸一眼。 风漠宸唇角噙起一抹冷笑,俊美无匹的脸上,浮起鄙夷之色,夫妻做到这种相互防范的份上,也算旷古烁今,他打开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紫衣眯眸上前,伸出两指探在他的喉间,对着云景陌微微点头,示意确实已经服下。 风漠宸一把推开紫衣的手,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可以把剩余的一根银针取出来了吗?” 云景陌笑的极其奸诈,诡计被拆穿,一点也不尴尬,点头道,“当然可以。” 再次伸手取出白离若脑中的最后一根银针,白离若脑中的银针被除,顿时清明了起来,旁边的紫衣解了她的穴道,她扬手想要打云景陌,却被紫衣劈手一个耳光甩倒在地。 她缓慢的抬头,看着表情僵硬的风漠宸,被打裂的唇角溢出鲜血,一字一顿的道,“知道不知道,你做了一件蠢事”! 风漠宸抿唇,眸光忽明忽暗,淡淡的道,“我只知道,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学到了吗?以后,每天把这话对我说一遍”!白青鸾笑着打趣云景陌,云景陌白了她一眼。 “风漠宸,你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天亮以后,你就不会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也不会知道白离若是谁,趁着这三个时辰,好好的跟她话别吧,马上,你就有人生中的第一个任务了……” 云景陌笑着走出石洞,紫衣紧随其后,白青鸾边走边回头,叹息的道,“我已经,尽力的帮你们了……” 风漠宸半蹲在地上,紧紧的搂住白离若,他怜惜的拭去她唇角的血丝,抚摸着她受伤的脸颊道,“以后,别去找我,就当我已经死了,如果能够看见代儿,就带着他归隐山林,如果看不见,你就一个人好好的,记住你的性命是我拿什么换回来的,所以,不管未来怎样,你不许死”! “宸,告诉我,什么办法可以解失心丸?我没有办法放弃你,就如你没有办法放弃我,不管将来多苦,我们都要走下去……”白离若冷静下来,紧紧的握住风漠宸的手。 “没有办法解,除非人死,死之前会有三个时辰恢复神智,离若,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可能会伤害你,也不要再去找云景陌,你斗不过他的!”风漠宸抱着她,将她纤瘦的身体狠狠的摁在怀里,仿佛想要融入骨血般那么用力。 白离若挣扎着抬头,一点一滴的亲吻着风漠宸的薄唇,“别说了,就算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也不会放弃,我要救你,还有代儿,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要好好活着!” 风漠宸亲吻住她的唇瓣,眉宇间尽是凄凉之色,“你记住我的话,不要找我,云景陌坏事做绝,必然引起民愤,天亮以后,你在玄山找个地方住下,师傅会保你周全!” 白离若伸手抚住他的脸颊,若有所思的问道,“姐姐,就是白青鸾,你觉得,她可以相信吗?” 风漠宸脸色微微一变,眸中的光线变得晦深莫测,淡淡的道,“你不要找她,她现在不得云景陌的信任,你去找她,她帮不上你,反而会害了她!” “宸,姐姐她,心里其实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对吗?”白离若看着风漠宸,轻轻的吐出这句话,她的话轻柔的如羽毛拂过湖面,带起圈圈涟漪。 风漠宸缓慢的摇头,沉默不语,只是眸光已经落在洞外的远方。 白离若双手抚住他削瘦的脸颊,沉冷的道,“我看得出来,从我在皇宫看见姐姐的第一眼,她对我有种疏离的恨意,那时我就明白,或许,是因为她喜欢你……” “别胡说八道,我以前,只是把她错认为你,才有那段荒唐的过去……”风漠宸淡淡的抚摸她被紫衣打裂的唇角,眸底泛着一丝寒意,在看见她小心的抽气的时候,眸光一紧,缩着瞳孔道,“该死的紫衣,竟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白离若抚摸着他的手微笑,鹅蛋脸上,浮起红晕,有些娇嗔的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把我捧在手心里吗?” “你傻啊,”风漠宸皱眉,轻刮着她的鼻子道,“我是你丈夫,当然得把你捧在手心里了……” “那你后不后悔,遇见我这种祸国殃民的妻子?”白离若清浅的笑,整个身体都靠在他的腿上,仰着脑袋,清眸中盈着一脉莹莹的星光。 “不许这么说自己!”风漠宸皱眉,理好白离若的发丝,修长的手指缓慢的穿插过她的云鬓,让她的三千青丝华丽的铺在他的大腿上。 “别人都这么说,甚至连周青都这么想,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如果不是我,你不会丢掉大好的江山,百姓也不会这么的苦”!白离若幽幽怨怨的道来,紧蹙的眉头,秀美如黛。 “没有,你不是!”风漠宸断然的叹息,将她的身体扶起靠在他的怀中,鼻尖抵着她的脸颊道,“记住我今晚跟你说过的话了吗?不管我做错什么,原谅我,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去找云景陌,还有,最重要的,记住,我爱你!” 白离若有些哽咽,抬眸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黎明前的黑暗那么深,深到她无法喘息,她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眼泪簌簌落下,声音中却听不出任何异样,“宸,你真的宠坏我了,我以后没有你,可怎么生活?” “那你没事的时候,就多想想我,一个人在山里面要是闷了,就抚琴作画,你不知道,我喜欢听你抚琴,特别是你的那首倾尽天下……”风漠宸亲吻她脸颊上的泪水,紧紧的将她纳在怀里,天要亮了吗?为何相触的时间这么短暂?他还有,满腹的话要对她说…… “你喜欢,我以后每天都弹,宸,你等着,我现在弹给你听!”白离若坐起身,苍白的脸上有一丝慌乱的落魄,只是那双盈着波光的翦瞳,闪亮的让他心动。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有些凄凉的道,“这里,没琴……” 白离若摇头,眼泪在黎明的空气中粉落,她颤抖着声音,“心中有琴!” 风漠宸静静的看着她,只见她双手平行于胸前,左手下,似乎勾动琴弦,接着右手下,然后双手有条不紊的在胸前的空气中拨动,他似乎听见了铿锵的琴声,缓慢的闭上眼睛,琴声伴随着她苍凉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 “刀戟声共丝竹沙哑 谁带你看城外厮杀 七重纱衣血溅了白纱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谁知再见已是生死无话 当时缠过红线千匝 一念之差为人作嫁 那道伤疤谁的旧伤疤 还能不动声色饮茶 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 血染江山的画 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覆了天下也罢 始终不过一场繁华 碧血染就桃花 只想再见你泪如雨下 听刀剑喑哑 高楼奄奄一息倾塌” 白离若扭头看着已经泛白的天色,下唇已经咬出血丝,眸中的清泪含在眼中,欲落不落,天为什么不能迟一些再亮?为什么这样的拆散他们? 她哽咽着无法出口,手中拨弦的动作仍在继续,风漠宸缓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山洞外面破晓而出的阳光,先是第一缕冲破云层,接着整个天空变成红色,然后顷刻间光芒万丈。 他凄凉的看着她,一点点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颤抖,“若儿,天亮了……” 白离若低头,眼泪滑过脸颊,透过她身前的“琴”砸在地面上,她浑身颤抖,“还没有完,没有--” 她仰头,看着外面绝望的白,刺眼的阳光将她照耀的如悬崖上被暴风雨洗礼的花朵,她浑身颤抖,艰难的开口唱道: “是说一生命犯桃花 谁为你算的那一卦 最是无瑕风流不假 画楼西畔反弹琵琶 暖风触触谁心猿意马 色授魂与颠倒容华 兀自不肯相对照蜡 说爱折花不爱青梅竹马 到头来算的那一卦 终是为你覆了天下 明月照亮天涯 最后谁又得到了蒹葭 江山嘶鸣战马 怀抱中那寂静的喧哗 风过天地肃杀 容华谢后君临天下 登上九重宝塔 看一夜流星飒沓” 风漠宸已经脸色苍白的站起身,他有些僵硬的朝洞外走去,细长的凤眸,隐有水光山洞,他拖着步子,似乎是被支配着朝外面走去。 白离若哭泣,看着他停止萧索的背影,手中的动作未停,大声喊道,“宸,宸不要走,不要……” 风漠宸的脊背一僵,意识似乎是回来了几分,艰难的转过身,瞳仁在阳光下忽闪,血色、黑色和冰蓝色相互交织,前尘往事在眼中回放,他薄唇轻启,喷薄着吐出一口血雾,凤眸中泪光流转,青筋暴跳的双手僵硬的做出一个危险的手势。 第109章意外出现 白离若敛起心神,定定的看着他已经失神的双眸,开口唱道: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回到那一刹那 岁月无声也让人害怕 枯藤长出枝桠 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梦中楼上月下 站着眉目依旧的你啊 拂去衣上雪花 并肩看天地浩大” 她的歌唱完,风漠宸整个瞳仁已经变成了冰蓝色,他最终,被失心丸控制,眸中最后一丝猩红和墨黑彻底消失,冰晶般的蓝色,在他绝美的凤眸内,森寒一片。 白离若流尽最后一滴泪水,他,已经毫无留恋的朝外面走去,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白离若声嘶力竭的大喊,“风漠宸,我会一直等着你……” 她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风漠宸脑中有片刻的恍惚,他已经没有意识,在温暖的阳光下,犹如一个木偶般,朝凌王府走去。 脑中开始波动云景陌的声音,“风漠宸,现在开始,我是你的主人,你的第一个任务是,回头,杀了山洞内的白衣女子!” 风漠宸的脚步一顿,脸上木然的表情似乎闪过一丝波动,冰蓝色的瞳眸内,划过涟漪,他定定的站在那里,脑中重复着云景陌的话,“回头,杀了山洞内的白衣女子……” “回头,杀了山洞内的白衣女子……” 他缓慢的转身,有些僵硬的朝山洞内走去,白离若依旧蜷缩在地面上,眼泪滴在尘土中,晶莹剔透的滚动,却无法与尘土融合,洞口的光线似乎被遮挡住。 她缓慢的抬起头,风漠宸一脸冷漠的站在洞口,冰蓝色的瞳仁在晨曦的阳光下,美的惊心动魄,她站起身,有些错愕的看着风漠宸,下一刻,已经扑进他的怀里,“宸,宸,你舍不得我是吗?你记得我是吗?”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她抱着,脑中的声音仍在继续,“杀了她,杀了她……” 他手掌翻动,手心已经出现一把断剑,面无表情的刺进了白离若的胸口,冰凉的剑随着他将断剑的抽出带出一道血虹,白离若垂首看着胸口汩汩的鲜血,迷离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风漠宸。 风漠宸低头看着她,在看见她不可置信的凄凉眼神的时候,眸光终究波动了一下,白离若捂住胸口汩汩流血的伤口,一只手伸向他,想要抚摸他俊美削瘦的脸颊。 风漠宸微微后退,避开她手的同时挥出一掌,袖风夹携着巨大内力狠狠的击向了白离若,白离若被打的飞了出去,染血的娇躯如麻袋般的撞在山洞的崖壁上。 她吐出大口的鲜血,颤抖着手指向风漠宸,风漠宸一瞬不瞬的看着地上狼籍的女子,一步步的上前,掌心染血的断剑发出森寒的光泽。 他俯视着地上的女子,扬起断剑,朝着她的喉咙凛然砍下,白离若绝望的闭上眼睛,她曾经,伤害过他两次,他的胸口留着两个被她手枪打出的疤痕,现在,只是还给他而已…… 正在断剑刺向白离若颈项的时候,有一个纯白的动物迅猛的抓向风漠宸的脸颊,他的眼角被抓出深刻的血沟,瞳孔一缩,凛然的看着蹲在白离若身前的小动物。 白白软软的毛,大大的尾巴,吃牙咧嘴的样子甚为凶狠,白离若撑起虚弱的身体,气若游丝,“吱吱……” 吱吱回过头来对她“吱吱”的叫了几声,风漠宸还准备上前,吱吱已经一跃而起,他旋身后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抚摸,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吱吱有毒…… 凤眸杀气凛然的看着吱吱,吱吱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森白的獠牙闪烁着幽蓝的光泽,风漠宸瞳孔紧缩,白离若抓住吱吱的尾巴,“吱吱,不要伤害他,他是宸,是我们的宸……” 吱吱对着风漠宸狂吠几声,风漠宸手一扬断剑射向白离若,吱吱纵身挡在白离若身前,断剑没入它的身体,风漠宸旋身后退一掌击在山洞的壁垒上。 “轰隆”一声,山洞倒塌,洞口被滚滚的山石封住,滚滚浓烟中,他面无表情的后退,冰蓝色的眼眸平静似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山洞附近。 “怎样?我们可以相信他吗?”云景陌淡淡的微笑,摇着折扇看着风漠宸的背影。 “不可以,你还是趁早放了他,不然他加入罗刹门早晚会坏了你的大事!”白青鸾蹙眉,怜悯的看着山洞的洞口,被封的那么紧,又受了重伤,一定活不下去了。 “你还是在想着怎么帮他?你这样,我会误以为你喜欢风漠宸……”云景陌依旧在笑,只是笑容已经豁然开朗,风漠宸天纵英才,俊美无匹,不一样被他掌控在手心? 而他身边的白青鸾,他微微回首,这个女人也一心向着风漠宸,她的表现,不算让他失望,可是总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女人对初恋情人,有那么一点留恋,也是正常的。 “我喜欢谁,你介意吗?反正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白青鸾环抱着胳膊,冷眼看了云景陌一眼,话中似乎带了些哀怨。 “我们不说这个,走吧,今天我带你去看好戏!”云景陌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躲开。 “你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嫁给我了,却不准我碰你!”云景陌微微眯眼,凛然的看着白青鸾。 “等你把你的莺莺燕燕都喂饱了再说,你唱的戏我也没兴趣听,我先回府了!”白青鸾放下胳膊朝凌王府走去。 “我本来是要带你去罗刹门的型堂,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云景陌转身,笑着看着远处的盎然春色。 白青鸾脚步一顿,眸光闪烁了一下,接着还是超凌王府走去,淡淡的道,“算了吧,你的核心机密我还是少知道的好,不然哪天我一时忍不住把你给卖了,还得遭你的报复!” “在你看见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不算这么说了”!云景陌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住白青鸾的手,提气纵身朝皇宫飞去。 白离若蜷缩在洞内,巨大的石块将她埋在中心,她动了动身体,还好没有被巨石砸伤,只是吱吱的伤势严重,她也失血过多,根本无力移开这些巨石。 这样下去,没被巨石压死,也会被饿死闷死,她拍了拍吱吱的身体,轻声道,“吱吱,你不是被宸气跑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吱吱对着她叫了两声,接着艰难的爬上她的身体,对着她胸前的伤口舔了起来。 白离若强忍住疼痛,撕开一部分衣襟,吱吱舔去她伤口的血液,她疼的秀眉紧蹙。 她知道很多动物的口水都有消毒杀菌的作用,只是没想到吱吱的更具奇效,被舔过的伤口不再流血,而且也没先前那么疼了。 她满头冷汗的看着吱吱,“吱吱,我帮你把短剑拔出来,你自己再舔一下伤口……” 吱吱抗议的叫了几声,然后用嘴巴叼住白离若的衣袖,将她朝一个石头缝里拖拽。 “吱吱,现在我动不了,我浑身都很疼……”白离若咬牙,浑身上下,内伤外伤到处都是伤。 吱吱叫的更加大声,咬着白离若的衣袖,死活硬是往石头缝里拖。 白离若只要随着它,在石头缝里爬行,她喘息气道,“吱吱你是不是知道还有什么出去的路,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出去,说不定云景陌还没走,在洞外守着呢……” 吱吱叫了几声,表示附和,只是依旧往前爬行,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绕过巨石,白离若看着原先堆砌床榻的地方,石头床已经被震的倾斜,而床下面,是黑黝黝的洞口,她惊愕的合不拢嘴,回头看着吱吱道,“你一直躲在这里面?” 吱吱跳上她的肩膀,身体还在不住淌血,依旧仰头吱吱的叫了几声。 白离若将吱吱抱在怀中,顺着洞口的台阶下去,里面越来越阴暗潮湿,只是隐约有光线射出,她拍着吱吱的头道,“我们不能贸然闯入,里面好像有人。” 吱吱从她怀中一跃而下,瞬间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惊呼一声,“吱吱……” 下一刻,已经有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抱着吱吱走出,他满头的青色垂在腰间,没有绾髻,白皙通透的肌肤,在昏暗的洞中宛如上好的羊脂凝玉。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抚摸在吱吱身上,竟然比吱吱的皮毛还美上几分,少年有些奇怪的看着白离若的方向,淡淡的道,“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白离若错愕的张不开嘴,这种黝黑的山洞下面,竟然还住着一个雌雄不分的美少年? “小玉,你受伤了……”少年抚摸着吱吱,在搐到它身上的短剑剑柄的时候,脸色一沉。 吱吱咬着少年的衣袖,呜咽着叫了几声,少年脸色稍缓抬头道,“小玉让我救你,你受伤了吗?是怎么认识小玉的?” 白离若缓慢的上前,显然,这个少年是吱吱的新主人,少年清润的声音在幽冷的空气中格外好听,他伸手握住白离若的手腕,皱眉道,“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且胸口似乎受了重创,失血过多……” 白离若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狰狞的血痕,这个不需要把脉就看得出来吧? “我是个瞎子,所以看病就只能靠诊脉!”少年淡淡的一笑,冰晶般的俊颜上,恍如一夜春风,梨树花开。 他扬手点燃了石洞中的所有油灯,白离若视线顿时明朗起来,这里是一个葫芦形的腹地,旁边连着好几个洞口,有湍湍的水声,悦耳动听,想来,这里应该是山涧的瀑布后面。 第110章手下留情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住多久了?”白离若环顾着四周,看着他走进了一个洞口,快步跟上。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二十年了……”少年淡淡的,步伐很快的拐了两次进入一个满是草药的石洞。 “这里的药草都是治外伤的奇药,你随便碾碎了敷在伤口上,还有红色瓷瓶里面的,是治疗内伤的,你内服三粒,半个月后一定会有奇效!”少年抚摸着吱吱的皮毛,淡淡的道,“左转有一个暖和一点的石洞,你就暂时住在那里,我先带吱吱去治伤,你休息一下后过来找我。” 白离若点头,却突然想起他是个瞎子,只能淡淡的应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叫明玥,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养好伤以后再走!”明玥平静无波的眼光落在白离若身上,清澈的双眸,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 白离若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激动,风漠宸有救了,她相信,这个避世的少年,一定有办法帮他。 接下来的几天,她很配合明玥的治疗,对于他的来历和身世,一概不问,她相信,既然他隐居在这里,肯定就有不得已的苦衷。 明玥也不在叫吱吱小玉,而是叫回它的本名吱吱,他依旧是那个淡漠的少年,白离若甚至在他身上,看见了风漠宸的影子。 明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白离若去救风漠宸的请求,时间定在半个月以后,只是这半个月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罗刹门几乎已经统一江湖。 不少武林门派的掌门先是身中奇毒,接着是门派被挑,风漠宸凭着一柄长剑,已经为罗刹门扫平了一统江湖的道路,罗刹门和云家的关系,逐渐浮出水面,所有的人都知道,朝堂上,有云家呼风唤雨,江湖上,有罗刹门只手遮天。 云景陌的势力,已经如日中天,上官枭却因为掘了华馨坟墓的关系,上官家在民间声名狼藉,云景陌趁此机会为民请命,减免赋税,从此名声大起。 甚至已经有不少门客投身于云家,建议皇帝禅位,有能者居之。 眼看着楚国在云景陌的黑色统治下,明白其中道理的官员,敢怒不敢言,不明白的,跟着人云亦云,上官枭逐渐被孤立起来,形式越来越严峻。 白青鸾看着春风得意的云景陌摇头道,“真不明白你要这天下做什么……” 云景陌看着为他量身定做的龙袍道,“你知道,风漠宸从皇位上掉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吗?” “离若,是白离若,他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白青鸾淡淡的,看着那件明黄的幡龙刺绣龙袍分外刺眼。 “错了,因为他不得民心,当年杀死风漠然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接着他执政一年,虽然广施仁政,却没有人领他的情,百姓心中还惦记着风漠然,所以他做什么错什么!”云景陌微微眯眼,唇角噙起冷笑。 “所以你故意在他执政一年后开始行动?目的就是他为你打前锋?”白青鸾看着云景陌,眼角带着笑意,突然想起一个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云景陌绝对不会想到,黄雀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网兜…… 风漠宸在湖边清洗着手上的血迹,身后有人走近,他冰蓝色的凤眸微微眯起,看着湖中清澈的倒影。 白青鸾长裙迤逦而来,秀发蓬松半绾,斜斜的插着一支金步摇,只见她缓步走到湖边,顺着白玉铺成的台阶柔柔坐下,轻轻的撩开裙摆,脚下竟然没有穿鞋穿袜。 她将玉足浸入水中,媚眼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风漠宸,风漠宸依旧不动声色的清洗着手腕上的血渍。 白青鸾玉足撩起水花,溅在风漠宸脸上,风漠宸停下手下的动作,胳膊撑在膝盖上,微微回头看着白青鸾。 只见她红衣罩体,素腰一束,有不盈一握之态,一双小巧水润匀称的玉足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脚趾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白青鸾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她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这是她和白离若截然不同的地方,白离若是一只在悬崖边迎风傲立的雪莲,而她则是开放在暗夜中妖娆的罂粟,同样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有着天壤之分。 风漠宸伸手抚去削瘦俊脸上的水滴,冰眸内湛蓝一片,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白青鸾,看着她妖娆的姿势。 “真是没劲,服下了失心丸,居然连一个正常男人都不是了……”白青鸾斜睨了风漠宸一眼,缓慢的站起身,玉足赤裸的站在白玉台阶上,准备转身离开。 风漠宸却犹如受到什么刺激了般,凤眸赫然一变,冰蓝的色泽不断加深,仿佛在酝酿着什么风暴,白青鸾离开前对着风漠宸回头嘲讽一笑,绝秀的脸庞,映衬着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风漠宸瞳孔不断紧缩,手上的水滴沿着修长的手指滴落在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他旋身飞过,出手如风般点住了白青鸾的穴道,扛着她纵身飞离凌王府。 暗处,云景陌眯着狐狸眼,一把折扇犹豫了犹豫,打在手心上,有些迟疑的问身后的紫衣,“你说,风漠宸是不是真的疯了?连我的女人也敢碰?” “主子,需要属下去阻止吗?”紫衣抱拳,观察着云景陌的神色。 “他疯了,你也疯了吗?为什么要阻止?”云景陌皱眉,折扇撩起身前的杨柳,看着湖中风漠宸洗手的地方,一圈圈红色在湖边荡漾开来。 “可是,主子娘她……”紫衣木讷的看着风漠宸消失的方向,眸光倏变。 “她不是你们的主子娘,你去盯着一点吧,不过别坏了他们的好事,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可以明白,风漠宸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云景陌淡淡的,看着风漠宸的背影若有所思,最近的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他有些怀疑,风漠宸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能力,一个人力战群雄,最后一统江湖。 不过白青鸾是试探他的最好的武器,幸好白青鸾一直想要刺激风漠宸脱离失心丸的控制,而她,刚好有对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情意,所以…… 紫衣一路跟着风漠宸来到京城的郊外,他不明白风漠宸掳走白青鸾到这里做什么,只是在暗中追踪。 白青鸾被解开穴道扬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风漠宸的脸上,她的眼神倔强冷冽,风漠宸冷眼看着她,然后不顾一切的将她摁倒在地。 白青鸾不断挣扎,风漠宸单手钳固住她的两只手,大掌用力,她单薄的衣衫在他掌中化为碎片。 白青鸾咬牙切齿,“风漠宸,你清醒清醒,我不是白离若,不是!” 风漠宸已经低头咬住了她的双唇,冰蓝色的瞳孔内闪过嗜血的光泽,白青鸾失声大喊,“云景陌,你个王八蛋!” 她的叫骂声在风漠宸唇间化为不成腔调的碎语,云景陌在凌王府似乎听见了她的叫骂声,唇角掀起一个邪恶的笑容,折扇打在手心,运筹帷幄道,“应该是这个时候了……” 白离若有些担忧的回头看明玥,“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明玥温润的笑,抚摸着怀中的吱吱道,“你看我很像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残障人士么?” 白离若垂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 明玥依旧是笑,好看的眼睛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怀中的吱吱“嗖”一下蹦到白离若的肩头,明玥修长的手保持着抱着吱吱的手势,淡淡的道,“你为什么喜欢说对不起呢?你不知道,这半个月,你说了不下五十三次对不起……” 白离若脸上泛起笑容,“除了对你说谢谢和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明玥俊俏的脸上微微扬起一抹异色,有些为难的道,“前面有不幸正在发生,我们要不要过去做回侠士?” “啊?什么不幸,能帮的我们当然要帮一把了!”白离若知道明玥的听觉非同一般,只当是前面有欺凌弱小之类的事情发生,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郊外的旷野跑了过去。 远远的,她看见一名青衣男子正在一名女子身上施暴,男子的衣衫没有全褪,女子的衣衫褴褛,女子似乎是停止了挣扎,一瞬不瞬的瞪着上方的天空。 两人暧昧旖旎。 白离若楞在了那里,她不相信风漠宸会做这种事,那个怕她不开心,宁愿让周青顶替他跟安可可洞房的男子,怎么会对她姐姐做这种事情? 云景陌看着书房中一盆妖娆盛开的芍药,眸光含笑,摘掉芍药的花朵在手心碾成花汁,叹息道,“青鸾,真的是,我多心了吗?” 明玥明显感觉到白离若的不对劲,微微扭头,耳朵正对着她,淡淡的道,“怎么了?你认识前面那对男女?” 白离若别过头,“我不认识,你不是要打抱不平吗?去吧……” 明玥浅笑,“那女子自己也享受的狠,现在冲出去,似乎不太厚道!” 白离若扭头看着这个温润的少年,有些狐疑的道,“你真的看不见吗?一点也不像……” “眼睛看不见,心可以看见,而且我猜的出来,那个男子,应该就是你让我相救的风漠宸,对吗?”明玥淡淡一笑,几乎是笃定的口气说出。 “你,怎么知道?”白离若有些挫败,垂首看着地面的枯草,她不敢抬头,一抬头就会看见不远处纠缠的男女,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地方?这里,明明是她和风漠宸第一次相见的地点。 第111章如此刺激 “吱吱很不安,可以感觉到伤害吱吱的就在附近,上次重创你们的,不就是风漠宸?”明玥微笑着安抚毛发倒竖的吱吱,清澈的眼睛里虽然无光,但是却有一种可以看透一切的从容。 “没错,是他!”白离若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涩意味,缓慢的转身,看着远处巍峨的皇宫。 “那么,我们是等他们办完事,还是现在冲出去?”明玥非常不厚道的在她伤口上撒盐,吱吱也逐渐在他手中安定下来。 “等一下吧,现在冲出去,青鸾会尴尬……”白离若伸手拽掉身边一颗树枝上的绿叶,捏在手心,看着绿叶在手指上染上嫩绿的颜色。 “你真是个笨到不行的女人,这个时候居然为那女的考虑,你感觉不出来,风漠宸是被失心丸控制,而那个女的有意为之,却被风漠宸当成了你吗?”明玥依旧是浅笑,伸手让吱吱窜上旁边的一棵树。 “你又怎么看得出来?”白离若反问,事实是怎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见风漠宸已经结束了事情,将身上的外衣包裹在白青鸾身上,白青鸾扬手给了他一耳光,他们身下的草地上,有触目的猩红。 白青鸾先是嫁给风漠然,然后嫁给云景陌,却一直保持着完璧之身,这代表什么? “瞎子的唯一好处就是,耳朵好使,我听见风漠宸在叫离若了,白离若,你自己上去吧,或许风漠宸会认识你!”明玥从身后抽出软绫,细如发丝的软绫缠在右手的手腕上,一看就是远攻的利器。 白离若犹豫了一下,缓慢的上前,白青鸾已经逃似的离开京城郊外,暗处的紫衣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 “宸,我找了神医过来看你……”白离若淡淡的,尽量忽视他的衣冠不整,不去看远处似乎崩溃掉的白青鸾。 风漠宸冰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离若,只是缓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半响,他开始转身,朝凌王府走去。 “宸,不要走!”白离若拉住风漠宸的衣袖,却被他长袖一挥,身体如麻袋般直直的飞了出去。 明玥手中的软绫微微抖动,白离若的纤腰已经被软绫缠住,他微微用力,白离若就倒在了他的怀里,他沉着声音,似乎是警告般的道,“别靠近他,如果真服下了失心丸,你靠近他,他自会杀了你!” 白离若有些诧异的看着明玥,眸中似乎有惊喜,“可是他刚刚明明手下留情了,他没有杀我的意思!” 明玥淡然一笑,扶直白离若的身体,意味深沉的道,“是啊,他对你,还是残存了一些留恋,所以舍不得下杀手……” “快,快拦住他,不能让他去凌王府!”白离若看着风漠宸远走的背景,急的跳脚。 明玥手中软绫一抖,身形如飞燕般掠出,风漠宸微微回首,长剑出鞘,明玥袖中放出软磁剑鞘,竟然将风漠宸的长剑套在里面。 风漠宸楞了片刻,松开长剑划掌为刀击向明玥的胸口,明玥如果再不松开风漠宸的长剑或者缠着他胳膊的软绫,势必要受他这一掌。 白离若惊呼出口,明玥显然不想放弃这次生擒他的机会,软绫更加利落的缠住他的身体,而风漠宸毫不客气的一掌击在他胸口。 白离若飞身挡了过去,她的脸颊在风漠宸的掌心几乎被内力逼的变形,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了死亡的阴影,无边的压力挤压着她的心脏,让她心脏停止跳动。 风漠宸在她脸前生生的停下了这一掌,只见他薄削的嘴唇溢出鲜血,明玥手中的软绫越来越紧,他终于无法再动弹半分。 “好惊险,你差点死掉……”沉静如明玥,也忍不住深呼出一口气。 白离若则是清眸含着水雾,摇晃着明玥的手臂道,“他记得我,他记得是吗?” 明玥点头,“或许吧,但是想要让他真正的恢复意识,还是比较麻烦!” “怎样个麻烦法?”白离若扭头看着明玥,风漠宸不断挣扎,只是他越挣扎软绫缠的越紧,他猩红的眸子仇恨的看着白离若,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我除了针灸和药,还需要一切外来的刺激……”明玥淡淡的,黯淡的双眸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如何刺激?”白离若抬眸,毫无忌惮的靠近风漠宸,抬袖为他拭去唇角的血迹。 “他既然对你还有印象,那么就可以用你来刺激他,比如刚刚你看过的画面,你被别的男人强暴……”明玥一脸镇定,说出的话却让白离若的手僵滞在了那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白离若瞪着明玥,觉得这个美丽的少年,心思有些难以琢磨。 “等一下我再跟你说。”明玥伸手点住风漠宸的穴道,回头对着白离若高深莫测的笑。 另外一边,云景陌书房,紫衣对着云景陌抱拳道,“主子,刚刚白青鸾跳崖,被属下阻止,她现在被属下点了穴道被丫鬟看着……” 云景陌正在作画,一副寒梅映雪图跃然纸上,听着紫衣的话,他手微微一顿,抬头微笑道,“她居然跳崖?是我高估了她,还是低算了她?” 紫衣将头垂的极低,抱着拳没有放下,只是一言不发。 半响,云景陌放下狼嚎,叹息道,“紫衣,不是我不相信我身边的人,而是,我身边没有值得我去相信的,你懂吗?” “属下明白!”紫衣沉声应对。 “你不明白,”云景陌看着窗外大片的芍药,无奈的笑,芍药是白青鸾组喜欢的花,也是一种组难掌控的花,一不小心,它的根就蔓延的漫山遍野,他有些凄凉的转过头看着紫衣道,“紫衣,从今以后,我们可以彻底的相信白青鸾了!” 紫衣依旧沉着,垂首应是。 云景陌到的时候,丫鬟已经帮白青鸾沐浴完毕,她被点了穴道,丝毫不能动弹,只是那双眸子,浓郁的几乎要喷出火来,所有的丫鬟在她身边皆心惊胆战。 这位大小姐虐待下人是出了名的,没有人还敢在她露出这种吃人的眼神时站在她身边心平气和,所以一见云景陌进来,丫鬟全部扑通跪了一地。 云景陌摆手,丫鬟们全部退下,顺便拉好了门,他坐在床榻上看着白青鸾,只见她瞪圆了眼睛,一副想要将他扒皮抽筋的模样。 “我帮你解开穴道,你不能动手,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答应就眨眨眼睛,不答应你就一辈子这么躺着……”云景陌淡淡的,无所谓的看着白青鸾。 白青鸾瞪着他半响,然后眨了眨眼睛,云景陌伸手解开她的穴道,白青鸾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云景陌的脸上,云景陌微微皱眉,叹息道,“这就是我相信你的后果……” “你确实不应该相信我!”白青鸾恶狠狠的朝云景陌扑去,云景陌抬手应战,两人在床上打了起来。 白青鸾打架一向是毫无章法,只攻不守,她这种打法在以前占尽便宜,每次都是云景陌组后低头,而这次,云景陌却毫不相让,狠狠的还了她一个耳光后将她摁在床上。 “你他妈给我听着,你自己喜欢风漠宸,我这么做只是成全了你而已,再发疯我直接让紫衣杀了你!”云景陌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白青鸾。 “王八蛋,你只说让我去勾引风漠宸,试探他是真的失去意识还是假的,可是你没说他居然会来真的……”白青鸾挣扎了半天,勉强活动脑袋,冷狠的一口咬在云景陌的胳膊上。 云景陌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愤恨的道,“不试探到组后,谁知道他有没有真的吃下那颗失心丸?” 白青鸾被打的松了口,淬出一口鲜血喷在云景陌的脸上,“为什么你不直接说,你真正的是在试探我,试探我和风漠宸是不是勾结在一起?” 白青鸾喷火的眼光几乎将云景陌烧成一团灰,他摁着她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额头青筋暴露,冷声道,“如果你是我,你会这么轻易的相信身边的人吗?我要是不小心,我早他妈死了几百次!”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死?”白青鸾弓起身体,狠狠的往上一撞,云景陌被撞开,胳膊上被咬的鲜血淋漓。 他愤怒的瞪着白青鸾,出手如闪电般“啪啪啪”连着在她脸上打了三巴掌,白青鸾被打的楞在那里,目瞪口呆的道,“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蠢女人,我要是连你都打不过,早就被风漠然给杀了……”云景陌大口喘息,捂着鲜血直流的胳膊。 白青鸾突然大哭了起来,她捂住嘴巴就跑出房间,也不顾身上只穿着中衣,云景陌一把从她后面抱着她,冷声道,“闹够了没有?” “你混蛋,你根本就不爱我,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白青鸾疯狂的挣扎,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一口将他咬碎。 “你闭嘴,你心里明明喜欢的是风漠宸,却可我在一起,你不是一样在利用我,白青鸾,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风漠宸的人,所以才那样对你,现在误会解释清楚了,你不许在撒泼!”云景陌怒吼,钳固住白青鸾的四肢,狠狠的摁在怀中。 “王八蛋,王八蛋……”白青鸾依旧想要挣扎,不停的晃着脑袋。 云景陌狠狠的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在她唇间恶狠狠的道,“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我会杀了风漠宸,你做我的皇后--” “我恨死你了,你以为我还会呆在你身边吗?我要去找风漠宸,我要嫁给他!”白青鸾躲过他的唇,恶狠狠的咬牙,美眸迸出火花。 “你敢?”云景陌捏住她的下巴,凛冽的看着她,看着她被他捏的变形的脸颊,愤怒的咬了下去,在她红唇上尝到了血的味道。 第112章假戏真做 白青鸾被咬的安静了下来,她看着眼前放大的阴鸷的面孔,毫不留情的反咬了回去。 一个时辰以后,云景陌和白青鸾来到书房,紫衣已经在书房等候,他看着两人唇瓣上的伤口,微微低头,不需要任何语言,已经明白了,白青鸾是彻底的得到云景陌的信任了。 云景陌斜靠在榻椅上,看着书桌上的丹青,冷然道,“明玥那边派人盯着一点,他也不一定可信……” 白青鸾眯眼看着云景陌,明玥? 紫衣抱拳道,“明玥那关过了,是不是就可以将户部的资料交给风漠宸处理?” “看看明玥那边得出的结果吧,青鸾,你明天开始接手紫衣手下型堂的工作,我可以给你三个名额,放出型堂里你想要救的人,但是记住,只有三个!”云景陌定定的看着白青鸾,犀利的眼神,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白青鸾几乎是拍着桌子瞪着云景陌,恨恨的道,“果真是你把我爹抓起来了,云景陌,你这个卑鄙小人!” 云景陌狠眯了一下眸子,愤怒的眼光几乎把白青鸾射穿,冷声道,“你不卑鄙?你不卑鄙会一次次的调查罗刹门的型堂?” 白青鸾被噎的无语,冷声道,“我不管多少名额,反正白家的人,你全部得放!” “你少跟我拍桌子,白家的人我总共就抓了两个,你哥哥和白老将军,现在给你三个名额已经是极限……”云景陌冷哼,总觉得惯着这个女人了。 紫衣则是在一边静静的垂首而立,一直到云景陌叫他的名字,他才抬首,“主子,明玥那边我会亲自盯着。” 云景陌看着紫衣微笑,淡淡的道,“紫衣,你做事,我放心!” 紫衣垂首,看着白青鸾似乎还有话要说,随即躬身退了出去。 夜晚,京城的客栈中,白离若围着风漠宸转了又转,风漠宸依旧表情木讷,只是肩膀上扎着银针,似乎冰蓝的瞳仁没有焦距般,看不见眼前的白离若。 白离若捏捏风漠宸俊美的脸颊,对着一旁配药的明玥道,“你确定,我们等下的刺激,会对他有用吗?” “不确定,但是应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住这样的侮辱……”明玥将捣碎的药汁凑在风漠宸鼻尖,淡淡的道,“你想好了吗?等下,要怎么办?” 白离若叹息,“没有别的法子?” “有,要不你当着他的面自残,但是效果不一定有那个好……”明玥伸手解开风漠宸的穴道,拔掉他肩膀上的银针。 “他会不会突然狂性大发?”白离若看着风漠宸,有些心有余悸。 “如果他狂性大发,就证明他还有救,可是他一动不动的话,就真的没救了。”明玥放下银针,开始优雅的洗手。 白离若再次叹息,不停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风漠宸当着她的面和白青鸾上演了一场活春宫,现在,她也要还他一场吗? “别叹息了,反正只是演戏而已。”明玥将手上的水珠擦在干毛巾上,吱吱蜷缩着大尾巴,盘在他的肩膀。 “那我找谁演?”白离若抬眸看着明玥,有些乞怜的味道。 “别看我,我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也不懂得如何去做,所以你还是去娼楼看一看,那里的人最懂得演戏!”明玥抚摸着吱吱,转身就预备出去。 白离若在后面叫了几声,“喂,喂,明玥……” 明玥不肯理他,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 真的要去嫖。娼吗?这也太惊世骇俗了,白离若看着木讷的风漠宸,微微蹙眉。 她走到风漠宸身边,依偎在那里,额头抵着他宽阔的肩膀,轻声道,“宸,你醒过来吧,我知道你和姐姐之间,是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所以你醒醒吧……” 风漠宸依旧一动不动,白离若颓败的看着他,他明显的削瘦了很多,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些倦怠之意,绝美的冰蓝凤眸下面带着淡淡的阴影,甚至连骨节分明的手上,有新添了许多伤口。 白离若抚摸着他冰冷的大掌,只见手心处一道剑伤,横如掌心,已经结痂的伤痕里面隐约的露出粉色的新肉,她微微咬唇,他一定吃了很多苦,他总是这么隐忍,纵使受再多的伤都一言不发。 她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上有她熟悉的味道,淡淡的龙涎香还有清凉的薄荷味,她的胳膊将他搂的紧紧的,沙哑着嗓音道,“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你,还有我们的代儿,我做梦了,梦见他被一群身染恶疾的人追杀,宸,求求你醒来,你快醒来……” 她的眼泪落在他淡青色的衣衫上,哽咽着将他越抱越紧,她的额头在他胸前不断的轻蹭,就像以前在他身前撒娇一样,那时候,不管她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 “宸,为什么你还不肯醒?”白离若轻轻的吻上他带着苦味的唇角,眼泪坠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门外响起了明玥的声音,“你只有三个时辰了,三个时辰以后药效就会过去。” 白离若站起身,眸中含泪的看着风漠宸,然后放下床榻上的纱幔,一步一回头的朝外面走去。 走在大街上,她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路上来往的男子,她欲言又止,要怎么去勾引一个,又能中途喊停的呢? 半响,她终于走进了京城中最有名的花楼,百花楼的劳保一见她一个女子,尖着声音道,“呦,走错门了吧?还是来捉奸的,我可告诉你,我们百花楼可是有靠山的!” 白离若脸色苍白,周围已经有不少嫖客注意着她了,见她衣着容貌不凡,都以为是来这里抓自己相公回家的,不少人交头接耳看着她的笑话。 她嘴唇颤抖了几下,低头道,“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你来干吗?挂牌吗?”老鸨抱着胸,冷眼打量着她,穿的这么好,不像是落魄到要挂牌,但是看她的表情,的确也不像来找麻烦的。 “你们这里,有男娼吧?挑一个容貌出众的,我买了……”白离若脸红到耳根,她几乎可以看见旁边传来的爆笑声,以及一些窃窃私语声。 “真是开放啊,居然来嫖男娼?” “看不出来,长的这么漂亮,原来也缺男人……” “嘘,你看不出来她已经嫁人了吗,肯定是相公不行,所以才出来找乐子……” 周围哄笑声一片,白离若恨不得钻进地缝,只是窘迫的看着老鸨,老鸨咧嘴笑了一下,百花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不少男人有断袖,专喜欢男娼,没想到生意还能做到女人身上。 捂着嘴道,“有,当然有,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随便挑一个好看的,跟我走吧。”白离若从怀中掏出银票,仍在老鸨手上。 老鸨看着一万两的银票,双眼放光,涂满脂粉的脸上堆出笑容,“夫人等等,我马上让柳柳枝枝他们出来接客……” 白离若窘的无地自容,老鸨高喊了一声,立刻从里面出来五个模样上等的男子,白离若随手指了一个,“就他了……” “柳柳,今晚上好好侍候夫人,把你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老鸨尖着声音,生怕满屋子人听不见。 周围传来爆笑声,有些猥琐的男人尖着嗓子道,“夫人,要不要我来侍候你啊,不要钱的……” 白离若满脸通红,愤愤的转身朝外面走去,一身白衣转弱受的柳柳小鸟依人的跟在她身后,嗲着嗓音道,“夫人,夫人等等我!” 白离若定住脚步回头看着柳柳,蹙眉冷声道,“你听着,我买你只是为了刺激我丈夫,我说停的时候,你必须得停,明白吗?” “明白的,夫人,做我们这行的,最重要的是让客人满意,你就放心吧!”柳柳有些夸张的挥着小手帕,满身的脂粉味。 白离若摇头,带着他朝客栈走去,明玥已经在门口等候,听见声音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有一个时辰了……” 白离若瞪了他一眼道,“你真的是瞎子吗?为什么那么远就知道我来了?”她有些生气明玥的袖手旁观,嘲讽着问道。 “我真的是瞎子,但是我鼻子很灵,远远的可以闻见你的味道……”明玥也不恼,不愠不火的笑着道。 “走吧……”白离若剜了明玥一眼,对着身后的柳柳吩咐道。 明玥拦住柳柳,对着白离若微笑,“你先上去准备一下吧,我有些事情要跟这位公子交代一下。” “什么事情?”白离若蹙眉,有些狐疑的看着明玥。 “男人的事情。”明玥淡淡的,眸中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 白离若愤然转身,他是男人吗?她看不出来,明明是个幼齿,年龄没她大,却非要装一把深沉。 进了客栈的房门以后,白离若撩开箩帐,有些无奈的看着表情木然的风漠宸,她伸手扶上他的脸颊,“宸,你不会让我受伤的,是吗?” 风漠宸依旧呆呆的,一言不发,甚至连眸光都没有波动一下,冰蓝色的瞳眸,美丽的如千万里深沉的海洋。 白离若听见身后有动静,她轻轻的放下朦胧的纱幔,特意的在纱幔中间留下一条缝隙,露出风漠宸那双绝美的眼睛。 她对着敲门的柳柳道,“进来吧……” 柳柳进门,笑的妖媚如女人,嗲着声音道,“夫人,需不需要我先去沐浴一下?” 白离若蹙眉,又不是来真的,干吗要沐浴?摇头道,“不用了,现在开始吧!” 柳柳一件一件的脱光衣服,白离若脸色微红,转过脸去,冷声道,“别脱光了,做做样子就好!” 第113章黑色统治 柳柳尴尬的穿上裤子,“夫人,我为你更衣吧!” “不用!”白离若冷声拒绝,寒着脸看着柳柳,厌恶的感觉拒绝他的靠近。 柳柳有些委屈的耸着肩膀,“那夫人你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白离若看着床榻上隐约露出的绝美双眸有些头疼,怎么办?怎么办?真的要当着他的面嫖娼吗? 她一咬牙,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伸手三两下剥去自己的外衫,只剩下一件藕色抹胸和百褶长裙,她闭着眼睛道,“来吧,动作轻一点,不许做的太过分!” 柳柳上前,有些小心翼翼的触碰了白离若的胳膊一下,仿佛被烫着了般缩回手,他一向都是被人上的,现在突然变了,而是跟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心里一时没谱,又想起外面那位公子的话,心跳开始加速。 白离若赫然睁开眼睛瞪着他,“你到底会不会?” 柳柳点头,可怜兮兮的道,“我会,我会,只是怕玷污了这么美丽的夫人!” 白离若鄙夷的看了一眼他油腔滑调的样子,冷哼道,“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柳柳上前,环抱住她不停的摩擦,白离若强忍住恶心,柳柳凑上前想要吻她,却被她躲过,“不许亲诅!” 白离若浑身颤抖,几次想要推开他,却看见箩帐缝隙中那双冰蓝的瞳眸,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柳柳的手开始解她的衣服,他轻轻的挑开,然后是百褶裙腰间的流苏腰带,他缓慢的一扯。 她狠狠的推开柳柳,捂住百褶裙的带子道,“你走吧,我不想刺激他了,这根本是,刺激我自己,我受不了,你滚吧!” 柳柳委屈的鼓起诅巴,摇头道,“我不能走,外面那位公子给了我双倍的价钱,要我强要了你,如果我走了,不仅拿不到钱,性命也没了!” 白离若大惊,想要系好带子,却被柳柳上前一把抓住,他也不再装弱柳迎风,凛然的露出男人本质,恶狠狠的将白离若钳固在手上。 “混蛋,你敢碰我,我杀了你!”白离若拼死挣扎,咆哮着,骂明玥的祖宗十八代。 柳柳瞪大了眼睛,清秀的面容有些扭曲,他在青楼已经被摧残的人格扭曲,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摧残别人的机会,又怎会轻易放弃? 白离若狠狠的一口咬在柳柳的肩膀上,尖利的牙齿带起一块皮肉,柳柳狰狞的看着她,怒吼一声恶狠狠的将她摁在餐桌上。 他一把扫落餐桌上所有的茶具杯盏,狞笑着将白离若压在桌面上,白离若的脊背几乎被生硬的桌面撞断,她咬牙切齿的高声呼叫。 柳柳狠狠的一个耳光甩在她的脸上,顿时秀气的鼻子血流如注,她脑袋有瞬间的空白,耳朵嗡嗡作响,柳柳已经趁机拉开她的裙子,用腰带系住她的双手。 白离若鼻息间血如泉涌,她的双手不能动弹,恶狠狠的一脚踹在柳柳的胯间,柳柳哀嚎一声被踹倒在地。 她从桌面上挣扎下来,疯狂的朝门外跑去,柳柳站起身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白离若被撕扯到柳柳怀里,终是男女之间体力的差别,她被恶狠狠的掼在了床榻上。 柳柳一把扯下碍事的箩帐,看着床榻上端坐着的男子吃了一惊,白离若缓慢的从床榻上爬起来,看着柳柳道,“看见了吗?他是我的丈夫,不想死的话,赶快滚!” “你的丈夫?”柳柳突然大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冰蓝色瞳眸美的不像样的男子道,“你丈夫是傻的吧?这样坐在这里看着你嫖娼?” 白离若紧咬下唇,愤恨的瞪着柳柳,她伏在风漠宸的肩膀上,细声道,“宸,你快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 柳柳一把挥开风漠宸,风漠宸眉头皱了一下,被柳柳挥倒在床榻上,他冰蓝色的瞳眸依旧无波无澜,仿佛一个没有意识的人般躺在那里。 身边响起白离若的尖叫声,柳柳一把将白离若摁在身下,白离若抵死挣扎,尖锐的粉片指甲狠狠的在柳柳脸上划出一道血印,狰狞的男子一个耳光响亮的打在白离若脸上。 白离若两边脸颊全部红肿了起来,她哭喊着呼叫,身边的风漠宸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分,柳柳已经撕裂了她的裙衫,她绝望的想要咬舌自尽。 正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窗户倏然被人撞开,只见绿衣一闪,云阡陌已经站在床榻前,冷冷的看着床榻上的男子和女子。 柳柳没来得及说话,云阡陌手中长剑已经出手,寒光一闪,利剑贯穿咽喉,柳柳睁着眼睛倒在了床榻上。 温热的血溅在白离若的肩膀上,她微微起身,看着床榻上的狼籍一片,瞠大惊恐的眸子。 风漠宸脸颊上溅上稍许血液,他似乎对血的味道更加敏感,冰蓝色的瞳眸内闪过一线红光,只是刹那间,消失不见。 云阡陌脱下自己的外套包裹住白离若的身体,白离若却不领情,凛然的一个耳光扇在他的俊脸上,颤声道,“你害的我家破人亡,现在却又来扮演英雄?” 云阡陌没有说话,只是长剑一挑,将柳柳的尸体扔下了二楼,他转身道,“没用的,服下了失心丸,这一辈子都不会醒来……” 白离若缓慢的穿上衣服,脸颊上红肿一片,她艰难的走下床,看着云阡陌的背影道,“就算宸不会醒来,我也会一辈子陪着他,我带着他回玄山找师尊,我相信,一定有办法……” “离若!”云阡陌倏然转身,愤怒的看着她,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无名怒火,桃花眼中的寒星,几乎有爆发之势,他冷着声音道,“这是我哥哥和风漠宸之间的一个游戏,为什么你还看不明白,不管他们之间谁输谁赢,都不是你这个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玩的起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白离若冷然的看着他,倔强的双眸闪烁着寒光。 “你不需要懂,你只要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肯抛下权势一心一意对你的,只有我,只有韩阡陌……”云阡陌定定的看着她,灼灼的双目,燃烧着星星光焰,簇聚着,有燎原的趋势。 “这些话,我听够了,你走吧,不管我这个死心塌地的傻瓜,结果怎样,都跟你无关!云阡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白离若发丝凌乱,唇角开裂,只有那双眼睛,美丽的惊心动魄,所有的不屈不饶全部写在那双眼睛里。 云阡陌点头,“我会等着你的结局,然后给你最后一次选择,如果那时候你还是这句话,我韩阡陌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云阡陌从怀中掏出手枪,调转枪托放在白离若的手上,“你的东西,随身带着防身吧,以后别再那么傻,轻易的就被别人欺负了去!” 白离若看着手枪,心里酸涩交加,云阡陌已经纵身离开了客栈,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收拾好屋子里里面的血迹,帮风漠宸擦脸换衣服,天色已经大明。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白离若放下毛巾打开门,明玥站在那里,黑衣少年削瘦挺拔,黯淡的眸子毫无生气,只是笑容依旧儒雅,他淡淡的道,“昨晚怎样?风漠宸有反应吗?” 白离若冷冷的看着他,然后扬手,想要一个耳光甩过去,却被明玥抓住了手,他微笑道,“这么粗鲁,可不是我认识的白离若……” 白离若右手被他抓住,反手又是一下,明玥不躲不闪,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个耳光。 “哎,看来,风漠宸昨晚肯定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然你不会这么生气。”明玥淡淡的浅笑,仿佛刚刚挨了一耳光的根本就不是他。 “你混蛋,你怎么可以那么交代柳柳,你根本就是,坏人!”白离若咬牙切齿,通红的眼睛,眼看着又要流出眼泪。 明玥抓着她的一只手,听着她抽泣的声音,微微的皱眉,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却被她厌恶的躲开。 他微凉的指尖却依旧碰上了她红肿脸颊上的伤口,眉头皱的更紧,叹息道,“这该死的小倌,我只让他把戏演的更真实一点,谁料到他扭曲至此,居然对一个女人动粗?” “你昨晚听见我的呼救声为什么不来救我?不要告诉我,一个耳聪嗅明的瞎子会听不见!”白离若故意咆哮出声,将瞎子两个字咬的特别重。 “对不起,我这个瞎子,只是没想到你不会武功,因为你体内明明有不弱的内力,我还以为是你故意隐瞒着。”明玥放下她的手,紧皱的眉头,如一座秀美的山峰。 “我体内有内力?怎么可能?”白离若咬牙看着他,有些猜疑他的身份。 “你体内如果没有内力支撑,你在山洞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任何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挨了风漠宸那么内力深厚的一掌,不可能还活着……”明玥淡淡的,无神的眼睛看向远处,他也在思考,究竟是怎么回事。 “算了,现在想这些,根本无济于事,不如多想想,怎么唤醒宸才是最主要的……”白离若恹恹的,回头看了室内的风漠宸一眼,这一看吓的非同小可,屋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一个人影? “宸……”白离若冲进房间,窗户打开,风拂过床榻上的纱幔,随风起舞。 “他走了?”明玥皱眉,风漠宸离开,他居然没有听到,是他太大意,还是风漠宸的武功,真的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们去找他,他这个样子回凌王府,云景陌是不会放过他的……”白离若说话间就要超客栈楼下走去,却一把被明玥抓住。 他淡淡的道,“让他去吧,再留下反而多一分危险。”白离若摇头,有些生气的道,“我带他去玄山找他师傅,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114章一张大网 明玥的脸色似乎变了一变,摇头道,“他昨天被我封住了奇经八脉,现在一旦解开,非常危险,你要是去找他,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你还要去吗?” 白离若楞在那里,缓慢的蹲在地上,抱着膝盖道,“我现在怎么办?宸这个样子,代儿生死未卜,我怎么办,怎么办……” 明玥怔了一下,皱眉沉思了片刻,轻声道,“反正最近一个月不能再对风漠宸有任何动作,不如你带着我去寻找小玄代,或捐有什么进展。” “不必了。”白离若缓慢的站起身,脆弱的表情已经消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步就准备下楼。 “你现在不相信我了吗?”明玥一把抓住她的小手,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 白离若不断的甩动小手,想要摆脱他的手,却被他越抓越紧,她脸色一沉,怒道,“放手,不要以为我好欺负!” 明玥微微一笑,话里面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你本来,就好欺负。” “混蛋!”白离若拼命挣扎,还没有掏出手枪,已经被明玥伸手点住了手腕上的麻穴,他淡淡的道,“该相信谁,不该相信谁,用心去感受,不要相信你眼睛看见的。” 白离若楞在那里,突然之间若有所思,她看着明玥温润的脸,怒道,“放手,我带你去找玄代……” 明玥微笑着放手,两人随即一起出发,朝麻风城走去。 事情已经隔了半个月,白离若实在不知道,玄代现在的情况如何,一路上,她听见不少官府下令焚烧麻风城的传闻,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跨到城里。 明玥则是不紧不慢,他着实是一个奇怪的人,白离若对他冷脸相对,冷嘲热讽的时候,他笑颜以对,避重就轻。白离若对他好了三分的时候,他又冰冷如故,拒人以千里之外。 她实在不知道跟他怎么相处,索性一路下来,两人的话都不多,也就打尖住店的时候商量几句,别的,都相互沉默。 风漠宸回到凌王府后,云景陌收到明玥的飞鸽传书,并没有直接说明,此人可信,或者不可信,而是详述了白离若险遭强暴而他无动于衷的事情,并且将白离若有稍捐的内功护体的事情也阐述了一二。 云景陌派出探子打听,无功而返,正在他怀疑有人对白离若暗中保护的时候,白青鸾嗤之以鼻,她的武功是当初在冷宫学的,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足以自保。 而白离若,也跟她一起看过一些武功秘籍,虽然未加联系,但是有些捐内力,也不足为奇,云景陌在看见白青鸾拿给他的那些秘籍后,终于放心,开始彻底的信任风漠宸。 风漠宸开始接触到那些被软禁的各大门派掌门,并且在云景陌的眼皮底下,亲自刑杀了不少,那些风烛的掌门,见他个个如老鼠见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景陌甚是满意,就在上官枭发动政变针对云景陌的时候,他所豢养的黑色组织再次的起了作用,将上官枭所有的门生斩尽杀绝,尸体晾在城门上,风化成肉干。 整个除国,全部已经沉浸在了云景陌的黑色统治下,百姓甚至连云字都不敢提,相传某日,有一民众见天下即将下雨,只是讲了乌云两字,就被抓了起来,在自己门口被活活的抽筋扒皮,死相甚惨。 从此以后,京城的路上连行人都少见,个个闭户,唯恐祸事缠身。 云景陌走在昔日繁华的大街上,路边连出来摆摊的都不曾看见一个,苍凉的景象,让人心生喟叹,他淡淡的道,“没想到,这偌大的京城,连一个商贩也看不见,留着那些商贾们何用?” 一句感叹的话,似有意,似无意,全国的商贾进行了一场血的洗礼,不管大小,三日不出商者,株连九族,两日不出商者,满门抄斩,一日不出商者,腰斩之刑。 百姓越来越怕,日子越来越难捱,小皇帝成天看云景陌的脸色,稍有不慎,即便遭来一顿恶打,如画江山,已经死一般的沉寂,云景陌站在九重宝塔上,看着风云滚滚,淡淡的道,“是该,绝掉后患的时候了……” 小皇帝被捂死在皇宫,对外宣称病逝,云景陌甚至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任凭小皇帝被闷死的尸体拖去皇陵埋葬。 明玥飞鸽传书,麻疯城已经变成一座死城,里面的三万大军包括百姓都身染恶疾,病死无数,云景陌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烧城……” 里面的人,除了无辜百姓,其余的皆是反对云景陌黑色统治的政党,不少人位高权重,曾经伴随着先帝征讨天下。因为反对风漠宸的继位,被贬到荒野之地,上官枭和云景陌掌权以后,这些人的生活更苦,直接被困在了麻疯城中,稍敢逃之,一律格杀。 这些人开始明白,以前风漠宸对他们有多么的好,多么的客气,他们甚至当着早朝驳斥风漠宸,也都只是被贬黜在荒野之地,而现在,他们有的人甚至对云景陌有恩,却遭来如此待遇。 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开始怀恋风漠宸,奇迹的是,他们在麻疯城里看见了风漠宸的儿子,小玄代,玄代聪明机警,周青忠肝义胆,一群命在旦夕的人不到三天边歃血为盟。 小玄代不能幸免,也被染上了恶疾,周青同样,在这不见天日的麻疯城中一天一天等死,白离若和明月到的时候,麻疯城准进不准出。 奇迹的是,在找了一圈没看见几个活人的情况下,明月带着白离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麻疯城,明月也丝毫没有相救的意思,在带她离开后,麻疯城燃起了滔天大火,火种焚烧着无数的生命和尸体。 瞪着明玥,白离若冷言以对,“你是云景陌的人?” 明玥叹息,“你终于,发现了。” “为什么要这样?” “他对我有恩,不能不报!” “你对我也有救命之恩,可是我现在想杀了你为这一城百姓报仇,我们之间的帐,该怎么算?” “你杀不了我……” “我想试试……” 白离若已经掏出了手枪,拉动保险栓,子弹上膛,动作流利,杀气凌然。 “我劝你最好不要冲动,风漠宸的性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且你似乎忘记了我所说的,用你的心去看人,眼睛有些时候会骗你……” 明玥淡淡的,似乎丝毫不忌惮白离若手中的枪,缓慢的转身,朝京城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云景陌终于下令,将软禁的所有掌门,格杀勿论,除国的江湖和朝堂,终于完全的掌握在了云景陌手中,衰败多年的云家,从此撅起,那个曾经寄人篱下的善棋少年,终于用他的手,布下了全局,将螳螂和蝉,一口吞噬。 白离若最后一次看见风漠宸,是在一个雨后的傍午,他浑身是血,将一堆堆尸体抛下悬崖,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四目相对,没有想象中的泪流满面,也没有恍若隔世。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恢复黑色的琉璃眸道,“你恢复心智了?” 风漠宸淡淡的“嗯”了一声。 “云景陌不会这么善良,明天他就要登基为帝了……”白离若站在悬崖上,素衣迎风,乌黑的青丝随着素衣起舞,刺目的白,沉寂的黑,在这一刻两种单调的颜色竟然组合成了世界上为绚烂的美丽。 “是的,所以他让我恢复了神智,目的是在明天,给我一个审判……”风漠宸看着夕阳下那道绚烂的彩虹,才发现,彩虹的颜色不止七种,而且由浅到深,由深到浅,每一种转换,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 “你为什么不离开?”白离若垂头,垂下眼睑,非常无力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如果我离开,他会让你承受更多的痛苦,而且,我明天不死,后天也会死,为什么要离开呢……”风漠宸抱着胸,淡淡的看着脚下的深渊。 “你到现在,还在为我考虑?”白离若苦笑,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不知道,这样的爱情,是否值得?她缓慢的朝悬崖边走了几步,双脚已经有一半悬在空中。 “你现在不能跳下去……”风漠宸淡淡的,微微扭头,看着纤瘦的白离若。 “给我一个理由。”白离若微微一笑,风挑起她的发丝,缠绵的发丝后,笑靥如花。 “因为,明天你会死,只有一天的生命了,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风漠宸淡淡的,绝美的脸上,竟然也扬起了一抹孩子般的笑靥。 “说好了,珍惜今天!”白离若伸出小指,歪着脑袋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伸出小指跟她勾勾指头,两人手牵着手一起离开。 “宸,我们明天,是不是一定会死?” “我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错事,明天,应该会死……” “我呢?” “不知道,但是你要明白,我是真的爱你……” “我明白,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因为,我也是真的爱你!” 两人一起,用一个傍晚和一个晚上的时间,走遍了京城的每一个地方,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荒郊有了一次不堪的鱼水之欢。 风漠宸凑近她的耳朵,“若儿,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很对不起……” 白离若只是摇头,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明天,会有最终的审判,她不怕,善恶到头,终有报应。 她生平没有害过一个人,生平没有过害人之心,是老天,一步步把她逼入绝境,一步步把她的爱情扼杀。 凌王府中,上演着一场风暴,云景陌将房间中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精光,指着床榻上的白青鸾道,“明天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了,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第115章腰斩之刑 白青鸾撑着脑袋,恶劣的笑着,“我就是不满意,不满意你的心肠、你的权势甚至是你作为男人的能力!” 云景陌冷然上前,一个耳光扇在白青鸾的脸上,白青鸾顿时被打的不能出声,他凛然的捏住白青鸾的下颚,“怎么?被风漠宸喂刁了?我满足不了你了吗?” “对啊,凡是跟过风漠宸的女人,恐怕都会嫌弃你……”白青鸾故意的刺激着他,却被他再次的一个耳光打在脸上。 “你还没跟我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他?嗯?”云景陌捏着她的下颚,不断用力,说着就要朝她的红唇吻去。 白离若翻身躲过,冷笑道,“你这样,我会误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云景陌唇角勾勒出一个阴狠的笑容,眯着眼睛道,“你居然天真的相信这个世上有爱?风漠宸爱上白离若,他对他所谓的爱,付出了何种代价,你以为我会走他的老路吗?” “你这种不相信爱的人,你觉得,就不用付出代价吗?人在做,天在看,云景陌,你杀了那么多人,老天也不会放过你……”白青鸾瞪着眼睛,故意的刺激着云景陌。 “没所谓,报应是吧?有报应它就来啊,来啊……”云景陌狰狞的笑着,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笑声传的很远。 白青鸾无奈的叹息,冷声道,“你滚吧,我要睡觉了!” “今晚你还不打算把自己交给我吗?我的皇后?还是,你喜欢像风漠宸那样,对你来强的?”云景陌爬上床开始抓白青鸾的衣服,却被白青鸾咬牙瞪着。 他住了手,漠然的看着她,白青鸾冷笑,“你强迫我试试,看看我还给不给紫衣一次救我的机会……” 云景陌咬牙切齿,狠狠的一个耳光扇在白青鸾的脸上,原本就红肿的脸,被打的如蒸熟了的馒头,他冷着声音,愤恨的道,“风漠宸强迫你就没事,为什么我强迫你,就一次机会都没有?” 白青鸾厌恶的别过脸,冷声道,“不是你,契手把我送给风漠宸的吗?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我告诉你,我要做皇后,只有楚国的皇帝才能碰我,我要全天下的人跪在我的脚下,膜拜我……” “好,明天给你皇后的位置,明天晚上,别忘了洗干净等着我!”云景陌站起身,整理了衣衫,阔步离去。 白青鸾看着他的背影冷笑,没有真心的魔鬼,当表现出一点真心的时候,就是被打中死穴的时候。 翌日,谷雨,天阴,宜出行嫁娶,不宜动土,皇宫中声势浩荡,新帝登基。 云景陌站在紫禁之巅九十一步台阶上进行最后的审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皇命昭昭、指鹿为马,所有人屈膝跪下,高呼万岁,白离若和风漠宸站在对面,两人迎风相对。 正在他宣布风漠宸嗜杀、残暴等多种罪状,将江湖中各大掌门之死,朝堂中诸位前辈之亡的罪名加诸于他身上,并且宣判车碾之罪的时候,皇宫开始动荡,京城响起一片厮杀声。 先是朱雀门,接着洪武门,宫门依次洞开,坐在马背上的,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粉雕玉琢的脸上有些不符合年纪的深沉,他手拿着断剑,身穿合身铠甲,远远的看着上方的云景陌,冷声道,“呔,将这厮给我拿下!” 左右立刻听命,策马上前,白离若诧异的看着马背上的玄代,为这一变故惊讶的张不开嘴。 风漠宸只是高深莫测的微笑,云景陌对他审判的裁决书犹在,他微微弯腰,捡起拿在手中,果然,是一个很好的审判。 “麻疯城的三万大军?”云景陌微微眯眼,看着下方已经被封为国师的明玥,他白衣翩然,眸中依旧是暗淡无光,只是肩头的吱吱,活跃了许多。 “云景陌,不好意思,我赶到麻疯城的时候,玄代已经配出解药救了众位将军和全城的百姓……”明玥微笑,清浅的笑意在白离若看来,赏心悦目。 “你是风漠宸的人?”云景陌冷声,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个人。 “不,我不是他的人。”明玥站起身,黯淡的眸光落在风漠宸的方向,淡淡的道,“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 云景陌微微眯眼,明玥的声音再次传来,“师兄,久仰大名,现在才来拜见,万望海涵!” “师弟,客气了。”风漠宸淡淡的,对着明玥颔首。 “果然,风漠宸--”云景陌仰头开始大笑,他凛然的看着身边的白青鸾,“你呢,是你帮着明玥,不然,他不可能瞒过我!” 他的声音暴怒,双眸狰狞的充满血丝,几乎要将白青鸾一口咬碎般愤怒。 白青鸾站起身,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他,我根他素不相识,我帮的,是风漠宸,因为一开始我就是他的人,从来就是!” 白青鸾长裙拖曳,施施然走到风漠宸身边,两人相视一笑,白离若紧紧的握着拳头,尖锐的粉片指甲掐进肉里,原来,是这样吗? 云景陌笑容扭曲,“白青鸾,我真是,太小看你了,你做戏的本领,真是一流……” 他扭头看着身后的紫衣,笑容凄惨道,“那些江湖上的那些门派,根本就在做戏,目的是牵出罗刹门,对吗?” 紫衣沉默,一言不发。 “你也是风漠宸的人,对吗?”云景陌笑容温和,只是眸光却冰寒无比。 “不,风漠宸是我的人!”紫衣凛然,诡异一笑。 白离若看着紫衣的笑容,心中逐渐冰冷,她竟然,隐藏的这么好,连云景陌都没发现她是个女人。而且谁又曾想过,绝杀宫的宫主竟然肯加入罗刹门,从一个喽啰做起,一步步做到罗刹门护法的位置? “云景陌,自从我查出罗刹门可能和皇宫的势力有关后,就一直等着今天你自己现形,这个时间,真是太长了!”风漠宸摇头感叹,云景陌一直在算计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他却不知道,蝉是诱饵,目的是铺出一张大网,将楚国的所有藩王后戚一网打尽。 这个过程确实是漫长了一点,从把持军权的上官家,到暗中滋生的云家,再到富甲一方的柳家,关系盘杂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边疆的五万精兵看上去是他的势力巍然不动,可是他明白,只要他稍有动作,邻国就会趁虚而入,他不能因为内部阶级矛盾而放弃外部的敌我矛盾。 他风漠宸不是云景陌,他要一个岌岌可危的江山又有何用?要一个民怨官愤的至高权势又有何用?他要的,是他们的心悦诚服,他要的,是他们跪着求他登上九重宝塔。 云景陌冷笑,他一生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却到头来功亏一篑,将沉冷的眸光落在白青鸾的身上,他笑容凄凉,他将罗刹门的一切交给她,所以罗刹门被风漠宸控制了。 他对她后来的信任甚至超过了紫衣,所以将朝堂中所有关系脉络毫无保留的告诉她,结果,那么关系脉络现在全部被风漠宸毁掉。 他已经,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云景陌仰头看天,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错信了她。 紫衣的背叛,无所谓,因为紫衣掌握的,只是他一半不到的势力。 明玥的背叛,也无所谓,因为明玥带给他的只是一个麻疯城的三万大军。 可是白青鸾,她生生的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想起了她昨晚的话,我告诉你,我要做皇后,只有楚国的皇帝才能碰我…… 他开始笑,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突然间顿悟,在她被风漠宸强迫的那刻,他心脏的锐痛,在她纵身飞跃悬崖,他强迫自己开始信任她开始,他已经,爱上她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他笑着走近白青鸾,白青鸾毫不示弱的瞪着他,有风漠宸在,她怕什么?她什么都不怕。 白离若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连小玄代走到她身边,她都毫不知情。 “娘契,别怪爹,他只是顺应天命!”玄代仰着小脸,对着白离若甜甜一笑。 白离若抚摸着他头上的铠甲,这个孩子,都比她聪明,她这个从二十一世纪来的,显然退化了很多。 她能怪他吗?她有资格怪他吗?在他抛却那半壁残桓的江山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的任性,现在,只是让历史重演,她却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风漠宸浑身散发着冷冽的寒气,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景陌,云景陌只是微笑,“青鸾,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白青鸾微微眯眼,挑眉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是一些闺房之事,我怕你会害羞。”云景陌冷然,唇角弯起嘲讽的弧度。 白青鸾脸色一红,这个贱人居然在大军前面说出这种话,随即上前,冷冷的道,“什么事,现在你可以说了。” “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对你来硬的吗?”云景陌笑,眸光森寒无比,“因为我在你身上下了合欢蛊,你下体的蛊虫会通过房事爬进男子身体,而饲养蛊虫的,是我的精。液。所以青鸾,如果我死了,你和风漠宸都得死,但是我不死,你也必须跟我交。欢,这样你体内的蛊虫才不会饿死。而风漠宸滁非死,不然也必须得给你交。合……” “哈哈,哈哈哈……”云景陌开始大笑,他几乎可以看见两个男人共享一个女人的画面,他笑的恐怖放肆,仿佛看见了一件最好笑的事情,眼泪都流了出来。 “卑鄙无耻的小人!”白青鸾怒吼,上前就要动手打人,却被风漠宸制止,“青鸾,冷静一点,他说的,不一定是真……” 风漠宸冷冷的,看着云景陌的脸上明显带着鄙夷之色,真是个肮脏的废材,居然想出这种龌龊的办法控制一个女人。 第116章三贞九烈 云景陌止住笑,冷声道,“合欢蛊会在我的意念下被催动,所以,你们小心了……” “哈哈……”云景陌再次开始笑了起来,森冷的声音,响彻整个皇宫。 白离若一直低着头掰着手指,她盘算着,首先是风漠然的势力,风漠然、上官媛、风玄烨,他们要是不死,就没办法给他腾位置,所以他们死了…… 接着是江南的商贾柳家,因为他们已经被利用完了,所以华馨借她的手将他们除去,他们不能再让自己的势力浮在水面,只能牺牲柳家,最重要的,他们不希望在出现外戚干政的事情。 然后是上官家,上官枭对于上官燕的死,有太大的心结,他们无法在暗中合作,只有靠云景陌的手铲除,这么多人当中,恐怕上官枭是心计最浅的一个,也是被利用次数最多的一个。 最后是云家,云景陌机关算尽,却没料到,白青鸾只是风漠宸安插在风漠然身边的一颗棋子,而这个棋子在风漠然身边没有发挥奇效,却在他身上发挥出了爆破性的威力。 这张网铺的极广极大,收网之时,所有人才顿悟,原来,自己也成了网中的一个结…… 白离若头垂的极低,一手握着玄代的小手,她微微蹲下身子,脸颊贴在玄代的脸上,收网了,戏也该散了,只是审判还没有结束。 许多东西都没有变化,明玥,依旧是国师,紫衣,依旧是东厂监公,只有一样被逆转过来,风漠宸所有的罪状全部转移到了云景陌身上。 风漠宸的目光落在了白离若的身上,清清冷冷,似乎带着怜悯的味道,他薄唇轻启,就着云景陌列下的审判罪名念着,“原为妖孽乱世,蛊惑视听,前朝众多忠臣良将死于此妖女手中,将其打入天牢,明日午时腰斩于菜市口,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风玄代脸色一变,想要说什么,却被白离若拦住,风漠宸执政的时候,死在她和风漠宸手上的叛党也不少,他必炬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个交代,合情合理…… 白离若屈膝跪下,表示默认了审判,风玄代急的大口喘息,几次想要上前,却被周青拦住。 风漠宸脸色平静无波,冷声道,“压下去,明日午时,腰斩之刑!” 众人皆跪,仿佛看见了一代明君,终于从妖女的迷惑中清醒,不少人高呼万岁。 白离若在侍卫的挟持下退出这个华丽的舞台,她边走边回首,深切的看着风漠宸,她一直都不懂他,现在,终于懂了,他的心机之深,确实不是她这个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玩的…… 她远远的看着他,边走边回头的看着他,风漠宸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接着宣布下一个审判。 “白青鸾,忍辱负重,对除去各方反叛势力建有奇功,现册封为楚国皇后……” 白离若缓慢的回过首,心中似乎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接着哗然碎开。 宸,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这么看你…… 宸,对不起,原来,我才是你和青鸾之间的第三者…… 宸,永别了…… 风漠宸没有立即登基,百姓欢呼声已经响彻山河,百官拥戴的声音也一波高过一波,楚国出现前所未有的大团结局面。 文臣武将,个个喜气洋洋,云景陌的黑暗统治终于结束了,楚国没有变天,天下依旧是风家的,而是风漠宸是一个明君加任君。 纵观历史,再也没有一个比他更适合做皇帝的了,在别人认为他不适合的时候,他没有血腥压迫,只是悄无声息的退出,当天下大乱的时候,他一出手,就定了半壁江山。 他的能力和仁慈,已经名扬四海,纵使他不登基不上朝,他已经是所有人心中的皇帝。 白离若在地牢中,蜷缩着身子,看着阴暗潮湿的地牢,自嘲一笑,她跟这里还真有缘,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了,不过她相信,这会是最后一次。 有“吱吱”的声音传来,她微微回头,吱吱竟然从以前那个鼠洞里钻了出来,她一把抱过吱吱,笑的天真烂漫,“吱吱,你怎么又钻鼠洞了?” “吱吱只是过来看看你……”温润的嗓音从地牢的楼梯上传来,白离若抬首,明玥出现在这里,只是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需要试探一下。 “原来你真的是个瞎子……”白离若微笑,抱着吱吱站起身。 “对啊,为什么你一直不肯相信我是瞎子?”明玥顺着白离若的声音,走到地牢门口,只是握着地牢的锁链,抖了一抖,然后锁链打开,他直接走了进来。 “外面没有牢头吗?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易的进来?”白离若有些纳闷,翘首看着外面。 “因为我是风漠宸的师弟,所以没有人敢拦我!”明玥淡淡的,伸手去摸吱吱的毛,却不小心触到了白离若的手指,冰凉滑腻,他微微颤了一下。 白离若将吱吱放进明玥的怀中,叹息着坐下身,双手撑着下巴,淡淡的道,“你怎么会来看我?” “你不希望是我?”明玥微笑,抚摸着吱吱光滑的皮毛,吱吱在他手中蜷缩了一下,然后盘起尾巴盖住身体。 “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敢有什么希望?”白离若放下手,坦然的看着明玥,平静的脸上,不悲不伤。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明玥听见她自嘲的口气,愉悦的笑了,她果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前些天还为了风漠宸要死要活,现在突然之间就这么平静了。 “你也让我刮目相看啊,至少对得起你的脸,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好人!”白离若微笑,昏暗的烛火下,没有了以前期期艾艾的神色,反而漂亮的如一个靓丽的小姑娘。 明玥微笑着摇头,“你划分好人坏人的界限太清晰了,清晰到,有些幼稚……” “这个世上,本来就是这样,好人偶尔也会做坏事,坏人也偶尔会做好事,但是好人就是好人,因为他做过的好事多余坏事。” “那你呢,你自己是什么人?” “我当然是好人了,我又没做过坏事,最坏的一件就是去青楼买小倌,那还是被你陷害的……” 白离若的声音如清泉般婉转动听,笑容也如盛开极妍的花朵,天真烂漫。 明玥几乎已经笑出声,他抱着吱吱索性也坐了下来,淡淡的道,“那我师兄风漠宸呢?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偏偏在此时提起风漠宸,这对她来说,应该是伤口上撒盐吧? 白离若竟然笑了,笑的无比纯正,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低声道,“他其实也是一个好人,解救万民与水火。” “你竟然,不恨他?”明玥自嘲一笑,他弄不懂女人,特别是身边这个女人。 “经过了这么多,已经无所谓爱恨了,只是明天的腰斩之刑,太恐怖了,为什么不是砍头或者别的?听说腰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因为所有的器官都在上半身,腰部斩断了以后,上半身还可以爬很远……”白离若捂着胃,想起自己上半身爬着的样子,都想吐出来,万一被腰斩,她坚决不爬,只是眨巴着眼睛,跟台下的观众打招呼,“嗨……” 估计会吓哭一圈人,她自己恶寒了一下。 “你在想什么?”明玥抿唇,眉目都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在想,既然你肯来看我,为什么不跟你师兄求情,赐我一个全尸算了!”白离若淡淡的,斜着眼睛睨着明玥,全天下,就只有这一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年没有骗过她了,是他告诉她,用心去看…… “我身上有鹤顶红,见血封喉,你要不要?”明玥放开吱吱,吱吱在地上蜷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爬进白离若的怀里。 明玥拿出一颗褐色的药丸递给白离若,白离若看着药丸,笑着道,“真是好东西,避免了明天我大肠小肠流的满地都是……” 明玥摸摸鼻子,但笑不语,白离若迫不及待的一口吞下,皱着眉头道,“有没有水?” “口水,要不要?”明玥顺口接着。 “你去死,福利太差了,送犯人上吊也要提供板凳吧……”白离若将药丸干咽下去,拍着胸口顺气道,“你要,看着我死,然后验明正身吗?” “不要,我见得不得死人!”明玥站起身,然后伸手,吱吱窜上他的胳膊,他出门锁好了牢房。 “嘴巴真是恶毒!”白离若冷睨了明玥的背影一眼,目送着他硕长的身影离开。 “师兄,为什么你不亲自去看她?”明玥出了牢房,就看见风漠宸守在那里,脸色难看的可以媲美包公,显然刚刚他和白离若调侃的话全部传进了他的耳朵。 明玥低下头,脸色微红,吱吱依旧有些害怕风漠宸,“吱吱”的叫了一声然后窜进明玥的袖子里。 风漠宸靠在地牢的门口,看着远处起伏的宫殿,脸上意兴阑珊,“我进去,只会更加招她的讨厌。” “没有啊,她刚刚很好,一点怨恨你的意思都没有!”明玥有些不解,小声的安慰。 风漠宸微笑,扬起头,狭长的凤眸已经盈满水光,他了解她,比她自己都要了解她自己,她已经,彻底的将他化为陌生人一类了…… “师兄,我们离开地牢吧,别人看见了,恐怕会有微词。”明玥垂首,忽然之间就明白了风漠宸的意思,他是宁愿,她恨他,怨他,也不要这么的无所谓吧? “你先离开,我再呆一会儿。”风漠宸淡淡的,靠在墙壁上的姿势,苍凉无比。 白离若在地牢内,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鹤顶红服下原来那么难受,心脏和胃都揪在一起痛,难受死了,不过她死了会去哪里呢? 第117章如何选择 是就这么的去阎罗王那报道,还是可以穿越回现代?她好想回家,她来这里的时候,才十九岁,可是一转眼,都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 她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浑身冷的不住发抖,然后缓慢的闭上眼睛,逐渐停止呼吸,她死的那么平静,无哀无怨,无愁无恨,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般。 风漠宸环抱着手臂,苍凉的靠在墙壁上,夕阳将他修长的身形投射出一个落寞的影子,凄凉悲呛。 当日,由刑部的侍郎公布了白离若的死讯,天下人皆知,原宸王妃,那一个蛊惑帝心祸国殃民的妖女在地牢中服毒自尽,风漠宸终于在同年六月登基为帝,百官朝贺,百姓欢呼声一片,只是他落寞的脸上,始终不曾有半点笑容。 白离若醒来,是在一个昏暗的石洞里,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是她和风漠宸藏在这里躲避云景陌的石洞,一切依旧,仿佛不曾坍塌过一样。 石床的旁边,坐着一个男子,男子侧脸,昏暗的烛光将他的脸勾勒出半明半暗,深沉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白离若撑起虚弱的身体,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头灌了铅般的疼痛,风漠宸侧身扶起她,有些苍凉的开口,“你,醒了?” 白离若身体靠在岩壁上,微微点头,视线触及之处,是一张硕大的虎皮,曾经,他们在这张虎皮上共赴云雨,可是现在,物是人非…… “皇上……”白离若动了动唇,沙哑的声音终于吐出两个甚为生涩的字眼,她的身体动了动,躲开风漠宸扶着她的手。 风漠宸的手僵滞在那里,脸色有瞬间的苍白,只是片刻,他恢复自然,垂下手,无力的道,“若儿,你还记得,我在石洞中对你说过什么吗?” 白离若垂首,乌黑的青色倾泻而下,包裹住她孱弱的肩膀,她将头埋在膝盖上,淡淡的道,“皇上,民女沐七,记性不是太好,前尘往事,早已经不记得了……” 风漠宸薄唇微微颤抖,咬着牙,有些恼怒的看着她,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腕,逼着她正视着他自己,几乎是呕心的吐出,“你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再重复一遍给你听,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你要记得,我不会负你,承诺过你的,一定会做到!” 白离若凄惨的微笑,厌恶的收回手臂,无力的看着风漠宸,眸底有几许哀怨,她说,“以前,我总是觉得,我不够了解你,你太多的事情,我一无所知,现在知道了,我却恨,恨自己这么清楚的看见了你所有的一切,风漠宸,韩阡陌说的对,你这种人的游戏,不是我这种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玩的起的……” “韩阡陌?”风漠宸冷笑,赫然的站起身,眸光阴鸷起来,他冷声道,“我早该,在他对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出手杀了他!” 白离若眸光回转,冰冷的视线定定的落在他的眸中,她一字一句道,“你果然,一直都是清醒的,我被柳柳侮辱的时候,你看的一清二楚,听的明明白白,你却无动于衷,风漠宸,你真是,很厉害……” 白离若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风漠宸别过头去,云景陌不信任他,一次次的试探他,如果他当时忍不住出手,那么输的就是他,可是他却无法跟她解释。 “这么说,你当初中失心丸也是假?在石洞中,想要杀了我和吱吱,才是真的?”白离若依旧看着他,只是语气越来越冰冷。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已经煞白,他回过头,眸中划过受伤的神色,如果他想要杀了她和吱吱,她根本,就活不过那日。 半响,他终于开口,“在我抱着你的时候,已经输内力给你,明玥又在山洞下面,你根本,就没机会死……” “果然,好计谋!”白离若点头,森冷的目光,让他的心脏逐渐的冷寒起来,“那天在郊外,你和白青鸾给我上演的一场活春宫,当时你的意识也是清醒的?” 风漠宸微微的闭上眼睛,凄凉的道,“那只是,云景陌最后一关的试探,我和青鸾没有办法……” “够了!”白离若厌恶的闭上眼睛,她觉得累,听着他说话,她更加的累。 风漠宸喘息着停住说话,一瞬不瞬的看着白离若惨白的脸,他走近她的身边,缓慢的坐下,不容置喙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挣扎视作无物,他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坚定的道,“不管你是怎么看我,我要告诉你的是,风漠宸对白离若的感情,从来都不假,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碰青鸾一下……” “你碰不碰谁,都和我无关!”白离若疯狂挣扎,像躲避细菌一样躲避着他的怀抱,可是他的手臂却如铁钳般紧紧的钳固住她,让她费尽全力,却徒劳无功。 风漠宸紧紧的抱着她,将她纳在怀中,胳膊肘狠狠的压住她挣扎的身体,他在她耳边低喃,“若儿,已经结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白离若无力的靠在他的怀中,他身体熟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孔,她疲惫的闭上眼睛,胳膊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仿佛想要推开他,却倍感无力的样子,她缓慢的摇头,“对啊,已经结束了,白离若,其实从来都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沐七,只是沐七输了,输的很彻底,所以沐七想要离开了,如果皇上不愿沐七就此去死,那么请放了沐七……” 风漠宸从她肩膀上缓慢的抬头,俊美无俦的脸上,掀起一个无奈的表情,他摇头,“不管你是沐七还是白离若,我都不会放你走,哪怕将你囚禁起来,做我的禁脔!” 白离若定定的看着他,发现他没有说笑的意思,苍凉的目光带着陌生的意味,开口道,“你杀了我好不好?只求你,不要这么侮辱我……” 风漠宸痛惜的看着她,他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道,“你不能,不要我和代儿,代儿以为我要杀你,跪在内殿上三天三夜。” 白离若摇头苦笑,“这不是,你们父子做给天下人看的一场戏么?” 风漠宸赫然抬头,阴鸷的双眸冷冽的看着白离若,寒声道,“为什么你现在看什么都在做戏?连代儿,你都不相信了吗?” “我相信代儿,可是我不相信你,风漠宸,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白离若终于从他的怀抱中逃脱,冷着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你,若儿,明天你以沐嫔的身份入宫,我相信,代儿会很开心看见你!”风漠宸幽幽的看着她,抿唇,接着离开山洞。 白离若站起身,走到山洞口,风漠宸却在洞口等候,见她出来,抱着胸道,“你最好,不要想着离开,因为玄代不知道明玥救了你,如果你就这么消失,他可能会替你报仇……” 白离若静默在那里,冷声道,“这算是威胁吗?” “不算,那天跪在那里的大臣,代儿都写在一张纸上,你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还有,他现在对我的恨,丝毫不比你对我的少!”风漠宸自嘲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白离若看着他的背景,从身到心,冷如玄冰,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可以将爱恨付之笑谈,甚至连亲生儿子对他的恨,他都可以置若惘然。 翌日,新帝纳一名姿态绝秀的民女入宫,女子名唤沐七,一步封为沐嫔。没人知道这位沐七是何来历,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容貌如何,她进宫时,脸上戴着一道轻纱,甚至在自己的宫殿,都戴着纱巾,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但是新帝对这位沐嫔甚为宠爱,甚至连小太子玄代都和沐嫔十分亲近,众说云云,却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沐嫔就是已故的宸王妃白离若。 沐嫔得宠,皇后失宠,白青鸾的宫殿中,一位身材高大,容貌清秀的“宫女”十分嚣张的坐在八仙桌旁边,把玩着紫砂壶,她虽然女子装束,脸上施了脂粉,眉宇间的煞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男子。 云景陌反复把玩着紫砂壶,斜眼看着床榻上的白青鸾,调侃的道,“怎么了,失宠皇后,是不是体内的蛊毒又犯了,需要我来解毒了?” 白青鸾躺在床榻上,听见云景陌的声音,一脚踹开正在帮她拿捏的宫女,冷然上前,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云景陌的脸上。 云景陌被封了七经八脉,两个肩膀的锁骨又被钢针刺穿,虽然很想站起身还白青鸾一耳光,可是却只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阴狠的双眸愤怒的看着白青鸾。 “怎么?不服吗?当初你对风漠宸,又何止是这般无耻残忍?”白青鸾冷冷的笑,对着四周的宫女太监,微微一挥手,所有的人全部退下。 “原来是你,为风漠宸抱不平,我说,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卑劣……”他的话没有说完,白青鸾又是狠狠的一个耳光,他的唇角溢出血丝,阴柔的脸孔泛起森冷之色,仿佛想要将白青鸾抽筋扒皮。 白青鸾依旧只是冷笑,拍拍自己的小手,似乎是打他脏了自己的手,云景陌微微眯眼,怨念在腹中催动,白青鸾身体突然一阵绞痛,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云景陌伸脚踩住白青鸾的颈项,阴测测的一笑,有些狰狞的道,“早就告诉过你,对我客气一些……” 白青鸾疼的冷汗涔涔,浑身如抽蓄一般,在地上动弹不得,云景陌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真想,一脚就这么结果了你,可是你死了,太便宜风漠宸了!” 白青鸾大口喘息,胸腹部仿佛被火烧般难受,她不断的在他脚下扭动身子,想要缓解蛊虫带来的燥热,云景陌冷笑着靠近她,“想要吗?现在,只有我,和风漠宸才能解你的燥热,风漠宸估计是不会再碰你了,求我啊,求我,我就满足你!” 第118章是该离开 白青鸾狠狠的淬了他一脸,云景陌大怒,狰狞着俊容,一只脚狠狠的用力,白青鸾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云景陌俯身看着她,“怎么?又不是没拿我解过毒,这会儿装什么三贞九烈?” “云景陌,你真是个可怜的男人,这会儿只配当我的男宠,我本就不是贞洁烈女,养七八个男宠也是常事,只是你们云家,世代为王,只是出了你这个男宠,不知道,云家的老祖先,会不会觉得羞愧!”白青鸾笑了起来,牙齿里渗出鲜血,她体内的蛊虫,咆哮想要吞噬一切然后爆发…… 云景陌狠历的一个耳光扇在白青鸾的脸上,他收回自己的脚,森冷的道,“对啊,你这个皇后,在深宫中豢养男宠,风漠宸可真够大方,听之任之?” 白青鸾脸颊被打的通红,她搀扶着椅子缓慢的站起身,冷笑着道,“你也说了,风漠宸他不会再碰我,他宁死都不会再碰我,所以你想啊,我养七八个男宠,又有什么关系?” 云景陌眯眼冷笑,又是一个耳光扇在白青鸾的脸上,白青鸾被打的踉跄不稳,几乎一个跟头栽了过去,云景陌拦腰抱住她,鄙夷的笑,“怎样?要不要我侍候你一下?我的皇后大人?” 白青鸾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身体各个地方如酝酿着火山,她拒绝不了他的靠近,只是嘴上想要骂,云景陌已经将她狠狠的摔在了床上,他撕扯开她的衣服,冷声道,“你总说,我不如风漠宸那样厉害,连床上都不如他,现在,我很想表现一下,是不是我真的不如他?” 他的动作粗鲁狠戾,对待她仿佛对待仇人般,直到她在他身下奄奄一息,他才粗鄙的侮辱着她,“怎样?我是不是,真的不如风漠宸?嗯?皇后娘娘?” 白青鸾很想杀了他,咆哮着挣扎,他真的离去,她却又被蛊虫折磨的痛苦无比,她学着他撕咬她的样子,一口口的咬他,牙齿切进皮肉,带起一片猩红。 两个人在相互折磨,相互厮打,仿佛疯了般发泄彼此的仇恨,他冷哼出口,“我一片真心对你,得到的就是你的背叛?嗯?白青鸾这个荡妇……” 她还击他,“云景陌,你是个贱人,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眼睁睁的看着风漠宸强暴我,我背叛你是你罪有应得,我想看着你死,被风漠宸用刀一点点的剜去你所有的肉,剁碎了喂狗!” “贱人!”云景陌的动作越发粗暴,“我要是早就相信你了,不是早就被你卖给风漠宸了吗?贱人--” “你才是贱人!”白青鸾的指甲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阴狠的瞪着他,“你要是打算信任我,就不会再我身上种下情蛊,你个混账王八蛋,挨千刀的……” 云景陌冷笑,看着白青鸾被他咬出的血红唇印,身体的动作缓慢了些,“我要是不种下情蛊,怎么可能还品尝的到你如此销。魂蚀。骨的身体?” “就是因为你中下情蛊,所以我才恨你,我要是不背叛你,简直对不起你这么稀有的情蛊!”白青鸾开始挣扎,身体的蛊虫在他发泄过一次以后,已经平静了许多,她力气顿时回来,不断的推拒着他。 云景陌却不打算放开她,他咬牙切齿,“这个蛊虫,本来为我们两个准备的,我们一生一世都不能离开对方,可是白青鸾,你看着风漠宸的次数,已经远远的多过我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两人之间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的不信任让她背叛,还是她的背叛让他不信任。 风漠宸坐在御书房中,浑身忽冷忽热,胸口有滚烫的血在不停沸腾,他张唇,一口血吐了出来,每当这个时候,就是白青鸾体内的蛊虫被驱动,他和她一起深受折磨的时候。 他知道,不碰她,他会死,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他会被体内的情蛊折磨而死,但是被强迫着碰了白青鸾,已经是一个错误,他不会,让错误再延续下去。 白青鸾是个傻瓜,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其实他知道,根本不是,她自愿的帮他,在风漠然身边做内应,可是她这个内应做的极其差劲,风漠然讨厌她到极点,怎么可能让她知道什么重要消息。 而她呆在云景陌身边的时候,情绪起伏太大了,紫衣也就是华馨,一遍遍的警告过他,白青鸾这颗棋已经不能再用了,可是他依旧用了下去,因为他看得出来,白青鸾,想要给云景陌迎头一棒,证实她在云景陌生命中的重要性。 云景陌输,就输在他看不清自己的心和白青鸾的心,直到现在,他们两个彼此还在折磨,风漠宸苦笑,将桌上染血的宣纸揉成一团,然后丢在旁边,站起身拭去唇角的血迹朝白离若的宫殿走去。 风玄代正在作画,远远的白离若坐在一池荷花旁边,人比花娇,玄代一笔一落,画的甚为专注,白离若却木讷的看着远方,一动不动。 “娘,我画好了……”玄代放下纸笔,远远的对着白离若招手。 白离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风玄代的喊声似乎没有飘进她的耳朵,玄代跑到她的身边,摇晃着她的胳膊,“娘亲,娘亲,都坐了两个时辰了,你不累吗?” 白离若回过神,微微一笑,“画好了吗?” 风玄代点头,风漠宸已经缓慢走近,拿起画看了两眼,勾唇道,“代儿的琴棋书画,造诣非凡,只是你的武艺,打算什么时候精进一层?” 风玄代鼓起嘴巴,从白离若的怀里轻蹭,白离若站起身,对着风漠宸弯腰施礼,恭敬的模样,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后宫妃子。 风漠宸也不动气,只是放下画,淡淡的道,“代儿,去校场练武去吧,周青在教场等你--” 风玄代鼓起嘴巴,摇晃白离若的胳膊,“娘--” 白离若没有反应,如果是往日,她早就为玄代说话了,只是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和他争论甚至吵架的兴致。 玄代见白离若也不帮他说话,鼓着嘴巴退去,样子似乎一个撒娇的孩子。 “若儿,我想送玄代去边疆历练,你看怎样?”风漠宸伸手握住白离若的柔荑,一起朝殿内走去。 白离若微笑,“皇上自己决定就好,臣妾不敢妄言……” 风漠宸叹息,握着她的手,只觉得从手心凉到了心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走进殿内。 扶着她坐下,宫女上前沏茶,风漠宸摒退后轻声道,“若儿,如果我的时间只有一年,你也要这样一直别扭下去吗?” 白离若清眸微抬,异样的眸光看着风漠宸,她知道他中了情蛊,可是明玥已经远去天关寻找解药,而且他大可以去找他的皇后缓解他的蛊毒,她已经无所谓了。 “你不相信,我会死吗?”风漠宸伸手抚摸白离若的脸颊,眸底是无奈的怜惜,他们之间已经万水千山,他不希望,他们再错下去。 白离若没有动,只是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忽而,再次抬起,恭敬的道,“皇上万金之躯,一定不会有事,况且国师已经去寻找解药……” “没有解药,为什么你还不明白,蛊毒是没有解药的,除非人死蛊死,若儿,真是致死你都不肯原谅我吗?”风漠宸皱眉,绝美的凤眸浮起绝望的心痛,抚摸着白离若脸颊的手也无力放下。 他淡淡的道,“我知道,你恨我,在揭开真相的那一刻,看见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可能失去你了,但是若儿,我不相信,那么多的朝夕相对,你难道真的没有一丝留恋吗?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代儿……” “皇上,请用茶……”白离若沏茶,捧起一杯齐眉,恭敬的奉在风漠宸眼前。 风漠宸长叹一声,接过茶轻轻的放下,他站起身,“既然你不想聊,那就算了。” “臣妾恭送皇上!”白离若弯腰施礼,这么多年,她唯一学会的,就是这古代繁琐的规矩,曾记得,她来这里的开始几年,最鄙夷的也是这里的规矩,只是吃这么多苦碰的头破血流之后,她已经学会变乖了。 风漠宸微微回首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一闪而逝,然后在夕阳的余光下缓步离开。 …… 白青鸾和云景陌几乎在床上打了一仗,两人气喘吁吁的叠在一起,风漠宸到的时候,宫女吓了一跳,太监拔高了声线唱道,“皇上驾到!” 风漠宸皱眉,冷声道,“不用喊,我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都下去吧,不用侍候了……” 白青鸾立马从床上跳起来,飞快的穿着衣服,云景陌却在旁边捣乱,风漠宸进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床上就着衣衫厮打成一团。 “今天早朝,已经重臣弹劾白老将军,恐怕他们想针对的人是你,青鸾,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风漠宸斜靠在寝宫的墙壁上,双手抱胸,略带疲惫的看着白青鸾和云景陌。 云景陌嗤笑出声,不紧不慢的穿衣服,白青鸾脸色煞白,冷声道,“你呢,你想怎么处理?” “给你两条路,要么带着云景陌离开,皇后病逝,从此世上再无白青鸾,要么你继续守着皇后的位置,白老将军卸甲归天,不过云景陌得死……”风漠宸看都没有看云景陌一眼,眸光意兴阑珊的落在白青鸾身上,他答应给她皇后的位置,已经做到了,至于她想要如何选择,单看她对云景陌是什么情意了…… “风漠宸,我问你,你当初费尽心机的认识我,然后对我百般宠爱,只是因为我跟白离若长的一模一样吗?”白青鸾穿好衣衫,起身穿鞋。 风漠宸终于正视了她一眼,缓慢的摇头,“我知道你不是她!” 第119章不愿放手 “还好,我只是喜欢你,没有到爱的程度!”白青鸾微笑,缓慢的走近风漠宸,淡然道,“放了云景陌,你不担心,他卷土重来吗?” 风漠宸微微抬首,意兴阑珊的眸光落在云景陌的脸上,看见他挑衅的笑容,他冷笑一记,“欢迎他卷土重来!” “那么,我选择云景陌,只是我爹那边……”白青鸾缓慢踱步,她已经看见云景陌得意的笑脸了,不过游戏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后面有他笑不出来的时候。 “白老将军那里你可以放心,有我在,只要你不出什么乱子,没人动的了他!”风漠宸放下手,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他转身看着白青鸾,“我娘那里,你也要去打好招呼,不然她会派东厂的人暗杀你们!” 白青鸾点头,她就是喜欢他爽快的样子,大男人应当如此,不过华馨似乎做的有些过分了,风漠宸登基一来,表面上不好处理的事情,华馨全部用血腥的手段来处理,虽然白脸留给了风漠宸,只是东厂的名声,却越来越臭。 而几乎没有人知道,东厂的监事,紫衣其实是个女人,并且是当年纵身跃进火坑的华太后。 “人都走了,还看?”云景陌站起身,冷然的嘲讽。 白青鸾回过身,微微眯眼,“你什么时候做事,能够有风漠宸这么光明磊落,也算一代英雄……” “呸!”云景陌淬了白青鸾一口,环胸道,“你等着,我会让你的英雄有跪下来求我的一天!” 白青鸾睨了他一眼,只是冷哼不再说话,晚上她在打包东西走人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白离若对着白青鸾盈盈一拜,云景陌脸色挂着鄙夷的表情,转身出了宫殿。 “姐姐,我有一事相求!”白离若定定的看着白青鸾,双手握住白青鸾的手。 白青鸾蹙眉,淡淡的道,“你说吧,什么事?助你逃走之类的,还是趁早别开口,风漠宸会生吞活剥了我!” “过几天玄代要去边疆历练,你帮我,把这封信带到边疆,亲手交给代儿!”白离若从怀中掏出心,沉稳的放在白青鸾的手上。 白青鸾看着淡蓝色的信封,上面有清凉的药味,这种味道,好熟悉,她惊叫,“云阡陌也在皇宫?你要跟着他一起逃走?” 白离若脸色一变,回头看着殿外,白青鸾叹息道,“放心吧,有云景陌在,没有人能在附近偷听……” “姐姐,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离开,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这个时候我不会再连累你和云景陌,阡陌会带着我悄悄离开,然后他会帮我寻找回去的办法,姐姐,你要保重自己!”白离若握着白青鸾的轻轻用力,似乎在给她坚定的力量。 “离若,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直,都敌视你,甚至看着你落魄,我在一边幸灾乐祸,离若,这次走了,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白青鸾抱住白离若,一时间,五味陈杂。 “我也不知道,但是除了玄代,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在这里,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还是我原来的那个世界!”白离若压抑了这么久,在这一刻,终于哭泣出声,晶莹的泪珠砸在白青鸾的肩膀上,晕染开来。 “你没输,风漠宸爱的人是你,只要你愿意,沐七一样可以做楚国的皇后……”白青鸾帮白离若拭去眼泪,她不知道,这个坚韧如野草般的妹妹,是如何忍受到现在,如果是她,可能直接拿把刀,将算计一切的男人千刀万剐。 “沐七永远不会是楚国皇后!”白离若从白青鸾肩膀上抬起头,眼泪已经干涸,她深呼吸,“我走了,姐姐你保重!” 白青鸾点头,看着白离若的背影离开,看来,她伤的很重,她的心,已经彻底的把风漠宸隔绝在外了。 风漠宸坐在白离若的宫殿里,不断咳嗽,他脸色苍白,薄削的嘴唇上泛起一些干枯的死皮,他已经熬过去了数十次蛊虫的折磨,身体已经变得虚弱,他也不知道下一次,他能否挺的过去,不过没所谓,只要他想起,他死之前,能够再一次看见白离若的眼泪,看着她对他说,“我原谅你……” 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他不断的咳嗽,身后的太监上前,沏茶给他,他接过,轻抿一口,结果咳嗽加剧,茶是凉的…… 太监吓的跪下,额头上渗出冷汗,风漠宸边咳嗽边摆手,“不碍事的,你起来吧,去外面侍候着。” 太监磕头后起身,躬身退了出去,皇上的后宫虽然并不充裕,但是也有好几个妃嫔,个个妃嫔都是国色天香并且谨遵礼数之人。只有这沐嫔,对着皇上不冷不热,有时候皇上在这里连杯热茶都喝不到,可是皇上却一点都不恼,依旧拖着病中的身子次次临幸这沐妃。 有看过沐妃容貌的人说道,其实沐妃和皇后娘娘长相一模一样,只是绝对不会将两人弄混,那是完全相反的气质内涵。 太后躬身站在外面,一直到月落星移,启明星在东方冉冉升起,白离若才带着宫女回宫,她脸上蒙着薄纱,唯一可以看见的,就是那双湛亮的星眸,皎洁无暇,美丽的如深海的宝石,在蔚蓝海水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她看着门口的太监,皱眉道,“皇上来了?” 太后垂首应是,白离若蹙眉走了进去,风漠宸自己动手沏了壶热茶,喝了些热的后,咳嗽好了一些,他见白离若进门,站起身略带责备的道,“一个晚上,去了哪里?” 白离若躬身施礼,想要解释行踪,却被风漠宸握住了双手,他浓眉紧皱,捂着她的手道,“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出去?” “皇上今晚不是要设宴招待邻国使臣吗?”白离若抬眸疑惑的看着他,她的手在他手心保持着一个僵滞的姿势,眸底闪烁的流光,忽明忽暗。 “你们都下去吧!”风漠宸对着周围的宫女太监摆首,拉着白离若坐下,倒了杯热茶给她,柔声道,“今晚我不舒服,就把设宴的事情交给礼部侍郎了……” 白离若轻抿了口热茶,眉目未动,“今晚姐姐和云景陌离开,所以我去看看他们!” “嗯。”风漠宸淡淡的,准备再给自己叙茶,却发现茶壶已经空了,白离若自己从来不亲手做这些事情,她站起身准备唤宫女,被风漠宸阻止,“歇息吧,不用叫他们了!” 白离若点头,嗯了一声,风漠宸走过来帮她宽衣,对于这些繁琐的衣服,她还是不大适应,每次穿衣宽衣都必须有人帮托着。 只要风漠宸在,他也不用宫女侍候,每晚都是先帮她脱衣之后才自己动手宽衣,然后一起上。床睡觉,如果被宫女太监看见了这一幕,估计有得议论沐嫔的恃宠生娇了。 躺在熨烫好的床榻上,白离若辗转难眠,风漠宸一直咳嗽,脚底下的暖炉好像也熄灭了一只,她脚冷的不能入睡,风漠宸脸色潮红,缓慢的睁开眼睛,朝她的身子靠了靠,“还是冷吗?挨着我近点吧……” 白离若没有做声,风漠宸握着她的手来到他温暖的腰间,拥着她,她可以看见他强忍住咳嗽的样子,心底喟叹一声,缓慢的闭上眼睛。 黎明时分,身边床位一松,她睁眼,看见风漠宸一身雪白的中衣走了出去,他走的很急,一只手紧捏成拳抵在唇边,出了门,他不断的大声咳嗽。白离若披了衣衫跟在他身后,将他正在找值夜的宫女要帕子,然后在手背上和唇角擦拭什么,明黄色的绸布帕子被他随手扔在风中,上面有刺目的猩红。 他转身朝殿内走去,白离若赶紧放下衣服上床侧身躺在那里,空气中传来风漠宸隐忍的咳嗽声,他躺在床上后再次压抑,只是将温暖的手放在白离若腰间,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手心传出,白离若紧咬着下唇,星眸开始泛起水雾。 他,是真的爱她的吧?只是可惜,她已经爱不起了,她只要离开,她已经累到痛到无法再爱一次,眼泪无声的滴落在鸳鸯枕头上,是该,离开了…… 风漠宸长臂环住白离若的腰肢,让她往自己的怀里挪了几分,叹息声若有似无的吹在她的耳廓,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若儿,不要,离开我!” 白离若没有动,紧闭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微眨,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中,他的胸膛温暖柔和,带着他身体固有的香气,他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微微上移,抚上了她白皙的脸颊。 风漠宸微微用力,让白离若翻身面对着他,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他微微叹息,薄唇吻住了她的眼睑,白离若无法在装睡,缓慢的睁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扫过他的薄唇,他缓慢离开,深邃的眼睛盛满浓情,唇角勾勒出一个苦涩的笑意。 “若儿,答应我,不要离开……”风漠宸淡淡的,削瘦的脸颊,更是颧骨分明,剑眉在眉峰出微蹙起一座山峰,俊挺的鼻梁,弧度优美,薄削的嘴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刚毅削尖的下巴,从下往上看,都只是一条俊冷的弧线。 他太瘦了,也太美了,这样的风漠宸,让人心痛,白离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垂下了脑袋,淡淡的道,“大半夜的,睡觉吧。” 她说话间就要转身,却被风漠宸握住了纤细的腰肢,他靠近了她几分,鼻尖几乎抵在她的额头上,他想说出一些温情的话语,可是终是放弃了,他不是那种可以花言巧语的人,他所能为她做的,只是照顾她,宠溺她,可是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已经看不见、感受不到了…… 第120章情归何处 浓郁的酸涩从心底一圈圈泛滥开来,风漠宸的薄唇抿了又抿,千言万语只是在唇间化为一道无奈的叹息之声,他薄唇轻启,怜惜的吻上了她的额头。 白离若脊背一僵,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她以沐嫔的身份入宫以来,虽然每晚和他同床共枕,可是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也没有勉强过她,只是这轻轻的一吻,撩动了她心中的愁绪。 她有些反抗的别过头,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风漠宸的嘴唇从她额头上缓慢移开,狭长的凤眸带着一种迷茫难解的神色,缓慢的移上了她的眼睛。 白离若低头,躲过他缠绵的视线,风漠宸一个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双手撑在床榻的两边,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他的唇寻寻觅觅,来到她的柔唇上。 白离若倏然抬眸,视线撞进了一双清泉般的眸子,幽深暗沉,带着丝丝心痛,她的心随着他的视线一起抽痛,她的双手紧张的从胸口拿开,不由自主的抓紧身下的床单。 风漠宸的薄唇试探性的触碰着她的柔唇,只是轻轻的一下,然后缓慢的移开,深邃的凤眸紧紧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眸中的柔情几乎将她溺毙。 见她没有抵触的意思,风漠宸的薄唇再次的覆上了她的,这一次没有轻柔的试探。 他的手滑碰上她的手臂,略带冰凉的手惊的她一颤,仿佛倏然从梦中惊醒一般,一把推开他,系好衣带不断的喘息,声音冷的仿佛世外的寒霜,“你要是蛊虫犯了,去找姐姐吧,她应该还没走远……” 风漠宸叹息一声,无奈的闭上眼睛,拉好了薄被盖在她身上,“睡觉吧,别说这些了”! 白离若蜷缩了一下,几乎是躲进牙床的角落,有只温暖的手不停的掖棉被给她,她在一种悱恻的温暖中沉沉睡去。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反常态的,风漠宸并没有去上朝,只是斜靠在床榻上,看着一本书,见她醒来,微微一笑,额前的散发舞动了一下,魅惑无比。 “醒了?”他淡淡的,放下书卷唤宫女进来更衣洗嗽。 “你,今天不用上朝?”白离若首先戴上面纱,然后在宫女的侍候下穿衣。 “嗯,最近身体不舒服,所以免朝几天,”风漠宸淡淡的,洗嗽完毕后神清气爽的回头看着白离若,见她又是一声繁琐的宫装,摇头道,“今天穿便装吧,我带你出宫走走……” 白离若秀眉微蹙,今天是她跟韩阡陌约好了,他带她逃出宫的日子,宫女已经招来寻常的衣裙帮她换上,她一动不动的任人摆布。 “怎么?不想出去吗?”风漠宸接过宫女手中的活,接着帮她穿衣服。 白离若摇头,无所谓,出去的话,更好逃走一些,起码不用应付那么多的御林军。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风漠宸微笑,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裙带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从宫女的饰盘中取出鹅黄的花形流苏,系在她的裙带上,淡淡的道,“你应该多穿黄色衣服,很好看!” 白离若看着他的俊脸,上面是毫无心机的笑容,不过他的心机一向藏的很深,她又怎么可能猜透? “皇陵,”白离若从薄纱中缓慢的吐出这两个字,缓慢的解释道,“我想去皇陵……” 风漠宸点头,侍候她洗嗽完毕后一起出了皇宫,两人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只是手牵手在大街上游荡了几圈,“我们在外面用过午膳之后,下午去皇陵吧……” 风漠宸头上绾着公子髻,一身轻便的衣衫,脚上踩着厚底鹿皮靴,手持折扇,翩翩一个俊俏的佳公子。 白离若点头,她普通的鹅黄色长裙,脸上戴着纱巾,只是衣裙的质地绝佳,微风过,飘逸的如云中仙子,两人俊男美女,又手牵着手,一路上赚取了不少眼光。 走进了一家华贵的酒楼,里面闲杂人等早已经被清空,两人相携上了二楼,白离若淡淡的道,“我们身后跟的有暗卫吗?办事效力这么高……” 风漠宸毫不在意的点头,拿起茶壶帮白离若倒茶,白离若双手撑着下颚,回顾了一眼,暗处确实隐藏了不少眼睛,意兴阑珊的道,“没意思,我们回宫吧,被这么多人监视着,我不自在……” 白离若刚要起身,被风漠宸一把摁住,他回头对着暗处冷声道,“都回去吧,不必跟着我了!” 暗处人影一动,屋梁下飘落一个黑色劲装的男子,对着风漠宸抱拳道,“皇上,属下暗中保护主上安全,倘若中途而返,恐怕紫衣主子那里不好交代!” “混账!紫衣那边不需要任何交代,都给我滚,别再跟着我!”风漠宸剑眉紧皱,声音已经有了怒气。 暗卫只好回身,带着一帮人撤退,风漠宸怒气未消,白离若拍拍他的手,“别气了,这一家的鸳鸯侩炙拼盘很好吃,等下多吃一点……” 风漠宸好笑的看着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吃甜食,只是她太懂的截止了,越是喜欢吃的,越是不见她经常吃,这种性格,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你笑什么?”白离若拿着筷子,瞠大眼睛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摇头,笑着又为她续上了一杯茶水,淡淡的道,“你喜欢吃的,为什么不多吃?反而让别人多吃了去,不是很没道理吗?” 白离若拿着筷子在桌子上“笃笃”的敲着,“我是很喜欢吃啊,可是吃多了胃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吃自己喜欢的东西,那是一种幸福嘛!” 风漠宸倒茶的手僵滞在那里,微微抬头,带着惊喜的看着她,她终于承认,自己是她喜欢的人了吗?这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原谅了自己…… 白离若耳根一阵红烫,讪讪的站起身,呐呐的道,“我去看看拼盘好了没,你等我一下。” 风漠宸也不拆穿她的面红耳热,淡淡的点头,平稳的帮她将茶加满,白离若去了片刻,平静的回来,身后跟着上菜的店小二。 店小二模样甚为恭敬,单不说半个时辰前有人拿着大捧的银子包下整个客栈,只看楼上这主子的气度穿着,也没人敢怠慢了他们。 白离若施施然坐下,拿起筷子道,“鸳鸯侩炙拼盘,一定要趁热吃……” 她将整块的炙柔夹进了风漠宸碗中,自己也夹了一小块,风漠宸淡然的将整块吃完,虽然他并不喜欢甜食,可是她喜欢,他就愿意吃下去。 饭后两人又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匹马,缓慢的朝皇陵走去。 白离若抓着缰绳,风漠宸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肢,她一回头小脸就可以贴在风漠宸的俊脸上,她微微回首,微笑着道,“让我掌控缰绳,你不怕我们一起坠入悬崖,马毁人亡?” 风漠宸只是笑,薄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调侃的道,“无所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不是说,其中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也要活着吗?”白离若耸肩,让风漠宸离开她一点。 “那是以前,现在玄代已经长大了,能力足够独当一面,我们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同生共死!”风漠宸坐直了身体,挺直脊背。 “是吗?”白离若淡淡的,眸光飘向远方,快了,快到皇陵了…… “风漠宸……”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她叫他的名字,疏离冷淡,仿佛两人只是路边的点头之交。 风漠宸心脏倏然一紧,眸光哀痛的看向她,她依旧是淡然的如一朵浮云。 “风漠宸,”她接着道,“人生在世,不只是有爱情,还有很多,你来不及体会的感情,比如亲情、友情,我想玄代一定很爱他的父亲,华太后也一定很爱她的儿子,所以不要拘谨与爱情当中……” “我不想听这些!”风漠宸浓眉紧皱,从她手中接过了缰绳,夹紧马腹策马而去。 马倏然不安的长嘶起来,前踢扬起,双脚腾空,风漠宸紧紧的抓住缰绳,差点被被摔下马背,白离若在他怀中,紧紧的拽着马鬃。 前方出现了一群红衣人,红衣蒙面,蛇矛兵器,此种场面风漠宸再熟悉不过,他微微皱眉看向怀中的白离若,白离若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拉着缰绳后转,后面也出现了一排红衣,看来罗刹门所有仅次与紫衣的高手全部在这一刻聚齐,马在浓郁的杀气中安定下来,白离若缓慢的抬首,回头看着风漠宸道,“宸,放手吧……” “为什么?”风漠宸皱眉,深邃的凤眸中划过沉冷的痛色,只是瞬间,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睿智。 “爱已经不在了,所以,就应该放手!”白离若想要跳下马,却被风漠宸紧紧的钳固住腰肢,他沉冷的凤眸紧紧的锁住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 “我不会放手,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我还爱着你一天,你就没有机会离开!”风漠宸淡淡的,口气笃定,他身形一掠,下马紧紧的抓着白离若的手,腰中的软剑已经出鞘。 “风漠宸,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明知道,她不属于那个皇宫,那不该被你关在金丝鸟笼中,何不如放了她,最起码彼此间没有怨恨!”红衣人一字排开,韩阡陌绿衣翩翩,头上斜插着三支标志性的孔雀翎发簪,俊美的脸上带着阴鸷的气息。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云阡陌,我答应过若儿,不伤你的性命,你最好立马带着你的爪牙离开!”风漠宸凤眸微眯,手中的软剑已经铿锵出声,仿佛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战一场。 “风漠宸!”白离若怒然,秀眉蹙成一团,冷声道,“你的妻子白离若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韩阡陌的未婚妻沐七,你放手吧!” 第121章真的累了 风漠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不要他了,要选择韩阡陌了吗?僵硬的手露出青筋,他深呼吸,寒声道,“不管你是沐七还是白离若,你都是宸王妃,是夜夜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 他的话没有说完,白离若已经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眸光中是毫不屈服的坚定之色,没有人可以从他的手中将她夺走,就算是韩阡陌,也不可以! “风漠宸,为什么你永远也学不会基本的尊重,在宸王府的时候你对我百般羞辱,在皇后又对我千方利用,现在我只是你用剩的一颗棋子,留给我最后做人的尊严,不好吗?”白离若声泪俱下,仇恨的看着风漠宸,第一次,她用这种眼神看他。 风漠宸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拧紧,喘息都觉得锐痛,他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曾经她冷漠以对的时候,他宁愿她恨他,现在她恨他了,他才发现,他宁愿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至少他可以对着她的背影,做一些两人相安无事的梦。 可是现在,梦境破了,那么久的相敬如宾,都只是因为她累了,不想再恨了,他不断的摇头,只是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他咬牙,冷声道,“如果只有恨才能让你留下,那么你就恨吧!” 韩阡陌无奈的摇头,看着白离若道,“若儿,你看见了,是他,不肯放手……” 他的嗓音刚落,手下一个动作,血衣杀手群攻围之,风漠宸软剑抖出朵朵剑花,一手拉着白离若,一手迎敌,他的武功尽管已经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血衣一时无法近身,韩阡陌眸子微眯,扬手射出流弹。 风漠宸长剑隔开,一个漂亮的飞旋,踢开了攻击他的血衣,流弹被长剑击出一阵白烟,淡淡的硫磺味涌入口鼻,白离若不断咳嗽,风漠宸屏息,胸口一阵锐痛,体内内力全失,他长剑撑地,软剑在他身体和地面之间弯出一个弓起的弧度,血衣蛇矛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胛,他微微抬头,谴责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怒吼,“住手!” 韩阡陌挥手,血衣退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呼吸困难,肩膀不断的姑姑流血,眸光带着迷离之色,痛惜的道,“你在菜里面下药?” 白离若点头,冷然的道,“鸳鸯侩炙拼盘,我最喜欢的一道菜!” “你一口没动,只是因为看着你喜欢的人吃下你喜欢的菜,那是一种幸福?”风漠宸嘲讽的笑,唇角溢出血色,像是痛极了般,缕缕的血丝顺着他的下颚滑下,留下一道妖治蜿蜒的曲线。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别过脸去,她下的只是一般的软筋散,他会暂时的失去内力,只要他肯放她离开,韩阡陌不会伤他。 “若儿,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你爱的人是他韩阡陌……”风漠宸额头青筋暴出,咆哮着看着白离若,他撑着软剑,直起脊背,冷冽的看着白离若的眼睛。 白离若长吁一口气,看着风漠宸淡淡的道,“皇上,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叫沐七,来这个世上是被韩阡陌所救,我本就是他的未婚妻,走过了这么多,错过了这么多,我只是,回头而已……” “离若,”风漠宸叹息,无奈的道,“时至今日,你回不了头,我也回不了头了!” 白离若没有说话,冰凉的小手依旧在他手心,他眸光已经冰寒起来,韩阡陌率先挥动长剑,血衣静侍而立,长剑和软剑击碰在一起,软剑被挑开,风漠宸的虎口被震出鲜血,他看着自己的手,回头冷然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用力的想要甩开他手的钳固,风漠宸死死的抓住不愿放下,韩阡陌长剑一转,削向风漠宸的手腕,如果他在不放手,很可能就会被韩阡陌砍掉手腕。 白离若看似挣扎,用力的一推,风漠宸踉跄了几步倒在地上,韩阡陌收回剑,握住白离若的手,两人看着地面上吐血的风漠宸,他脸色惨白如纸,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步履不稳的向白离若走去,血衣一个踢脚,他再次的又倒了下去。 “我们走吧……”韩阡陌淡淡的,拉着白离若的手就准备离开。 风漠宸已经被药物控制,强忍住眩晕,他伸手抓住白离若的裤脚,猩红的眸子仿佛滴血般透红,他肩胛汩汩流血,喘息道,“若儿,不要走--” 白离若低头看着他,她知道他肩胛受过重伤,平日连兵器都很少拿,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使用质地轻软的软剑,可是被血衣这么一刺,等于右臂是完全废了,她看着他猩红的眸子,淡淡的道,“风漠宸,放手!”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裤脚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韩阡陌长剑出手,一剑刺穿他汩汩流血的右臂,冷声道,“叫你放手,听不见吗?” 疼痛让风漠宸的意识稍微恢复,他脸色煞白的看着白离若,薄唇颤抖出两个字,“别走……” 韩阡陌抽回长剑,冷冷的一剑指向他的胸口,白离若握着他的手,摇头道,“不要杀他,他是皇帝……” 韩阡陌和白离若对视了一眼,长剑微转,脚下用力狠狠的踢开了风漠宸,风漠宸薄唇中吐出大口的鲜血,再也不能支撑,昏死了过去。 “离若,你在心疼吗?”韩阡陌淡淡的,皱着眉头,扶着白离若走向远方的马匹。 “当然心疼,我一直都爱他!”白离若毫不掩饰,在韩阡陌的搀扶下上了马匹。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肯原谅他?”韩阡陌自己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马,吁出一口气。 “破镜,是永远都不可能重圆的!”白离若淡淡的,车马而行。 韩阡陌微微一笑,打马赶上,马匹扬起阵阵尘土,朦胧中,一个紫衣的轻便女子走近风漠宸,她秀美紧蹙,冷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黑衣暗卫从树影中落下,抱拳道,“主子,刚刚为何不出手相救?” “出手相救,那个女人就不能再离开他,你们点足了人手,暗中做掉所有的血衣和白离若,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女子淡淡的,看着灰尘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个残冷的笑容。 白离若骑在马上,不时的回头,她担心风漠宸,他现在是皇帝了,一定有不少人要杀他,他就那么昏倒在路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要离开?”韩阡陌淡淡的,浓眉紧皱一团。 白离若叹息,“走吧,血衣要赶紧撤退才行,这样大规模行动,估计要遭来东厂的屠杀了……” “已经来了……”韩阡陌皱眉,勒住了缰绳,脸色凝重的看着前面。 白离若停在那里,看着前面连绵的山脉和冷冽的悬崖,不解的道,“什么来了?” “东厂的杀手。”韩阡陌淡淡的,握紧了腰间的长剑,身后的血衣个个神色沉重,如临大敌。 “如果他们来了,刚刚为什么不救风漠宸?”白离若跳下马,松开缰绳,让马自己走开。 韩阡陌翻身下马,拍了一下马臀,让马往前面驶去,摇头道,“他们可能一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现在出手,只是想一网打尽!” 白离若刚想说什么,只见那马奔在峡谷处,立马被呼啸而来的箭雨射的倒地抽蓄,她脸色一变,冷声道,“前面有埋伏,现在怎么办?” “后面也设下了埋伏,现在掉头肯定是来不及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让他们先动……”韩阡陌回头,让所有的血衣全部放开马,一行人在原地等着。 果然不出片刻,黑压压的东厂宫卫伏着身子手持长剑而来,白离若蹙眉,回头一看,另外一边也是黑压压的伏兵,“现在怎么办?” 白离若焦急的看着四周,包围圈越来越小,她伸手掏出腰间的手枪,只有两枚子弹了,根本无济于事。 “我会保护你的,放心!”韩阡陌长剑横在胸前,眸光一凝,长剑挽出朵朵剑花,鲜血中,已经有人倒地哀嚎。 白离若在血衣和韩阡陌形成的保护圈中,她看得出来,东厂的人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出手毫不留情,不消片刻,血衣已经倒下许多,而地上,全部是尸体和断肢残臂。 白离若脸颊上被溅出点滴鲜血,她拿着手枪倏然向天空开了一枪,所有人楞在那里,被震惊的忘记了打杀,韩阡陌立马回到她旁边,喘息道,“若儿,你要做什么?” 白离若冷然的看着形成包围圈的杀手,冷声道,“我要见你们的主上,紫衣!” 众人冷笑一声,准备再次的上前进攻,白离若却倏然举起手枪对准远处树梢上一道人影,冷声道,“信不信,我这么远,一枪就可以将紫衣杀死?“ 众人一时缄默,远处一道紫色的人影飘过,冷笑声充满这个血型的修罗场,紫衣冷然的出现在白离若身前,寒声道,“你觉得,你威胁的了我吗?” “我觉得可以,”白离若下巴微扬,冷声道,“你放了这些血衣和阡陌,不然,我最后一刻子弹绝对会射穿你,不信的话,你尽管试试,是你的轻功厉害,还是我的子弹比较迅速!” 紫衣没有说话,只是冷然的看着白离若,韩阡陌拉拉白离若的衣袖,皱眉道,“别尽说胡话,她不可能放过我的,而且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紫衣点头,“血衣可以离开,但是白离若,你和韩阡陌,非死不可!” 韩阡陌上前,挺起胸膛道,“放了紫衣,我和离若,任凭处置!” 白离若微微上前,表示赞同韩阡陌的话,紫衣冷睨了她一眼,点头道,“手枪给我,我就放了血衣……” 第122章生死相随 “放了血衣,我就把手枪给你!”白离若毫不示弱的顶了回去,时至今日,她早已经学会了留一手。 “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那么继续打下去吧!”紫衣说话间就准备转身,脸上却是一副严阵以防的姿态。 “等等!”白离若阻止她,厉声道,“不如这样,你先放血衣走,他们行至前面的峡谷,我就放下手枪,这样的话大家才能相互制约!” “好主意!”紫衣点头,对着东厂杀手微微点头,杀手让初一条血路,让血衣离开,血衣一齐对着韩阡陌和白离若拜了一拜,才飞速离开。 在他们行至峡谷的时候,白离若微微喘口气放下手枪,在她弯腰的时候,峡谷突然传来了刀剑声,她凛然的回首,所有的血衣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东厂的特工杀手站在修罗场中,凛然而立。 她抓紧手枪想要对准紫衣,紫衣一个飞旋踢中了她的手腕,手枪飞了初去,韩阡陌纵身而起去夺手枪,一柄长剑在空中划过弧度,顺着他的胸膛带初一道血痕。 白离若愤怒的看着紫衣,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眸子几乎将紫衣烧成灰烬,紫衣被她的眼神惊住,只是瞬间,韩阡陌带伤在东厂杀手手中夺枪的那一刹那,她狠狠的一掌击在了白离若的眉心。 白离若口吐鲜血,鹅黄的衣衫上已经血迹斑驳,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初一个绝美的弧线,无神的双眸看着浮云朵朵的天空,无力的倒下。 紫衣尤不解气,一脚踢向白离若的腰肢,她的身体如一个破碎的麻袋般被踢向悬崖,空中有鲜血滴落,她的身体坠向狰狞着峭壁的万丈悬崖。 韩阡陌身中数刀,对着白离若下坠的身影高喊一声,“离若……” 他不顾身前的刀剑,纵身一跃抓住白离若的衣裙,衣裙在他手上“咝啦”一声破裂,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股深厚的内力将他打入悬崖。 风漠宸躺在龙塌上,四周袅绕着龙涎香淡淡的香气,他浓眉紧皱,削瘦的脸颊上浮现痛苦之色,似乎陷入了梦魇一般,双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床单,然后惊呼一声“若儿--”倏然惊醒,他梦见了白离若浑身是血的被打入悬崖,大口喘息,看着自己肩膀上的剑伤,凤眸中闪过受伤神色。 以前的若儿,看着他受伤,心痛的恨不得过来帮他背负一祁,可是现在,她眼睁睁的看着韩阡陌将冰冷的剑刺入他的身体,风漠宸靠在床榻上,额头渗初薄汗。 明暗交替的光线中,沉香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紫衣带着御医走进,御医躬身行礼,紫衣却不动声色的走到龙塌边,淡淡的道,“你的右臂废了……”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疲惫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缓慢的开口道,“若儿走了……” 紫衣唇角勾初一个诡异的冷笑,将风漠宸的右臂拉给御医,笑道,“她的确是走了!” “娘,我能不能,把皇位传给玄代,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风漠宸睁开眼睛,倦怠的看着紫衣。 紫衣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她冷声道,“那个女人这样对你,你还在留恋她?” 这一耳光并不重,风漠宸被打的毫无反应,他只是叹息道看着紫衣,“娘,是我对不起若儿,明玥要是无法找回解药,我的时日已经不多,留给我最后一段时间,好吗?” “你闭嘴!明玥一定会找回解药,我现在已经派人去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她会回宫陪你,你给我好好的呆着,不许再想别的!”紫衣站起身,冷然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只是叹息,右臂废了,他以后再也无法拿剑,刚好他也累了,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 日子在悄无声息中溜走,风漠宸胳膊的伤势好了以后,三天才上朝一次,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宫外寻找白离若,可是罗刹门和韩阡陌似乎是凭空消失了般,他再也查不到任何线索。 东去春来,他一身轻便的衣衫走在京城的大街上,所有人都褪却了厚重的冬衣,脸上洋溢着真心的微笑,现在,楚国是国泰民安了,他带给楚国的战乱,早已经用半年的时间平息创伤,大街上连一个乞丐都看不见。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昔日的宸王府,宸王府的屋檐下卧着一个小乞丐,看不初男女,但是她身材瘦弱,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这乍暖还寒的春日甚为单薄,她不像平日的乞丐那样行乞,只是头埋在乞丐上,蜷缩成一团。 风漠宸的心倏然痛了一下,白离若,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蜷缩着抱着自己,将自己隔绝人外,他恍然的走进,蹲下身子摇了摇小乞丐,小乞丐抬头,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他。 他一时怜悯,将腰间的碎银袋子全部放入乞丐的怀中,小乞丐看着银子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风漠宸伸手拂去小乞丐头发上的稻草,淡淡的道,“去买点吃的吧……” 他站起身朝远处走去,小乞丐拿着银子一直跟着他,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他缓慢的转身,淡淡的道,“你走吧,别再跟着我,我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小乞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以为她听懂了,转身再次朝皇宫走去,小乞丐仍旧毫不避讳的跟在他身后,他叹息着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摇头,将银袋子还给他,风漠宸看着手中的银袋子,抿唇道,“你今年多大?” 小乞丐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十三岁,风漠宸点头,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带着你,你就拿着银子在外面谋生吧,如果有机会,我教你武功,有一技傍身,起码不能被人欺负……” 小乞丐慌忙跪下拜师,却被风漠宸阻止,他叹息道,“你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不会收徒的,你在外面好好生活,每隔两天,我来指点一次你练武。” 从此风漠宸就多了一件事做,每隔两天都会教小乞丐练武,他给小乞丐取名阿雅。 一个月后的一天,他照例在宸王府的后院教阿雅练武,中午的时候,教习时间结束,他准备离开,走初宸王府的时候倏然想起,他将一枚玉佩落在了后院,回返的时候,后院响起了刀剑相交之声。 初现在眼前的,是东厂的杀手,四个实力顶尖的杀手正在杀一个孩子,阿雅眼睛猩红,练习用的大刀舞初她平日最好的状态,只是实力悬殊太大,阿雅眼看就要命丧杀手刀下。 风漠宸伸手摘了两片树叶,夹杂着内力的树叶准确无误的穿透杀手的颈项,另外两名杀手一见是风漠宸,吓的单膝跪下。 阿雅捡回一条命,气喘吁吁的瞪着杀手,风漠宸淡然,这丫头,煞气太重了…… “是谁派你们来的?”风漠宸背负双手,冷然的看着东厂的两名低级杀手。 “是,是紫衣大人!”杀手战栗的说初。 风漠宸点头,凤眸眯初一个寒咧的弧度,他凌空点了两人的穴道,淡淡的道,“回去告诉你们紫衣大人,阿雅只是一个陌生人。” 杀手躬身退下,风漠宸抚摸阿雅的头发,淡淡的道,“阿雅,你要努力的练好武功,这样,才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雅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一年,她十三岁,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俊美不似凡间男子的师傅,总是饱经沧桑却满面苍凉的样子。她也知道,这个美丽的师傅,一直在寻找师娘,后来她看见了白离若,她才明白,原来师娘,真的是一个可以让男人倾尽天下的女子。 风漠宸站在东厂的房顶,意兴阑珊的看着象征权力的东厂标志,朱红似血的大门一道道紧闭,深幽的如阎罗殿,殿内,紫衣正拿着一把手枪摆弄着,她似乎不知道手枪的用法,拿着枪托看了又看。 风漠宸的眸光一紧,心脏被拧紧般的疼痛,那把手枪,是离若的…… 时光仿佛在他看见那把枪的那一刻静止,风漠宸站在屋檐上方,世轩百转千回,他想起了那个梦境,白离若浑身是血的被打落悬崖,心脏仿佛被揪紧,然后狠狠揉捏,最后破为碎片。 如果他的若儿已经遭遇危险,这么久,他却在皇宫中怨恨着她,寻找着她,倘若阴间相遇,他要情何以堪? 纵身跃下房檐,走进大殿的那一刻,紫衣眸光倏然变寒,手枪也不再遮掩,堂而皇之的塞进衣袖中。 “给我……”风漠宸伸手,脸上冷若冰霜,薄削的嘴唇,抿初一个冷冽的弧度,狭长的凤眸,更是寒光迸发。 紫衣淡淡一笑,掏初手枪递在风漠宸手上,风漠宸看着手枪,眸中闪过无数情愫,最后定格在痛苦上,他抬眸,神色绝望,哀悸的道,“娘,你怎么忍心,毁掉儿子在这个世上唯一珍爱的女人?” 紫衣站起身,冷冷的道,“是她先要杀我,我被迫初手,她跟云阡陌联手,所有的东厂杀手都可以作证!” “如果不是你逼她,她又怎么会想要杀你?她平时,连踏死一只蚂蚁都不忍……”风漠宸银牙紧咬,凤眸布满血丝。 “你住口,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紫衣拍案而怒,凛然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摇头,缓慢的后退,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紫衣,退至门口的时候赫然转身,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紫衣在他身后不停的叫他的名字,他却犹如没听到般,冷然离去。 了解到当日情况,风漠宸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他无法想象,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中了紫衣一掌后,还被打下悬崖,她还能怎么生存下去。 断崖下是万丈深渊,他双脚有一半悬空站在悬崖上,朦胧的雾气袅绕在断崖,他看不见底,也看不见悬崖下那个未知世界,他的若儿,就在那深崖下面,她那么怕冷,那么安静,要怎么在断崖下孤独的生活下去? 第123章陌路殊途 眼泪无声的划过脸颊,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落泪,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悬崖的空气中,渺小的几乎看不见,可是它们确实存在,带着他绝望的伤痛,急剧坠下,他已经记不清,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山盟海誓,也记得不清,他们之间的任何约定,他只是累了,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累了,他想要去找她,再看一次她娇嗔、生气时候的模样…… 他缓慢的弯下身子,眼泪一颗颗坠落,他的心很痛,五脏六腑都跟着纠结起来,无声的眼泪穿透云层雾气,能不能到达若儿那里? 他伸出手,想要在悬崖上抓住什么,乳白的雾气在他指尖袅绕,他淡漠的、哀悸的看着指教那唯一化为水汽的白雾,胸口仿佛被重锤击过,他无力逃开,腥味不断上涌,那一道热雾在喉间百转千回,最后化为一幕喷薄的血雾。 眼泪随着血液一齐坠落,朦胧中,他看见了那个一身素白的女子蜷缩在角落,她小巧的脸上挂着纯净的笑容,尖瘦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对着他巧笑倩兮,她说,“宸,我好冷,你为什么还不来陪我?” 她娇嗔的蹙眉,不悦的鼓嘴,额前一缕散发耷拉在白皙的脸颊,绝美的如一道工笔墨画,风漠宸冰冷的指尖在悬崖上方的空气中不断伸展,他想要抓住她的若儿,他想要给她一次完整的爱,他们之间,太累了,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一天,毫无负担、毫无算计的爱过…… 风漠宸下颚上的血迹很快的干涸,被风干在苍白的脸颊上,他精美绝伦的五官,深邃的凤眸,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他缓慢的放下手,看着空荡荡的手指,他抓不住,真的什么都抓不住。 他开始微笑,勾起嘴唇掀起一个绝代风华的微笑,他有些哽咽的道,“若儿,如果有来世,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爱的这么辛苦?” 他放下手,悬空的脚微微前移,有风吹过,似乎带着某种花香,他微微闭眸,沉浸在这种不知名的香气中,仿佛,离若又在唤他,这次,她哭了,哭着问他为什么…… 他也哭了,哭的绝望,下一刻,双脚已经悬空,他对她说,“若儿,因为,我爱你!” 袅绕的白雾中,他的身体在急剧下坠,悬崖上一个一身深紫色衣装的女子,她梳着男子的发型,看着悬崖下坠落的风漠宸的身体,冷然的喟叹,“我不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爱情!” 她手腕抖动,一匹白绫凛然的卷落悬崖,脚下步伐灵动,她的白绫已经卷住了风漠宸的身体,漂亮的施展出鹞子翻身,风漠宸昏迷的身体已经重新的落在了悬崖上方。 紫衣探过他的脉搏,眉头紧皱,身后跟来数名暗卫,单膝跪地道,“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皇上!” “不怪你们!是他自己,不想再活……”紫衣喟叹,松开了风漠宸的脉搏,淡淡的道,“先带他回去,给御医看过!” 皇宫中,风漠宸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冰冷的身体,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御医紧锣密鼓的商量着什么,时不时的探下风漠宸的鼻息。 紫衣脸色难看的站在旁边,环抱着双臂道,“他现在到底怎样?” “皇上他经脉俱断,心肺受损,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醒来……”御医唯唯诺诺,所有人都害怕东厂的铁血手段。 “废话,我问你他到底能不能好起来!”紫衣愤怒的看着御医,风漠宸筋脉俱断她已经知道,这些还需要他们对嘴吗? “皇上,筋脉俱断的原因是伤心过度,再加上气血郁结,只要他自己解开心结,然后辅于高寒之地的火灵芝,必可全部恢复!” 楚国的灵芝,汹涌不断的涌向楚国的京东,所有人都知道,楚国皇帝风漠宸病了,病的很严重,他的病,千万人都心系着。每个人都祈祷,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早些好起来,百姓都已经喜欢上了目前安居乐业的日子,不希望楚国的皇权再有任何差池。 灵芝在楚国一时间变成了最为热门的话题,几乎所有人都将各种灵芝奉上朝廷,各地的衙门,几乎都成了堆积灵芝的仓库,可是里面却始终没有御医需要的火灵芝。 传说火灵芝生长在极其冷寒的地带,并且生长环境极为苛刻,雪山附近必须有火山,这样火灵芝才能在两种极端的环境下生长。 江湖上也掀起了寻找火灵芝的风气,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风漠宸当臭力挽狂澜,让江湖上免去了罗刹门的血腥统治,风漠宸,是一个黑白道都崇敬的皇帝,他的命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 只是这位天纵英才、俊美无匹的天子,已经整整昏迷了半个月,太医束手无策,火灵芝依旧遍寻不见,玄代也被从边疆召回,整日守在风漠宸身边。 心病还需心药医,玄代知道自己母亲离开的事情后,整日愁眉不展,小小的孩子已经懂得处理军国大事,暗中派人搜寻白离若的下落。 他相信,既然母亲从另外一个时空来到这里,必定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会好好活着,活着唤醒他的父亲。 周青带着大批的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雪山出发,玄代每天在风漠宸身边,讲着他在边疆成长的一些趣事。他已经是个七岁的孩子了,半大不小,什么都懂得,又什么都藏在心里,他讨厌紫衣的身份,讨厌自己有这种祖母,更加讨厌紫衣逼死了他母亲。 雪山的脚下,住着一对农户,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容貌倾城,只是奇怪的是,男的一只脚有些瘸,女的,是个瞎子,这一对看似夫妻却不是夫妻的璧人,引起了周围村民的注意。 可是这种注意力很快被驱散了,因为这种偏僻的山区来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周青周大将军来这里为传说中神话般的皇帝寻找火灵芝,纯朴的村民们远远的巴望着高头大马上的周青,眸中充满了好奇之色,英雄,原来就是这样的。 村子不大,可是所有的人却全部出动,有人被踩伤了,村里的郎中去远方未归,于是有人建议,可以让雪山脚下的那个帅气的男的试试,因为有人曾经看见过他在煎药。 于是村民就送受伤的人去了雪山脚下的茅屋,男的微笑着帮伤员接骨,又送出了很多草药,奇迹般的,被踩伤的人很快好了,于是逐渐有人上门求医,并且问到了大夫的名字。 他叫韩阡陌,生的如温玉一般,俊美非凡,只是天生的瘸子,可是这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美,也丝毫不影响他在村子里的人气。 那个生的如天仙般的女子,叫沐七,是他的妻子,双目失明,丈夫一直四处为她寻药,所以就住在了这雪山底下,希望能够找到上好的雪莲,为她明目。 女子好像有很多的心事,她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雪山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石头积满了雪,她拿着一个稻草编织成的蒲团垫在上面,清秀绝色的脸上带着某种不知名的希冀,紧紧的聆听着风声,有时候沉浸在回忆中,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个憧憬的微笑。 韩阡陌煎好草药,浓郁的味道扩散在空气中,远远的,白离若嗅见药味,摸索着站起身,缓慢的朝茅屋走去,韩阡陌赶忙放下手中扇火的蒲扇,口中吐出一团白烟,瘸着腿上前搀扶住白离若,“若儿,药需要凉一下才能喝,你不要着急过来……” “阡陌,你又去雪山上寻找雪莲了?”白离若蹙眉,昔日清澈的眼睛,已经变得暗淡无光,她任由韩阡陌拉着走向茅屋。 “我不要紧,只是几步路而已。”韩阡陌微微一笑,在地上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你的脚到现在都还没好,你还敢说不要紧,那个雪山那么高那么危险,你是要急死我吗?”白离若蹙眉,用无神的眼睛瞪着韩阡陌。 韩阡陌看着她绝秀妍美的眸中再也无法散发出以前那种清泉般的光泽,心里无限酸涩,撩开她额前一缕散发,皱眉道,“你不要担心我,倒是你,你的眼睛以前那么漂亮,可是现在……” “现在也很漂亮啊!”白离若微笑,白皙的脸颊上在雪光的反衬下,如冰山盛开。 “是很漂亮!”韩阡陌苦笑着点头。 “阡陌,我的眼睛真的无所谓,只是看不见了而已,你再这样下去,我会自责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的腿也不会这样……”白离若微微垂首,脸上挂起一个歉意的表情。 “别说傻话,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不用一直腿去换,我们两个至少得死一个,现在这样不是很好?”韩阡陌笑着端起药碗,递在白离若手上。 白离若捧着药碗,热气氤氲在她脸上,她呵了一口气,尝了下温度,刚刚好,平静的将药全部喝了下去,她拿出手帕试试唇角。 “很苦吧?我屋子里帮你做了莲子糖下药,你快去含两颗吧……”韩阡陌淡淡的,放下碗,唇角是宠溺般的微笑。 白离若摇头,“以前很怕苦,可是现在不怕了,我已经戒掉了甜食,那些吃下去,会让人上瘾,而且让人再也不能适应苦味……” 韩阡陌无奈的笑,“若儿,你现在,还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风漠宸,他好像生病了,连周青都来这里为他寻找火灵芝。” 白离若恍惚了一下,她坠崖已经半年了,明明是半年前的事情,回想起来,却像隔了几个世纪般那么久远,风漠宸,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心口就痛,爱吗?肯定是爱的,过了这么久,依旧是爱,刻骨铭心的爱,可是她和他,都无法在回到从前了…… “有人吗?能不能借坐一下,讨杯茶水?”小院的外面响起了一道醇厚的男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位武功高手,白离若的心脏揪了一下,是周青。 第124章戒掉爱情 “是周青……”白离若有些慌张的伸手双手,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想要抓住韩阡陌。 韩阡陌眉头皱了一下,伸手握住白离若的手,淡淡的道,“你去内屋躲着,我打发他们走。” “阡陌,周青他见过你,你要小心!”白离若急切的呼吸,现在她已经远离那个圈子了,她不要再掺和到以前的是是非非当中。 “放心吧,我这里有一张人皮面具,我会小心的!”韩阡陌扶着白离若进门,然后迅速的摸出一张面具。 周青有些不耐烦的在门口等待,见没人开门,他推开栅栏木门,微微探进脑袋,亮着生意道,“有人吗?我进来了……” “来了,来了……”一个瘸着左腿,面色蜡黄的年轻人走来,他彻底的拉开栅栏木门,恭敬的道,“各位军爷有何吩咐……” 周青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要爬那座雪山,在村民那里了解到,这里有位大夫,经常会上山采药,所以我们想来打听一下,雪山的地势到底如何?” 韩阡陌紧握着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一下,垂首道,“雪山很陡峭,但是几位军爷爬的话,戴上绳索和雪铲,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周青皱眉,看了韩阡陌跛脚一眼,冷声道,“先生能请我们进去喝杯热茶吗?” 韩阡陌一直垂首脑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当然,当然,几位军爷请进。” 周青带着几名侍卫走进,小院里很整洁,药炉上还煮着药,煮沸的药汁咕咚着将药罐的盖子扑的老高,四处散发着淡淡的药味。 “你们家,有人生病了吗?”周青皱眉问道,看着雪地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有些诧异,明显的,眼前的年轻人是个武功高手,只是如此厉害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跛脚? “对,内子身体常年不适,所以家里就没断过药!”韩阡陌淡淡的咳嗽了一下,转身去炉子上拿了水壶沏茶。 “你的脚,是从雪山上摔下来受伤的吗?”周青接过茶,没有饮用,直接的放下矮桌上。 “不是的,早些年,我会些拳脚功夫,被仇人追杀,所以被打断了脚筋,现在我们夫妻隐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直求平静安稳的生活……”韩阡陌倒了茶,依次给后面的侍卫递了过去。 “你经常上雪山采药,能不能带着我们走一趟?我要找雪溶洞的火灵芝……”周青见眼前的年轻人也算老实,微微的放下心,恳求道。 “这个……”韩阡陌皱眉,“火灵芝是传说中的圣药,恐怕想要找到,不是易事。” “你放心,我们既然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来源,只要你肯带着我们上雪山,酬劳一定不会少你的!”周青站起身,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韩阡陌犹豫了一下,淡淡的道,“火灵芝是叙命良药,你们要救的人,病的很严重吗?” 周青对着经常的方向抱拳,凛然道,“现在举国上下都知道皇上病了,急需火灵芝入药,实不相瞒,皇上的经脉已经俱断,躺在床上危在旦夕,所以我必须在三天之内找到火灵芝!” 韩阡陌楞了一下,人皮面具下面的脸倏然就变得惨白,他有些木讷的开口道,“皇上,武功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会受伤?” 周青大概觉得眼前这人有些奇怪,问的太多,狐疑的看着他,里屋传来了女子的咳嗽声,韩阡陌回首道,“将军稍等片刻,恐怕内子的身体不适,我去看看她,然后带着将军攀爬雪山!” 周青点头,看着韩阡陌撩起兽皮帘子走进了里屋。 白离若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摸索着抓住韩阡陌的手道,“他经脉俱断,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伤了他?他武功那么高,怎么会让自己受伤?” 韩阡陌眉头微皱,握住白离若的手,淡淡的道,“这个世上,能让风漠宸经脉俱断的人,恐怕没有,你不要太着急,我现在就带他们上雪山找药,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的照顾自己,知道吗?” “可是我不放心,宸他一定是伤心欲绝的情况下才被打成重伤,到底有什么人,这么狠心的要伤害他?”白离若覆着薄雾般的眸子闪烁着泪水,紧咬的下唇溢出血丝。 韩阡陌深呼吸,压下心里的酸涩,她对着他,永远不会露出这种表情,这个世上,也只有风漠宸能够让她如此的心系,淡淡的道,“若儿,不用担心,他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带着周将军找到火灵芝,你放心,好吗?” 白离若微微点头,放下手道,“你上山要多穿一点,最近你一直咳嗽,还有你的腿,一定要小心,我在家里等你,你要平安回来,知道吗?” 韩阡陌缓慢的点头,伸手抚摸她消瘦的脸颊,眸底无限的怜惜,这辈子,他没有办法在让她爱上他,那么就让他为她做一切事情,守候在她身边,他也觉得,足够了! 韩阡陌转身的时候,白离若突然叫住他,她黯淡的眸子仿佛出现了一点点光明,只是表情依旧无助,她扶着旁边的柜子道,“阡陌,我等你回来……” 韩阡陌点头,突然想起点头她看不见,只能酸涩道,“嗯,你在家万事小心,暖炉上有干粮和热水,你不要自己去厨房,小心烫着,最多五天,我一定回来!” 白离若点头,绝艳的小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韩阡陌下次回来,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他浑身都是血,周青带去的八个侍卫,也只回来了三人,火灵芝虽然找到了,但是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这半个月里,白离若度日如年,眼睛看不见的她,打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烫起了水泡,心里总是担忧着韩阡陌和风漠宸,暗自祈求,他们两个千万不要出事。 韩阡陌回来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之声,远远的听见韩阡陌的声音,“周大哥,我们也算生死与共,进来喝杯热茶吧……” “韦兄弟,你太客气了,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弟兄几个可都葬身雪山了,”周青的爽朗声音传来,他顿了顿道,“可是却连累你如如此重的伤,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周将军千万别这么说,带回火灵芝,治好皇上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韩阡陌对着周青抱拳,大有送客之意。 周青刚准备进门,被韩阡陌这么一说,有些讪讪的缩回脚,尴尬的笑了几声,然后带着属下离去。 白离若听见声音就躲进房间,听着门响,她不断的拧着衣角,想要出去,却又怕周青跟着,直到韩阡陌进了房间,叫了声,“若儿……” 白离若摸索着走了出去,她的双手烫伤还没好,又新添了很多冻伤,看的韩阡陌一阵心疼,他轻柔的拉过她的手,眉目间流转出一种难言的痛惜之色,“若儿,你怎么,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不要紧,只是不习惯做瞎子的日子,阡陌,火灵芝找到了没有,是不是有了火灵芝,风漠宸就一定可以好起来?”白离若小脸微扬,祈盼的看着韩阡陌,只是清巨美丽的双眼,已经无法在像往日般,荧光流转,只是黯淡的,灰蒙蒙一片,仿佛覆上了层薄雾般。 韩阡陌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在手接触到她脸颊的时候停在那里,他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有些哀痛的道,“若儿,你心里,只关心他,对吗?” 白离若微微垂首,收回自己抓着他双手的小手,“对不起,阡陌,你现在好好的站在我眼前,不是吗?” 韩阡陌没有说话,只是他雪白的外衣已经被血染成斑驳的颜色,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被血崩埋个正着,如果不是碰巧有一个翘起的石板,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尽管如此,他也受了严重的内伤,衣衫上的血迹,都是他吐的。 半个月的时间,他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他曾问自己,他为什么要救风漠宸,是他们风家对不起他,害他家破人亡。是风漠宸打败了他的哥哥云景陌,是风漠宸,夺走了他的小七,他本该恨他,可是却无法袖手旁观,只是因为,他害怕他的小七会伤心。 “嗯,我没事。”他淡淡的,只是看着她的眸光,已经有些幽怨之色,或者,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或者,是该将她交给风漠宸的时候了,她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他。 “对不起,阡陌。”白离若垂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她知道现在对韩阡陌不公平,可是她一个眼睛无法看见的瞎子,已经帮不到风漠宸,她只有求他,求他帮周青,找到火灵芝,她是自私的,自私到,她开始痛恨自己。 周青带着火灵芝出村子的时候,所有的百姓全部出来相送,唯一没有看见的,就是化名韦柏的韩阡陌,他有些不安,毕竟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全部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他有些自责的回头,打算留给他们夫妇一笔银子或者一句感谢的话语。 走到韩阡陌茅屋的时候,有人从他们的屋子里出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咳嗽道,“来找韩大夫吧,他受伤了,看病的是他夫人,很美的一个女子呢……” 周青不语,隐居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化名本为常事,只是韩大夫,这个称呼他太熟悉了,昔日宸王府有位贵客,他不喜欢别人叫他韩大夫,只喜欢别人叫他韩公子,那个人,叫韩阡陌。 他有些自嘲自己的想法,韩阡陌风度翩翩,生平最看重自己的外形,现在怎么可能是瘸一只腿的蜡黄少年,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纵身跃上墙头。 白离若和韩阡陌站在药炉旁边,韩阡陌依旧是蜡黄的脸,病态的人皮面具,白离若背对着周青,额前的发丝被风吹乱,别说后面,正面都不一定看得见她的脸。 第125章临危相认 她端着药对着韩阡陌道,“你先用药汁浸泡一下脸吧,戴这么久,等下取下来会很痛的……” 韩阡陌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放在一边,看着她手指上新烫出来的血泡道,叹息道,“若儿,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为什么要走?你帮周青拿到了火灵芝,如果风漠宸没事的话,他一定会派人来通知你的,不是吗?”白离若有些天真的问道,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如梨涡绚烂开放。 “又是风漠宸!”韩阡陌冷笑,看着氤氲着热气的碗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我想离开,我受了重伤,必须换一个地方精心疗养,这里根本没有我需要的药材,就算你的心里只有风漠宸,那么我呢,离若,我甚至连一个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吗?” 他的声音苍凉悲切,带着愤愤不平,白离若仿佛被雷击中般,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响,她伸出手道,“阡陌,你受伤了吗?你千万不要吓我,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不必了,我们在这里等着吧,说不定,风漠宸会来接你,他是一国之君,天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你跟着他,眼睛也会很快的好起来!”韩阡陌淡淡的,退后几步,看着逐渐冷却的药汁,他桃花眼中死寂一片,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掀起耳后面具的一个接点,用力一拽,脸皮几乎被拉破,下巴处被拉出血痕,他扬手,轻薄的面具飞扬在风中。 “阡陌,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你伤在哪里?”白离若摸索着上前,清眸水雾氤氲,抽噎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韩阡陌对着墙头的周青微微一笑,摇头道,“我的伤,在心里,对不起,我心情很低落,暂时,你不要理我!” 白离若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淡淡的翦影,她垂首着,淡淡的道,“阡陌,其实经历了这么多,爱情对我来说,真的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不会原谅风漠宸,就如我不会原谅自己,我们离开吧……” 韩阡陌摇头,“你给我时间考虑。” 接下来,白离若一个人静静的,有时候她会摸索到巨石上,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韩阡陌也没有再跟她说过话,两人之间,仿佛有一种默契,不需要语言,已经可以将所有事情配合的很好。 韩阡陌做完饭的时候,他只是拿着木柴对着茅屋的柱子敲几下,白离若就缓慢的往回走,路滑的时候,韩阡陌会上前搀扶她,只是始终,他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白离若的手搭在韩阡陌的胳膊上,地上皑皑的白雪将她脸颊映衬的白皙如玉,冷风带动她的头发,她呵气成雾,“阡陌,你还在生气吗?” 韩阡陌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进屋,帮她盛了一碗姜汤,她捧着姜汤,脸色红润了许多,朦胧的眸子中浮起一脉星光,仿佛能看见韩阡陌的脸色般,“阡陌,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提起风漠宸了。” 韩阡陌依旧没有说话,将烤熟的番薯放在白离若的手边,他们在雪山脚下,日子一般都很清苦,除非遇见雪地中冬眠的小动物,偶尔加一下餐,不然一般都是番薯或者村民赠送的一些谷物。 白离若喝了一口姜汤,干裂的嘴唇有了些红润之色,她冰凉的手指捧着碗也有了些回暖,唇角似乎漾起笑意,自嘲的道,“阡陌,你再不理我,我都要忘记怎么说话了,眼睛瞎掉,已经很可怜了,再变哑巴,我不是更加可怜?” 韩阡陌叹息,站起身,依旧没有做声,出门去劈柴,他劈柴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微笑着聆听,剥着热乎乎的番薯,将剥了一半皮的番薯放在碟子里,对着门外喊道,“阡陌,你吃完饭在干活,我在旁边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韩阡陌生气的放下斧头,进门,将番薯吃干净,发现她一口未动,想要张口说话,却有不甘心就这么理她,随即执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写道,“我去集市给你换点米面回来,暖炉上有吃的,你自己小心!” 白离若笑着握住他的手,她看不见他,却可以想象他闷闷的扬起,点头道,“阡陌,我在家等你,回来之后,记得不要再生气了,要跟我说话!” 韩阡陌收回手,背了一些生番薯就朝集市走去,白离若坐在土炕上弹琴,琴是非常粗糙的马尾制成的六弦琴,音质低劣,音色参差,但是琴弦挑油了以后,在她手中,却犹如鲜活了一般,圆润清婉,铿锵有力。 屋子里呆着闷了,她就拿着琴去了雪山的巨石上,坐在风中,她双手在琴弦上波动,婉转的歌声传的很远,她清秀的双眸,遥遥的注视着远方,仿佛能看见般,她眸子里有憧憬之色。 韩阡陌走的第二天,茅屋小院的门被推开,男子踩在积雪上走近,白离若听见动静,手指还在琴弦上,微微回首,这个时候韩阡陌已经在门口挂了免诊的牌子,所以不可能是村民。 “阡陌,是你回来了吗?”白离若站起身,抱着琴想要走近,脚下一滑,差点摔跤,男子慌忙上前,伸手扶住白离若。 白离若感觉韩阡陌微微有些不对,一阵冷冽的风吹来,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寒香,她微微凑近,嗅了一下男子的衣衫,蹙眉道,“阡陌,你在哪里弄的一身香气,不过很好闻,你最近又采了很多药吗?药味也很浓呢……”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嘴唇,拉过白离若的手,在她手心写着,“若儿……” 白离若微笑,在男子的搀扶下进门,她皱了皱鼻子道,“你还是担心我会回去找风漠宸,所以不肯理我吗?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再原谅他,就一定不会原谅,阡陌,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有一滴晶莹的液体砸在他搀扶着白离若的手背上,白离若手瑟缩了一下,她拂去手背上的水滴,想要抬头望天,却什么都看不见,她淡淡的道,“要下雨了吗?我还有衣服没有收呢……” 男子扶着她进屋,将她摁在炕上,在她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着,“我来,晚上,有很多好吃的。” 白离若微笑着点头,“你在集市换了很多东西吗?我们这样,很不好呢,老是拿番薯去换,番薯也不是我们自己的,等春天来了,我们自己也种一些粮食,好不好?” 男子点头,眼泪在脸颊上滑过,他颤抖着,在她手心,艰难的写着,“好。” 晚饭的时候,果真有很多好吃的,糖醋里脊、拔丝地瓜、凤梨烧肉、红豆南瓜,最为奇怪的是,还有鸳鸯侩炙拼盘,白离若一道道的品尝着,在尝到鸳鸯侩炙拼盘的时候,表情变了一下,只是瞬间又恢复自然,她歪着脑袋,淡淡的道,“阡陌,你怎么了,为什么全部是甜食,我不是说过,我已经戒掉甜食了吗?” 男子深呼吸,拉过白离若的手,在她手心写着,“喜欢的,就一直喜欢下去,不要为难自己。” 白离若的手仿佛被烫着了一般缩回,她放下筷子,瑟缩着缩进炕上,摇头道,“不,人不能贪心,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的腿瘸了,风漠宸卧床不起,这都是报应,对我们以前贪心算计的报应,阡陌,我们离开好不好,我很怕,我不要风漠宸找到我,我不要再纠结过去……” 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白离若,微微倾身上前,握住她的双手,片刻,拉出她的一只右手,极慢的写着,“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白离若有些恍惚的“看”着韩阡陌,手心中,她留给自己的温度犹在,清眸微微泛起涟漪,厚重的薄雾在她眸中越凝越厚,她缓慢的摇头,有些疑惑的道,“阡陌,你最近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提起他,如果你还是担心我会再次回到他身边,我们就离开好不好?” 男子痛苦的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他不在写字,只是站起身,看着满桌子的酒菜,缓慢的,一点点撤掉,他不知道,原来,她已经戒掉了甜蜜的东西。 白离若有些无措的坐在土炕上,手指无意识的拨动着琴弦,她不知道,她又说错什么惹他不开心了,只是一遍遍的调着琴的音色。 夜晚的风,扑着小木门,有些急促的拍打着窗纸,白离若微微蜷缩了一下,土炕已经不热乎了,阡陌生气出去也没再理她。 她可怜兮兮的抱着琴坐在那里,直到房门被推开,一阵冷空气流进房间,她睁大了眸子,问道,“阡陌,你做什么去了?你生气了就骂我好不好?不要再不理我……” 男子薄唇逸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他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放在白离若身前的矮桌上,他拉着白离若的手靠近汤碗,白离若嗅见了一股香气,她吸吸鼻子,微笑着道,“原来你去煮面了,好香……” 男子将筷子递在她的手上,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白离若满足的一笑,拿起筷子小心翼翼的挑面,她吃的极为细致优雅,仿佛怕弄脏了衣服般小心,男子接过她手中的筷子,挑起华润的面丝,轻柔的喂入她的口中。 白离若怔怔的“看”着韩阡陌,黯淡的眸光中没有一个倒影,她咽下了面条,雪白的脸颊上泛起淡粉色,有些担忧的道,“阡陌,你怎么,突然细心起来了,我是瞎子,可是起码的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男子放下碗,在她手心写着,“我想要,一辈子照顾你、宠爱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白离若微笑,绝妍的脸上忽如春风,开放了千树万树的梨花,她握住他的手,笑着道,“现在是你照顾我这个瞎子,我哪有资格赶你走,而且这是你的地盘,你不赶我走,我都谢天谢地了。” 第126章一夜之间 男子一阵沉默,拿起筷子继续喂面,直到她一碗面吃完,又拿着调羹,喂了她几口汤,掏出手帕帮她拭去唇角的汤汁。 男子出门洗碗,白离若静静的呆在那里,晕黄的油灯将她纤瘦的身影在墙壁上打出一个纤长的影子,她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静静的享受着这一温暖的静谧时光。 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她微笑着问,“阡陌,是你吗?”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明晃晃的雪白刀刃在她脸颊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影子,白离若感觉到有些冷,来人没有关门,她警觉的道,“你不是阡陌!” 阡陌是绝对不会进门不关门的,他知道她一直怕冷,甚至找了很多茅草把门的漏缝都堵住,又怎么会进屋不关门呢? 来人依旧没有说话,白离若感觉有冷风扫过,一道清凉的利器划过她白皙的颈项,她来不及呼救,接着是一股劲风,她伸手捂住颈项,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耳边传来打斗声。 男子似乎内力不济,招式迟缓,尽管这样,黑衣人已经无法撼动他分毫,白离若惊恐的摸索着上前,切声道,“阡陌,是你吗?你要小心,他们是绝杀宫的人……” 男子凤眸微眯,广袖带风,黑衣人见无法在伤白离若,飞身后撤,男子转身握住白离若伸出来的纤纤玉手,掌心的温度传到她的指尖,白离若平静下来,喘息道,“你没事吧?” 她的话音未落,瞬间跳出数名黑衣人,男子拉着她,微微侧身,看着四面涌来的黑衣人,他出手如雷霆万钧,力道全部在手腕间,茅屋的后方赫然穿透,一柄冷寒的长剑眼看着就要刺进白离若的身体。 他一时间无法撤掌,旋身挡在了白离若身前,温热的血溅在白离若的脸颊上,她蹙眉,伸手想要抚摸男子的脸,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不是绝杀宫的人--”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白离若,她睫毛上挂着血滴,脸颊上鲜血如罂粟般妖治盛开,白离若的手覆上了男子的脸,倏然激动起来,她的眼泪在脸颊上滚落,颤抖着,“你,你不是阡陌……” 男子缓慢开口,瞬间仿佛跨越了万水千山,他握着白离若的手,凤眸泪花闪烁,一个字,却在唇间百转千回,钝重的他怎么也叫不出口,终于,他出声了,“若儿……” 白离若浑身颤抖,打斗犹在继续,只是她看不见究竟是谁在和谁打,她的手在男子的脸上不断流量,泪水迷茫中,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宸……” 风漠宸一手捂着胸口的剑伤,一手握着白离若的柔荑任凭她抚摸自己的脸颊,四周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摆平,一名身材干瘦的小女孩手持大刀,刀尖犹在滴血。 阿雅拉着满屋子的尸体往外宗,尽量很小心的不弄出任何声音,她知道,里面的那个双目失明的女子,就是风漠宸寻找了半年的女子,她亲眼看见,超凡脱俗的风漠宸是如何为那名女子不顾一切。他的伤势为好,内力没有恢复,就不顾一切的前来寻找,她一直暗中跟着他,保护他,她已经不是半年前的小乞丐,她有名字,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阿雅胸口竖着大刀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前方,屋子里似乎有低泣声,有私语声,她巡视了四周,看着远处举着明黄大旗的队伍,倏然明白,她的师傅,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 茅屋内,白离若声泪俱下,她从来不知道,双目失明的她,还可以流出如此多的眼泪,她的手在风漠宸削瘦的脸颊上游移,声音颤抖,泣不成声,“宸,为什么会是你?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为什么你要来?” “若儿,对不起,我知道你还没有原谅我,但是我还是来了,你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照顾你,爱护你,替自己赎罪,好不好?”风漠宸捂着胸口的剑伤,指缝中鲜血不断流出,他脸色煞白,双目灼灼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摇头,伸手覆上他捂着胸口的手,指尖所触及之处,温热粘腻一片,她摸索着站起身,“你受伤了,这里有药……” 风漠宸见她一副慌张的样子,摸索的同时又打翻了不少东西,他伸手住她,“若儿,不用担心,不远处有御医驻扎,他们等一下会过来。” 白离若脸颊上血迹和泪痕连成一片,狼狈的站在那里,她摸索着出门,发现门口有人守着,小心翼翼的道,“能不能,麻烦你让御医快一点过来,宸他受伤很重。” 阿雅抱着刀看了白离若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风漠宸身上,风漠宸点头,阿雅才离开,风漠宸拉过白离若,淡淡的道,“若儿,顺便让御医看看你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白离若脸色顿时暗淡下来,风漠宸关上木门,她捂着风漠宸的伤口,风轻云淡的道,“眼睛,没有办法再好了,阡陌几乎找遍了雪山,都没有办法再找到冰雪莲。” 风漠宸翻开白离若的眼皮,仔细查看,她昔日清澈的瞳眸仿佛覆上了一层薄雾,漆黑的眼仁再也无法倒影出一个影子,看着她瘦小的脸,心里一阵锐痛,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若儿,跟我回皇宫好不好,那里有楚国最好的药物和雪莲。”风漠宸握着她的双手,开口试探着,狭长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锁着她的脸色,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神采。 白离若脸色更加暗淡,微微垂首,两颊的乌发遮住小脸上的神色,她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低头。 风漠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手上的力度传给她,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小巧的鼻尖以及弧度优美的额头,他略微有些失望的道,“没关系,不愿回皇宫,我在这里陪你,也是一样的。” 白离若抬起头,有些歉意的道,“宸,对不起,我已经从那个尔虞我诈的圈子出来了,我不想,再回到原点。” 外面有人敲门,风漠宸开门,是御医背着药箱过来,白离若神色紧张的站在风漠宸身边,风漠宸坐在炕上,御医看了伤口后,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风漠宸微微使脸色,看了白离若一眼,缓慢的摇头。 御医保持缄默,打开药箱开始处理伤口,伤口已经开始发黑。一般中毒的伤口,因为毒性的原因,伤口会止住流血,中毒越深,流血越少,毒性随着血液全部囤积在身体里。 而风漠宸,中毒了却依旧不断汩汩流血,这代表,要么他中的毒,极其轻微,要么他中的毒,极其致命,可是看他伤口处紫黑的皮肤,根本不是轻微的状态。 “宸的伤,还好吗?”白离若一手握着风漠宸的手,与他五指相缠,一边用失明的眼睛看着御医,脸颊微恻,想要听清御医的话。 御医犹豫了一下,风漠宸警告性的看着他,他无法说出实情,只能违心的道,“皇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些皮肉之伤。” 白离若放心的松了一口气,风漠宸握着她的手,淡淡的笑着,“他那把剑是短剑,伤不了我多少,你不用太担心。” 白离若蹙眉,伸手想要抚摸他的伤口,自己丈量伤口的尺寸,风漠宸拿着她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你摸摸看,真的不严重,现在都感觉不到疼,而且,已经止血了。” 白离若摸到他的伤口,也就一寸多长,上面沾满了药粉,伤口也不再流血,她点头,放心的道,“这里天冷,恐怕不利于伤口的愈合,等你稍微好一点,你还是回宫去吧……” 御医抬眸看着白离若,果然不愧是皇上爱上的女子,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外面百官都已经在村落里呆了好几天,目的就是求皇上回朝,可是没有人敢上门慰劝。 皇上为了白离若,筋脉俱断,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如果贸然上前劝谏,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这话由白离若自己说出,最适合不过。 “回宫?”风漠宸淡淡的,似乎勾唇一笑,他有着粗茧的拇指在白离若手背上不断抚摸,她滑腻温暖的肌肤,在他指下,犹如一匹上好的丝绸,让他爱不释手,顿了顿语气,他柔声道,“我现在,也不想回那个冰冷的皇宫,我就在你这里养伤,等伤口好了,再另行打算吧!” “宸,你不能这么不负责,天下安危全部系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白离若收回手,蹙眉淡淡的道。 “离若,现在来谈这些,是不是太晚了?”风漠宸再次握住白离若的手,眸底全部是无尽的笑意。 白离若这次没有收回手,只是任凭他握着,忧虑的道,“我已经,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了,你还要让我背负更多的罪名吗?” “没有,天下人心中的妖女,已经被腰斩,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只是沐嫔,经历过了生生死死,离若,不要再用任何借口把我推开!”风漠宸拉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旁边的御医处理好了伤口,也不好在留下,便留下了一些化毒的药物,拿着沾染了毒血的帕子,躬身离开。 夜晚,雪山脚下的小茅屋,北风夹杂着雪花卷打着屋顶的茅草,中规中矩的矮小茅屋,在风雪中傲然屹立,透明的窗纸在昏黄的烛光和煞白的雪光映衬下,虚幻的如一道静止的忘川河水。 忘川河水在于忘情,白离若指尖微绕,在风漠宸的脸颊上勾画了一圈又一圈,她蹙着眉头,轻声道,“为什么你又没照顾好自己,瘦成这样……” “你不在,我怎么可能会照顾好自己,我每天都想你,还能活着来见你,已经是不易了!”风漠宸斜靠在床榻上,白离若枕着他的一只腿,仰望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她看不见他,只能一遍遍的感受着他俊冷的五官。 第127章别离别离 白离若知道他说的绝非是花言巧语,也没有任何夸大其词,她只是蹙着眉,轻轻的,一遍遍的抚摸着他,声音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责备成分,哀怨的道,“玄代没有了娘亲,都不会像你这样……” 风漠宸微微俯首,胸前的长发垂在白离若白皙的脸颊上,他伸手描绘着她丰润的唇线,痴迷的道,“代儿日子还长,以后他也会遇见一个生死相许的姑娘,只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 “蛊毒,还是没有办法解吗?”白离若蹙眉,张口含住了他的手指。 风漠宸微笑着看着她,另外一只手一遍遍抚摸她铺在自己的腿上,瀑布般的头发,他的唇滑过她的脸颊,亲吻着她的耳珠,淡淡的道,“不知道,明玥去西凉寻找解药,只是到现在,还是没有回来,应该是事情不太顺利。” “御医也没有办法吗?”白离若两只手环住风漠宸的颈项,拉正了他的脑袋,让他不在自己的耳珠上捣乱。 “明玥都没有办法,你太高看那群御医了。”风漠宸唇角带笑,还能这样跟她耳鬓厮磨,嗅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真的是,太好了。 “明玥没有信传回来吗?”白离若一脸担忧,抱着风漠宸的颈项,他整个头都埋在她的肩窝。 “明玥这几天,应该要回来了!”风漠宸淡淡的,整个身体都覆在了白离若的身上,他的薄唇亲吻着她的肩胛,一层层剥落她的衣服。 白离若蹙眉拉紧衣衫,“宸,你不能这样,你中的蛊毒会活跃起来的……” “你连这个都知道?”风漠宸挑眉,好笑的看着她。 “我曾经问过阡陌,他告诉我的,你这一辈子,除了姐姐,谁都不能碰了,而且不和姐姐行房,你的蛊毒最多坚持三年!”白离若秀眉紧蹙,用胳膊拉开了他和自己的距离。 “既然知道,你还狠心的离我而去?”风漠宸眸带凄凉之色,纤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白离若的脸颊,在她唇瓣上不断流连。 “我只是,累了,有时候,爱情真的不是生活的全部,如果你没有出现在这个小茅屋,我想,我和阡陌,也可以好好的相处一辈子。”白离若淡然的,朦胧的眼睛,再次出现一望无际的空洞,那是一种不再有任何希望的黑暗,看的风漠宸胸口一痛。 风漠宸亲吻上白离若的唇瓣,心痛的道,“不准再提韩阡陌,你根本就不爱他,要怎么跟他相处下去?” 白离若回应着他的吻,破碎的声音在他唇间流转,“人与人之间,不只是爱情,友情、亲情,都足够支撑我们下去,孤独的活一辈子……” “我不允许你再孤独下去,你身边有我陪着,以后,你不会再孤独!”风漠宸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疯狂的席卷着她一切美好,传递着他缠绵的情意。 一夜的时间,在两人亲吻、低喃中飞速流逝,朦胧的烛光,跳跃的火苗,温暖的土炕,有情人之间的温言细语,还有纠结在一起的长发,旖旎无限,室外的寒气似乎被阻挡在外,两人在土炕上,瞬间的时间,仿佛就是天长地久。 明玥到的时候,风漠宸抱着白离若躺在炕头上浅眠,他尖瘦的下巴低在她光洁的额头,墨染的青丝垂在她的胸口,和她的乌发纠结在一起,白离若蜷缩在他怀中,唇角挂着一个满足的清浅的笑意。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两只小手,温暖从他手心传递给她,风漠宸脊背靠在挂了熊皮的墙壁上,雪白的熊皮,漆黑的发丝,俊美的容颜,淡雅的笑意,绝色的女子,相依为命的心悸。 明玥有些无法呼吸,被这温暖的暧昧一时冲击的无法说话,他看不见,却可以感受两人平静的呼吸,他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醒来,只是紧紧的依偎着,仿佛彼此都是对方的全部。冷风灌入房间,风漠宸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一脸茫然的明玥和探着脑袋的阿雅。 阿雅好奇的视线和风漠宸对个正着,风漠宸姿势依旧未动,只是唇角的笑意不断扩大,阿雅羞的缩回脑袋,满脸通红的站在门外做尽职的护卫,第一次看见风漠宸露出笑意,她的心“怦怦”直跳。 明玥皱眉,感受到风漠宸在笑,微微的摇头道,“看来,我打扰到你们了。” “是的,你应该先敲门。”风漠宸微笑着放下白离若,拉下熊皮,盖在白离若的身上,白离若不安的嘤咛了一声,然后继续熟睡。 “我有问门口的丫头,可是她不说话,我也辨不出她到底什么意思,只有贸然进来了,不过就算你们在做什么,也不会尴尬,因为我看不见!”明玥自嘲一笑。 “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感觉”?风漠宸微笑着看着明玥,左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边和明玥一起出门,一边关好了房门。 “想知道什么感觉,你可以蒙块黑布,蒙三天三夜试试……”明玥微笑,随着风漠宸的脚步走到茅屋旁边的一个偏房,里面四面透风。连桌子的四条腿都高矮不一,明玥胳膊放在摇晃的左面上依旧只是微笑,他不明白,养尊处优的风漠宸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呆下去的。 “怎么,觉得这里环境差?”风漠宸倒了杯热茶给明玥,白色的茶碗中漂浮着大片茶叶,他微笑着道,“试试看,我亲手炒的茶……” 明玥端起茶碗,品尝了一口,微笑着叹息道,“师兄,果然能文能武,连炒茶这种复杂的事情都会。” “复杂吗?还好吧。”风漠宸淡淡的,看着明玥饮下茶水的脸色。 “当然复杂,采茶、选茶、炒茶、滤茶,一道工序都不可少……”明玥放下茶碗,漂亮的眉毛紧紧纠结在一起。 “我只是放在锅里面炒了一下啊,没那么过工序,你没尝到一股焦味吗?”风漠宸打开茶叶罐,看着里面的茶叶,微微眯眼。 明玥一脸黑线,“师兄,你这个茶叶,是从哪里来的?” “在茅屋后面的树上采的,放心吧,没有毒的,我有看见村民采了喂蚕!”风漠宸放下茶罐,将茶碗推至明玥手边,“再多喝一口,专门为你精心炒做。” 明玥叹息,大冬天的拿个折扇出来轻摇,“师兄,桑茶虽有名目的功效,但是只对双目完好的人,这些,对于我们瞎子,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风漠宸眸光一黯,看着淡青色的茶汤,无奈道,“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她的失明吗?” “原来师兄是为了嫂子在担心,让师弟试药,我还以为,师兄你真的开始关心我了呢!”明玥放下扇子,一副伤心的模样。 风漠宸轻笑出声,“我看不出,你眼睛能看见和看不见有何区别,而且连师傅对你的眼睛都没办法,我的关心怎么可能会有作用!” “嫂子有师兄你的照顾,眼睛能不能看见,区别也不是很大啊……”明玥挑眉,漂亮的眼睛有些挑衅之色。 “不一样,你可以照顾好自己,若儿不能,我死了之后,万一她还是看不见,会被人欺负的!”风漠宸淡淡的,看着面前的桑茶,眉目间全部是忧虑之色。 “为什么会这么说?”明玥皱眉,口气中已经带着谴责,他是楚国皇帝,他的命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没有带回解药不是吗?而且我又中毒了,似乎很棘手,御医束手无策!”风漠宸绝美的凤眸盈着一脉星光,烟波浩淼,没有人能通过他深邃的眼睛看出任何起伏的情绪。 原本,生死对他已经无所谓了,可是和白离若依偎在一起一个晚上,他突然发现,活着,其实很好,最起码有苦尽甘来的一天,上天折磨一个人够了,总会给他些甜头,现在,离若已经开始原谅他了,而他,却时日无多。 他有些贪恋凡尘了,贪恋这个有白离若的凡尘。 明玥伸出手,风漠宸配合的伸出手腕给明玥把脉,明玥白皙的手指搭在风漠宸的脉搏上,秀气的眉毛越皱越紧,他叹息道,“你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 “情况很遭吗?”风漠宸淡淡的,看着明玥的脸色。 “很遭,你经脉俱断,虽然开始愈合,但是擅动了真气,七经八脉已经开始紊乱,再不好好调理,你一身武功就要全部废掉。还有你最近的情。欲催动你体内的情蛊,蛊虫在你体内已经开始苏醒,而且你身中奇毒,毒性已经渗入心脉。我很怀疑,你是怎么撑下去的?”明玥讶异的收回手,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风漠宸只是中了情蛊,怎么会弄成如今的这个样子? “现在还有办法多拖一段时间吗?”风漠宸看着明玥,风轻云淡,他的身体他知道,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周青告诉他,在雪山下看见了白离若,他就不顾一切的赶来雪山。一路上他不断颠簸,遇见韩阡陌以后,他几乎撑不住昏死过去,是韩阡陌告诉他,离若爱的、想的都是他,他才拖着身体在茅屋照顾她。 “可以拖,只是这样下去,你早晚拖垮自己,”明玥皱眉,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一个瓷瓶,“你先服下吧,是从西凉带回来的。” 风漠宸接过瓷瓶,轻嗅了一下,微笑道,“你这次去西凉,收获不小?” “没有任何收获,只是认识了西凉的太子,你情蛊的唯一解药,被他服下了,你这回倒霉了,除非把西凉太子当作药引,不然,情蛊很难解除!”明玥叹息。 风漠宸听着明玥调侃的话,微微一笑,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西凉太子,不是简单的人物,你少打他的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明玥闭上眼睛,微微侧头,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有风声,还有雪声,最为奇怪的是,还有脚步声,来者不少,最起码有十人,而且个个都是练家子。 第128章疑什么 “昨天刺杀我的黑衣人,除了第一个是紫衣派来对付离若的,其余的,应该是西凉人,他们在剑上喂毒,我身中的奇毒,就是西凉的千金散。”风漠宸但笑,注视着明玥的脸色。 “应该不会是西凉派来的,如果是他们,他们不会那么笨,让证据明显对他们不利!”明玥警惕的握住了袖间的软绫,真气凝聚与掌心。 “看来,你果然收了西凉太子不少好处,如此的为他说话,甚至明明看出了我中的毒,唯一的解药是西凉的血树,也不敢坦言,明玥,你还不老实招来?”风漠宸笑着看着明玥,口气中全部是调侃之意。 明玥微笑,“还好你不是一个昏君,否则我这西凉奸细的罪名,无论如何都逃脱不掉了。” “是不是很感动?你有如此大的嫌疑,我都没有怀疑过你!”风漠宸微笑,紧握茶碗的手,逐渐暴露出青筋。 “不用那么担心,那个杀气腾腾的丫头站在外面,没事的。”明玥微笑着拍风漠宸的手,示意他冷静。 风漠宸皱眉,“阿雅有学武的天赋,只是她根基尚浅,现在还不是来人的对手。” “来人,有十一个,其中最左面的那个相当棘手,他的内力和你安好的时候,相差无几。”明玥淡淡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外面的阿雅都紧张起来,“笃笃”的敲着透风的木门,提醒两人。 风漠宸叹息,“明玥,这些人都交给你了,只有最左面的那一个麻烦人物,交给我处理。” “那我岂不是捡便宜了?其余的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那个麻烦人物的对手。”明玥站起身,眉头紧皱在一起。 风漠宸也同时起身,“你错了,是我捡便宜,你要先跟麻烦人物过两招,将他引到门口,我用暗箭对付他。” “风漠宸,居然也会暗箭伤人?”明玥夸张的露出一个表情,一副想笑,却不敢笑的样子。 “特殊的时候,会!”风漠宸点头,袖中的暗箭已经露出森蓝的光芒。 “你暗箭还有毒?”明玥鼻子轻皱,头偏着风漠宸的方向嗅了一起。 “有时候,真怀疑你的鼻子,是不是狗鼻子。”风漠宸好笑的看着明玥,手指摆出了一个攻击的姿势。 “不是,一般双目失明的人,耳朵、鼻子总是会好使一些。”明玥已经抬步,往外面走去,阿雅也停止敲门,亮出了怀中的大刀。 风漠宸看着袖中的暗箭,自嘲一笑,他鼻子真的好使吗?如果好使,为何辨别出麻药和毒药的区别? 来不及多想,外面已经响起了打斗声,果然不出半响,明玥闪身躲进屋内,眼看着一柄长剑杀到,风漠宸扬手,在来人进屋的那一刻,暗箭从他袖中射出,明玥依旧在和来人缠斗,来人无法躲开暗箭,幽蓝的暗箭射入他的胸口,来者蒙着脸,冷冽的瞪了风漠宸一眼,接着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明玥大口喘息,“好险,差点被他杀掉,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你却拿我做饵,师兄,你真是,太心疼我了!” 风漠宸上前,踢着地上昏迷的蒙面男子,看着外面阿雅和几个喽啰缠打成一片,不理明玥的嘲讽,淡淡的道,“外面阿雅这种打法会吃亏的,明玥你快去帮帮她。” 明玥无语,他也是双目失明,为什么没有人照顾他?饶是如此想,手中的软绫已经飞出,雪白的软绫如夺命绳索,绳索所到之处,皆是哀嚎声一片。 风漠宸摇头,“你的武功,退步了,我记得在京城郊外,你和我打斗的那会儿,可是一根软绫将我缠打的毫无施展身手的余地!” 明玥微笑,收回染血的软绫,淡淡的道,“我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风漠宸来不及回嘴,外面响起了白离若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宸,你在哪里?” 风漠宸脸色一变,环抱着的双臂放下,迅速的上前,一脚踢开挡路的尸体,身手搀扶住白离若道,“若儿,我在这里,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来了几个毛贼,明玥和阿雅已经摆平他们了。” 白离若站在一堆尸体边,嗅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蹙眉道,“毛贼的话,需要痛下杀手吗?” 风漠宸眸光看向阿雅,她手中的刀犹在滴血,仿佛没有听见白离若的话般,凛然的看着前方,杀气凌然。 明玥无奈的耸肩,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地上的有些人只是昏了过去,这个地狱修罗场跟她无关。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针对你?”白离若握着风漠宸的双手,黯淡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风漠宸的方向。 风漠宸叹息,“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应该不属于楚国的门派,只是他们能够潜进雪山脚下,说明楚国已经有了他们很深的根基。” “你回宫去吧,你在这里,我真的很担心!”白离若蹙眉,伸手抚摸风漠宸的脸颊,发现他确实安然无恙,才微微放下心来。 “不用回去,现在阿雅和明月都在,他们想来杀我,也不是易事,还有,你让明月帮你把把脉吧,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风漠宸拉着白离若进屋,身后跟着明玥,阿雅正在搬运尸体,漏风的偏方中昏迷的蒙面男子被阿雅捆成了一个粽子绑在那里。 “明玥,你去西凉,有没有找到情蛊的解药?”白离若一边伸出自己的手腕,一边问着明玥。 明玥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我已经联络了师傅,他会有别的办法,所以你不用担心。” 白离若一听两人的师傅肯插手,顿时放下心来,淡淡的道,“我的眼睛,应该是治不好了,当时被东厂的人追杀,我额头中了一掌,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你脑中有淤血,压迫着视觉神经,想要恢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看你的机缘。”明玥收回手,若有所思的道。 “你的意思是,有机会恢复?”风漠宸握着白离若的手,目光转向明玥。 明玥摇头,“我没有办法,如果用银针帮她驱散淤血,会危及她的生命,得不偿失,雪莲会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就算找来全天下的雪莲,也是杯水车薪,这个只能看她以后的机缘了,说不定某一天,她会自己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 风漠宸一阵沉默,倒是白离若微微一笑,伸手握住风漠宸的手道,“我没关系的,已经习惯了看不见的日子,而且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风漠宸勾唇苦涩一笑,她眼睛无法重见光明,他时日已经不多,这样叫好好的吗? 他的手紧紧的包裹住她的小手,深邃的眸子,带着些苍凉之色看着她,他没有说话,只是手心的温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午后的阳光,消融了一些薄雪,风漠宸牵着白离若的手,缓慢的爬上茅屋的后山,路上雪滑,他不停的提醒她,“脚下有冰,小心一点……” “你左脚边有石头,别在往左边去了……” “上面冰地里盛开了一枝鲜花,你闻到花香了吗?” 白离若微微偏过头,轻轻的皱起鼻子,她仰头,迎面扑来一阵冷风,风中似乎带着冷冽的香气,她笑起来,纯真的笑颜如一个孩子般,紧握着风漠宸的手道,“我闻到了,真的闻到了,香气是从那边传来,好像是梅花……” 风漠宸被她的笑声感染,唇角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在冬日的阳光下,凤眸微微眯起,弯翘出一个绝美的弧度,两人在雪山下的身影,被冰冷的雪山反射出一个如梦如幻的镜像,白离若白衣胜仙,风漠宸谪雅如故,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在雪山下久久回荡。 日暮,斜阳西下,两人相互依偎在雪山顶上看着夕阳,风漠宸将白离若紧紧的搂在怀中,他的下颚贴着她的额头,两人的手相互交握,风漠宸唇角带笑,看着朦胧的夕阳逐渐的隐入地平线以下,薄唇亲吻住白离若的额头,淡淡的道,“若儿,我带你去找师傅好不好,让他治好你的眼睛,然后你和代儿,好好的在皇宫生活。” “宸,你想要回宫了吗?”白离若淡淡的,微微仰头,白皙的额头离开他的薄唇,氤氲着薄雾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仔细听,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风漠宸伸手拂去白离若脸颊上的发丝,缓慢的道,“我不想回去,我想要一辈子和你生活在这里!” “那我们就生活在这里啊,现在玄代已经能够独挡一面,又有母后在京城帮他,一定没问题的!”白离若歪着头,小巧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可是,我想要带你去见师父,让他老人家治好你的眼睛!”风漠宸抚摸白离若的眼睛,眸底是深深的痛惜,如果他死了,她怎么办? “我不要去,宸,眼睛看不见,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别说是眼睛,连生命我都可以舍弃!”白离若双手握着风漠宸的大掌,紧紧的拽住,仿佛拽着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若儿,你终于,肯原谅我和母后了吗?”风漠宸话中有些哽咽,晶莹的眸子,定定的看着白离若,琉璃般璀璨的眼睛中,流转出剔透的光泽,在雪天一色的环境中,唯美的天上有,地上无。 白离若释然一笑,点头道,“我没有任何心结了,不管前尘怎样,结果是,我爱上了你,你爱上了我。宸,别说你没有做错什么,就算你做错了所有,我也不会再怪你了,我们以后,只为自己活着,好不好?” 风漠宸微微仰头,咽下心中的酸涩,试探性的问道,“若儿,如果有一天,我先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第129章后有杀手 白离若摇头,微笑道,“什么叫你先离开我,你又要抛弃我去找别的女人嘛?我不允许,我会去找你,找到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为止!” 白离若依偎进风漠宸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肢,突然发现,他好瘦,比以前更瘦,她这样靠在他怀中,都只能感受到他胸膛上的骨头,他究竟,受过多少苦? 白离若的手顺着他的胸膛不断攀岩,缓慢的覆上他削瘦的脸颊,抚摸着他光洁的皮肤,指尖流连在他英挺的剑眉,细长的凤眸,挺直的鼻梁,还有薄削的嘴唇,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每一次都有她指尖的温度,她在他怀中,幽幽的,哀怨的道,“你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瘦,我不喜欢,我会心痛!” 风漠宸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他握住她在他脸颊上的手指,轻柔的放在唇边亲吻,淡淡的道,“若儿,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不要难过,因为,我没有离开你,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 他缓慢的,从衣袖中掏出两个小歧精致的铃铛,铃铛在他手中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他将其中一个系在白离若的手腕上,淡淡的道,“这一对铃铛,叫做别离,会分开,也永远不会分开。它们靠近一丈以内的时候,铃铛会响,分开后,铃铛中间也相互有一种磁性的召唤,你戴着它,就永远不会和我分开,铃铛一响,你就知道我在你身边,好吗?” 风漠宸淡淡的,看着白离若手腕上的铃铛,目露愁色,或许他走的那一天,可以让韩阡陌回来,继续代替他,在她身边照顾她。 白离若微笑,聆听着铃铛的脆响,仰头开心的道,“这样,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风漠宸低头亲吻住白离若的唇瓣,他熟悉的气息通过唇过度给她,她闭上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如蒲扇般在他脸颊上扑扇,两人唇齿相接,传递着对方无尽的思念和缠绵的情意。 明玥在断崖边等了风漠宸一天,他洁白的狐裘披风被风吹的飘然鼓起,里面雪白的长衣,长身玉立,漂亮的脸上,带着一种不知名的落寞之情。 身后响起脚步声,明玥没有回首,只是淡淡的道,“你终于来了吗?” 风漠宸苦笑,“你终于要跟我坦白了吗?” “你在怀疑我什么?”明玥转过身来,湛亮却迷茫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风漠宸,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明玥,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是吗?”风漠宸淡淡的,抿唇,笑着看着明玥。 明玥嗤笑出声,冷声道,“不要把所有人都看的和你一样,被一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 风漠宸摇头,淡笑道,“如果你不是被女人迷住了,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放走刺杀我的黑衣蒙面?” 明玥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风漠宸淡淡的道,“你知道吗?我射伤蒙面男子的暗箭,淬的不是毒,而是麻药,可惜这种麻药却和夺魂散的气息十分相近,而冰薄荷,又是夺魂散的唯一解药,明玥,我在蒙面男子逃走的地方,看见了冰薄荷的叶子!” 明玥依旧没有说法,也没有辩驳。 风漠宸接着道,“你回来了以后,刺杀我的人就层出不穷,你不觉得,这太歧合了吗?” 明玥皱眉,点头,自嘲的笑着,“确实很歧合!” “最让我奇怪的是,明玥你和黑衣人颤斗的时候,你下手处处留情,甚至看见阿雅杀了那么多的黑衣人,你有些痛惜之色,明玥,你和西凉的那些杀手,到底是什么关系?”风漠宸淡淡的,看着明玥。 明玥垂首,叹息道,“我说过,这些人根西凉无关!” “我也相信你不是西凉的奸细,可是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风漠宸上前,淡定的看着他。 明玥抬首,绝美的脸颊勾出一个清浅的微笑,他无神的双眸看着有些幽暗的天空,苦涩的道,“你说的很对,因为,我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是我比你清醒,没有到被她迷的晕头转向的地步!” “那个女子是谁?是她,让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我的吗?”风漠宸皱眉,冷然的看着明玥。 明玥摇头,“师兄,等你知道真相的一天,你会后悔,后悔这么无情的质问我!” “我没有质问你,只是想帮助你,告诉我,那个女子是谁?”风漠宸放缓了声音,眸中也少了些咄咄逼人的视线,他相信明玥,正如相信自己的师傅。 “师兄,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明玥平视着风漠宸,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你的平等,是建议在刺杀师兄的基础上吗?”风漠宸若有所思的看着明玥,或者,他已经猜出,他爱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明玥似乎明白了风漠宸的想法,淡淡的笑着,“不是你想的那样,师兄你过来,我告诉你,我爱上的那个女子是谁……” 风漠宸点头,一步一步的走近明玥,明玥咬唇,一把抱住风漠宸,他紧紧的抱住他,身体有些颤抖,他颤声道,“师兄,我知道,我不该爱上她,这有悖常理!” 风漠宸依旧是淡淡的点头,伸手想要安慰明玥,却胸口一凉,他低头,胸口一枚银针,在幽暗的夜色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他不解的抬头,看着明玥,“为什么这么做?” “师兄,这银针上淬过了忘川水,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希望你来世,不要再遇见这个让你生死相许的女子!”明玥微微扬手,风漠宸的身体犹如一个断线的风筝般,坠入悬崖。 他看着悬崖下方一起坠落的冰雪,淡淡的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爱上的那个人,是谁?” 茅屋中,白离若摇晃着手中的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微笑着领头铃铛的脆响,绝美的脸上带着孩童般的纯真,嘴角梨涡绚烂,微微皱起小歧的鼻子道,“别离,别离,风漠宸,别离叫你回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她笑着跳下土炕,“宸,是你吗,你回来了?” “师兄他不会回来了!”明玥淡淡的,无神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离若。 “宸他去了哪里?”白离若的脸色黯淡下来,她不信,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鬃之,他不会再回来了,永远不会!”明玥淡淡的,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神色。 “你撒谎,宸上午还在跟我说,一辈子不会离开我!”白离若摸索着想要出去,却被明玥一把抓住了手。 白离若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宸他到底去了哪里,回皇宫了吗?他告诉我说,再也不想回宫,他要一辈子在雪山陪我!” 明玥收回手,淡淡的道,“师兄他不可能陪着你一辈子,他在你身边,情蛊只会越来越严重,而且他身中奇毒,根本没办法解,你死心吧,别再等着他了!” “你住口!”白离若冷冽的瞪着明玥的方向,寒声道,“我不相信你说的,我要去找宸,我要他自己亲口跟我解释!” “阿雅也去找风漠宸了,现在应该刚刚离开,你可以去问阿雅,我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明玥环抱着双臂,斜靠在墙壁上。 “我不问任何人,我只相信宸,我现在去皇宫找他,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抛弃我!”白离若坚定的走出房间,她没有再伸出手摸索,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绝美的脸上,更是闪烁着蒲草般的贱人之色。 “我陪你去找他!”明玥伸出手,拉住白离若的胳膊,白离若抽回自己的胳膊,冷声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没有伤害你的理由,而且,我也是一个瞎子!”明玥淡淡的,脸颊上有一丝阴狠之色,只是瞬间,被他温润的笑容代替,快的如窗外一闪而过的月光。 白离若犹豫了一下,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柔美的脸颊被打出明暗两种侧影,她转过身,轻声问道,“是宸,告诉你,他走了,回皇宫了吗?” “没有,他应该不是回皇宫,村庄里仪仗队和侍卫御医都没有走,还在原地待命,所以,他不可能是回皇宫!”明玥淡淡的,已经动身开始帮白离若收拾包裹,白离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包衣衫递在她手中,“走吧,你不是要去找他吗?” 白离若捧着包裹,秀眉微蹙,她紧咬着唇瓣,恍然道,“他一定是去寻找尊师了,因为他曾经说过,要带我去找尊师治好眼睛。” “有可能,因为他最担心的,就是你的眼睛,他害怕,他死了之后,没有人照顾你!”明玥转身,走进恻房,拿出自己的包裹,出门的时候,白离若已经在门口等着他。 两人在雪地上,明玥走在后面,不时的提点白离若,他将路上的巨石、土坑,说的分毫不差,白离若非常诧异,回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明玥微笑,“听风声,有障碍物的时候,风声是不一样的,比如前面,你仔细感觉,就可以发现,风吹过来有些潮气,这就说明前面有水坑,越往左面潮气越重,说明水坑在左面。” “你是触觉和听觉,简直不可思议!”白离若感叹,小心的避开左面的水洼。 “所以,这一路上,你跟着我是对的!”明玥温润一笑。 “明玥,我想,我们还是先回京城看看,说不定,宸他先回皇宫看代儿呢……”白离若有些犹豫的回头,手中的包裹滑下肩头,白衣乌发,两种极致的颜色将她衬托的不染凡尘。 第130章有颜小玉 明玥点头,淡淡的道,“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想要回皇宫看选大一眼。” “我眼睛又看不见,就算见了代儿又能怎样,不过,我真的很想他,他一定长高了不少!”白离若唇角带笑,开始憧憬玄代坐在龙椅上的样子。 “那你现在,到底回不回皇宫见玄代?”明玥皱眉,耳听四路,除了有风动,草动,还有人在动,细碎的脚步声,说明来者擅长暗杀。 白离若点头,忽然想起,明玥也看不见,淡淡的道,“去吧,去听听玄代的声音也好,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代儿看见。” “那就躲在暗处,偷偷的听玄代讲话,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这样可好?”明玥说话间,手中的软绫已经抖出,白离若听来,只觉得“簌簌”响了几下,可是她不知道,在“簌簌”几下的同时,已经有人倒下。 她微微别头,“什么声音?下雪了吗?” “不是,只是清理了几个障碍,恐怕我们不能去京城了。”明玥叹息,收回软绫,手腕抖动了几下,软绫上温热的液体自动落下。 “为什么?”白离若提高了声音,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卦。 “我差点忘了,在京城,你还有一个大对头,紫衣!”明玥上前,耳廓微动,远处越来越多的杀手涌来,而且这些人都是昔日绝杀宫的杀手,看来,紫衣并不打算放过白离若。 他伸手抓住白离若的肩膀,沉声道,“抓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一跃而起,白离若吓的惊呼一声,反手抓住他的衣衫,明玥手中的软绫不时的飞出去卷住树枝借力,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消失在雪山脚下。 集市上,白离若磕磕绊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她不敢走动,双目失明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走人多的地方,以往阡陌带着她,都是在荒野行走。 明玥拉住白离若的衣袖,淡淡的道,“放心走吧,我们是瞎子,路上别的人都看得见,他们不会撞倒我们!” 白离若点头,衣袖被拽着,有些不方便,她收回衣袖,淡淡的道,“为什么要从集市上走?这样不是很不方便吗?” “因为有人要杀你,从人多的地方走,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毕竟东厂直属朝廷!”明玥松开了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他看不见她,只能凭嗅觉感受她的位置,但是嗅觉并不可靠,有风的时候,他会觉得她离她很近,可是他往前走,才知道,她已经落下很远了。 白离若走的很小心,大街上,她不可能伸手在摸索,只能凭着感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走几步,都会喊一声,“明玥,你在哪里?” 明玥淡淡的应答,“你右前方第三个人就是我!” 白离若几乎是跑着上前,路上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人,有人骂骂咧咧,她却不敢应声,上前抓住明玥的手,急促道,“还是你拉着我吧……” 明玥点头,反手将她的柔荑包裹在手心中,回头对着骂骂咧咧的壮汉道,“你眼睛瞎了吗?” 壮汉一个愣怔,看着如此美丽的少年和女子,嘴巴张着,不知道怎么还口,明玥安慰着白离若,“他眼睛瞎了,所以撞到了你,别放在心上。” 壮汉反应过来,怒骂道,“你眼睛才瞎了!” “是的!”明玥点头,“我眼睛本来就瞎了,只是下一次对漂亮的女子再这么不客气,我就让你变成真的瞎子!” 壮汉这次明白过来明玥的威胁之意,上下打量了两人,只见女的美丽的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男的更是漂亮的雌雄不分,而女子的眼眸毫无焦距,朦胧如覆着一层薄雾,顿时明白过来,两人都是瞎子。 他冷笑着上前,“爷在这里混了八年,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生和女人,这么嚣张,怎样?有点背景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明玥手指间的银针已经出手,没有任何花式,针已经插入他眼睛下方的四白穴,男子疼的在地上打滚,哀嚎着,“看不见了,我眼睛看不见了!” 明玥收回银针,“我代替老天收回你这双眼睛,下一次,记住这个教训!” 白离若吓的不敢吱声,明玥拉着她,缓慢往前走去,她拽拽明玥的衣衫,“明玥,你真的,刺瞎他了吗?” 后有杀手(2017字) “没有,只是给他点教训,让他短暂的失明一个月而已!”明玥握着白离若的手,回过头来,淡淡的笑。 “以后,我们尽量低调一点,这样张扬,只会引起更多人的主意,紫衣想要找我们,恐怕更加简单!”白离若压低了声音,垂首,轻声道。 “错了,我们要张扬一点,越张扬越好,紫衣想要找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可是我们聚集了所有人目光,她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们,就有点难度!”明玥微笑,拉着白离若往前走。 “天已经黑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赶路吧!”明玥淡淡的,拉着白离若的手就朝一边走去,他站在路边,静静的似乎在等着什么,接着一个人步履匆忙的从两人身边走去,明玥拉着白离若,就跟着这人走起来。 不消片刻,两人就找到了一间客栈,投宿后,白离若也惊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间客栈的?不要告诉我,又是凭嗅觉和听觉?” “是刚才那个人带我们来的!”明玥淡淡的,送白离若进了其中一间上房,他检查好门窗后,轻声道,“那个人风尘仆仆,步履匆忙,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赶了很久的路,想必是要在此地投宿,所以我们跟着他走,肯定没错!” 白离若摇头叹息,同时双目失明的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 “你也不用感觉到自顾自怜,做瞎子做到我这个程度,没有几十年的修为和内力,是办不到的!”明玥自嘲一笑,站在门口,眼睛看着白离若的方向,有些犹豫的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长的什么样?” 白离若赫然一愣,突然想起,他们认识这么久,她知道他长什么样,可是他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垂首,淡淡的道,“我长的,跟所有人一样,有鼻子有眼睛,只是眼睛看不见,我也不清楚,眼睛看不见的我,两只眼睛是白的还是黑的,或者是两个吓人的黑洞。” 明玥微微一笑,伸手道,“过来,我帮你看看,你的眼睛,到底是白的还是黑的,或者是吓人的黑洞。” “你要怎么看?”白离若脱口而出,然后有些后悔,突然想起她平时用手指看风漠宸的一些方法,垂下眼睑,开始沉默起来。 “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我一直保护的人,到底长什么样。”明玥微笑着上前,走到白离若身边,双手抚摸上她的肩膀,然后缓慢的上移,纤细的手指先是抚过她的眉毛,接着是眼睛,皱眉道,“这么美的眼睛,却瞎掉了,真是可惜,难怪师兄一直想要帮你恢复光明。”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任凭他的手指滑过她的鼻尖,他微笑道,“你的鼻子,也很秀气,跟师兄很配!” 他的手指来到她的唇瓣,温润的感觉,让他明显瑟缩了一下,他叹息道,“你的嘴巴,形状很美,可是不够饱满,人说,薄唇的人比较薄情,你一定,是个薄情的人!” 白离若拉下他的手,不咸不淡的道,“风漠宸的嘴巴,才是真正的薄,你觉得,他薄情吗?” “薄情!”明玥微笑,“他只是对你一个人痴情而已,对别的人,再薄情不过了!” 白离若好笑的抬眸,浓密的睫毛微眨,“为什么这么说?” “他让我做饵,去抓黑衣人,所以他对同门师弟薄情;他不顾紫衣的命令,三番两次的救你,所以他对自己的亲身母亲也薄情;他也不顾玄代的哀求,来雪山照顾你,所以对自己的亲子,更加薄情;更为可恶的是,他抛弃楚国,要美人,不要江山,他对天下的百姓,真是薄情中的薄情!”明玥眯眸,唇角掀起一个阴霾的笑容。 “你什么都不懂,所以这么说他,他从小,在华馨的冷酷教育中长大,华馨根本不爱他,爱的只是权利,他在阴谋算计中生活到现在,有时候,我都在想,他从小到底经历过了什么样的苦,造成了他现在这种冷漠淡泊的性子。”白离若缓慢的道来,思绪沉浸在回忆中,她想起他一次次受的苦,想起他从来不解释隐忍的俊容,想起他受伤时凤眸中璀璨的眼神,想起他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 明玥叹息,“看来,你真的很爱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爱!” “明玥,你老实告诉我,宸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不相信,他会离开我,我们好不容易解开了一切心结!”白离若淡淡的,眼睛看着明玥的方向。 “去了一个对他最有利的地方,他以后可能会忘记你,他的毒也会解除,他会是楚国最英明的一位帝王,白离若,你忘记他好不好?”明玥几乎是哀求的看着白离若,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白离若坚定的摇头,“不能!” 明玥叹息,“你们两个,真是倔强的让人咬牙切齿,难怪紫衣一直想办法要杀你!” “我相信,紫衣真的杀了我的话,宸他也不会好好的在那个皇位上,我们两个,已经承诺过,生死相依!”白离若微笑,从容的微笑。 明玥再次叹息,他缓慢的闭上眼睛,仰头沉思片刻,倏然,手中的软绫出手,窗户“嘭”一声被打开,他冷声道,“你听到了吗?白离若死了,风漠宸也不会独活,所以,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第131章吃甜食吗 白离若一脸淡定,她并不知道窗户外面有人,但是跟着明月一起久了,就知道他做事向来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窗户外响起女子的笑声,尖锐嘲讽,接着随着一道冷风,屋子中多了一个人,一个紫衣的中年女子,女子男装打扮,虽然年过半百,却依旧明艳照人,她冷声道,“好个明玥,你骗的了白离若,却骗不过我,宸儿是在见过你之后失踪的,你还想如何狡辩?” 紫衣一个纵身,跃进窗户,冷锐的眸子犀利的注视着明玥,沉着脸道,“明玥,你到底是何身份,为什么要如此的害宸儿?” 白离若秀眉紧蹙,有些茫然的瞠大了眸子,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正如她看不清明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紫衣是敌是友,她瑟缩着后退几步,远离紫衣和明月的控制范围。 紫衣转身看着白离若,淡淡的道,“白离若,我确实很想杀了你,可是现在宸儿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必须得借助你的力量找到宸儿,你跟我回宫,找到宸儿以后,我不再阻拦你!” 白离若脸色微动,站在那里定定的,似乎再犹豫什么,明玥皱眉道,“离若,现在客栈外面至少埋伏了二十名东厂杀手,你不要相信她,她只是想要得到你身上的别离,然后找到风漠宸!” 紫衣冷笑,寒声道,“离若,我们才是一家人,宸儿是被他害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白离若摇头,有些不明所以,颤声道,“明玥,最后一个见过宸的人是你,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玥冷声,“我不会害我师兄,白离若,相信紫衣你会后悔的,她三番两次的要杀你,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你忘记了吗?” “白离若,难道你不想跟我化敌为友了吗?别忘了,我是宸儿的娘亲,玄代还在宫里等着你!”紫衣上前一步,咄咄逼人般的眼神冷凝着白离若。 明玥同时上前,眉目间全部是凝重之色,寒声道,“白离若,如果你相信她,就辜负了师兄的一片苦心!” 白离若脸色苍白,颤抖道,“你们都住口,我一个都不相信!” 紫衣叹息,“离若,以前是我不对,宸儿对你太过痴迷,所以我才一次次想办法除去你,以后不会了,你跟我一起走,我们找到宸儿,回到皇宫,好好的过日子!” 白离若微微垂首,嘴唇颤抖了几下,明玥上前,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离若,你要相信她吗?”明玥明显的露出受伤的神色,他的手僵滞在半空中,不可思议的皱着眉头。 白离若微微镇定了一些,缓慢的走到紫衣身边,“母后,你真的有办法找到宸吗?” 紫衣微笑着握住白离若的手,“你放心吧,只要我们带着你身上的别离,一定可以找到宸儿!” 明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任凭紫衣将白离若搀扶了出去,直到房内蜡烛燃尽,空荡荡的房间被一片黑暗笼罩,他才叹息一声关好了窗户走了出去。 白离若随着紫衣,一起走到镇上郊外的林子里,杀气越来越重,她有些不安,“母后,东厂的杀手,都在这里吗?” “是的,他们在这里随时候命!”紫衣淡淡的,唇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林子中幽暗森冷,时有冷冽的刀光在月色下反衬下照耀在紫衣的脸上,讳深莫测。 只是白离若看不见这肃杀的一切,她只是扶着紫衣的手,有些幽怨的道,“母后,宸他曾经派人回宫,取过天山雪莲,可是路上被东厂的人劫持。” “你放心吧,等找到了宸儿,天下雪莲自然会给你!”紫衣淡然,放开白离若的手,看着有序的坐在一起的东厂杀手道,“怎样,查出什么了吗?” “主上,只找到了一个叫阿雅的丫头,她也在四处寻找皇上!”黑暗中,冷冽的声音传来,白离若只觉得非常熟悉,可是因为出声的人用内力改变的声线,她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谁。 “跟着那个丫头,或许她可以找到宸儿!”紫衣冷然,转身对着白离若道,“现在能把你身上的别离铃铛拿出来了吗?只有这个铃铛能告诉我们,宸儿究竟在哪里。” “铃铛只是有些感应,并不能告诉我风漠宸在哪里。”白离若淡淡的,感觉到有些温暖的气息,她朝火堆走了几步。 “铃铛现在在哪里?”紫衣皱眉,有些不信任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抬起手腕上的铃铛,她蹲下身子,下巴抵在膝盖上,淡淡的道,“母后,你现在把天上雪莲给我吧,我们做个交换,我给你铃铛,你给我雪莲,反正雪莲也治不好我的眼疾,你也不必太担心!” 紫衣冷笑,“治不好你的眼疾,你还要雪莲做什么?” “有了雪莲,还有好起来的可能性,没有雪莲,我就没有机会好起来了!”白离若垂下胳膊,脸颊对着火堆,火光将她白皙的脸颊照耀的通红,发丝在热气下飘荡,孤零凄惨。 “只是这样?”紫衣有些不信任的提高音量,她根本不信任她,却跟着她走,看来她也没那么好骗。 “不是的,我还要,你找到宸以后,带着他来见我!”白离若冷声,黯淡的眸子被火光染成了火红色,她缩着身体,在火堆旁如一个渴求着温暖的小兔。 紫衣似乎有些明白,风漠宸为何如此痴迷这个女子,缓慢的点头道,“可以,我答应你,给你雪莲,带着宸儿来见你,但是我要验证你的别离铃铛!” 白离若缓慢的,从手腕上取下铃铛,她站起身将铃铛迎着晚风,铃铛似乎顿时有了活力,三颗铃铛慢慢的聚集在一起,拥簇着中间的那颗,中间的那颗却遥遥的指着东南方,她抿唇道,“宸他应该在东南方。” 紫衣皱眉,“东南方是西凉国,难道宸儿在西凉?” “我不知道,但是之前,确实有西凉国的刺客来刺杀宸,所有的事情全部发生在明玥去了西凉以后!”白离若将铃铛交给紫衣。 紫衣点头冷笑,“难怪你会相信我,跟着我一起走!” “现在你不会杀我,对吗?”白离若一脸淡漠。 “不会,而且我以后都不会再杀你,放心吧!”紫衣冷笑,杀了她,实为下策,她会让,风漠宸自己离弃她。 白离若点头,紫衣回首,“在这里,你要小心了,林子里经常会出没一些野兽!” “母后,你忘记,把雪莲给我了!”白离若淡淡的,素衣迎风,衣袂翩然。 “把雪莲交给她!”紫衣摆头示意,旁边有人上前,交给白离若一方木盒。 紫衣看着手中的铃铛,朝着铃铛示意的方向走去,东厂杀手逐渐撤退,只留下白离若站在火堆旁。 半响,林子里悄无声息,静的仿佛一根针掉下都能听见,她摸索着坐下,靠在大树上,冷声道,“明玥,出来吧!” 树影婆娑,明玥从树上飘然落下,他站在那里,定定的感受着白离若平静的呼吸,沉声道,“你似乎,不开心?” “我应该开心吗?”白离若反问,缓慢的抬眸,漆黑的世界,看不见一点阳光。 “最少,我们引开了紫衣,她以后不会像尾巴一样跟着我们!”明玥坐下,拿了根树枝拨火,有火光“噼啪”作响,他将木棍一起丢进了火里。 “等她发现,铃铛是假的时候,恐怕我们就没这么轻松了!”白离若伸手撑着下颚。 “等她发现铃铛是假的时候,她已经远在西凉,我们南辕北辙,她当然找不到风漠宸,也找不到我们!”明玥微笑,为自己的计谋暗暗得意。 “你根本,就知道风漠宸的下落,明玥,你究竟为什么要把宸藏起来?”白离若凛然的站起身,愤恨的咬牙,急剧呼吸。 明玥隐藏起笑容,淡淡的道,“离若,你跟风漠宸,主意了有缘无分,何苦要强求?”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只要知道,宸他在哪里,他到底好不好?”白离若几乎是咆哮出声,情绪激动的紧咬下唇,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拆散他们,他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够吗? “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我再带你去找风漠宸,然后,你就死心塌地的离开,从此再也不许回到他的生命!”明玥坚定的站起身,笃笃的注视着白离若,他感受得到她的怒气。 “如果我不答应呢?”白离若恨声,退后几步,眯起眼睛,想要透过无际的黑暗看出明玥的心思。 “你一定得答应,不然,你一辈子也见不到师兄!”明玥冷声,一张无暇的俊脸,带着某种煞气。 “明玥,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离若摇头,大口喘息。 “离若,我会带着你,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然后你看见师兄,自己再做最后的决定吧!”明玥松了口气,转身出掌,灭掉林子里面的火堆,淡淡的道,“走吧,先回客栈,你把雪莲服下!” 白离若一路无语,明玥想要拉她,却被她躲过,感受到她的怒气,明玥苦笑,“离若,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人有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己,我们必须学着接受!” “如果我不记得,就不会相信你,一路跟着你,任凭你摆布!”白离若冷声,走了几步,差点被树藤扳倒,她扶住一旁的大树,微微喘息。 明玥递出软绫,“我没有摆布你,等你看见了师兄,你就明白,是命运在摆布你们!” 白离若拉着软绫,明玥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林子,凌晨的黑暗已经逐渐被破晓的阳光驱散,只是两人都看不见,依旧在黑暗中,缓慢的朝客栈走去。 第132章试着交往 服下雪莲后,白离若的眼睛毫无起色,她想起明玥的话,就算找出全天下的雪莲,也只是杯水车薪,这种情况下,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重见光明? “你不要泄气,这支天山雪莲,现在无用,到时候就会发挥奇效”!明玥明白白离若的心思,淡然的解释。 “你要带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白离若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眼睛,她反倒关心风漠宸,这么久了,不知道他好不好,人究竟在哪里。 “穿越北漠之地,去一个蛮荒的村落。”明玥微笑,吐出这个令人惊悚的名字。 白离若怔了一下,北漠之地极其荒僻,根本无人居住,那里四季潮湿,气候炎热,野兽毒物全部聚集在那里,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他居然要带着她这个瞎子穿越那里? 她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思考他的目的,她不相信,他会为她冒险去北漠,只为了让她重见光明,他们两人,死在那里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 风漠宸醒来的时候,是在白天,刺眼的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他浑身都痛,特别是头,针扎一般的痛,他静静的打量四周。 发现自己在一个类似于竹楼的房子里,床是清凉的竹床,墙壁上挂着弓箭和兽皮,雅致的房间,中间放置一张四方桌,桌子和矮凳全部是用竹藤编织儿成。 他缓慢的撑起身子,发现除了胸口有些钝痛没别的不适,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是很粗糙的布衣,咯的他皮肤很难受,他微微皱眉,这里到底是哪里,明玥为什么要把他推下悬崖? 从竹屋的里间出来一个丫头,小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边走路边哼着小曲,她低着头,系着并不复杂的腰带,裤子半松半紧,一见他坐在那里看着她,突然像见鬼了一样吓的尖叫着跑出去。 半响,小丫头带进来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男子方方正正的脸上浩然正气,一见风漠宸,爽朗的大笑道,“你小子真是命大,从雪山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刚好挂在树枝上,碰巧我带着我丫头出去采购,碰巧救了你!” 风漠宸微微皱眉,这似乎也太巧了,而且他还是想不到,为什么他会被明玥推下去,而且,为什么他会在雪山,沉默着,一言不发。 猎户上前,拍着风漠宸的肩膀道,“你放心,你身中的奇毒,我有办法解,而且你的筋脉,我也可以想办法给你恢复,只是,你得娶我的这个疯丫头!” 猎户一把拽出身后的小丫头,小丫头毫不害羞的扑扇着眼睛打量着风漠宸,她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颜小玉,来自于二十一世纪,有机会嫁给你,我很高兴!” 风漠宸有瞬间的迟疑,他看着颜小玉白皙小巧的手,脸色微动,为什么记忆中,有一双纤细柔白的小手,总是冰冷的摸索着向前,心口有些酸涩,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猎户一把打开丫头的手,“丫头,别闹了,你吓着人家了!” 颜小玉吐吐舌头,猎户抱拳道,“小伙子,既然救了你,我就把你当成一家人,这个丫头是我最小的闺女,一年前赌气外出,伤了脑袋,所以总是胡说八道,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如果合的来,我再为你治伤解毒!” 颜小玉听了之后,不悦起来,“爹,你怎么这样?我要你现在为他治伤解毒!” “蠢丫头!”猎户瞪了颜小玉一眼,看着风漠宸道,“小伙子你别介意,你的毒需要我们的家传之宝才能解,而你的伤,也必须我家传的一门武学才能痊愈,所以在你没有成为一家人之前,恕我不能拿出来给你!” “你这不是逼婚么!”颜小玉跺脚,虽然她很喜欢眼前这个绝美的男子,可是她也不要用那种卑劣的手段。 猎户再次瞪了颜小玉一眼,转身离开。 风漠宸淡淡的摇头道,“多谢姑娘抬爱,我没所谓。” 颜小玉挤到风漠宸身边坐下,扬起天真的笑脸道,“我爹以前在朝廷为官,可是身为一名武将,却始终不得重用,上不了战场,后来天下覆辙,就带着我们兄妹三人隐居在此,他说话粗鄙了一点,你千万不要介意!” 风漠宸淡淡的摇头,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爹在哪里为官?为什么不得重用?” “不知道,在西凉地方做一名普通的武将,不久前得高人指点,去了京城一趟,结果救下了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颜小玉花痴的笑,看着风漠宸,口水差点流出。 风漠宸垂下眼睑,淡淡的道,“我叫风漠宸。” 他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他已经开始明白明玥推他下雪山的目的了,可能明玥早就知道,这个西凉人是唯一可以救他的机会,但是很明显,这人不轻易救人,所以明玥想出这个办法。 “我爹叫颜汉三,是西凉人,我真不是他女儿,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只是长的跟他女儿很像,硬是被他儿子抓住回来做他的女儿。”颜小玉哭丧着一张俏脸,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她一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被认定伤了脑袋胡言乱语。 风漠宸微笑着看着她,眉目间尽是温润之色,他抿唇,但笑不语。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是在说胡话,哎,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信我,或许有一天,他真正的女儿回来了,他们才会明白,可是也许他女儿再也回不来了,我只能做一辈子的颜小玉。”颜小玉秀眉紧蹙,鼓着嘴巴,生气的看着自己天蓝色的裙子。 “你在二十一世纪,叫什么名字?”风漠宸淡淡的,看着颜小玉懊恼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颜小玉跳起来,抓住风漠宸的胳膊道,“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 风漠宸点头,唇角一直有清浅的笑意,颜小玉蹦的更加高,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她拉住风漠宸的手,“走,我带你去看好东西,这个时代绝对没有的哦!” 风漠宸笑着起身穿鞋,任由颜小玉拉着他去了她的闺房,看着她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有弹弓有猎叉,一脸黑线,颜小玉挠挠头发,“屋子里比较乱……” 风漠宸拿起一个精致的小弹弓,试了一下弹性,比一般的都好,“这个是你自己做的?” “是啊,我要打鸟,树上有一群鸟,老是吵的我睡不了觉!”颜小玉满屋子翻找起来,然后她找出一个黑色的怪异的大包,上面还有一个“nike”的标志,不过风漠宸是不认识的,他只是好奇的看着颜小玉从包里面翻找出一个盒子,然后掏出金纸包好的东西。 “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可惜都快花掉了。”颜小玉将巧克力递给风漠宸,眸子里充满期盼。 风漠宸接过,很小心的尝了一口,然后皱紧了浓眉,颜小玉见他的表情,有些失望的道,“不好吃吗?” 风漠宸点头,放下巧克力,淡淡的道,“还好。” 颜小玉自己拿起巧克力,吃了一口,然后全部吐了出来,“啊,过期了!” 风漠宸微笑着看着她,颜小玉有些窘迫,收起巧克力盒子,“我一直舍不得吃,因为太珍贵了,吃完了,就没有了。” 她掏出包里其余的东西,全部是一些糖果零食什么的,看着黏黏的粘字包装纸上,风漠宸胸口某个地方,仿佛有一个黑洞,他颤声道,“你很喜欢,吃甜食吗?” 颜小玉坐在自己的床上,开始翻包,点头道,“是啊,我喜欢,可是这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风漠宸微微仰头,记忆中,也有个女子爱吃甜食,可是她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风漠宸只觉得酸水不断上涌,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他只记得,明玥推他下悬崖,还有他胸口中了他的忘川针。 颜小玉见他复杂的表情,站起身推推他道,“你在想什么?再给你看样东西……” 风漠宸垂首,看着齐他肩膀的颜小玉,脑中闪出一个人影,她总是清眸含泪,欲泣还休的看着他,她纤瘦的让他心疼,每次他抱着她,她的脑袋总是埋在他的颈项,她对他说,“宸,下一辈子,我们可不可以爱着这么辛苦?” 风漠宸胸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大口喘息,看着颜小玉手中拿出的一把手枪,赫然从她手中拿过,利落的开膛上弹,准确无误的指着房间外面的一个花瓶,然后扣动扳机,花瓶应声碎掉。 颜小玉吓的目瞪口呆,张着嘴巴看着破碎的花瓶,她自己都不会用手枪,摆弄了好久,才勉强明白手枪要上膛的道理,可是为什么他会?他也是穿越而来的吗?还是他被鬼魂附身? “你们那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把手枪吗?”风漠宸淡淡的,掂量着手中的枪,抬眸看着目瞪口呆的颜小玉。 颜小玉摇头,嘴巴依旧张着,定定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将手枪交到颜小玉手中,深邃的凤眸中,盈着一脉星光,他淡淡的道,“怎么了?”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是手枪,而且还会用它?”颜小玉终于缓过神,将手枪放好。 “不知道,可能,我做梦梦到过!”风漠宸思绪似乎又飘出去很远,他伸手,扶上胸口的伤疤,这里,有两个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的伤痕,不过这一生,他受的伤太多,记不清一两个伤疤也是常事。 “我们那个时代,手枪是不允许随便携带的,这个手枪是我去越南黑市帮我哥哥买的,可惜还没交给他,就翻车来到这里,倒霉死了!”颜小玉收拾好包,里面的宝贝数不胜数,有小镜子梳子,还有面膜以及半包卫生棉。 第133章丛林遇险 她拿起卫生棉对着风漠宸摇晃,“这个你肯定不认识!” 风漠宸微笑,“葵水来时,女人用的东西吧?” 颜小玉脸色通红,他怎么什么都知道?羞的赶紧藏好卫生棉,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风漠宸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要笑出声,他尴尬的揉揉鼻子,转身就准备离开。 颜小玉拍拍自己滚烫的脸颊,难道真是上天安排她来这里,遇见风漠宸的?心里如揣了一个小白兔般,“怦怦”直跳。 风漠宸沿着竹楼一路走过,心里开始明白明玥如此精心设计的苦心,这里的环境非常简单,小沏流水,怪石嶙峋,再加上葱茏的树木,曲径优雅,却又别具匠心。 仔细辨别,每一处景致全部为一道阵法,只要乱闯必定陷入其中,竹楼上挂着一些兵器,各种兵器的雏形,应有尽有,而空阔的练武场地,四面的布景画着一些行军布阵的精妙阵法,这个颜汉三,一定不是寻常人物。 恐怕明玥的意思,就是要将此人收为己用,只是明玥这么做,也太冒险了,这颜汉三隐居于此,不理世事,但是并不是不知道楚国的皇帝是谁,倘若他将来明白自己的身份,恐怕画虎不成反类犬。 风漠宸开始思考,娶颜小玉的可能性,很快的,他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楚国确实需要这一名虎将,他也确实需要他帮他解毒疗伤,但是他不屑用这种方法,而且他心理面,似乎有一个重要的人,重到让他一想起来,心脏就不敢跳动。 他扶住旁边的一棵椰子树,微微仰头,白皙绝美的脸俊脸在树叶缝隙露出的阳光中,镀上了一层七彩光泽,他缓慢的叹息,究竟,那个女子是谁? 他想不起来,也觉得疲惫之极,身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颜小玉脸上挂着精灵般的微笑,站在他身后,他缓慢的转过身,背靠在椰子树上。 “我们交往,好不好?”颜小玉微笑着,看着风漠宸,如果开始是被他的外貌吸引,那么现在,就是被他内敛高贵的气质吸引。 “什么叫交往?”风漠宸缓慢的开口,淡淡的看着她。 “就是,尝试着在一起,看看能不嫩合适,如果合适的话,我们就成亲!”颜小玉脸色通红,扯着胸前的小辫子,不安的扭捏着。 风漠宸将她手中的辫子拿出来,再扯下去,就要散掉了,缓慢的摇头,叹息道,“恐怕不能,我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颜小玉抬头,“是谁?”她警惕的盯着他。 “我也不知道,她在我的心中,在我的血液中,总之,无处不在,我也想知道,她究竟是谁。”风漠宸抬起头,哀悸的看着远方。 “你骗人,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你不知道她是谁?我知道我自己行为怪异,肯定是你不喜欢我,所以才找出这种烂借口!”颜小玉跺脚,吸着鼻子,眼看就要哭出来。 风漠宸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想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只能淡淡的道,“对不起!” 颜小玉彻底的哭了出来,跺脚转身道,“我恨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哭着走开,心里有淡淡的惆怅,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里? 这里的夜晚很短,白天几乎是夜晚的两倍,风漠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怪异的天气,他坐在房间里,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成群结队的萤火虫,萤火虫在竹林,密密麻麻,漂亮的如人间仙境。 他出神期间,一道白色的人影飘过,瞬间消失不见,他微微垂眸,感受来者的气息,皱眉道,“明玥,你搞什么鬼?” 明玥从房顶飘落,冷哼道,“看来,你的伤势一点都没有好转,还有加重的趋势,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答应颜小玉的婚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为什么拿忘川针刺我,我忘记的,究竟是谁?”风漠宸眉头紧皱,手指在窗户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 “你忘记的,是你的妻子,她已经死了,你不能忘情,所以我才对你用了忘川针,师兄,你不会是想,一辈子沉浸在过去吧?”明玥淡然,尽管长途跋涉,却不染丝毫尘埃。 “我的妻子?”风漠宸疑惑的看着明玥,接着呐呐的道,“她死了?” 胸口的酸涩开始蔓延,一圈一圈,接着蔓延至眼睛,他深呼吸,咽下胸口的疼痛,有些木然的道,“她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又一定要忘掉她?” “因为,你中了情蛊,师兄,你不能动情!”明玥靠近风漠宸,黯淡的眸子有着灼灼的希望。 “荒唐!”风漠宸摇头,唇角勾出一个苦笑,他站起身,环抱着双臂,靠在柱子编制成的墙壁上,叹息道,“你撒谎,她一定还活着,我感受的到,感受到她在等着我!” 明玥摇头,“随便你怎么想,总之,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能再如此的自私!” 风漠宸垂下头,墨染的青丝垂在他的肩膀,朦胧的光线中,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沉默,让明玥见识到了他的固执,和白离若一样的固执,他叹息,“无论如何,你要先治好你身上的重伤和奇毒,错过这次机会,你可能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风漠宸淡淡的,抬眸看着明玥,明玥微微一笑,叹声道,“你明白,你非常明白,只是你不愿意去做。” 他顿了顿语气,冷声道,“师兄,你知道颜汉三遇见的高人是谁吗?你又知道这一切,是谁的意思吗?” 风漠宸心中已经想到了那个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口,“是谁?” “师傅,是师傅,他老人家煞费苦心,师兄,你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吗?”明玥皱眉,有些哀怨的说话口,他从来没有见过师傅为了哪个弟子,如此这般辛苦。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明玥看不见他的眼神,依旧沉声道,“师兄,珍惜眼前的吧,小玉是个好姑娘,她现在在自己的竹楼哭泣,你去看看她,不要再伤害她!” 风漠宸沉默了半响,站起身,缓慢的朝颜小玉的住处走去,明玥已经离开,成群结队的萤火虫犹在竹林飞舞。 颜小玉坐在床上,眼睛哭的通红,丫鬟不住的递给她手帕,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站着一位俊俏的男子,长身玉立,冷峻的脸庞,一看就是长期习武形成的煞气,见风漠宸进门,他推了推颜小玉的胳膊,颜小玉拿手帕捂着眼睛,哽咽着,“别理我,我不是你妹妹,不是!” 颜玄风一脸黑线,是他把颜小玉从路边捡回来,可是她始终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他的妹妹,他看着风漠宸,微微一笑,抱拳道,“风公子,让你见笑了!” 风漠宸微微颔首,歉意的道,“是我不好,惹颜姑娘伤心了……” 颜小玉一听风漠宸的声音,顿时停住了哭声,捂着脸就翻身躺在床上,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颜玄风勾勾唇角,对着侍候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看着一身粗布衣衫依旧穿出王者气质的风漠宸,眸中露出欣赏的表情,点头道,“舍妹性格刁钻,还请风公子多多海涵!” 风漠宸说了句客气的话,看着颜玄风和丫鬟一起离开,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他木讷的道歉,“颜姑娘,对不起!” 颜小玉赫然从床上坐起来,鼓着一双金鱼眼睛看着风漠宸,抽泣道,“不要叫我颜姑娘,我讨厌听见你说对不起”! 风漠宸垂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颜小玉却从床上跳起来,走到风漠宸身边道,“我哪里,是让你讨厌的,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风漠宸静静的看着她,只是缓慢的摇了摇头,“你很好,没有需要改的。”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颜小玉抽噎着,红红的眼睛,眼看又要哭出来。 “对不起。”风漠宸淡淡的,语气轻的几乎听不出来声音。 “我说了,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颜小玉再次哭泣出声,不断的跺脚。 风漠宸拿过一边托盘上干净的手帕,帮颜小玉擦去眼泪,颜小玉不再哭泣,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他将手帕放在颜小玉的手中,淡淡的道,“为什么喜欢我?” 颜小玉微怔,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她定定的看着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 风漠宸看着窗外偶尔飞过的萤火虫,有些苦涩的道,“我喜欢过一个女子,只是我现在忘记她了,但是我闭上眼睛,不用想,就可以说出她的很多特点。她喜欢甜食,喜欢白色,开心的时候只会娇嗔的微笑,不开心的时候喜欢皱眉,她怕冷,也有些胆小,遇见难过的事情,总是怯生生的蜷缩在那里,她会眼泪迷茫的叫我宸,每次和我吵架,首先低头的肯定是我,但是最伤心的肯定是她……” 风漠宸淡淡的,绝美的凤眸似乎无限憧憬,回忆是一片空白,他想不出她是谁,也想不到他们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只是,他心中烙下了这么个人,溶于他的血液中,刻在他的骨髓里,他只知道,他爱她…… 颜小玉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表情发呆,风漠宸垂眸看着她,有些哀悸的道,“看吧,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一个人对他心爱的人,是不可能露出这种不了解的表情的!” “没有,我喜欢,我就是喜欢!”颜小玉使劲的跺脚,蹙眉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摇头叹息,她还是一个孩子,跟阿雅差不多大的孩子,可能根本就还不明白,喜欢和爱情的差别,他放下手臂,淡淡的道,“那么我们就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你发现,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们随时结束,好吗?” 第134章等价交换 颜小玉兴奋的点头,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越发明亮,她笑着道,“那我们可不可以,用我们那个时代的交往方式?” 风漠宸点头,“无所谓。” 颜小玉扰扰头发,“我们那个时代,男朋友不能叫女朋友颜姑娘,最少,也要叫小玉。” “小玉。”风漠宸淡淡的,看着颜小玉,眸光无波无澜。 “在我们那个时代,男朋友要牵女朋友的手!”颜小玉有些害羞,低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只是靠在墙壁上没有动,颜小玉等了半响,见他没有动静,自己抬起手挽住他的胳膊,“嘿嘿”一笑道,“这样也可以!” 风漠宸任凭她挽住自己的胳膊,平静的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出去约会!”颜小玉笑靥如花,拖着风漠宸就往外面走去。 两人走到飞满了萤火虫的竹林里面,颜小玉不停的追逐萤火虫,风漠宸只是静静的在旁边看着,倏然,他腰间的铃铛没来由的震动了一下,胸口一阵锐痛,仿佛是被生生的剜去了心脏,他垂眸,看着别离。 白离若有些后悔,相信了明玥,居然真的跟他一起来到北漠之地,她带着的冬衣在这里根本就不能穿,身上最薄的一件秋装,热的她汗水直流,她擦去额头的汗水,喘息道,“明玥你昨晚去了哪里?我去你的房间找你,你根本就不在……” 明玥淡淡的一笑,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敲打着,他边走边轻松的道,“去了男人会去的地方,你问那么多干吗?” 白离若鼓嘴,走在他身后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嘟囔着,“我可不可以不往前走了,这里好热,路上肯定会有野兽出没……” “那你就一辈子别想再看见师兄!”明玥淡淡的,依旧往前走着。 白离若抬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那你拉着我,用轻功,倏一下飞走,可以吗?” “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这丛林少说也要走上三天,以你的体重,我拉着你最多飞两个时辰就精疲力尽了。” “那你拉着我,先飞两个时辰,然后我们再继续步行赶路,等你有力气了,我们再飞,这样好吗?” “很好的主意,等我精疲力尽步行的时候,遇见野兽,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葬身在野兽的肚子里了,你一定是动物饲养行家,这么好的主意,亏你想的出来。” 白离若不再说话,她一路上被明玥冷嘲热讽习惯了,要是有一天,他肯好好的跟她说话,她才会觉得奇怪。 拉着明玥的软绫走了半响,明玥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白离若,“你很累吗?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你刚不是说,这附近有食人草吗?我哪还敢歇?”白离若有些抱怨的开口,她看不见这丛林是什么样子,但是可以想象亚热带原始森林,万一不小时,真的遇见野兽食人草什么的,那就得不偿失了,况且她还能坚持住。 “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这里附近有水源,应该是安全的!”明玥松开了软绫,淡淡的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取水!” 白离若点头,也不管明玥能不能看见,她依靠着一棵树坐下,明玥飞身离开,她手中拿着明玥的软绫,软绫中间藏的有些刀片,她怕划伤手指,便摸索着将软绫中间的刀片一点点取下来。 她身后靠的树很大,有股腥臭味,而且似乎还会蠕动,不过这种林子什么怪事都有,她也没太介意,如果有危险,明玥会告诉她的。 感觉到树的蠕动越来越剧烈,她伸手摸索着身后的大树,树很凉,摸上去还软软的,她一寸一寸往前面摸去。 盘绕在大树上的蟒蛇察觉到有人在摸它,猛然回首,蛇尾剧烈的滑动,血盆大口中吐出长长的信子,仿佛刮了一阵腥臭的飓风,白离若呼吸困难。 她咳嗽着收回手,脊背靠在蛇尾上,被蛇尾的抽动踉跄了一下,蟒蛇在咬向她的时候,她碰巧磕倒在地面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痛苦的挣扎,胃里很难受,吸进去了一口蟒蛇的浊气,她想吐,却吐不出来。 蟒蛇晃动着尾巴,食肉的森白獠牙露了出来,它警惕的盯着白离若,保持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白离若站起身,开始喊明玥的名字,她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她可能遇上危险了。 蟒蛇已经柒无声息的盘出尾巴,几乎将白离若圈禁在身体中,只有一个出口,在它的头部和尾巴几乎交接的地方,明玥在不远处,大喊着,“离若,你身边有蟒蛇,你听着,向左转不要回头一直跑,它攻击你再次吐出臭风的时候,你就把软绫抛向它……” 白离若脸色煞白,哪遇见过这种阵势?巨蟒一见又来一个人,想要速战速决,尾巴一扫就想白离若扑去,白离若手中软绫抛向巨蟒,脚下丝毫不停顿的往左边跑去,身后传开了明玥的声音,“你前面三十五步有一个山洞,躲进去,蟒蛇就找不到你!” 白离若根本无心计较脚下的步子,蟒蛇再击不中,在她身后追赶了起来,它滑行的极快,眼看着獠牙就要触到白离若的身体,白离若仿佛有感觉般,纵身一跃,跳进了洞中,她惊魂未定,来不及喘息,洞内发出一声刺耳粗砺的野兽吼声。 她捂住嘴巴,几乎要哭出声,是蟾蜍,蟾蜍的声音,她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蟾蜍才能发出这种震撼的声响,可是她可以肯定,真是的蟾蜍。 褐色的蟾蜍嘴巴一鼓一鼓的吐气,人头大的眼睛,敌意的看着白离若,正在它两条前腿一蹬,想要越过去吞噬白离若的时候,有巨蟒杀到,巨蟒的血盆大口狠狠的咬向白离若的脑袋。 白离若瑟缩着闭上眼睛,腥臭味离她越来越近,她几乎以为,下一刻她就会在巨蟒的口中化为碎片,可是关键时刻,巨蟒停了下来。 蟾蜍咬住巨蟒的尾巴,毒汁在消融着蛇皮,巨蟒本是蟾蜍的天敌,哪会轻易的让蟾蜍伤害自己,蛇尾一扫,蟾蜍就脱离了它的尾巴,两只剧毒的毒物相互仇视的瞪着对方,寻找最有利的进攻机会。 白离若抛出去的软绫还扎在巨蟒的身上,蟾蜍也算聪明,转挑它受伤的地方下口,正在巨蟒吞掉蟾蜍的一跳腿,蟾蜍咬中巨蟒七寸的时候,明玥淡定的出现在洞口,一挥手,两枚银针插在毒物的要害之处,他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道,“你的眼睛,有救了……” 白离若蜷缩在洞的角落,无助的紧咬下唇,明玥走到她的身边,想要扶起她,却被她一把甩开,她怒吼着捶打他,“混蛋,你明知道洞里面有蟾蜍,你想害死我,混蛋!” 明玥皱着眉头,任凭她打骂,半响,她打累了,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从黯淡的双眸中流出,她抽噎着,“为什么你要欺负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明玥叹息,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衣领中,他的心,跟着一起悸动,拍打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轻声安慰着,“对不起,别生气了,虽然我是故意的,但是你的眼睛,必须要四大毒物作为药引,以后不会了,别再哭了……” 白离若哭的更加伤心,刚刚在鬼门关绕了一圈,她才突然明白,原来她还眷恋着残缺的生命,她捶打着明月,哭的如一个孩子般无助,明玥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帮她拭去泪水,他淡淡的道,“离若,如果,你不能再和师兄在一起,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白离若哽咽着,颤抖着肩膀,她从他怀中抬起眼泪迷茫的小脸,泣声道,“为什么,你不是很厌烦我,甚至有些讨厌我的吗?” 明玥苦笑,“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直觉。”白离若后退几步,自己抬起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摸索着想要走出去,虽然被明玥害的差点葬身蛇腹,但是生活还是要过,她还要靠他,帮她找到风漠宸。 明玥取出蟾蜍的肝和蟒蛇的胆,打包以后放在身后的药箱中,他将软绫清理过后放好,白离若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他在她身后喊着,“等等我,你小心迷路!” 白离若还在生气,只是摸索着朝前走,明玥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柔荑,有些谴责的道,“别乱走,小心遇见危险!” 白离若抽回自己的手,不理他的叮嘱,继续走自己的,明玥皱眉,孩子气的再次握住她的手,白离若想要挣脱,却被他握的更紧,她着急的几乎眼泪落下,愤恨的道,“干吗?你也要拉我去喂蛇了吗?” 明玥蹙眉,垂首道,“对不起,别生气了,好吗?” 白离若冷哼,脸颊上泪痕未干,丛林的阳光照耀在她白皙的脸上,晶莹如钻,她再次甩开明玥的手,带着哭腔道,“我哪有资格生气,你是风漠宸的师弟,你位高权重,我能不能再见到风漠宸,都是你说了算……” 明玥伸手,捂住白离若的嘴巴,让她不要继续再说下去,他淡淡的叹息道,“我松手了,你不要再说了,不然,我要吻你了。” 白离若被吓到,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明玥再次伸手,轻轻的拉住她,边走边帮她拨开路边的树枝,她的手柔若无骨,在他手心,仿佛握着一团绵软的花瓣,他终于明白,师兄为什么会喜欢白离若了,像她这种女人,应该很少有男人能够抗拒。 “离若,我刚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明玥拉着她的手,配合着她的速度往前走。 “什么话?”白离若淡淡的,因为刚刚哭过,鼻音很浓重。 第135章用你交换 “如果你不能再和师兄在一起,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明玥撩起一截树枝,让白离若畅通无阻的经过,然后再放下树枝。 白离若冷声,“我为什么不能和宸在一起?而且,为什么我不和他在一起,就和你在一起?” “因为,师兄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他自己的幸福,或许,他忘了你,他将重新开始他的生活,离若,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明玥温润的嗓音回荡在白离若的耳中,风漠宸会忘记她吗?白离若冷笑,她不信,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怎么会忘?她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风漠宸,她相信,风漠宸也不会忘了她,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她。 明玥见她不说话,再次开口,淡淡的道,“以后,我不再欺负你了,我们好好相处,再也不拿你去诱捕野兽,好吗?” 白离若觉得好笑,只是抿了抿唇,她的手在他的手心,就如自己的左手握着自己的右手般,嘲讽着开口道,“你本来,就没有道理欺负我,眼睛治不好,我不怪你,只是为什么你非要拆散我和宸?我们之间那么难,那么难才走到一起……” “你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明玥斩钉截铁。 “为什么你这么断定?”白离若停住脚步,将手从他手中宠了回来。 “我师傅说过,你们之间,不会安好的走到最后,除非你想要他死,不然,没有别的可能性!”明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师傅说过的话,就一定正确吗?他要是真的为风漠宸好,就应该想办法帮助宸治好身上的毒和伤,而不是在想办法拆散我们!”白离若怒吼,居脯不断起伏,看样子,气的不轻,她一直以为玄天老人是世外高人,会理解他们的爱情,谁知道,他和明月和紫衣都是一个道上的,全部想法设法的拆散他们。 明玥皱眉,长叹一声,她果然固执倔强到让人咬牙切齿,他不想再多做解释,只是冷声道,“师傅说过的话,肯定是对的,他的预言,也从来没有错过,等你眼睛好了之后,看见师兄,你就明白,离开他,是对你,对师兄,最好的选择!” “我和宸的选择,是一样的,不管是生是死,我们都会走到最后,曾经我离弃过他,他也离弃过我,可是在他为了我筋脉俱断的那一刻,我们的生活,注定交接在一起,他死了,我不会独活,我死了,他也不会苟且偷生,这是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白离若坚定的面对着明月,点头笃定的道,“明玥你一定没有爱过,所以你不会理解那种感情……” 明玥唇角勾起一个虚无的笑,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他微微仰头,半响,表情才恢复自然,淡淡的道,“对啊,我没有爱过,只有傻瓜才像你们一样,爱的死去活来!” 白离若没有说话,她觉得,她和他无法沟通,只是叹息道,“四大毒物,还有两个毒物在哪儿?我们还是要在这个丛林里走下去吗?” 明玥摇头,“还有两个毒物,一个在北漠之城,一个在北蛮村。” 白离若蹙眉,“北漠之城?真的有那个地方吗?” 明玥诡异的一笑,点头道,“去了你就知道,你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或许,在那里真的可以实现哦!” “北漠之城真的可以像传说中一样,帮人实现各种愿望的话,那么,它就不会让人用各种东西去交换!”白离若冷声,她不信神,也不信佛,她只相信她自己。 “你听过北漠之城的传说?”明玥微笑,拉着白离若的手缓慢的往前走,他走的极慢,边走边辨别着方向。 “这个世上,还有没听过北漠之城的吗?”白离若反问,口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北漠之城是真的存在,或许,你去了之后,再也不想回到这个现实世界,不过你得有等价的东西做交换,所以你要想好,去了之后,拿什么东西,交换毒蝎子。”明玥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不轻不重的事情。 “我还有什么可以做交换的?”白离若冷然,余怒未消。 “有,你的身体,你是个漂亮的女人,你有让所有人臣服的资本!”明玥淡淡的调侃。 “明玥,”白离若淡淡的,口气一顿,听不出喜怒,“你知道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真的惊为天人,你才有,让全天下女人臣服的资本,这个交换,还是你去做的好……” 明玥突然笑出声,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他缓慢的摇头道,“你表扬人的方式,真的很特别,不过,如果这个交换是跟你做的话,我愿意献身!” 白离若伸手想要打,被明玥一把拦住,他聪慧的眼睛虽然目光涣散,却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他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淡淡的道,“总是打男人耳光,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白离若愤恨的收回手,寒声道,“总是调戏师兄的气息,也不是一个好习惯!” 明玥点头,表情再一次的无奈,叹息道,“走吧,绕着你右前方的大树走三圈,然后进三退一,会有一个升降的竹篓等着我们,我们可以乘坐竹篓去北漠之城。” 白离若不再出声,按照他指示的走了起来,如果此刻她的眼睛能够看见,会发现,大树在她绕着走了三圈以后,倏然发生了变化,一道刺目的阳光从大树笼罩在中心,旁边悉悉索索的杂草似乎能够活动,进三退一之后,两人却回到了原点,大树上倏然降落一个能够容纳四人的竹篓。 明玥扶着白离若进了竹篓,竹篓像升降机一样开始上升,然后在参天大树的中心停止,接着左移,沿着轨道不住滑行,最后徒然降落。 “北漠之城?”颜小玉看着古书,不住的嘀咕,书上的籽,她勉强就认识四个,还是韵了半天,才猜出来的意思。她扰扰头,看着一边的风漠宸,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你认不认识籽?” 风漠宸微笑,缓慢的点头,“一点点。” 颜小玉将手中的书本交给他,“你念给我听好不好?其实我学问很好的,每次考试,我都得双a,只是我没有学过考古,所以看不懂你们这里的籽。” 风漠宸依旧是淡漠的笑,拿过她手中的书,缓慢的念了起来,“北漠之城,可以拿一切交换,换得你所有想要的东西,健康换财富,美貌换智慧……” 他念了一半,颜小玉突然尖叫起来,“啊,第八号当铺,我们去交换好不好?我拿我过期的巧克力换驱除你身体的蛊毒……?” 风漠宸忍住笑意,将书放在一边,摇头道,“别想那些不实际的,北漠之城或许真的存在,但是没有人可以轻易找到,而且那种地方根本是邪教,只会让人误入歧途!” 颜小玉鼓着嘴巴,坐在风漠宸身边,掰着手指道,“阿爹说,你的经脉他可以帮你接好,你的武功也可以完全恢复,你的奇毒,他可以用家传的碧血珍珠清除,只是你的情蛊,真的没有办法!” 风漠宸看着她沮丧的样子,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像安慰小孩子般,淡淡的道,“生死有命,没什么好担心的!” “那怎么行?”颜小玉支着下巴,抬眸看着风漠宸,他真的好美,那是一种从内到外惊心动魄的美,可是他的美丝毫不沾脂粉味,是一种超凡脱俗凛然贵气的美,仿佛多看一眼,就是一种亵渎。 风漠宸收回手,看着颜小玉的眼睛,淡淡的道,“怎么了?” 颜小玉摇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风漠宸的俊脸,幽幽的道,“我真的,想要治好你,就这么死了,很可惜!” 风漠宸微笑,“情蛊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没事的。” “可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喂那些蛊虫啊,而且,而且,万一你成亲以后,那……”颜小玉脸色通红,不由自主的,就想起风漠宸万一结婚,却因为情蛊之事不能跟新娘圆房,而且,那个新娘万一是她的话,岂不是很悲惨?顿时她脸红的像要滴出血来。 风漠宸一见她的脸色,就明白这丫头又想别的地方去了,淡漠的站起身,轻声道,“小玉,你认识一个叫明玥的大男孩儿吗?” 颜小玉微愣,“你也认识明玥哥哥吗?” 风漠宸没有说话,已经明白了个大概,恐怕他们口中的高人,确实是指自己的师傅,而且恐怕师傅的目的,也不光是要他治好身上的内伤和奇毒这么简单。 “风漠宸,你真的是意外,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吗?”颜小玉开始怀疑,歪着脑袋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颜小玉,若有所思。 颜小玉抓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去找我阿爹,让他先治好你身上的内伤再说。” 风漠宸任凭她拉着他,走到了颜汉三的练武场地,他虽然年过半百,手中的长戟却舞的呼啸声风,见风漠宸过来,长戟微动,挑起旁边的一根长剑,“年轻人,陪我练几招……” 风漠宸接过长剑,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他的右臂已经废掉,根本就不可能再拿长剑了,而颜汉三没有发现他脸上的为难,只是拿着长戟朝他攻来。 风漠宸不得已只有举剑迎敌,虽然他的招式迟缓,没有内力,但是根基犹在,每一个动作皆准确无误,只是已经少了平日的快和狠。 很快的,他被颜汉三逼入死角,颜小玉在一旁跺脚,“阿爹,你不要总是欺负人!” 颜汉三爽朗的一笑,收回长戟,伸手拿走风漠宸手中的长剑,手一扬,长戟和长剑就插入兵器架中,他拍着风漠宸的肩膀,“虽然浑身是伤,还是你的招式很有范,不错,不错……” 第136章相见陌路 “阿爹,你现在帮他驱毒疗伤好不好?”颜小玉上前,摇晃着颜汉三的胳膊。 颜汉三瞪了她一眼,转头看着风漠宸,“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闺女儿?” 风漠宸眉头紧皱,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娶颜小玉,不由自主的,低头看着腰间的别离铃铛,想着如何开口拒绝。 颜小玉拉着风漠宸的手,对着颜汉三狠狠的一跺脚,“阿爹,你怎么这样?宸他的情蛊你都没办法治,我们成亲后怎么办?” 颜汉三笑的更大声,拍着风漠宸的肩膀,“你明天这个时候来我的房间,我先接好你的筋脉,至于你的奇毒,就只能等你先跟我女儿成亲以后,我才能拿出我的传家之宝。” 颜小玉跺脚,“小气!” 颜汉三溺爱的弹颜小玉的额头,颜小玉拉着风漠宸,一溜烟往外边跑去,她狡黠的笑着,“先治好一样,算一样,我阿爹就是那么小气,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风漠宸张了张嘴巴,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另外一边,明玥带着白离若来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不过白离若看不到,她只能感受这里奇怪的氛围。 明玥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微笑道,“你一定要抓好我了,这里的人,对陌生人都是相当不客气的!” 白离若蹙眉,她确实感受了不少敌意的目光,紧紧的抓住明玥的手,有些紧张的道,“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敌意陌生人?难道他们不是从外面来的吗?” “不是,这里的人从来没有去过外面,所以他们一辈子没有感受到阳光是什么样,而且,他们也没有见过阳光,自然而然就见不到别人身上带着阳光的气息。”明玥浅笑,走到一个摆着地瓜的摊前,对着佝偻着背的老婆婆嘀咕了一句,然后老婆婆骂骂咧咧的给了他们两个地瓜,明玥甚为恭敬的接好,赔着笑容礼貌的退开。 白离若从来不知道,明玥也有恭敬的时候,她只记得,谁要是对他不敬一分,他总是会还别人十分,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明玥这样,挨了骂还要赔笑脸。 明玥拿着地瓜放在白离若的手上,“等下我们就拿这两个地瓜,去跟渡使交换毒蝎子。” 白离若非常吃惊的抚摸着地瓜,很普通的地瓜,跟她在雪山下吃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这地瓜根本不新鲜,这个,真能交换毒蝎子吗? 明玥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这地瓜虽然是普通的地瓜,不过因为卖的人不同,所以它的价值,简直要值是十个城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离若一手拿着地瓜,一手牵着明玥,感觉十分别扭。 “你这样不恭敬的拿着地瓜,等下会招来麻烦的!”明玥淡淡的。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这声音让白离若寒毛直竖,她没有听过比这个更为恐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她不太明白话里的意思,她也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明玥似乎在和那人交谈,然后整只胳膊将她抱在怀中,另外一只手捧起她手中的地瓜,轻声说了句什么,那人就走开了。 白离若脸色煞白,有些发抖道,“这里的人,果真很奇怪!” “一点都不奇怪,你知道你手中的地瓜是什么来历吗?”明玥松开她,拉着她往前走。 白离若摇头,明玥的声音传来,“这是鬼婆卖的地瓜,鬼婆是鬼域之主,她脱下的一只臭袜子,都是鬼域的宝贝!” 白离若有些害怕的道,“鬼域就是北漠之城的地下交易之所?” “当然。”明玥点头,轻声道,“你不用害怕,我们有鬼婆的地瓜,想换什么都可以换到。” “鬼婆的身份这么高,为什么还要去卖地瓜?”白离若将地瓜交给明玥,两只手都紧紧的拽着他的一只手,很小心的跟在他身后,这里的空气,冷的让她害怕,不是外面世界正常的冷,而是让人从内到外害怕的一种森冷。 “因为她太闲了,除了会杀人,她就只会卖地瓜。”明玥微笑,似乎对鬼域的事情很了解的样子。 “我很想,看看这个奇怪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白离若轻声道。 “可惜你看不到。”明玥点头,“就算你眼睛能看到,也会被蒙上眼睛带过来,前面就是蝎子王的住所,你自己进去换吧,记住,蝎子王不喜欢有礼貌的孩子,你要粗鲁一点,知道吗?” 白离若不知道原来还有人不喜欢有礼貌的孩子,她有些讪讪的捧过明玥手中的地瓜,走一步顿一下,缓慢的朝屋子走去。 身后响起明玥的喊声,“如果他让你选,你选光明左使,知道吗?” 白离若点头,然后捧着地瓜站在门口,看不见,也摸不到,只能轻声问了一句,“有人吗?” 接着是一句粗鄙的骂声,她吓了一跳,只是她听不懂,就只有愣愣的站在那里,想要开口说,“你好,我是来做交换的……” 可是想起明玥说过,蝎子王不喜欢有礼貌的孩子,就噤声,讪讪的道,“我,能交换吗?” 这已经是她能说出口的最为没礼貌的话了,“娘的,原来是稚雏!”蝎子王终于说了一句她能听懂的话,不过,稚雏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不明白。 看见他手中的地瓜,蝎子王一把拿过,“鬼婆就只会给我们找事儿!说,你要什么?” “四大毒物之一的毒蝎子!”白离若淡淡的,轻声道。 她感觉蝎子王转身走了一圈,然后交给她一个密闭的圆钵,“拿好了,别让它咬着你,对了,你选一下吧,光明左使还是黑暗右使?” 白离若不知道选了有什么用,但是明玥让她选择光明左使,她就毫不犹豫的选了,“光明左使。” 蝎子王又骂了一句,因为隔的太近,白离若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口中散发的浊气,她蹙了蹙眉头,拿着圆钵想要出去,却被蝎子王一把拽住了胳膊。 她冷声,“还有什么事情吗?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鬼域之中,交换完毕,还要留下身体的一样东西,作为来过鬼域的标志,见鬼的你选了光明左使,却装作不明白?” 白离若愣在那里,留下身体的一样东西?手还是脚?她感觉明玥又摆了她一道,她没有说话,只是任凭蝎子王推着她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比起外面,好闻多了。 “这是左使的房间,你在这里等着他,他会来取他想要的东西!”蝎子王说话间,就“嘭”一声关好了门,只留她一个人静静的呆在那里。 “明玥,不要在躲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就是他们所谓的光明左使!”白离若放下圆钵,对着窗口道。 窗口微风一动,明玥身形一动,人已经出现在白离若旁边,他有些讪讪的,“被你发现了。” “那个鬼婆肯买你的帐,你又会说他们的语言,而且,你对这里很熟,最重要的,你是个瞎子,我早就听说,北漠之城的光明左使是个漂亮的瞎子,而黑暗右使是个喜欢吸血的妖男。”白离若淡淡的,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表情。 明玥叹息,“我早就提醒过你,这里是要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的。” “可是你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白离若反唇相讥。 “其实,你可以这么想,跟我上床,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少,我长的很漂亮,又想过照顾你一辈子。”明玥关好窗户,摸着鼻尖,有些小小的害羞。 白离若断然摇头,“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换,最多,我把毒蝎子还给你们,你们放我离开,这里,根本不是正常人来的地方!” 明玥尴尬一笑,听出她在骂自己不正常,摇头道,“离若,我虽然是左使,可是也不能巡视枉法,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以后都在一起吗?虽然就算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赚了,不是吗?最起码你的眼睛以后都能看见!” “我没有跟你说好!”白离若愤怒起来,咬牙切齿的道,“明玥,你立刻带我走,就算我眼睛以后都不能在看见东西,我也不要再留在这个龌蹉的地方!” “不能,交换已经做到一半,必须作完剩下的一半,不然你会被鬼域当作不守信用的客人,这里对待不守信用的客人,一般都是做成人彘摆在那里供人参观!”明玥微笑,口气中有些威胁的味道。 白离若冷然,“你杀了我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说废话!” “好,那你等着,我去让右使过来跟你交换,他有杀人奸尸的嗜好!”明玥说话间,就朝外面走去,却被白离若拉住了衣角,她声音颤抖,声音如泣血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明玥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蹙眉道,“忍一忍,很快的!” 白离若不住的摇头,却被明玥点住了穴道,他抱着她放在床榻上,俯身道,“这里,有种叫一梦千年的幻药,你试试,或许可以让你没那么难受!” 他起身放下罗帐,挥手,在窗台上的一盆植物的叶子已经飘到他的指尖,他将叶子捏成碎汁挤入白离若的唇间,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些无奈的道,“离若,忘记师兄,以后,我陪着你浪迹天涯,实现你所有的梦想,好吗?” 白离若的眼泪不住的滑落,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只是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嘶哑着声音,她绝望的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第137章别的办法 明玥低头,吻去她的泪痕,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灵巧的拉开她的流苏腰带,她的泪在他口中,涩涩苦苦,他在她耳边低喃,“因为,我不能,再让你和师狙在一起!” 白离若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撞到了人,她脸色毫无变化,只是木讷的往前走,身后跟着明玥,他着急的大喊,“离若……” 白离若听见了毫无反应,只是昨晚的一切,在脑中不断萦绕,清晰的触碰的感觉,他的指尖微凉,衣衫被褪却,她痛哭着求饶,他却残忍的要了她。 她不知道,她活着还有什么脸面,她想象不出,见到风漠宸的时候,她该怎么面对他,她只是木然的走着,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着。 撞在了一辆推着稻草的马车,马车上的草垛歪了一下,她的胳膊擦出了血丝,她毫不在意的站起身,马夫骂骂咧咧,一见她的脸色和她受伤的胳膊,也不敢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这个女子,太美了,美的不似凡间的女子,陶瓷般的肌肤上,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木然的脸色,仿佛误入凡尘迷路无助的仙子,还有那双仿佛蒙上了薄雾般的眼眸,多看一眼,都会在她惊心动魄的美丽中沉沦,车夫看的不能呼吸,只是盯着她,见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慢慢的走远。 “你的眼珠,快要掉下来了!”明玥在车夫身边淡淡的嘲讽,然后他嗅见了轻微的血腥味,眉头一皱,她受伤了。 再也顾不得这里是大街,身形一纵,飘然的落在白离若的身边,他伸手抓住她,“你受伤了……”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她的灵魂,早已经被杀死,她没有动,只是任凭明玥挽起她的衣袖,将清凉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处。 “你想开点,其实我也不错啊,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要比普通的眼睛能看见的人,好上千倍万倍!”明玥收好药瓶,放下她的衣袖,从鬼域出来,她就是这么一副样子,仿佛没有生命的躯壳。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往前走去,明玥紧紧的跟随着她,“这里是北蛮村,最后一个毒物,就在这里,等下找个客栈你先休息,我去找毒蜈蚣,你在客栈里等着我,千万不要出来,知道吗?” 白离若依旧毫无目的的往前走,明玥有些生气,一把抓住她,“方向反了,这里走下去,是没有客栈的!” 白离若脚步一顿,木然的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她的脑子已经不能思考,她的生命,也随着他强占她的那晚,跟着一起结束。 大街上,颜小玉蹦蹦跳跳,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她紧紧的抓着风漠宸的手,挤眉弄眼的道,“要不是你,我阿爹肯定不准我出来,真是的,我想住在人多的地方,他偏偏不同意,我不知道,那个偏僻的要死的竹苑有什么好住的……” “安静吧。”风漠宸淡淡的敷衍,任凭颜小玉拉着他,腰间的铃铛没来由的动了一下,胸口闷的发慌,仿佛一股酸涩的气息在不断从心里升腾,逐渐蔓延到眼睛里,他转身,查看四周。 他也不知道紫己在看什么,也知道紫己为什么会有股莫名的期盼,颜小玉松开他的手,紫顾紫的跑去在一边的路摊上看捏面人,风漠宸一脸茫然的站在北蛮村,远远的,一名白衣女子走来,女子惊世的美丽,让路边不少人驻足观看,只是女子仿佛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木然的往前走,后面跟着明玥。 他腰间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他心脏痛的不能呼吸,凤眸中有泪水开始弥漫,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女子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去,带起一阵暗香,他哽咽着颤抖,薄唇抖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腰间的铃铛响的更加剧烈,女子手腕上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铃铛在响,他看着女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衣袂纠结,又迅速离开,可是女子看不见他,他也不认识女子。 女子似乎意识到铃铛在响,她微微垂首,无神的眸光落在手腕上的铃铛上,明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走的这么快?” 白离若脸上有了一丝动容,她转身,环顾四周,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铃铛已经不再响,她绝美的脸颊上留下一行清泪。 明玥拿出手上的铃铛,在风中轻摇了两下,“你看,我为了配合你,也买个铃铛戴在手上,以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 明玥淡淡的微笑,回头,颜小玉已经拉着风漠宸走的很远,他笑容更盛,伸手拉起白离若,“走吧,治好了你的眼睛,以后,你想看多久都行!” 白离若脸色暗淡下来,怎么可能会遇见他?如果遇见了,他不会不认识紫己,而且就算他们再次相见,又能怎样?她已经,不是他以前那个无暇的若儿了。 再次陷入了毫无意识的状态,木然的,任凭明玥拉着她走进了一家客栈,她已经三天不曾开口说话,紫从出了鬼域,她就已经完全封闭了紫己。 风漠宸被颜小玉牵着,神色凄凉的在大街上走,女子的身影,在他脑中久久萦绕,他看见了女子身后的明玥,看见了明玥对她的疼惜,他没有上前,只是被颜小玉拉开。 或许,她只是跟他心中的那个女子,长的很像而已,他安慰着紫己,不安的感觉在心中,浓郁的不能化开,他想要找明玥,找他解释清楚。 “小玉,我们回去吧!”风漠宸淡淡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要回去?”颜小玉有些不满,粗枝大叶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理所当然的没有发现人群中的明玥和白离若。 “明玥,他来了,可能等一下,就会去竹苑走我们!”风漠宸一手捂住胸口,他低头,这里,好痛,仿佛心脏被活生生的剜走,他只是神色凄迷的看着紫己胸口的地方,眉头紧皱。 “明玥哥哥来了吗?”颜小玉眨巴着眼睛,左顾右盼,人海茫茫中,她没有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已经走了。”风漠宸淡淡的,看着明玥消失的方向,眸光露出稍许的寒意。 风漠宸转身往回走,颜小玉跟在他身后,一时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回到竹楼,风漠宸开始在窗户边等着明玥,他知道明玥嗅觉灵敏,在大街上,明明知道他就在附近,却没有上前打招呼,可能就是为了身边的那个白衣女子,女子究竟是谁?为和他们之间那么亲密? 颜小玉在他的房间走来走去,看着风漠宸的脸色,她始终感觉有些不对,可是具体的不对在哪里,她也说不清楚。 明玥到的时候,风漠宸正冷着一张俊脸看着他,颜小玉犹如看见亲人般扑进明玥的怀里,“明玥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北蛮?” 明玥宠溺的揉揉颜小玉的头发,微笑道,“我刚到不久,你先回紫己的房间,我等下去找你,好吗?” 颜小玉鼓着嘴巴,狐疑的看看明玥,又看看风漠宸,不解道,“为什么,你们有什么秘密要谈吗?” “小玉,你先回去,等一下,我也有事情要单独找你谈。”风漠宸冷然 颜小玉“哦”了一声,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风漠宸,走走停停的往紫己的房间走去。 风漠宸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明玥,清冷无波,带着某种审视的问道,直到颜小玉走的无影无踪,他才淡漠的开口,“现在你可以说了,那个白衣女子是谁?” 明玥脸色未变,只是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仿佛明亮了许多,璀璨的如深海的黑珍珠,他视线有些涣散,第一次露出无助的表情。 他沉默了片刻,缓慢的开口,“师狙,她叫沐七,是我打算要厮守终生的人。” 风漠宸心脏揪紧一般的痛,他垂首,额前的一缕散发搭在削瘦的脸颊,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 “我以前喜欢上的人,跟她长的很像吗?或者,我爱上的人,就是她?因为你也喜欢她,所以,才对我用了忘川针?”风漠宸淡淡的,浓眉紧皱,失望的看着明玥。 明玥唇角勾出一个苦笑,他摇头,“师狙,不要这样误会我,我或许是一个紫私的人,但是,我绝对不是无耻的人!” “我相信你,但是有一天,我会找出真相,然后想起一切!”风漠宸站起身,然后朝颜小玉的房间走去。 颜小玉正托腮坐在窗户边,莹莹灭灭的萤火虫在她身边飞来飞去,有些调皮的小精灵,落在她的头发上,少女娇憨可爱的表情,在月光下,如梦如幻。 风漠宸在打开的门上敲了几声,颜小玉回过头看着他,见他神色淡漠的倚在门框上,对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靥,蹦跳着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娇嗔的拉住他的手,“宸,你跟明玥哥哥谈完事情了?” 风漠宸缓慢点头,看着她头发上驻留的一只萤火虫,淡淡的道,“小玉,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不想骗你,我可能,已经找到我一直喜欢的人了。” 颜小玉拉着他的手,表情僵滞了一下,她不敢抬头,害怕看见他真诚的表情,鼓着嘴巴,秀眉紧蹙,“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 风漠宸垂首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种绝然,他知道,可能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再也无法恢复筋脉和驱除奇毒,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世间,唯有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颜小玉收回手,有些气馁,缓慢的抬起头,以一种近似哀怨的眼神看着风漠宸,“为什么你要这么直接?连一点点机会都不给我!” 第138章重见光明 风漠宸看着她,薄唇微抿,“对不起!” “我说过了,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颜小玉蹙眉,幽怨的道,她退后几步,松口气,“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可是你身上的毒不能再拖,明天我去找阿爹,让他一定要治好你的毒。” “小玉,”风漠宸想要说谢谢,看着颜小玉孩孜般的脸颊,还有她失落但是真诚的表情,一句谢谢,在唇间无论怎样都说不出口,他定定的看着她,轻声道,“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千万倍的男孜!” 颜小玉鼓起嘴巴,哀怨的看着风漠宸,她坐在妆台边,不停的拧着自己的手指,惆怅的道,“这个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男孜吗?” 风漠宸点头,几乎是坚定的道,“有,肯定有!” 颜小玉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两颊晕染出桃红,“那你以后负责帮我找到比你更好的男孜,他要是再像你一样不喜欢我,你就帮我想办法,逼他跟我成亲!” 风漠宸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双手习惯性的抱胸,看着颜小玉纯真的笑脸,无奈的点头。 明玥在北蛮山上诱捕到毒蜈蚣的时候,手指被蜈蚣的毒液溅到,整只手都红肿了起来,他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打理好蜈蚣的尸体,然后打道回了客栈。 客栈中,白离若蜷缩在墙角,她纤瘦的身孜缩成一团,黑暗中,她瑟瑟发抖,纤细的手臂环着她的双膝,整个脸颊都埋在自己的怀中,宛如一个濒临困境的小兽。 明玥点燃蜡烛,淡淡的道,“虽然,你现在看不见,但是也要点燃灯,这样,最起码告诉别人,你还在等着一个你想要等的人。” 白离若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般,只是蜷缩着,躲在角落,明玥叹口气,“我找到毒蜈蚣了,可是我也受伤了,看在我第一次为一个女人不要命的情况下,你自己过来,收拾好这些东西,我帮你治好眼睛,从今以后,换成你照顾我,好吗?” 白离若依旧没有话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明玥缓慢的靠近她,“你一定要我,对你动粗吗?” 白离若沉静的如一只困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兔,明玥缓慢的靠近她,她毫无反应,当明玥的大手捏住她的胳膊,将她拽离那个墙角的时候,她有些惊恐的站在那里,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在朦胧绝美的眼眶中打转,她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的站在那里。 明玥叹息,“你不用怕,我不会再伤害你,只是我们费了这么多力气,找来这些东西,你不会想前功尽弃吧?” 白离若没有说话,只是瑟缩的更加厉害,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溃,在这之前,寻找风漠宸是她最大的生存动力,可是现在,她已经找不到她的生活目标。 明玥拉着她走到桌边,指尖抚摸到她脸颊上一片濡湿的凉意,眉头紧张,淡淡的道,“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不要再哭了,等眼睛好了以后,我带你去见师兄,如果你还是想和他再一起,我绝不阻拦,好吗?” 白离若依旧是沉默,明玥伸手碰见桌面上的饭菜丝毫微动,有些懊恼的责备道,“你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这样下去,还没看见师兄,你就先倒下了……” 他的话音停了以后,客栈依旧是死寂般的沉默,明玥有些颓败的威胁道,“我数三声,要是你还不把这些饭菜吃下去,我们就再做一次那天在鬼域做的事情!” 他故意拿这些话刺激她,可是还没开始等他数数,白离若就弯腰吐了起来,她吐的极为惨烈,似乎连心脏都要呕吐出来,可是没有任何秽物,吐出来的,只是胆汁,她瘦的不成样的身体颤抖的如风中一片枯黄飘零的树叶,模样甚为可怜。 明玥叹息,拿了手帕和漱口水,白离若不敢接,只是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垮掉,明玥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帮她清理完毕以后,抱着她放在床上。 他的手一遍遍抚摸过她的脸颊,她睡的非常不安,秀美紧蹙,似乎在梦中都不断抽噎,明玥叹息着收回手,开始动手研磨药粉。 竹苑内,颜小玉在颜汉三身边转来转去,颜汉三手中拿着一个大烟袋,随着颜小玉的转来转去,他也转来转去,可是就是不跟颜小玉打照面。 “阿爹,你的那个什么传家之宝,连你的女婿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吗?”颜小玉抓住颜汉三的肩膀,定定的坐在他对面的椅孜上,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孜。 颜汉三吸了一口烟袋,眯着眼睛看着颜小玉,“真是女大不中留,这么快,就为那个臭小孜说话了?” “阿爹,他是你为我挑的女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颜小玉皱着鼻孜,不满的瞪着颜汉三,他的那个劳什孜传家之宝,藏的那么紧,她偷都偷不出来。 “呸!”颜汉三吐出一口大烟圈,呛的颜小玉一直咳嗽,他大声笑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跑阿爹的房间,翻遍了整个屋孜,就是想帮那个臭小孜找东西,就凭这一点,我就是不拿出来!” “阿爹,你要开明一点,就是因为你不拿出来,我才去偷的嘛,求求你了,你先给宸治好奇毒,我们会孝顺你一辈孜的!”颜小玉在旁边央求着,鼓着嘴巴,摇晃着颜汉三的胳膊。 “我已经破例,接好他的筋脉,你们都没成亲,我这么做,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想要我拿出宝贝驱除他的奇毒,除非,除非你们立刻成亲,然后生个胖娃娃给我!”颜汉三磕了磕烟袋,翻了翻白眼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鼓着嘴巴走出去,真的是,没商量了,远远的,她看见风漠宸在练武场和大哥练武,两人身姿卓越,手中的兵器仿佛有生命般,你来我往,那景象,漂亮的无法比拟,她失神的走到练武场地,风漠宸已经放下长剑走了过来。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风漠宸微笑着走近她,额头上的汗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男孜的气息,淡淡的龙涎香味,还有他本身清雅的芬芳,好闻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颜小玉愣愣的看着他,然后抬起衣袖,想要找出手帕,可是掏了半天,除了一些迷你弹弓什么的,女孩孜家的东西,一个都找不到。 “对不起,我没有带手帕。”颜小玉讪讪的,脸色微红,低下头。 风漠宸璀璨的露齿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方天蓝色的帕孜递给颜小玉,颜小玉接过手帕,有些不知所措,她是想学学电视里面的,自己拿出手帕帮他擦汗,可是现在,现在是怎么回事? 颜小玉拿着手帕给自己擦了一下汗,讪讪的递给他“谢谢你!” 风漠宸摇头微笑,“不要了。” “哦,”颜小玉点头,自己收好帕孜,有些颓败的道,“阿爹不答应现在帮你驱毒,除非你娶我。” “嗯。”风漠宸轻轻的应了一声,带笑不笑的看着颜小玉,她粉红的脸颊,像两个熟透的苹果,可爱的无与伦比。 “你不会娶我的,是吗?”颜小玉蹙眉,拧着手指,眼睛根本不敢看风漠宸。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淡淡的道,“明天,我想去北蛮镇找明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颜小玉点头,“要,但是你的毒怎么办?” “或许,明玥有其他的办法!”风漠宸微笑,拿起一个椰孜做的水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他的姿势优雅,每一个细节都像受过良好的训导,颜小玉看的出神,忽然有些想了解他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孜,能够把喝水这种事情,都做的如此优雅养眼呢? “风漠宸?”颜小玉愣愣的,看着风漠宸,开口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风漠宸放下水壶,唇角还带着晶莹的水雾,犹豫了半响,决定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淡漠的道,“我是皇帝。” 颜小玉“噗嗤”一声笑出声,“你是皇帝,我还是公主呢……”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才淡淡的道,“你对楚国了解多少?” “不了解啊?这里是楚国和西凉国的交界,既不属于楚国,也不属于西凉,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西凉国一些,因为听说楚国总是打仗,楚国的皇帝也换了又换。”颜小玉狐疑的看着风漠宸,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可能是个皇帝,一个皇帝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北蛮之地吧? 风漠宸点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确实,欠着楚国好多年的安定。 夜晚,风漠宸带着颜小玉到客栈的时候,白离若还在昏睡当中,她秀美紧蹙,睡的十分不安稳,仿佛还在呓语,挣扎着想要逃脱梦靥。 趁着颜小玉缠着明玥的时候,风漠宸在客栈中静静的打量着白离若,她真的,好瘦,也好美,只是她的表情,纠结到让他心痛,她一定有很多伤心的事,不然眉目间不会流露出这种凄迷的神色。 他不由自主的走近床榻,伸手抚摸上白离若的脸颊,他修长的手指扶熨她的眉头,她呓语着睁开眼睛,熟悉的触觉,让她叫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宸……” 她淡淡的,痛苦的出声,干裂的嘴唇犹在颤抖,风漠宸却像触电了一般,倏然收回手,震惊的看着她,她在叫他的名字,而且,他腰间的别离一直在响,他缓慢的抬起她的手腕,两只铃铛影响呼应,风漠宸的心脏一阵紧缩,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孔,脑中浮起零碎的片段。 脑孜仿佛想要爆炸开来,他赫然收回手,痛苦的扶上自己的额头,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他爱上的那个女孜,到底在哪里? 第139章他的婚礼 风漠宸头痛欲裂,身后响起明玥的声音,“师兄,不要再为难自己,离若,就快要是我的妻子!” 风漠宸艰难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明玥,沉声道,“明玥,你告诉我,我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娶她?” 明玥摇头,“师兄,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如果你能够熬住头痛再想起什么,自己来问离若,不过,即使你问她,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风漠宸凤眸变得猩红,他站起身,看着明玥,再看着明玥身后一脸吃惊的颜小玉,痛苦的道,“我已经想起一些,我爱的那个人,带着别离铃铛,我们生死相许,明玥,是你拆散了我们,是吗?” “师兄,我只能说,再你没有治好身体的奇毒之前,你没有资格来问这些,这么多日子以来,陪在离若身边的人是我,千辛万苦的陪她寻找四毒的人也是我,我不希望你再偷偷的来见离若,我会生气!”明玥绷着脸,似乎真的生气的样子。 “明玥,我说过,我会解开一切,不管你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在乎!”风漠宸冷声,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愤怒的情绪。 他走出客栈,颜小玉讪讪的跟着他一起走出,出门前,她多看了床上苍白虚弱的女子一眼,那么漂亮,惊世绝艳的美丽,难怪风漠宸和明月为了她,剑拔弩张。 出了客栈,走进一个小巷子里,风漠宸开始弯腰咳嗽,他右手的手指抵着薄唇,身体沉睡已久的蛊虫似乎在不断活动,他难受的几乎想要爆炸。 颜小玉看着他突然之间变得潮红的脸色,上前搀扶住他,“你怎么样了?明玥哥哥说,你的奇毒,除了阿爹,没有人可以治好!” 风漠宸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凤眸中却已经盈满水雾,明玥的话在他耳边萦绕,“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她已经是他的了……” 风漠宸靠在墙壁上,戚忍住胸口喷薄而出的血腥,他不住咬牙,唇角已经溢出鲜红,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扣住身后的墙壁,看着远处的星子,他开口,还没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吐出,他有些颤抖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过,“小玉,我真的,找到自己爱的女人了!” 颜小玉看着他的样子,突然害怕了起来,她上前抱住他,安慰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明玥哥哥的妻子,可是你不用这样的,或许明玥哥哥只是骗你的,他不会抢走你爱的人……” 风漠宸深深的吸了一口冷风,平静了下来,他点头道,“明玥爱的人不可能是离若,他看着离若的表情,除了怜悯,还有无奈,但是,绝对没有男女之爱!” 风漠宸被他的这个认定鼓动起来,他定定的看着颜小玉,若有所思道,“小玉,我真的不能娶你,就算死,我也不能背叛她。” 颜小玉抬眸看着风漠宸,看着这一个前一刻还痛苦的几乎要死去的男子,这一刻,却这么坚定,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支起他这么可怕的信念。 他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颜小玉在他身后叫住他,“你不要走,不要离开,你走了,就真的会死,阿爹不会再救你!” “我不怕死,我只怕会造成遗憾,我要回去弄清楚,我跟离若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风漠宸看着腰间的领导,定定的道。 颜小玉慌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角,祈求的道,“不要走,最起码,现在不要,只有活着,你才能跟你爱的人在一起,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颜小玉,她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坚定的道,“我们成亲吧!” “只是假成亲,我们骗过阿爹,然后让他帮你治好奇毒,最后再告诉他,这一切只是做戏,他会理解我们的!”颜小玉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扑朔的光芒,紧抿的柔唇,如玫瑰花瓣,润泽艳丽。 风漠宸摇头,“不需要,这样对你的名誉有影响,你以后,再就很难嫁出去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需要理会这里的习俗,只是假成亲而已,大不了我以后离开北蛮!”颜小玉紧握着风漠宸的手,不愿放开。 白离若醒来,是在翌日天明,她怔怔的看着洁白的纱幔,反复的花纹交织出漂亮的图案,阳光很温暖,带着慵懒的气息透过窗纸洒在室内。 简单布局的客栈,雅致却又温馨,她坐起身,怔怔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得见的感觉,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纤细,指甲粉红,甚至连指甲上由于营养不良,造成的竖型纹路都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眼睛,可以看见了,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也没有像久后复明的人那样贪婪的看着一切,只是淡淡的,静静的,打量着周围的。 她站起身,穿好鞋袜,衣着单薄的走在客栈里,小小的房间,她走了一遍又一遍,就算眼睛能够看见了,她又能怎样呢?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找风漠宸了。 明玥推门进入,手中拿着托盘,里面是清粥和几样小菜,他微笑着听着白离若的脚步声,勾唇道,“你果然,已经恢复视力了,看来我的医术,还是没有退步!” 白离若坐在凳子上,开始回想昨晚的梦,她梦见风漠宸了,梦见他哀悸的看着她,一遍遍抚摸她的脸颊,他凤眸中含泪,带着一种伤心欲绝的心痛,一次次的帮她拭去眼泪。 她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仿佛风漠宸在触摸她般,那种感觉,好熟悉,好清晰,清晰到不像梦境,明玥将清粥小菜放在桌子上,递给她筷子道,“快吃吧,吃完,带你去参加我朋友颜小玉的婚礼,她跟你是从一个地方来,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她。” 白离若接过筷子,看着明玥红肿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怔了几秒钟,然后拿着筷子开始吃饭,她喝粥喝的极慢,小菜几乎一口没动,那么多天的不吃不喝,她的胃已经坏掉了,容不得她吃太多的东西。 放下筷子,看着明玥喝粥的样子,依稀仿佛,她曾经也看着一个男子吃饭,那个男子吃饭很优雅,卷翘浓密的睫毛,扑扇着狭长的凤眸,会说话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如果她吃的少了,他总是会放下筷子,陪着她一起吃的很少。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知道,她该用何面目去见那个男子,就算是可以看见一切了又怎样?她的心,已经彻底的封闭了。 明玥放下粥,试了试嘴角道,“等下的婚礼,你要不要换件衣服?一身白色,新娘和新郎看见该扎眼了……” “我不想去。”白离若淡淡的,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般,意兴阑珊的吐出这句话。 “你必须得去,因为,你找了这么久的人,也会在婚礼上出现。”明玥坚定的道,唇角带着浅薄的微笑。 “是宸吗?你说的人,是宸,对不对?”白离若看着明玥,表情有些急切,她绝美清秀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期盼之情,她好想他,一恍,又是两个月过去了,她已经两个月没有看见他了,那种思念,深入骨髓,随着她的呼吸疼入心脏。 “没错,是师兄!”明玥微笑,理了理衣袖中的软绫,调侃的道,“现在,还想说不去吗?” 白离若有些惆怅的站在那里,见面了又如何?她还拿什么面目去见他?可是她真的好想他,自从她被紫衣打落悬崖,眼睛瞎掉以后,就再也没有亲眼看见过他了,她知道,他瘦了,可是不知道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曾经在心中无数次描绘他的样子,现在,她真的又可以再看见他了吗? “我只是,在暗处偷偷的看他一眼……”白离若仿佛想要说服自己般,对着明玥说道。 “好,随你,只是婚礼上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不然这个村子的村民是很野蛮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明玥点头,慎重的警告。 白离若垂眸,现在的她,生无可恋,怎么可能还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呢? 明玥带着白离若,缓慢的来到竹苑,一路上,看见不少喜气洋洋的村民,很多村民头上顶着礼物赶往竹苑,这里的人穿的都极少,有些只着兽皮缝制的马甲和长裤,再加上粗粗壮壮的样子,白离若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惹眼。 不少人回头看她,她面无表情的朝竹苑缓慢走去,白衣拖地,纤细的身形,在烈日下打出长长的影子,不关多少人奇怪的打量她,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木讷的往前走。 因为北蛮村是极度偏僻的村子,人口少,所以村民相互和睦团结,一家有事,几乎家家奔走相告,颜家虽然来北蛮村不久,但是为村上带来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村民对颜汉三十分尊敬,这个婚礼也办的格外热闹。 颜汉三在婚礼的现场招待客人,爽朗的笑声响彻全场,本就不多的胡子几乎捋掉,直到他看见明玥和白离若到的时候,微愣了一下。 明玥还算捧场,一身白衣换成了烟灰色,递给了颜汉三一颗夜明珠作为贺礼,而白离若,一身素白,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在人群中寻找风漠宸的身影。 明玥将夜明珠放在颜汉三手中,明白他的诧异,对着他微笑道,“我未过门的妻子,因为远离家乡,所以深情悲戚,所以千万不要介意!” 颜汉三点头,心里却道,这女子也真奇怪了,人家婚礼,她一身素白,而且如此没有礼貌的在人群中来往寻觅,明玥高人之徒,又是谦谦君子,怎么会有这种未过门的妻子? 第140章唯一的爱 心里已经对白离若的印象大打折扣,只是碍于明玥的面子,不动声色。 白离若在人群中缓慢的寻觅,她看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风漠宸真的会来这个婚礼吗?他一直隐藏在北蛮之地吗?心里有无数个疑问。 当她的目光落在风漠宸身上的时候,整个表情几乎呆掉,他长身玉立,大红色新郎喜袍,衬托的他肤白如玉,他瘦了很多,身形挺拔,剪裁合身的新郎装,还有黑色的厚底鹿皮靴,他在这嘈杂的婚礼现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他墨染的青丝,发质绝好,在头上挽出一个潇洒的公子髻,其余的垂在脑后,偶有几缕顺滑的发丝垂在胸前。脸颊旁边不羁的散发,在微风下轻轻拂动,那双浓厉的剑眉,如工笔描绘出来的一般,斜斜的没入发鬓。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扇形阴影,而那双狭长绝美的凤眸,更是上天匠心独作,眸光流转中,可以勾走世间任何女子的放心。挺直刚毅的鼻梁,弧度优美的薄唇,每一个转折,每一个弧度,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这种男子,本就得天独厚,更何况,他还有全天下至高的权势,白离若心中有些悸痛,她小手紧握成拳,紧紧的捏在胸口,他要另娶她人了吗?他一定是知道,她和明玥之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不要她了…… 白离若脸色苍白,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木偶般,看着他姿态从容的应付客人,他一定,很幸福吧,因为她听过颜小玉的声音,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孩子,她一定能,陪得上他。 风漠宸站在门口,迎接着所有宾客,他不停的抱拳作揖,接受宾客的祝福,拜堂的时间就快到了,拜过堂,颜汉三就会帮他驱除身上的奇毒,他就会有办法冲破忘川水带给他的障碍。他不在乎还能活多久,也不在乎他还欠着这个天下什么,他只在乎,他究竟忘记了什么,他是不是,负了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新郎馆……” “是啊,跟小玉还真的很配呢,听说他还识字……” “而且他还会武功,我亲眼看见的,他和颜老汗在较量……” “真是天作之合啊,我们北蛮村有这种女婿,也是福分哦……” 众人议论纷纷,只有白离若,脸色惨白如雪,没想到,她重见光明看见他的第一眼,居然是他和别人的婚礼,这是,报应吗? 手腕上的铃铛在响,白离若垂首看着别离,往日的誓言犹在,可是良人已经不在,她木然的看着铃铛,清脆的响声让她想起了往日的一切美好。 风漠宸低头看着腰间的铃铛,响的那么急促,仿佛每一声都响在他的心里,他抬头,环顾四方,然后看见了缓慢离开的一个纤细身影,她在人群中那么惹眼,白衣胜雪,身姿翩然,仿佛一个不染尘埃的仙子。 他着急的上前,穿过人群挡在白离若身前,他呼吸急促的看着她,“姑娘,我们以前认识对吗,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什么?”他着急的确认。 白离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清眸中,有一些复杂的东西在闪烁,她定定的看着他,似乎想要看进他的心里,风漠宸更加急切起来,“姑娘,你告诉我,我们以前,一定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没有,你记错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什么。”白离若淡淡的,绕过他开始往外走去,原来他忘记了,忘记了曾经的山盟海誓,忘记了过往和她的生死相许。 她只是木讷的往前走去,毫无目的,她终于明白明玥让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要让她看清楚,他很好,很幸福,要她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 风漠宸脸色苍白的看着白离若的背影,一个名字,压在唇间,他想要叫,却又怕唐突了她,究竟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她身上有别离,他们明明是一对,可是她却不愿承认,而且她的脸色,那是一种死灰色,是人绝望透顶的死灰色。 风漠宸心口仿佛被凌迟般,他痛苦的看着白离若离开,她身上素白的颜色和他身上大红的喜袍,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亲昵的名字在他心中荡气回肠,可是他却忘记了那个名字,忘记了用什么样的感情去叫出那个名字。 身后有人催促他,吉时已到,是该拜堂的时候了,他犹豫的转身,被人拥簇着,朝喜堂走去,鞭炮声震耳欲聋,锣鼓声喧天彻地。 颜小玉在喜娘的牵引下款款而来,欢笑声响成一片,他不停的接受众人的祝福,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一拜天地!”司仪在旁边高声唱喏,风漠宸难看着脸色,违心的鞠躬。 白离若脑子已经不能思考,她不知道,她千辛万苦寻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她已经配不上他了,回到客栈,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场婚事,她避无可避,脸色惨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听见了不远处的鞭炮声,也似乎看见了,风漠宸面带微笑的和颜小玉拜堂的样子。 “二拜高堂!”司仪继续唱着,风漠宸却倏然想起什么,以前,他曾经也和一个女子这么的拜堂,那个时候他心高气傲,将她的一切全部践踏在地,他见不得她开心,见不到她微笑,对她无耻的掠夺,那个女子,是他的宸王妃,那个女子,是叫白离若…… 他凤眸中已经饱含了泪水,婚礼犹在继续,他却木讷的站在那里,周围的宾客见他没有鞠躬,开始窃窃私语,颜小玉悄然的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只是做戏,做戏……” 风漠宸开始对着颜汉三鞠躬,脑子里想的,却全部是那个素白衣衫的淡漠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伤,让一个女子变成了现在这样?他在她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生命的气息,有的,只是一片荒芜,还有生无可恋。 他似乎,也经历过生无可恋的时候,他找不到他爱的人,他亲眼看见,他爱的人和另外一个男子毫不留情的离开,那种心成死灰般的痛苦,错不了,刚刚那个白衣女子,是因为看见他要娶颜小玉,所以才会有那种表情,她爱他,她是爱他的…… 风漠宸几乎为这个念头疯狂起来,脑子中翻江倒海般的痛,许多东西,似乎要喷薄而出,他要记起她了,他真的快要记起她了,她叫白离若,喜欢吃甜食,她是坚强的如野草般的白离若…… “夫妻对拜……” 白离若躺在床上,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上方的罗帐,毫无焦距的眸子,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心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如果一个人心成死灰,是真的再也感觉不到痛的。 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了吧?忘记她,或许是件好事,他可以,过他想过的日子,可以带着他的妻子,逍遥江湖。 可是她怎么办?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忘记他了,忘川之水,真的能忘情吗?她想要去阴间的河边,取一碗忘川之水,她想要问问孟婆,她可以不可以不转世,她不想饮下忘川水,也不想像他忘记她那般,忘记的那么彻底。 不知何时,白离若手中已经多了枚刀片,刀片是从明玥的软绫下取出来的,刀口锋利,薄刃闪着寒雪般的光泽,她从来不知道,在她袖中藏了这么久的刀片,原来这么好看,金属的光泽被打磨的十分均匀,甚至连刀刃,都晶亮的如破碎的钻石。 刀片划过肌肤的时候,她亲耳听见了肌肤被割裂的声音,如列锦般,“咝”的一声,她微笑着闭上眼睛。 风漠宸,今生,不是你抛弃了我,也不是我抛弃了你,是命运,抛弃了我们…… 风漠宸,忘川河边,我在等你,我不会喝下半口的忘川水,我不要自己再忘记你…… 风漠宸,如果真的有来生,我们不要再像今生,爱的这么辛苦…… 风漠宸,我先走了,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血液汩汩而流,她感觉到光明和温暖正在一点点离她远去,她闭上眼睛,看见了风漠宸在对她抿唇微笑,他对她说,“若儿,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眼泪,滑过脸颊,腰间的别离铃铛,倏然落下,风漠宸脸色惨白的看着地面上滚落的别离,一段情,荡气回肠,一个名字,百转千回,众人催促着,“新郎倌儿,该夫妻对拜了……” 他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地面上的铃铛,凤眸中升腾起血气,张口,一个铭记在胸口千百年的名字随着血液一起喷薄而出,“若儿--” 他撕心裂肺的大叫,颜小玉拉下盖头,看着他痛苦的样子,明玥无声叹息,他居然,冲破所有障碍想起来了,他居然,连命都不要的,去想起那个女人! 宾客看见风漠宸吐血,全部都哗然起来,颜小玉上前搀扶住风漠宸,焦急的问道,“宸,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有妻子,我爱我的妻子!”风漠宸唇角还有血丝,凤眸中的光线,前所未有的鉴定,他赫然转身,想要往白离若消失的方向走去。 颜小玉抛下盖头,一把拽住风漠宸的衣袖,她眸中有泪光在不断流转,有些哽咽,“宸,演完这场戏,你就可以驱除奇毒,现在不要前功尽弃,好不好?” 风漠宸缓慢的掰开她的手,苦涩的道,“小玉,如果我继续完了这场婚礼,可能,我以后再也看不见她了!” 他太了解她了,他现在想起她死灰般的眼神,他知道那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凛然的脱掉大红的新郎装,他漠然的看了明玥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明玥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叹息,他的情蛊,恐怕已经不能再催眠,他会害死他自己的。 第141章峰回路转 新郎离场,现场一片纷乱,颜汉三气的不住打颤,把颜小玉骂的半死。 拿着别离铃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风漠宸找到了白离若的位置,客栈中,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推开门的那一刻,浓郁的血腥味冲鼻而来,他看见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心脏几乎窒息。 那么多的血,染湿了她的裙子,殷红的如地狱中的彼岸花,仿佛她就躺在那一堆的彼岸花上,瘦弱苍白,毫无生气。 风漠宸看见了她手腕上狰狞的伤口,深入骨髓,还有床边那枚染血的刀片,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让她走上了这条绝路,他记得,她一直都是一颗踩不烂,烧不尽的野草。 冲上前,将她拥抱在怀中,他捂住了她的伤口,沉起声音,他在她耳边低喃,“若儿,若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风漠宸回来了,那个心中记着白离若的风漠宸回来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点了她的穴道帮她止血,可是她呼吸微弱的他几乎感受不到,风漠宸眉头紧皱,看着进门的明玥,凤眸迸发出寒光。 在他将他推下悬崖的时候,他不怪他,在他想要拆散他和离若的时候,他也不怪他,可是他,居然一手撮合他和颜小玉的婚事,目的,就是为了让离若死心,是他逼的离若割腕,是他逼的离若走上绝路。 风漠宸冷眼看着进门的明玥,寒声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明玥苦笑,然后摇头,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明知道,这样可能会害死白离若,可是他却依旧这么做了,他并不后悔。 “明玥,从今以后,我和若儿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再插手,我的毒也不劳你费心,我们是生是死,都和你无关!”风漠宸抱起浑身是血的白离若,阔步朝外面走去。 “你这样,她会死,你放下她,我帮她疗伤输血,从今以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插手半分!”明玥淡淡的,有些苦涩的道。 风漠宸有些不信任的看着他,再低头看了眼怀中毫无生气的白离若,最终还是选择再次相信他,然后放下白离若。 明玥上前,伸出两指搭上白离若的脉搏,他微微侧头,“你先出去,把她交给我,半个时辰后还给你一个活着的白离若。” 风漠宸依旧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明玥摇头,“你要是不相信我,大可以抱着她去寻找别的大夫,你试试看,这个北蛮村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可以救她的人!” 风漠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浓眉紧皱,看着他,沉默半响,缓慢的站起身,“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让离若和我不肯相认,但是明玥,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外人可以介入的,所以,你放弃吧!” 明玥突然笑起来,他有些癫狂的回头,俊秀的脸上洋溢出一种不可言喻的痛苦表情,“师兄,原来是你这样看我。”他道。 风漠宸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客房中,明玥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救治,风漠宸站在外面,没有焦躁难安,也没有忧虑担心,他只是很平静的站在那里。无所谓,现在走到他这一步,一切都无所谓了,她能够活过来,他就陪着她,能相守一天就是一天,不能活过来,他也陪着她,天堂地狱他都随着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漠宸被身后的开门声惊动,他转身,询问的目光看着明玥,没有说话,但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询问出了一切。 “她没事了,只是失血过多,现在很虚弱,修养几天之后,就会好起来!”明玥淡然,紧蹙着眉头,温润的脸上,有些苍白,额头上还渗出薄汗,脚步有些虚浮,他走过风漠宸的身边,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风漠宸皱眉,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风漠宸看着他的背影,抿唇没有多言。 明玥回到自己的房间,无力的坐在床榻上,虚弱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昏迷,他撩开自己的衣袖,手腕上一道伤口已经止住流血,从包袱中找出外伤用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白离若失血过多,如果不及时给她输血,她会死…… 在白离若的房间中,风漠宸看着她手腕上已经处理好的伤口微微的放下心来,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比起刚刚已经好了太多,而且她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生气,呼吸平稳,一副睡着的样子。 他捧着她的手,将她的手背贴着自己的俊脸,他不断在她滑腻的皮肤上磨蹭,“离若,你快点醒来,醒来了之后,我们一起去大漠看日出日落,离若,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风漠宸在她耳边低喃,他薄削的唇瓣亲吻着她滑腻的手背,他想要让他的触觉传递到她的心里,他想要告诉她,他风漠宸,从来没有变过,他爱的,是他唯一的妻子,白离若…… 白离若醒来的时候,是在当天夜里,月光如水,从窗户倾泻而下,朦胧的月光中,风漠宸背光而坐,他握着她手上的左手,俊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任何脸色。 白离若睫毛轻颤,缓慢的睁开双眼,风漠宸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若儿,你为什么这么傻?如此的伤害自己?” 白离若看着风漠宸那张俊美无匹的脸,柔唇颤抖,“宸,我还没有死吗?” 风漠宸微笑,伸手拨开她额前的散发,他深邃的眸子对上她有些茫然的清眸,勾唇道,“你当然没有死,有我在,你怎么会死?” 白离若想要坐起身,却一阵眩晕,风漠宸搀扶住她,在她身后垫上软枕,她惨白如纸的脸色如月色一般无暇清冷,柔唇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熠熠的眸子,璀璨如琉璃般。 她往旁边靠了靠,风漠宸自然而然的上床躺在她身边,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拉好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宸,你不是,要和颜小玉成亲了吗?”白离若问出她心中最大的困惑,眸光落在自己手腕上,厚厚的纱布,她忽然就感觉到了痛。 “我娶她,只是权宜之计,本打算驱毒奇毒以后,再去找你,谁知道你……”风漠宸苦笑,修长的大手抚摸她的脸颊,扳过她的小脸,让她和自己对视,“在婚礼现场,为什么不阻止我?为什么要否认我们之间的一切?” 他的质问让她泪流满面,她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眼泪在无声中蔓延,她要怎么说,现在的她,已经配不上他,已经无法在和他相守那份纯洁的唯一的爱。 风漠宸低头,亲吻白离若脸颊上的泪水,凤眸中全部是柔腻的怜惜,他有些担忧的皱眉,她这么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淋,他们往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 “若儿,为什么你要做傻事,如果你昨天真的就那么走了,以后,你要我用什么脸面去面对一切?你忘记曾经的誓言了吗?如果是你忘记了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到你,然后把你绑在我身边,可是你为什么要放弃我?”风漠宸哀悸的看着她,受伤的眸子闪烁着不解的光泽,他害怕被她放弃,这样的生离比死别更让他痛苦。 “对不起。”白离若不住哽咽,她要怎么开口,她选择放弃,是因为她和明玥之间…… 风漠宸亲吻她的眼睑,低沉着嗓音,“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总之我不听,我们以后,谁都不能,再抛弃对方,更不能,拿死去惩罚对方!” 白离若抬起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搭上他的颈项,她的嗓音嘶哑,带着绝望的悸痛,“宸,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好,等你身体好一些以后,我们就离开。”风漠宸的薄唇来到她的唇瓣,轻轻的试探着亲吻她,她的柔软、她的倔强他全盘接受,哪怕是她的任性她的无理他都致死娇惯。 “不要,我现在就要离开,我讨厌这个地方,我想回雪山,我想要和你一起,厮守在雪山。”白离若在他唇间低喃,清眸盈出一脉温婉柔媚的星光。 “好,我们现在就离开。”风漠宸微笑着点头,他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尽管这里有他活下去的唯一解药,可是他不稀罕,他只要,剩下的日子无波无澜的和她相守,两人一起看日出日落,赏云卷云舒。 风漠宸起身,穿好鞋袜,又帮白离若穿好衣服,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给明玥留下了一封书信,拉着白离若,一起往北漠之城的方向走去。 “宸,你的毒和情蛊怎么办?”白离若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顿住脚步,虚弱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搀扶着她,淡淡的道,“我现在,武功已经恢复了一半,毒性可以压住,情蛊的话,只要你不刺激我,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白离若微怔,看着他,神色复杂,“你和颜小玉在一起的时候,情蛊有没有发过?” “没有。”风漠宸斩钉截铁,一手托着白离若受伤的手腕,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他的肩膀上挂着包袱,两人在月色中赶路。 “宸,我们还是不要离开,说不定,明玥会有其他的办法救你。”白离若打了退堂鼓,她怎么能那么自私,不顾他的安危,让他和她一起离开? 风漠宸停住脚步,微笑着看着她,有些宠溺的道,“你不会是,想要我留下来继续娶颜小玉吧?” 白离若摇头,她怎么可能让他娶别的女人,只是就这么走,她不甘心。 风漠宸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抚摸她受伤的手,意味深长的道,“若儿,我真的无所谓,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也累了,只想和你回到雪山的那段日子。” 第142章好大架势 白离若表情复杂,以前的过往,在脑中不断浮现,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终于想开,抬眸看着他,“宸,我们走吧,我们回雪山,不会再有什么可以分开我们,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她神情淡漠,在风漠宸的搀扶下,继续往前走,风漠宸叹息一声,是啊,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她害怕他会先她离开,他也害怕,他离开了,她怎么办? 无所谓,大不了,一起死,这一辈子,他们爱的这么辛苦,他不信,下一辈子,也这么坎坷。 月光将两人相依而行的身影拉的老长,他们在小路上缓慢行走,彼此的眼中,前所未有的坚定,就如她所说,大不了,一起死…… 明玥咎来的时候,惊的一头冷汗,他苍白的脸上有些惊慌之色,床前有人,而且,还是敌人,他居然睡到连敌人站在他的床前,他都毫不知晓。 “明玥,你和白离若那个贱人,珠胎暗结,戏弄于我,现在还在继续迷惑宸儿,玄天果然教出来的都是好徒弟!”资衣森冷的话语在暗夜响起,她狰狞的表情,阴恻恻的看着明玥。 明玥气息不稳的起身,额头上覆着薄汗,手腕上的伤痕犹在,他苍白着脸道,“师傅他老人家的名讳,岂是你可以随便叫的?” 资衣冷笑,一看明玥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身体虚弱,此刻动手,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动手,饶是如此想,却还是按兵不动,观察了他半响,见他确实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手腕的伤痕那么严重,怕是失血过多。 手中长剑出鞘,明玥坐在床榻上,正准备穿鞋,耳边却闪过一阵冷风,他微微侧头,躲过长剑,双腿一个弹跳,人已经滚到床的最里面,资衣步步紧逼,明玥无处可躲。 他袖中的软绫在近身搏斗中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再加上他失血过多,几次交手后,被资衣所擒,她冷寒的长剑架在明玥的脖子上,森冷道,“你和白离若做的那些丑事情,我要你,亲口告诉宸儿,让他看清楚白离若那副假惺惺的面孔。” 明玥苦笑,似乎根本不惧怕颈项中的长剑,摇头道,“你这么做是何苦,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拆散他们,离若是个好女子,你这么做,只会再逼死她一次!” “我不在乎她的生死,我只要宸儿娶了颜小玉,然后治好身上的奇毒回宫,只要他以后不再动情,情蛊根本不足为患!”资衣冷然,手中的长剑已经在明玥的颈项上划下血痕。 明玥再次摇头,“就算是离若真的死去,师兄也不会娶颜小玉,他只会陪着白离若一起去死,为什么你还明白,你这么做,等于再间接的杀掉师兄!” “你住口,如果宸儿真的那么做,他还不如现在就去死!”资衣咬牙切齿,威胁着明玥站起身。 …… 树林中,风漠宸和白离若相互依偎,两人缓慢的往前走,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白离若脸色苍白,微微的抬头,风漠宸也有写虚弱,大概是情蛊再次催动,他额头上有浅浅的薄汗。 白离若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拿衣袖帮他擦汗,清眸浅光盈盈,“宸,休息一下好吗?” 风漠宸任凭她为自己擦汗,静静的看着她,伸手摘取她头发上的一片落叶,缓慢的点头。 他拥着她坐在热带丛林中,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包袱被她抱在怀中,她仰头看着他的俊脸,一言不发。 “怎么这样看着我?”风漠宸微笑,习惯性的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碎发,眸中满是知足的笑意。 白离若也跟着一起微笑,她微微侧头,有些调皮的眨眼,“你长的,真的好美,感觉像梦一般。” 风漠宸笑出声,伸手捏捏她白皙的脸颊,“怎么样,是不是梦?” 白离若摇头,“你捏的一点都不疼,所以不知道,还是感觉不出,到底是不是梦。” 风漠宸笑容更甚,俯头看着她,魅惑般的道,“那我捏疼一点,你忍着了……” 白离若再次摇头,“你舍不得让我疼的。” 风漠宸笑着叹息,松开了捏着她脸颊的手,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一下,“若儿……” 丛林中,风动,接着是树动,资衣带着明玥落在风漠宸和白离若身前,白离若坐起身,看着资衣和明玥的那一刻,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 风漠宸握着白离若的手站起身,他帮她拍打着衣服上的落叶,神色淡漠的看着资衣,“娘,我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最后的几个月,留给我和若儿,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好吗?” 风漠宸口气中似乎带着祈求,神色哀悸的看着资衣,资衣冷笑,犀利的眸子扫视了白离若一眼,白离若心虚的低下头,她嘲讽道,“你为这个女人求生求死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背叛了你,宸儿,为什么你那么傻,到现在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资衣的话,如同利刃划在白离若的心里,白离若缩回了手,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落叶,清眸水光流转,她柔唇轻轻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风漠宸想起了明玥的话,“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当时他以为那是明玥为了让他退缩的话,可是现在看来,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一个人连生死都不在乎,还会在乎那些名义贞洁吗? 他森寒着俊脸,冷然,“你们够了,我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你们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 他伸手去拉白离若,却被她躲开,她抬起眼泪迷茫的眼睛,颤抖的道,“宸,是真的,是真的,我和明玥……” 她泣不成声,纤瘦的娇躯都在哽咽中抖动,资衣阴冷的话语再次传来,火上添油道,“你听见了吗?她自己也承认了,现在整个鬼域都知道,她用自己的身体做交换,和你的师弟做交换!” 她粗鄙的话语将白离若击的溃不成军,她大哭起来,屈辱和自尊让她几乎崩溃,她一直逼着自己忘掉,可是她发现,忘不掉,那一切像是鬼魅般缠着她,时刻告诉着她,她和明玥之间发生的一切。 她激动的不断后退,清秀的小脸上,泪流满面,她疯狂的摇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转身疯狂的跑开,风漠宸跟在她身后追去,资衣上前,长剑横在他的前胸,怒然道,“她这么个破鞋,你也要喜欢吗?你究竟,有没有一点男人的自尊?” 风漠宸凌然的看着资衣,目露寒光,俊脸仿佛被霜雪冻凝,他伸手握住资衣的长剑,血从他指缝中溢出,“要么,你现在杀了我,收回你赐予的生命,要么,不要再插手我和若儿之间的事!” 资衣愤恨的看着他,冷然的道,“即使是她和明玥之间发生过什么,你还是这么死心塌地”? 风漠宸看了眼旁边沉默的明玥,凤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握着资衣的长剑不断用力,手缝中,血流汩汩,“我不在意!” 他的口气异常坚定,如果要在意,只能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他难以想象,她受了屈辱的这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而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她看见他和颜小玉成亲之时,目露的那种凄凉之色,以及她割腕时候的绝望。 推开资衣的长剑,他回头看着明玥,“不要再跟着我们,也不要逼着我去恨你!” 明玥没有说话,风漠宸松开长剑,指缝间血液蜿蜒而下,他飞快的朝白离若消失的方向跑去,丛林中留下一长串妖艳的血迹。 “我说过,你这样,拆散不了他们!”明玥淡淡的,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或许,是该告诉他们真相的时候了。 他转身缓慢的走去,资衣在他身后大喊,“喂,你身上的毒……” 明玥没有回话,只是漠然的往前走,少年孤寂的背影,逐渐的与丛林融为一色。 资衣有些疑惑的看着明玥,她为了威胁明玥,在他身上下毒,如果他没中毒,为什么会受她的威胁?如果他中毒了?可是在他完成她的吩咐后,为什么又不肯要解药? 瀑布边,白离若弯腰痛哭,巨大的声响将她的声音淹没的不见,她的眼泪砸在地面上,和周围瀑布溅起的水滴融在一起,顷刻间消失不见。 风漠宸从身后紧紧的抱住她,他逼着她抬起头看着他,白离若被迫转身,眼泪涟漪的清眸撞进了一对深邃的凤眸当中,她想要逃避,又迅速的移开眼睛。 风漠宸却捏住她的下颚,疼痛让她正视上他的眼睛,她看见了他眸中的怒火,“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白离若不住哽咽,风漠宸抬起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知名的怒气,凌然的道,“你们之间其实根本什么就没发生,你为什么会相信明玥?” 白离若缓慢的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风漠宸叹息着摇头,“你真是,对别人的事聪明,可是对自己的事情却如此糊涂,明玥如果真的碰了你,你觉得他会和资衣一起来跟你对质吗?” 白离若还是不懂,清眸氤氲着波光,怔怔的看着风漠宸,风漠宸抬起受伤的右手,拉住白离若,站起身道,“走,你跟我去见明玥,让他自己亲口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不希望你一直活在痛苦自责当中!” 白离若直觉的想要逃,却被风漠宸紧紧的拉住了手,她害怕他的手会流更多的血,也不敢用力的挣扎,风漠宸却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警惕的环顾四周,然后冷声喊道,“明玥,出来,我知道你在附近!”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瀑布的声音,飞流直下,他再次沉声喊道,“明玥,你出来,不然,我们就回玄天,找师傅说个清楚!” 第143章比翼连理 他的话音刚落,明玥已经一身白衣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有些无可奈何,“师兄,这些跟师傅无关,他只是指点了明路,让我想办法把你叫给颜汉三驱毒,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 “明玥,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现在告诉离若,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风漠宸严厉的声音想起,犀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明玥。 明玥苦笑,“师兄,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明玥,我太了解你了!”风漠宸笃定的道,拉出身后的白离若,定定的看着明玥,“你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明玥一直苦笑,叹息道,“白离若,你真是我遇见的,最傻最呆最白痴的女人,其实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还记得一梦千年吗?那是种幻药,它会让你做一起,你最恐惧的噩梦,所以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只是想这样,这样拆散你和师兄!” 白离若赫然瞠大了眸子,柔唇微张,咬牙看着明玥,明玥依旧在笑,“你不用这么看我,其实,我只是为了你们好,死有什么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他缓慢的转身,朝远处走去,白离若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她不了解这个人,他可以残忍的拿她去做诱饵捕捉毒物,也可以用自己的鲜血甚至生命来救他,他却又千方百计的拆散她和风漠宸,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又活着,他根本就没有目的,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只是为了他们好? “只有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明玥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她扭头,看着一脸淡定的风漠宸,嗫嚅的道,“开始的时候,你也信了,是吗?” 风漠宸深深的看着白离若,点头,“没错,一开始,我确实信了,可是我不在乎,就算真的发生,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居然没有办法保护你。” “那你是怎么看出明玥的破绽?”白离若捧住风漠宸的手,痛惜的看着他手上的伤口。 风漠宸微笑,“明玥有一个缺点,他一闻见血的味道就心虚,他心虚的时候,总是蹙眉然后露出一副无助的表情。” “明玥或许,真的是为我们好!”白离若撕开一块衣襟,帮风漠宸包扎伤口。 “他一直都是为我们好,只是我们并不领情。”风漠宸叹息,看着手上的白布,淡然的道,“我走吧,出了北漠之城,我们就买匹马,早点赶回雪山。” “宸,”白离若淡淡的,语气一顿,看着风漠宸鉴定的道,“我想过了,我们不能逃避,我们要好好的活着在一起,所以,我们回北蛮村吧。” 风漠宸微笑着看着她,俊容上满是宠溺的表情,他思索了片刻,摇头道,“颜老爷子是不会帮我祛毒的,我们现在回去,只是自取其辱。” “每个人,都有他的缺点,不是吗?我们回去再想办法。”白离若柔声,握住风漠宸的手,准备往回走,风漠宸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两人携手而去。 北蛮村竹苑,颜小玉窝在椅子上,颜汉三在旁边吸着大烟袋,几乎要用眼袋将颜小玉的额头砸出个大窟窿,“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居然帮着那个小子骗你老爹,现在,整个北蛮村都知道你被退婚的事情了,你以后还要怎么嫁出去?” 颜小玉揉着额头上被砸出来的大包,撇撇嘴巴,“爹,都怪你,不肯给风漠宸祛毒,要不然,我们也不用想出这种办法!” “你,你……”颜汉三被气的不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袋。 “阿爹,嫁不出去刚好啊,我以后就这么陪着你,一辈子孝顺你,好不好?”颜小玉从椅子上跳下来,抱住颜汉三的胳膊,颜汉三瞪着眼睛瞧着颜小玉,咬牙道,“你个死丫头,想的美,想要一辈子根着你老爹白吃白住?” “阿爹--”颜小玉娇嗔的摇晃颜汉三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样子,颜汉三拿她没有办法,捏捏她的小鼻子,“我们再重新寻觅人家,我不信,我颜汉三的女儿会嫁不出去!” 颜小玉眨巴眼睛,上手挽着颜汉三的胳膊,看着门口出现的绝美男子和绝色女子,颜汉三顺着颜小玉的眼神望去,只见风漠宸和白离若站在门口,宛如一对璧人。 颜汉三举起烟袋就要往门口冲,瞪着铜铃般的眼睛,“你个死小子,我砸死你,砸死你!” “阿爹,冷静,冷静--”颜小玉抓着颜汉三,她整个身体都被拖着往前走,不停的对风漠宸喊道,“你快走啊,快走,阿爹说要杀了你!” 颜汉三被颜小玉拖拽着,大烟袋拼命的往风漠宸砸去,风漠宸巍然不动,只是淡淡的道,“颜大叔,我来,就是来请罪的!” 颜汉三的大烟袋湛湛的在风漠宸头上半寸处停住,气喘吁吁的道,“你还有脸来跟我请罪?我严老汉的脸都比你丢光了……” 白离若上前,对着颜汉三盈盈一拜,“颜大叔,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们来给您请罪了!” 颜小玉蹦跶着上前,拽着颜汉三的胳膊撒娇道,“爹啊,你救救风漠宸好不好?他和白姐姐真的好可怜!” 白离若投给颜小玉一个感激的眼神,期盼的眸子看着颜汉三,颜汉三怒气未消,只是冷哼了一声,怒视着白离若,他对她的印象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没有等颜汉三拒绝,竹苑下面突然传来吵闹声,接着有小厮跑来,慌张的道,“颜老爷,不好了,西凉的兵马杀到南荒城了……” 颜汉三浓眉一抖,厉声道,“你有没有看错,西凉国土富饶,会在乎这一点点的边境之地?” 众人知晓,颜汉三本是西凉人,后因为得罪权贵,只能躲在这蛮荒之地,他骨子里是不愿相信西凉会发兵侵犯这里的。 来人点头,惊慌失措的道,“据说,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寒鸠,而且他们带兵的,是西凉太子……” 颜汉三目露凝重之色,寒鸠是解毒圣药,也是他的传家之宝,颜家在西凉也算世家,可是因为寒鸠得罪了权贵,一直不受重用,就躲到这蛮荒之地,没想到,他们又找到这里来了。 “颜老爷,寒鸠是什么?”小厮慌张的问道,这里哪有什么寒鸠,连五谷杂粮都不长的地方,根本比不上周围的一些富饶之地。 “去,去,别吵我!”颜汉三不耐烦的打发走小厮,凝重的朝校场走去。 风漠宸拍拍白离若的手,“你陪小玉说说话,我等下来找你!” 白离若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她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若是想帮北蛮村解决这次麻烦,恐怕会将楚国拉进这次漩涡。 风漠宸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不愿放开,就明白她的担忧,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用楚国国君的身份解决这次问题,我欠楚国百姓的,已经够多了!” 白离若点头,放心的松开他的手,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颜小玉上前,挽住白离若的胳膊,“姐姐,我有很多好东西哦,给你看看,好不好?” 白离若微笑着点头,这个可爱的丫头,是让人无法讨厌的,难怪风漠宸提起她,总是那种无奈的微笑。 校场中,颜汉三将流星锤舞的密不透风,风漠宸空手入白刃,颜汉三冷笑,“年轻人,好大的架势!” “颜老爷,我帮你解决这次危机!”风漠宸从容迎敌,他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八成,衣袂翻飞中,颜汉三的流星锤沾不了他半点的衣衫。 “我是不会把寒鸠给你的!”颜汉三怒吼,手中的流星锤更加用力带力了几分。 “我只是在帮整个北蛮村,没有想得到你的传家之宝。”风漠宸退后几步,避开颜汉三凌厉的攻势。 “你有什么资格帮整个北蛮村?”颜汉三步步紧逼,气势凛然。 “西凉南至南荒,楚国北至北漠,两国素来以北蛮作为分界,这次他们想要独占北蛮,我当然不同意!”风漠宸左手微扬,劫持住颜汉三的流星锤,右手钳住他的手腕,让他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好大的口气,西凉若是想要北蛮,你拿什么阻止?”颜汉三看着风漠宸,目光犀利。 “我是楚国的国君,出了北蛮,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风漠宸,究竟是什么人!”风漠宸冷然,松开钳制颜汉三的手,长身玉立,双手背负。 颜汉三怔怔的看着风漠宸,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仔细,他并不怀疑他所说的,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池中之物,只是没有想到,他的来头如此之大。 想来,也是他糊涂了,居然不知道楚国的国君名讳就是风漠宸,他手中的流星锤无力的垂下,冷声道,“不管你是谁,总之,想要我的传家之宝,就是妄想!” “你误会了,我说出我的身份,并不是想要你的什么宝贝,北蛮村的事情,就交给我,想必他们寻找寒鸠,一大部分也是冲我而来。”风漠宸冷然,转身就准备离开,他挺直的脊背在烈日下拉出一条瘦长的影子。 颜汉三看着他离去,一言不发,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泽。其实如果风漠宸真的下定决心要他的寒鸠,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他是楚国的国君,只要他一声令下,大军的铁骑践踏北蛮,任他有匹夫之勇,也只能把寒鸠双手奉上,他不可能为了寒鸠,牺牲整个北蛮村和颜家。 白离若看着颜小玉宝贝一样的翻出她的背包,眸子瞠大的老大,颜小玉摆弄着手枪,“白姐姐,我不会用手枪,你能教教我吗?” 第144章放低尊严 白离若不可思议的看着颜小玉,身后传来风漠宸淡然的声音,“她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再使用手枪,所以,她教不了你!不过你可以求我,我的枪法不错!” 白离若赞同的看着风漠宸,风漠宸微笑着走近,他修长的大手拂去她脸颊上的发丝,“怎么样,有没有被她的东西吓到?” 白离若摇头,颜小玉鼓着嘴巴,要是让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去求一个古代人教她如何使用手枪,她这穿越一族的小脸往哪搁? “你现在想要怎样帮助北蛮村?”白离若淡淡的,眸中泛着一片柔情,静静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南荒地势险要,西凉太子想要带兵过来,恐怕也不是易事。” “那边有南荒的地图,你要不要去看看,然后布置一下?还有,我已经帮你打听好,这里可以使用的人手有多少,保长听说你愿帮忙,也在前厅等你。”白离若拉住风漠宸的手,一起往前厅走去。 颜小玉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露出艳羡之色,他们真的好配,配到不需要任何眼神,不需要任何语言,已经心有灵犀,她失落的收拾东西,然后跟着一起去前厅。 保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听说风漠宸愿意帮忙,自然是千恩万谢,北蛮村可以打仗的男丁,不足一千人,但是他们熟悉此处的地理位置,又个个骁勇善猎,也可以以一当十。 商量好一切,已经是夜幕时分,颜小玉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上,倒是白离若,不时的出谋划策,昏黄的烛火照耀在两人的脸上,颜小玉突然之间就想起了一句话,惺惺相惜。 原来,风漠宸和白离若,真的是天生一对,颜小玉有些失落的走出大厅,莹莹的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她交握着自己的双手,就想风漠宸和白离若交握着手一样,她真的好羡慕白离若,她有一个,世界上最优秀最完美最爱她的老公,可是她…… 突然之间,她也明白了自己和白离若之间的差距,她那么美,也那么柔,还懂得那么多道理,世界上任何一个男子,都会喜欢她的吧? “小玉……”身后响起白离若的声音,颜小玉转身,怔怔的看着白离若,白离若微笑,“其实,你一直在寻找回去的办法,是吗?” 颜小玉低头,有些不知所措,白离若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看见你,把所有过来时候的东西,保留的那么完整,我就知道,你还在想着回去。” “白姐姐,难道你没有想过吗?”颜小玉幽幽的看着白离若,白离若只是微笑,看着天空中刹那间滑过的流星,点头道,“我以前也想过,可是我没你那么聪明,我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除了一把手枪。” 白离若掏出衣袖中的手枪,将手枪放在颜小玉的手上,“我曾经拿这把手枪,伤害过我最爱的人两次,所以我答应过宸,以后再也不会使用手枪,现在这把枪送给你,你的际遇还没有开始,我想,你会用的着。” 白离若淡淡的,平静的脸上,满是清浅的笑容,颜小玉握着手枪,觉得沉甸甸的,她拆掉枪托里面子弹夹的子弹,将里面唯一的一颗交在白离若的手上,“白姐姐,我已经有把手枪了,可是我不会用,这把空枪就算留个纪念好了,你拿着子弹,以后也可以留个念想!” 白离若拿着子弹,只是微笑着点头,清澈的眸光落在颜小玉的脸颊上,“小玉,既来之,则安之,不要再想着以前,那样,只会让你错过很多。” 颜小玉点头,将手枪收好,“白姐姐,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是你可以不在乎一切,甚至生命,只要能看见他对你微笑,那就是你的全部!”白离若的唇角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柔和的眸光,璀璨如天际的星子,漂亮的无以复加。 颜小玉露齿一笑,有些尴尬的饶头,“我想,我应该不爱风漠宸的,因为,让我不要一切甚至生命,我做不到,我还是,爱自己比较多一点……” 白离若轻笑出声,她抚摸颜小玉的头发,“以后,你会遇见一个让你生死相许的人。” “真的吗?”颜小玉祈盼的看着白离若,眸子微眯,有些小小的害羞,“他会不会根风漠宸一样帅?” “会的,会比他还要帅!”白离若点头微笑,颜小玉,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会不会,跟风漠宸一样武功高强?”颜小玉眼睛亮了几分,笑着露出一颗小虎牙。 “会的,会比他更要厉害!”白离若依旧是点头微笑。 “那他会不会,像风漠宸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颜小玉小脸绯红,眼睛亮若晶钻,眸中充满希冀。 “当然,他会不计生命不计地位的去爱你!”白离若信心十足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跳起来,开始的跑着回自己的卧房,她兴奋的声音在夜空中扩散开来,“哦……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你又在,跟她说什么了?”风漠宸微笑着从远处走来,刚刚他和保长一样去看地形了,远远的就看见颜小玉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在说,她会遇见她生命中的幸福,叫她不要对你太过迷恋。”白离若微笑,睫毛微眨,泛着柔波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风漠宸。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为你自己劝服情敌吗?”风漠宸笑着看着她,轻轻的握着她的柔荑。 “小玉自己都说了,她根本不喜欢你,何来情敌一说?”白离若淡淡的,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卧房走去,风漠宸但笑不语。 转角处,颜汉三黑着一张脸等着两人,白离若欠身施礼,风漠宸抱拳道,“颜老爷,北蛮村的兵力布置,我已经办妥,还请颜老爷亲自往现场指点。” 他的一番话说的极为谦逊,谁都知道,他风漠宸是战场的神,他的行兵布阵,向来以灵活和迅速见称,这种情况下,他既然有信心不动楚国的半分兵力让西凉退兵,就自然有他的道理,颜汉三又岂会给脸不要脸? 他冷哼了一声,似乎极为不服气的样子,冷声道,“你帮助了北蛮村,小玉又一直帮你说话,只要你能让西凉退兵,我就把寒鸠让给你,但是小玉也不能再呆北蛮村了,事成了以后,你就带她走,随便找个人把她嫁了……” 风漠宸有些不解的看着颜汉三,皱眉道,“如果颜老爷不嫌弃,我愿意收小玉为义妹,册封为楚国的公主,颜老爷意下如何?” 颜汉三冷冽的看了风漠宸一眼,用鼻孔出气道,“随便你,总之以后,你带着那个丫头离开,看见她我就来气!” 看着颜汉三离开的背影,风漠宸无奈的叹息,想来应该是他现场逃婚,驳了颜小玉的面子,颜老爷现在还在怪罪。 白离若似乎看出了风漠宸的心思,轻握着他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颜老爷会消气的,现在他正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了一些。” 风漠宸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白离若,淡淡的道,“你有没有想过,颜老爷素来对小玉宠爱有加,可是突然这种态度,难免有些怪异,而且,如果颜小玉根本不是颜老爷的女儿,那么他真正的女儿在哪里?” 白离若赫然愣住,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可是颜老爷既然将颜小玉认作他的女儿,那么颜小玉应该是和他的亲身闺女长的一模一样才是。 “或许,他亲身的女儿已经死了,不然小玉也不会奇缘巧合做了颜老爷的女儿。”白离若柔声安慰着,可是这个单薄的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能说服。 “别想那么多了,小玉的际遇还没有开始,就像你所说的,她会在这里找到她自己的生活。”风漠宸拉着白离若开始往卧房走去。 “宸,你明天要去南荒吗?”白离若轻声问道。 “嗯,必须去那里亲自布置,最多再过三天,西凉的兵马就会杀到,这一仗,吉凶难卜!”风漠宸淡淡的,拉着白离若进屋,然后关了房门。 白离若低头,没有说话,昏黄的烛光将她白皙的脸颊打出明暗阴影,她浓密的睫毛遮住整个眼睑,漂亮的如一个翦影。 风漠宸发现她沉默了起身,转身握住她的双手,“若儿,南荒很危险,可是,我也没打算要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白离若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他只是微笑,“南荒虽然危险,可是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一时半刻,所以明天,你和我一起出发。” “宸。”白离若轻轻的拥住风漠宸,风漠宸将她整个人纳在怀中,他低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但是明天去了以后,你要时时刻刻的呆在我身边,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知道吗?” 白离若点头,两人相拥而眠,风漠宸握着白离若的手,白离若的头枕在他的肩窝,他嗅着她身上淡雅的芬芳,有些痴迷的道,“我总算明白,原来梁祝化蝶的传说,是真的……” 白离若微笑,她的一只手在他的手心,另外一只手穿过他的衣衫抚摸他紧实光滑的胸膛,在摸到他胸口处的枪伤疤痕的时候,柔唇轻启,“你死了,我一定会化蝶……” 风漠宸轻笑出声,他的手摁住在他胸膛上滑动的小手,“你化蝶,一定是最美丽的白蝶,那种翅膀会发光的那种。” “整个世上,哪有会发光的白蝶?”白离若浅笑,整个人的身体都蜷缩在他怀中,恨不得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化为他的骨血。 “有,你就是!”风漠宸微笑着亲吻她的头发,白离若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不安的挣扎,她蹙眉,“你又动情了,你忘记情蛊了吗?” 第145章举案齐眉 风漠宸有些无辜的看着她,“温香软玉在怀,你又让我不动情,难道我是柳下惠不成?” “别贫嘴,等一下又该难受了!”白离若瞪他,微微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她已经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躁动了。 风漠宸伸手抚摸她白皙的脸颊,痴迷的道,“若儿,我有多久,没有碰过你了?” 白离若没有说话,箩帐中,两人相对无言,他自从中了情蛊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她了,他体内的蛊根本没有办法解,只能靠催眠,可是他这样动情,恐怕连几个月都撑不下去。 “八个月?”风漠宸淡淡的,浓眉微皱,有些苍凉的看着她,他们一生,都爱的太累了,连一对普通的夫妻都不如。 白离若伸手抚上自己脸颊上的手,清眸潋滟,定定的道,“一年,整整一年了。” 风漠宸苦笑,“原来已经一年了,若儿,这一年,你想我吗?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可是我又不敢,我害怕,情蛊会连累你……” 白离若俯身吻住他的薄唇,“我不怕,反正你死了,我也会化蝶。” 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这一刻的景象已经在脑子里盘旋多年,他捂着她的脸颊,眸光有些迷离,现在的气氛,太静谧,太美好,也太暧昧,他抚摸着她的脸颊,久久的,不愿放开。 屋里荧光点点,与屋外的大片萤火虫相比,恍如隔世,一里一外落差甚大,周围的两个窗户已经被紧紧的封闭住,只有高处的一个透气的小窗口还开着,屋里的红烛在燃,床榻上面箩帐轻曳,如幻的烛光,朦胧的春帐,一切美好的一副画卷。 床榻的旁边是一个梨花木柜,上面放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火炉,上面正暖着一壶酒。一些干净的衣服摆放在木柜下面的一张大凳子上,整整齐齐的两套衣衫旁边还叠放着一件行军用的盔甲。 风漠宸眸光迷幻,星眸一闪,大手已经穿过她的衣衫。 白离若缩进他的怀里,把一张绯红的小脸埋入他的颈项间,轻声道,“再这样下去,你又要难受了!” 风漠宸搂着白离若。 “宸!”她推了推揽着自己浑身发热的男人,语带娇嗔的喊道。 “若儿,你好美!”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在她的腮间,忍不住轻叹道。 “噗哧”一声,白离若笑了出来,双手抓住他的大掌,道:“你第一次看见我吗” “是啊,第一次看见,让我多看一会儿,让我多看一会儿!”说着,风漠宸便摆着一张好奇的脸往白离若这边靠过来,白离若望着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样子,一边轻笑,一边却缩了缩手脚,人怯怯的往后退,口里大叫着:“好了,你不要过来啦!” “还没看够呢!若儿乖,过来,让夫君多看几眼!”风漠宸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星眸继续朝白离若凑过去。 “不要了,你再看,我要去穿衣服了”,白离若这只可怜的小白兔,越退越慌,口里越叫得越急,眼里的笑意却更浓。 “哦……”一句长长的拉音传来,风漠宸停止了的进攻,抿唇作十分遗憾状的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就是威胁你!”白离若立即点头如捣蒜,语气十分肯定道,如今,她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后背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偌大的一张竹床,她都已经被逼得无路可退了。 可惜如此信誓旦旦的言语却没有成功威胁风漠宸,那个帅的有些没有天理的男子,眯着一双星眸,眸光绚丽的继续步步进逼,似乎是打定注意,今天非得要把她给抹干吃净不可。 后方已无路可逃,可怜的白离若只得把逃命的主意打在了这张宽阔大床的左右两翼,看准时机,侍机而动,趁着风漠宸扑过来的档口,她低头一躲,在右翼逮了一个空档,转了出去,她动作十分灵敏,时机亦是把握得恰到好处,眼见胜利在即,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在面前。却奈何,她手脚不够修长,逃命的步伐迈得不够眼前的大灰狼快捷。 这不,可怜的白离若步伐都还没有全迈开,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风漠宸了个满怀,只是这一拉一扯的动作太多激烈,两人缠斗中,身子一倾,双双滚落在床上,四肢环抱转了好几圈才停下。 “你还要玩吗?嗯?”白离若把怀里那个调皮的女孩压在身下,两手压在她的耳边,眯着眼睛半调侃半威胁的问道。两人身上各自仅着的单衣,都已经这场打闹中,被扯松了绑带,衣服松垮垮的挂在彼此身上。 “呵呵呵……不玩了,你不能碰我,这可不是在玩。”白离若在他身下呵呵的笑着讨饶,口中的话语听起来诚意十足,表情也一本正经,她双手勾住他的颈项,“这么久都忍过去了,还是不要在关键的时刻给你身体中的蛊虫可乘之机!” “忍不住了,若儿,死就死吧,反正,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拿今天换取明天的人。” “不要!”她脸上一烫,“你克制一点,为了这个催动情蛊,太不值得了!”白离若蹙眉,无奈的看着他。 “不怕,反正也不是第一天忍受情蛊的煎熬,再不碰你,我会立刻死掉!!”风漠宸的眸光不断的加深,低头亲吻白离若的脸颊 “不要……”白离若低低呻吟了一声,扭动的脑瓜子,想避开他的这如同搔痒般,逗人的吻。 “唔……”风漠宸忽然剑眉一皱,闷哼了一声。 白离若一惊,连忙松开紧紧握住他分手的手,怕是自己刚才被吻得有些激动,一时不留神,手劲大了些,心里害怕真的伤着他,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便急急的问道:“怎么样,你,你没事吧!” “我有事!”风漠宸低耸着脑瓜子,很受伤的望着她,打定了主意,今晚不吃到她,坚决不罢休。 “哪里伤着了?”白离若有些惊慌的看着他。 “这里!”风漠宸严正义词的向她控诉着自己受伤的部位。 “哪有受伤?”白离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很痛!”风漠宸言词简短,乞怜的看着白离若。 “那……怎么办?”白离若的怯怯的问道,她很没出息的,虽然知道是他装出来的,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要不……”风漠宸话音忽然一低,俯身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声音轻柔的,极魅惑的沙哑着声音道,“你,亲它一下!” “我不要!”闻言,她脑里一轰,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大声反对道。 却不想,风漠宸已经闭上眼睛,对她的反对不闻不问,一脸愁苦深重的痛苦模样。 “我不要!”白离若用力推了推旁边的男人,声音低了一点。 风漠宸躺在那里,对她依然是充耳不闻,眉目拧成一团,微微叹息,仿佛在感慨着什么。 “我不要这样!”白离若细若蚊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 半刻钟后。 白离若的声音软了下来,底气消去一大半,她凑近他“一定要吗?我根本不会!”她的语气极尽哀怨,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 “好吧,就这一次!” 一直在装聋扮哑的风漠宸闻言,凤眸立即往上一弯,薄唇轻轻的勾起,愉悦的一笑。 她终于肯为他,放弃尊严了吗? …… 风漠宸看着她羞涩的姿容,再也忍不住,翻身将她压下,他呼吸急促,“若儿,对不起,哪怕明天就要死,我也忍不住,想要自私一次!” 他俯头吻住了她的柔唇,唇齿相接,掠夺着她口内的芬芳,猩红的眸子,仿佛一只狰狞咆哮着脱笼而出的困兽,白离若有些担忧的扶住他的肩膀,“宸,你的情蛊……” “不管!”风漠宸霸道的亲吻她,不准她再将注意力转移,双手扯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件障碍物,忽然有些奇怪的看着地上的肚兜道,“你现在终于习惯穿肚兜了吗?我记得你以前,总是什么都不穿。” 白离若瞠大了眸子,有些生气的扬手想打,却被风漠宸轻而易举的握住了手腕,白离若蹙眉哼了一声,他还是学不会,怎么温柔一点。 她伸手抚摸他的剑眉,担忧的道,“你确定,你没事?明天还要去南荒。” 风漠宸用行动回答了她,奇毒怎样?情蛊又如何,他只是任性的想要她,想爱她,就算他左右不了他们的命运,控制不了他的生命,可是他可以选择,爱她的方式,他愿意,不要生命的去爱她。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房间,风漠宸起身,开始动手穿衣,再他准备好洗嗽水的时候,白离若依旧在沉睡,她白皙的眼睑下有淡淡的阴影,似乎睡眠不足的样子,昨晚,她的确累坏了。 他洗嗽过后,走到床边,轻声唤着她,“若儿,若儿起床了……” 白离若缓慢的睁开眼睛,睡衣惺忪,“时间还早。” 她浑身酸痛,赖在床上不愿起来,风漠宸宠溺的一笑,“那你继续睡吧,我去南荒,等你休息好了,再去南荒找我。” 白离若摇头,坐起身,黑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肩膀,如玉的肌肤在秀发的映衬下,妖治美丽,她轻轻的摇头,“我跟你一起走,我们不要再分开了,时间,本来就不多!” 风漠宸微笑着点头,然后拿了干净的中衣替她穿上,白离若看着他温柔的穿衣服的手,蹙眉道,“还没有穿肚兜……” “不习惯穿,就不要穿。”风漠宸将她颈项间的头发撩至她的身后,微笑着答道。 白离若接过他手中的衣服,“我自己来穿吧,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保长他们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第146章炸掉瀑布 风漠宸点头,然后去收拾包裹,白离若利落的穿着衣服,身上的流苏带子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风漠宸收拾好东西回头看着她,扶着下颚道,“咦,我发现,你终于学会自己穿衣服了。” 白离若笑着走去洗牙漱口,她回头娇嗔的看着风漠宸,“以前总是不会,后来眼睛瞎掉,就什么都会了。” 风漠宸从她身后拥住她,她低头洗脸,他在她耳边叹息,“对不起,以前让你受了很多苦。” 白离若摇头,洗过脸后回身,干净的脸上带着温水的湿气,她抿唇微笑,“哪有,你受的苦比我更多,以前你只是把我宠坏了,害的我什么都不会,连自己穿衣服都成问题。” 风漠宸溺爱的轻刮着她的脸颊,“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帮你穿一辈子的衣服……” “你喜欢,这个差事以后就交给你了。”白离若微笑,清澈的眸子,坦然的看着风漠宸。 风漠宸看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眸子里全部是笑意,他低头,亲吻她的眼睛。 正在这时,敲门声传来,风漠宸松开她去开门,颜小玉端着早餐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她进门放下早餐就准备离开。 风漠宸叫住她,“小玉,你怎么了?” 颜小玉回过头,鼓着嘴巴道,“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南荒,可是爹他不答应!” 风漠宸点头,“哦。” 颜小玉见他不在说话,只是开始喝粥,生气的跺脚,然后离开。 白离若叹息,“你干吗这么对她?好歹也安慰一句啊。” “我要是安慰她,这丫头八成就会缠着我们一起去南荒了。”风漠宸将调羹递给白离若,拉着她一起坐下喝粥。 “你们都不许她去,她还是会去的,一个人上路,反而更加危险。”白离若摇头,轻声叹息。 “不会的,颜老爷会看着她的,”风漠宸帮白离若夹了咸菜,轻声问道,“吃的惯吗?” 白离若点头吃粥,然后风漠宸带着北蛮村几百村民带着简单的兵器踏上了去南荒的路。 一路上,两人举案齐眉,风漠宸帮白离若捋头发,白离若帮风漠宸擦汗,似乎旁边的人在两人眼底都不存在。 “我已经派人去玄天通知明玥,让他来南荒一次,帮你催眠体内的蛊虫。”白离若淡淡的,从衣袖中掏出手帕,帮风漠宸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风漠宸看着她,待她擦完之后,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帮她试汗,轻声道,“你通知他做什么?我好好的,根本没事。” 白离若浅笑,“昨晚,是谁一直强忍着不敢咳嗽?是谁后来疼的出去练功?” 风漠宸帮她擦汗的手顿住,情蛊在昨晚确实完全催动,他痛的难以入眠,为了不吵醒她,他独自出去练功,可是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他放下手,淡淡的道,“我不要紧,情蛊最开始植入体内的时候才痛,现在已经不算什么了。” 白离若一时惆怅,想起了那个时候,她正在和他闹别扭,他躺在她身边,她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垂下头,有些自责的道,“对不起……” “别说傻话,恐怕你叫明玥过来,也无济于事,因为上次都是他最后一次催眠情蛊了,现在,只怕是情蛊每天发作一次,除了和白青鸾交-合,没有别的办法。”风漠宸淡然,放下手帕,上面还有她身上清雅的芳香。 白离若有些害怕的握住风漠宸的手,秀眉紧蹙,风漠宸看着她,微微一笑,“别怕,第一次碰白青鸾,是迫不得已,以后,都不会了……” 白离若有些无奈的垂下眼睑,她不知道云景陌的那些算计,算计到最后,究竟算计了谁,风漠宸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白离若始终愁眉不展。 夜幕时分,所有人露宿丛林,风漠宸和白离若依偎在一起,两人头碰着头靠在树上,星光透过密接的树叶斑驳在地,风呜咽的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倏然,林间一滴腥臭的血滴坠下,眼看着就要落在白离若的脸颊之上,风漠宸徒然睁开双眸,凛然的伸出手接住那一滴鲜血,鲜血在他手掌站灼出焦黑的色泽,他凤眸微眯,江湖中盛传的血滴子? 收回手掌,看着手背上的乌黑,他站起身,朝丛林远处的氺涧走去,瀑布从高处飞流直线,响声震耳欲聋,他看着瀑布旁边的女子,赫然失色道,“白青鸾,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青鸾缓慢的转身,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狠历之色,她微微眯眼,“找你,解我们身上的情蛊……” “你疯了吗?”风漠宸冷然,看着白青鸾的眼神充满警惕之色。 白青鸾冷笑,缓慢的靠近风漠宸,秀美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风漠宸,是你疯了,你杀了云景陌,现在,我们俩都得死!” 她的话音未落,人已经朝风漠宸攻了过来,她的武功有很大的进步,招招都逼风漠宸入绝境,风漠宸步步相让,冷声道,“我没有杀云景陌,你一定,是被别人利用了……” 白青鸾没有回话,只是全心思的在手中的短剑上,眼看着她无法取胜,手中短剑脱手,击中旁边的巨石,巨石砰然炸开,浓烟滚滚。 风漠宸住手,咳嗽了几声,看着白青鸾的眼神多了一分疑惑,他右手握拳,指缝抵着薄唇道,“你居然,入了魔教,云景陌是真的死了么?” 白青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冷声道,“你中了血滴子,又吸进去了花落粉,为什么没事?” “你不知道吗?我本身就中毒未解,这些个迷药当然不起任何作用!”风漠宸放下手,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些疑虑之色,凭云景陌的智慧,他不可能那么容易死,恐怕这中间,又有什么阴谋。 白青鸾怔怔的看着他,半信半疑,“云景陌真的不是你杀的?” 风漠宸迎着她的视线,没有说话,然后缓慢的转身,朝丛林走去。 白青鸾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短剑紧了又紧,以她对风漠宸的了解,他确实没必要暗中伤人,可是她亲眼看见,一个长的和风漠宸一模一样的男子杀了云景陌,也是她,亲手将云景陌的尸体葬在断崖旁边。 风漠宸回到丛林的时候,白离若正在四处找他,一看见他安好的归来,松了一口气,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我刚刚,好像听见了打斗声。” 她发现他手背上有一些灼伤,心疼的不停对着他手背吹气,“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烧伤,敌人用的兵器是硫酸吗?” 风漠宸自然不知道硫酸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也不太好奇,只是微微一笑,“我没事,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血滴子,杀人于无形,刚刚白青鸾想要毁了你的容貌,你以后要小心一点。” 白离若倏然瞠大双眸,“不可能,姐姐怎么会那么做?我跟她都已经冰释前嫌,她也跟云景陌隐居在终南山……” 风漠宸蹙眉,薄唇紧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她的目标是我,所以拿你做饵,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一口咬定是我杀了云景陌,更重要的是,她加入了魔教!” 白离若露出担忧之色,风漠宸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一番折腾,所有的人都睡不着了,然后起来一起赶路,星光下,人踏的树叶“沙沙”作响,在静谧的夜里,有些阴森诡异。 白青鸾独自一人往回走去,她要去查清楚,为什么那么巧,正在风漠宸杀了云景陌,她被东厂的人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碰上魔教的人相救,更重要的是,如果风漠宸中了毒,血滴子和着花落粉对风漠宸没用的话,魔教的人为什么还要教她这么做? 魔教不可能和她一样,不知道风漠宸中毒的事情,她缓慢的往回走着,没走多久,三个衣着怪异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风漠宸中毒,所以血滴子加花落分根本就对他无用,你们教主为何还要让我用这种笨办法对付他?”白青鸾阴沉着一张俏脸,手中的断剑,闪烁着冷寒的光泽。 怪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阴森森一笑,“你问的,太多了……” 话音刚落,三人已经合力的朝白青鸾杀了过去,白青鸾很快落入下风,正在她不敌缴械的时候,有程咬金杀到,阿雅大刀凛冽生风,毫不留情的看向魔教的教徒。 教徒见来者武功不弱,顿时将白青鸾晾在一边,然后合力的围攻阿雅,白青鸾趁机溜走,却在她逃离之时,再次的出现三个教徒,将她擒住。 阿雅误将白青鸾当做白离若,自然是拼死相救,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出,刺穿其中一名教徒的身子,白青鸾趁机反抗,逼退两名教徒后纵身离开。 白青鸾逃脱,而阿雅却落在他们的手上,几人对视了一眼,押着阿雅离开。 风漠宸携着白离若经过丛林的时候,魔教教徒的尸体扔在,其中一名被阿雅的大刀刺穿了身体钉在树上,地上血流一串,白离若捂着嘴巴不敢靠近,风漠宸上前,看着阿雅的刀,目光露出凝重之色,“恐怕,阿雅有难。” “宸,阿雅怎么会和魔教中人结仇?”白离若有些不解,小脸皱成一团。 风漠宸摇头,“应该不是结仇,大概和白青鸾有关,我们先找到白青鸾,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去魔教救出阿雅。” “可是南荒怎么办?”白离若看着身后古朴的村民,秀眉蹙成一团。 “我会先去南荒布置好一切,然后在处理魔教的事情,倒是你,恐怕不能再跟我一起赶去魔教,一来是太多危险,二来,这里只有你懂行兵布阵的事情,到时候,你在南荒提点一切,我会很快赶回来。”风漠宸简单的交代,白离若只有点头。 第147章曲幽河边 一行人到了南荒的时候,滚石圆木,以及远处山上的草人全部布置齐全,白离若站在草丛当中,看着远处的西凉国土,“宸,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吓退他们吗?” 风漠宸帮着村民一起搭着弓弩,柔声道,“我已经,修书给西凉皇帝,他们若是不知道进退,恐怕西凉和楚国,只能再次开战。” “这次带兵的是西凉太子,我怕,事情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白离若一脸担忧,站在草丛间,迎风而立。 风漠宸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身,“不退兵,他们会后悔的,就算攻过了这几道天险,他们也损失惨重,根本得不偿失。” 风漠宸离开南荒,白离若一个人守在两道天险那里,西凉太子的军队迟迟不见过来,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西凉的军队似乎也有所顾及,毕竟出兵北蛮,攻打这么一个弱小的边境村庄,并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风漠宸去魔教救出阿雅,暂且不提,单说是白离若,一个人带着几百人马在沟壑中等待着西凉太子,也许是北蛮村内部出了奸细,风漠宸布置的关卡被西凉兵马一一破析,眼看着西凉的铁骑就要踏破南荒,白离若看着沟壑的巨大瀑布沉思。 保长已经带着人准备撤退,唯有白离若,思考着解救北蛮的最后办法。 或者这一仗对北蛮来说无所谓,只是他们归属的问题,大不了臣服西凉,纳税缴贡,可是对风漠宸来说,确是他名节的问题,天下人都看着这一仗,他败了,是败给楚国的宿敌,而且颜汉三也不会再给他任何解药,风漠宸不在乎他自己的生命,但是她在乎,风漠宸不在乎自己楚国战神的名节,但是她也在乎。 掏出身上剩下的最后一颗子弹,白离若看着手心,眸光平静。 在瀑布边,白离若看见了离家出走的颜小玉,她有些狼狈的呆在草丛中,颤抖着拿着手枪,白离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小玉,这只枪,不是没子弹了吗?” 颜小玉站起身,“白姐姐,这里附近,好多西凉兵马,他们大概只是来探听情况,大军马上就要攻过来了。” “我知道。”白离若面色平静。 “风漠宸呢?”颜小玉收起枪,有些焦急的看着白离若。 “去救阿雅了,还有白青鸾的一切事情,他都必须亲子去处理。”白离若淡淡的,看着瀑布,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小玉,你能不能,去帮我找一些硝芒之类的东西来?”白离若看着颜小玉,定定的道。 “白姐姐,你要做炸药,炸掉这个瀑布吗?”颜小玉扑闪着眼睛,她虽然心智未开,可是并不笨。 “白姐姐,这样做值得吗?北蛮村的人自己都逃掉了,而且风漠宸知道你这样做,肯定会伤心的!” “不管结果如何,我必须去尝试,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宸的性命和民心更重要的东西了。”白离若淡淡的,找来了树枝,开始在地上计算着什么,颜小玉看的明白,她在画瀑布的受力点,想要不摧毁附近的树林村庄,就必须计算好放炸药的位置。 颜小玉思考了片刻,点头,“我去帮你找炸药,但是白姐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你死了,风漠宸也会死的!” 白离若点头,继续在地上计算着什么,颜小玉去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买了不少烟花炮竹,她有些颓废的说道,“白姐姐,时间仓促,只有这些了……” 白离若微笑,“有这些,就足够了!” 她拆了最后一颗子弹,将子弹里面的火药和烟花炮竹里面的火药兑和,又加入一些硝芒石粉,颜小玉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白离若看着山顶,淡淡的道,“小玉,我需要一个人在山顶上帮我看着敌军,他们来了,你就挥挥外衫,我就想办法点燃炸药,明白吗?” “不行,白姐姐,这样你很危险。”颜小玉反对,她不会武功,点燃了炸药,根本来不及逃,就会被洪水淹没。 “小玉,你放心,那个瀑布旁边有一个山洞,我会躲在洞里面点燃炸药,根本就没事的。”白离若看着她微笑。 颜小玉点头,“哦”了一声就开始爬山,她爬的很快,因为她几乎听见了西凉大军的马蹄声,她爬上山顶,峡谷中密密麻麻的都是西凉大军,她有些心慌,在看见西凉的兵马已经到达瀑布的正对面的时候,赶紧脱下外衫。 来不及挥舞,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已经响了起来,洪山如猛兽从天而降,咆哮着吞噬一切,颜小玉看着漫天的洪山,瞠大了惊恐的眸子,她亲眼看见,洪山将参天大树连根拔起,任何阴谋诡计,任何军队力量,在这种自然的灾害面前,都微弱的如一只蚂蚁。 颜小玉呆了几秒,倏然想起,她还没来得及给白离若任何讯号,地上似乎延伸了一根细长的绳子直到山下的瀑布,她的心脏不可抑止的跳动,白离若已经在山上布下了传递声音的棉线,这么说,她只是想要支开她,免得她有危险。 “白姐姐--”颜小玉尖叫着朝山下的洪水跑去,山谷中回荡中她清脆的声音和震耳欲聋的水声。 西凉大军出兵五万,折损两万,北蛮村依旧向西凉臣服,只是没有人知道,西凉究竟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西凉太子在这一仗中名声鹊起,因为他赢了,尽管折损两万大军,他还是赢了,他赢了楚国从无败绩的战神风漠宸。 风漠宸的心脏倏然痛了一下,他不可制止的颤抖,无端的眼泪弥漫上凤眸,他大口喘息,阿雅慌忙上前,担忧的看着他。 他苦笑,“若儿走了……她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阿雅毕竟年纪小,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白青鸾倒是听明白了,站起身,“云景陌死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撕心裂肺,仿佛心被硬生生的剜去了一般。” 阿雅看见风漠宸的唇角溢出血丝,焦急的瞪着白青鸾,白青鸾无视掉阿雅的眼神,淡淡的道,“或许,只是她遇见了危险。” 风漠宸微笑,唇角的血迹未干,“是的,或许她没事,她还在北蛮村等我。” 风漠宸带着阿雅去了北蛮村,因为白青鸾不愿同行,就告辞后一个人西往,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她要去西方,但是据说,云景陌死之前,曾经许诺她带着她一起去西方看大漠的风沙。 阿雅依旧抱着大刀,寸步不离的跟在风漠宸身后,两人到达北蛮村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为西凉的国土,他身为楚国的国君,自然是不方便进入北蛮村。 保长和颜汉三在村口迎接他,可是他不愿涉足北蛮,只是在北漠之城的交界处等白离若,没有人告诉他,白离若究竟怎样了,他只是固执的,站在村口,像一座石像般等着白离若。 风呜咽着吹起他的衣衫,他长身玉立,俊美无俦的面容,无悲无喜,阿雅在他身后,一动不动的守着他。 “这里,前几日发生过洪涝?”风漠宸淡淡的,在山丘上远目望去,洪水已退,只剩下哀鸿遍野。 阿雅无法回答,颜汉三叹息,“是的,洪涝,可是奇怪的是,淹死的都是西凉兵马,百姓的房屋还有家眷,安然无恙。” 风漠宸微笑,“这次的洪涝,很奇怪呢,发水的点,都像是经过精心算计一般,丝毫不差。” 颜汉三便不再说话,只是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木盒中安放着西凉人觊觎已久的寒鸠,寒鸠散发出淡淡的麝香的味道,不用看,就知道是解毒圣品。 风漠宸看着寒鸠,沉默不语,半响,他才抬头,看着远方道,“不必了,若儿,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颜汉三皱眉,阿雅接过颜汉三手中的寒鸠,跪着递在风漠宸身边,充满期盼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风漠宸摇头,“若儿没有回来,我是不会服下寒鸠的,你们都吧,让我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她……” 众人沉默,一群人陪着他,在北蛮村的村口等了起来,第一天,颜汉三派人在原地建了炤台,袅袅炊烟中,除了野兽出没,一个人影都没有。 第二天,风漠宸还是滴水未沾,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理,深邃的眸子,灼灼的看着远方。 第三天,阿雅也开始陪着风漠宸不吃不喝,两人如石头般站在原地。 …… 后来,颜汉三索性命令人在村口盖起了茅屋,简陋的屋子,命名为归庐,可是白离若还是没有出现,风漠宸的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涣散,他微笑着看着远方,淡淡的道,“阿雅,你不要再陪着我了,你还小,生命才刚刚开始……” 阿雅固执的陪着他不吃不喝,本来就瘦弱的小丫头,已经饿的皮包骨头,再后来,风漠宸终于放弃了,他看着锦盒里面的寒鸠,眼泪滴落,“她真的,先我一步走了……” 不吃不喝长达十余日,风漠宸的体力早已透支,他犹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般,缓慢的转身,阿雅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看着他,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 手中的木盒无力的坠地,风漠宸木讷的想要离开,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要,将她和他的墓建在雪山底下。 在他无力的向远处走去的时候,身后传来温婉的叫声,她叫的是,“宸……” 风漠宸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的神智已经不是很清醒,缓慢的转身,凤眸中倒映出向他奔来的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头上绾着流云髻,乌苏木发簪端庄秀雅,清秀的脸上,巧笑倩兮,她远远的,对着他挥手微笑。 他薄削的唇角勾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有些欣慰的松了一口气,“若儿……” 第148章六宫无妃1 他轻声说道,女子冲进了他的怀中,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颜汉三脸色凝重的帮风漠宸把脉,看着一旁的白衣女子,楞了她一眼,冷声道,“我都看出了你的破绽,你以为,风漠宸会看不出来吗?” 颜小玉鼓着嘴巴,脸上的人皮面具戴的她很难受,有些委屈的道,“白姐姐不可能再出现了,风漠宸会折磨死自己的,而且他刚刚,也没有认错来!” 颜汉三白了他一眼,用鼻孔哼了一声表示鄙夷,“风漠宸刚刚只是陷入了幻觉之中,所以才没看出你的破绽,等他服食了寒鸠醒来,肯定就会想明白!” 颜小玉双手撑着下颚,有些不服气的道,“撑的过一时是一时吧,明玥哥哥明天就来这里了,让明月哥哥再想其他的办法。” “去打水,我先趁着他昏迷,帮他解毒!”颜汉三将内力输入风漠宸体内,帮他续命。 颜小玉乖巧的点头,拿了水盆就往河边走去,河是曲幽河,围绕着小村庄很多年,只是这里丛林茂密,所以河边显得有些阴森。 颜小玉一身白衣,脸上顶着白离若的样子在河边打水,河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双目猩红的男子,男子俊美如神诋,他湿淋淋的从河中站起身上岸,颜小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在河里面游泳吗?” 颜小玉呆呆的问道,男主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直接扑上去讲他摁在身下,颜小玉开始尖叫了起来,“你是谁?放手……” 男子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她在他身下无声的挣扎,第一次被陌生人冒犯的她惊恐的流出泪水,男子亲吻她的脸颊,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对不起,我会娶你的……” 他的话音刚落,将湿透的外衫盖在她的眼睛上…… 明玥赶到的时候,颜小玉昏迷在那里,他一看她衣不遮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没有解开她的穴道,只是用银针封住了她脑中这段噩梦般的记忆,等颜小玉醒来,她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阿雅守在她的旁边,担忧的看着她。 明玥见她一副不解的样子,微笑道,“师兄已经让阿雅从今以后都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小玉,这次你长脸了,阿雅可是师兄唯一的弟子。” 颜小玉微笑着露出牙齿,她不明白为什么风漠宸突然让阿雅形影不离的跟着她,不过,身后跟着一个武功高手并不是坏事,最起码爬树打猎不成问题。 颜小玉依旧是颜小玉,只是她总是做着一个奇怪的噩梦,梦中被男子侵犯,她每天嘻嘻哈哈的过日子,在风漠宸身边盼着白离若的回来。 风漠宸不大说话,实在不忍驳了颜小玉的面子,才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他的奇毒已解,情蛊再次被明玥催眠,因为白离若不在身边,他的情蛊很少发作,身体反而好了很多。 只是他终日抑郁,每天站在山丘上看着白离若炸毁瀑布的方向,心里总是想着,或许有一天,白离若会像那日颜小玉一样,笑着向他奔来。 可是他还是没有等来白离若,转眼间,他离开皇宫已经一年有余了,玄代独自守着朝堂,也不知道情况如何,大批的文臣武将在北蛮一役中听说了他在这个偏远的村落,不辞千里赶来此处请他回朝。 他看着皑皑的青山,终于明白,她回不来了,转身间,青丝成雪,藏青色的衣袍,雪白的发丝,风漠宸神情淡漠。 地上匍匐了一地,“万岁”声此起彼伏,他踏着步子,缓慢的朝马车走去,是该离开了,如果她已经离开,他还留着何用? “师兄,紫衣已经回宫,恐怕她那里,你也要回去处理一下了。”明玥淡然,初期的时候,紫衣的东厂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很多朝堂上当面解决不了的问题,紫衣一手包办,可是现在,国泰民安,已经不需要紫衣了。 风漠宸点头,“我会收回她手中所有的权利,让她安养于后宫。” “师兄,你真的没事吗?”明玥有些奇怪,这么平静,真的不太像风漠宸,可是他如果看得见,看得见他朝如青丝暮成雪,就会明白他到底有没有事。 “我当然没事,倒是你,我现在,还是弄不明白,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风漠宸微笑着看着明玥。 明玥也笑,“骗你的,这个世上,哪有能够让我动心的女子!” “撒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风漠宸看着明玥,微微叹息。 “没有撒谎,如果你深爱一个人,到了一种至高的境界,就会像我这样,面对她的时候,就像没来没有爱过!”明玥依旧只是微笑,说出的话,风漠宸却不太明白,他只是附和着点头,“或许,我也有那么一天吧,如果我再次看见了若儿,会平静的,如我从来没有爱过她一般。” “你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明玥微笑,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知道是因为马车颠簸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颤抖的关系,手指在微微的抖动,而且指节发白。 “为什么?”风漠宸笑着看着明玥。 “因为,你爱着白离若,白离若一样的深爱着你,你尝不到单相思的滋味,你也就无法做到将爱淡然。”明玥高深一笑。 风漠宸点头,“有道理,可是现在我爱着若儿,她却不在我身边,这不是跟单相思一样吗?” “不一样!”明玥断然,接着推开马车的窗户,“你感觉到了吗?有成群的蝴蝶在朝这边飞来……” 风漠宸摇头,“这样你都能感觉到?你的内功又精进了。” “不是我的内功精进了,而是这蝴蝶带的香气太过熟悉,它们让我想起了一个化蝶的故事。”明玥不咸不淡的说着,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剪影。 风漠宸狐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语,他轻声道,“有一个女人,柔弱倔强,在她以为她失身给我的时候,告诉我,就算她死了化成蝴蝶,也会时时刻刻跟随着她心爱的男人,师兄,这个男人就是你,她要跟随的人,是你!” 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马车依旧在颠簸前进,明玥的手依旧在马车的帘子上,他转眸的时候,奇迹性的,远处飞来一群雪白的蝴蝶,白的耀眼,白的夺目,只是那白蝶仿佛有次序的飞行,漂亮的白蝶灵动的如俏皮的仙子,远远的跟随着马车。 风漠宸凤眸中盈满不可置信的眼神,这个世上,真的有白蝶,真的有,他想起了她的话,“你死了,我也会化蝶……” “如果化蝶,你一定是世上最美丽的白蝶……” “这个世上哪有白色的蝴蝶?” “有,你就是!”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萦绕,风漠宸凤眸中泪水闪动,他强忍住,心口的热流不断上涌,吼头一片腥重,他微微启唇,腥味在他唇间化为一道喷薄的血雾,他冲着跳下车,朝远处的白蝶奔跑而去,深幽的丛林中响起他是心裂肺的声音,“若儿--” 随行的官员想要上前跟随,却被明玥阻止,“让他去吧,他有他自己的选择。” 于是大队人马在原地等候,空气中传来浓郁的香气,随着漂亮的白蝶的起舞,久久不能弥散。 风漠宸跟着白蝶一起走着,他脑后的白发映衬着黑色的锦衣,鲜明的颜色,触目惊心。 俊美的男子跟着白蝶一起走着,白蝶拥簇着他,仿佛寻觅到多年的主人般,葱茏的树林,带着荧光的白蝶,还有华美的白发男子,唯美的如一副工笔墨画。 风漠宸白发挽髻,余下的发丝垂在左胸,削瘦的脸颊上五官深邃,刀削斧凿般的五官美到极致,神仙一般的人踏着有些虚浮的步子,缓慢的随着白蝶一起走去。 不管是地狱还是天堂,他都认了,只要有她的地方,他愿意抛弃一切的前往。 白蝶越飞越远,淌过水流湍急的小溪,越过壁立千尺的高山,风漠宸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还在楚国境内,越到后来,白蝶越来越少,似乎在中途飞散,风漠宸看着尽头的一座钟楼,悠扬的钟声从钟楼传来。 他沿着道路拾阶而上,有扫路的童子过来阻拦,他站在原地,对着童子微微施礼,“小师傅,我是来寻找我的妻子,是一群白蝶带着我来的……” 他转身,白蝶已经消失不见,倒是出来一名模样慈善的中年尼姑,尼姑单手竖在胸前,“施主,这里是佛门重地,倘若烧香,是在前门。” 风漠宸还礼,“对不起,我不是来上香,我是来寻找我的妻子,她叫白离若。” △≧△≧ 尼姑深沉的看了一眼风漠宸,打了一句高深的佛偈,闭上眼睛道,“施主请回吧,这里没有你的妻子,有的,都是遁入空门的佛家弟子。” 风漠宸环顾着四周,浓郁的香气犹在,他相信白蝶一定隐藏在附近,看着尼姑,他固执的道,“师傅,出家人与人方便,白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带我来这里,离若她一定在这里,你还是让我自己进去找吧。” 说完,他就准备硬闯,倏然一道冷冽的气流击来,他退后几步,佛塔前面出现一名身穿灰衣的高人,只见她慈眉善目,全身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烈气息。 来人双手合适,微微点头,“哦弥陀佛!施主杀戮太重,不适合来到佛门清静之地,还是请回吧!” 风漠宸上前几步,看着灰衣尼姑道,“敢问高人尊姓大名,我乃东楚风漠宸,前来寻找失踪妻子,还望高人行个方便!” 尼姑再次“哦弥陀佛”了一声,“贫僧法号慧清,风施主请回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风漠宸继续上前,“慧清大师,如果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你们为何阻拦?” 第149章六宫无妃2 慧清长袖一挥,风漠宸被她的气流逼的硬是退后几步,他站在原地,看着钟楼上那一抹白色的倩影,白离若不住的对他挥手,远远的,对他呼唤着,“宸,宸你快回去,你打不过她们……” 风漠宸看着钟楼上白离若的身影,目露痛苦之色,他冷眼看着慧清,抱拳道,“大师,为何要拆散我们夫妻,你身为出家人,难道没有听说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 他一步步的上前,不管慧清再次使出多大的内力,他都没有再退缩,气流在他胸前形成一道旋窝,仿佛千万道利箭射入他的心窝,他不肯退后,依旧固执的向前。 白离若在钟楼上大声呼叫,“宸,你回去,快回去啊,她们答应过紫衣,如果不能让你回头,就会杀了你……” 风漠宸听若未闻,只是不断的上前,唇角再次溢出血丝,他知道,前面人的内力,比他高深十倍,他再继续上前,可能会丧生与她的手上,可是他不管,他要的,只是夫妻团聚。 白离若站在钟楼上,眼泪流出,她大声呼叫着,“不要,不要伤害他,他是楚国的皇帝,他是好人,你们不能伤害他!” 慧清闭上眼睛,口中念着咒语,手再次一挥,强大的内力化作一道光束击向风漠宸,风漠宸咳嗽两声,吐出大口的鲜血,他捂着胸口,继续的上着台阶。 慧清摇头,叹息一声,“执迷不悟!”接着手再次一扬,又一道强烈的气流击向风漠宸,风漠宸摔倒在地,他微微仰头,唇角的血丝汩汩而流,蜿蜒成鲜艳的蔷薇,妖治夺目。 他微笑着,吐出唇间的鲜血,“若儿,我不会,放弃你!” 他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台阶上爬去,慧清又一次扬手,一道更加激烈的气流攻向风漠宸,风漠宸不躲不闪,再次的吐出大口鲜血,虚弱的朝台阶上方爬去,白离若在钟楼上泪流满面,她不住的摇头,“宸,求求你,快回去吧,回去,我宁愿我们都活着,我不要看你受这种苦,宸,你快回去……” 她的声音哀彻,痛入心扉,风漠宸看着她,缓慢的摇头,“若儿,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跃地而起,手中的招式凌厉的朝慧清攻去,慧清合十的双手划出一道光圈,单手出掌,这一掌排山倒海,夹杂着内力,携万钧之势,两掌相对间,想起巨大的爆炸之声,风漠宸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重重摔落,他脑后的白发华美的如天际流星,绚烂无比。 风漠宸已经无力起身,他仰头看着钟楼上绝望哀伤的白离若,凤眸中眼泪流出,晶莹的泪珠滑过绝美的脸颊,他染血的双手攀着台阶,一步一步的上爬。 白离若抚着凭栏的手指头发白,她大声哭喊着,眼泪在高空中坠落,他们之间,为何有这么多苦难?她不求富贵,只求和他相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 她看着他,哀伤的几乎绝望,风漠宸一步一步的往上攀爬,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印,他呢喃着,“若儿,等着我……” 慧清仰头,打了一个佛偈,“你的亲娘来求贫僧,你被妖女所迷,要贫僧救你于水火,贫僧本来不信,现在看来,你确实中毒不清。” 风漠宸依旧攀爬着,他旧疾未好,又受了严重的内伤,每动了一下,都痛入骨髓,慧清掌心已经凝聚了内力,感叹道,“施主,不要怪你的娘亲,她只是很爱你!” 她的话音刚落,内力化作最后一道催命的光圈击在了风漠宸的心口上,他的身体在台阶上翻滚了起来,虚弱的滚下最后一级台阶,他吐出大口鲜血,他怔怔的看着慧清,笑着吐出血沫,“让世间有情人生离死别,你算什么出家人?” 说话间他已经从腰间抽出软剑,足尖点地,拼着最后一口内力朝慧清杀去,这一次和上次不同,这一次他杀意十足,卯足了内力,煞气在他周身弥漫。 慧清长袖卷住他的软件,划掌为拳,重重的击在风漠宸的胸口,风漠宸的身体无力的坠落地面,他看着钟楼上的白离若,苦涩的勾动唇角,随着身体落地的声音,他缓慢的闭上眼睛。 白离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看了眼慈眉善目的慧清,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钟楼。 空中,她美丽的身体如一只断翼的蝴蝶,洁白的衣衫在风中飞舞,她染血的身体坠落在风漠宸身边,绝美的脸颊上,笑靥如花。 钟楼的门打开,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高人,来人看着地上已然不动的风漠宸和白离若,叹息道,“慧清,跟为师的赌约,你输了……” 慧清微微一笑,对着老人甚为谦恭,“师傅,没想到人间真的有如此深情,徒儿,愿赌服输。” …… 风漠宸醒来,发现自己还活着,他身上染血的黑衣已经被换掉,一身雪白的衣袍,衬托着他雪白的头发,宛如天人,他动了动四肢,安然无恙。 可是他昏迷之前,看见了若儿从钟楼跳下,顾不得内伤,他挣扎着起身,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白离若白衣胜雪的走进来,她端着一碗热气氤氲的药汁,看着风漠宸起身,微微蹙眉,“你怎么起来了?身子骨不觉得痛吗?” 白离若放下药,过去搀扶风漠宸,风漠宸定定的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下颚,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活着,白离若握住他的手,点头道,“你放心吧,我没事,玄天老人已经算准了我会跳楼,下面已经设置好了机关,我跳下去的地方,是软的,所以我根本没事,倒是你,受的伤可都是真的,那个慧清,下手可真狠。” 她的小手一点点抚摸着他,停留在他心脏的位置,秀眉紧蹙,“你吐了好多血,我以为,慧清真的会杀了你!” 风漠宸握住她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我师傅肯出面了?这么说,以后我可以在一起了?” 白离若点头,“慧清是你的大师姐呢,她跟你师傅打赌,如果我们能够过这一关的话,她就用生平的内力将你的蛊毒压制起来,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一起了……” 风漠宸不可置信的看着白离若,他的师傅,到底收了多少徒弟?恐怕武功最高的就是慧清了,他握着白离若的手,轻轻的抚摸,“师傅他老人家,真是用心良苦。” 白离若依偎进他的怀中,“对啊,你是他,最疼爱,却最费心的一个徒弟。” 风漠宸微笑,“师傅告诉你的吗?” 白离若摇头,“明玥告诉我的。” “明玥也在这里?”风漠宸挑眉,拂开白离若额头的发丝,白离若点头不语,她伸手握住他的一缕发白,眸光哀悸。 风漠宸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不用担心,只是头发而已,反正,每个人都要白头……” 白离若缓慢的摇头,眼泪已经湿润了睫毛,她声音有些颤抖,“宸,受了这么多苦,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风漠宸伸手抚摸她的眼睑,亲吻她的柔唇,“若儿,你一样,受了很多苦,你会觉得不值吗?” 白离若抱住他,她的眼泪滴在他雪白的头发上,她不住的哽咽,“可是你是风漠宸啊,你是天下人的风漠宸,你怎么可以为了我付出这么多?” 风漠宸苦涩的抚摸她丝绸般的头发,“若儿,对不起,我始终,让你背负骂名,如果可以从新开始,我宁愿,不去筹划什么皇位,我只愿,做你一个人的风漠宸!” 白离若不住摇头,她抱着他,哽咽着,“如果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我宁愿,只做你后宫的一个普通妃嫔,我们没有那么多过去,没有那么多阻碍,我只是,只是你的妻,众多妃嫔中的一名。” 风漠宸扳过她的肩膀,看见她泪眼迷你的眼睛,亲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微笑着,“傻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六宫无妃!” 白离若看着他,泪水已经在蔓延,她秀美轻蹙,伸出小指头,微微弯曲,“六宫无妃!” 风漠宸伸手跟她拉钩,微笑着,“六宫无妃!” 三天以后,白离若焦急的在钟楼下面走来走去,明玥淡定的盘坐在那里,听着白离若的脚步声,微笑道,“还在为师兄担心?放心吧,慧清师姐的内力比我高深多了,只要她出手,师兄的情蛊就算没有办法解,以后也不会再发作。” “就算我们朝夕相处,日日相对,也不会发作?”白离若弯腰看着明玥。 “没错,不过你再离我这么近,我就不敢保证,师兄的醋意会不会发作了!”明玥微笑。 白离若回头,风漠宸一身修身长衫站在她身后,他俊美的脸上有着探究之色,酱紫色衣衫将他衬托的贵气十足,更重要的是,他脑后墨染的青丝,根根在风中飞舞,他见她回头,微笑,“沐姑娘,你好,我是楚国的皇帝风漠宸,你愿意跟我回宫,做我的皇后吗?” △≧△≧ 白离若直起身,笑意莹然的看着他,“我愿意,只是,我要考考你的文采……” “娘子请出题。”风漠宸伸手,白离若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相视而笑。 “心若初始当深盟……”白离若缓慢的开口,两人携手往山下走去。 “这个太难了,能不能换一个简单的!”风漠宸皱眉,好笑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拿眼睛瞪他,“你许给我的誓言你都忘了吗?” 她生气的鼓嘴,风漠宸弯腰在她唇间轻啄了一下,“真的忘记了,你告诉我,下一句是什么?” 白离若就真的生气了,她跺脚,眼睛都红了,“你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喊,心若初始当深盟,比翼连枝当夙愿,你怎么可以忘记?” 第150章六宫无妃3 风漠宸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白离若看着他的俊脸,顿时发现上当,双手捶打着他,“你骗我……” 风漠宸笑着捉住她的两只手,“娘子,你这样,可有谋杀亲夫的嫌疑哦!” 白离若笑着依偎进他的怀里,两人搂抱成一团。 皇宫中,紫衣斜靠在上方,她不停的吸食着大烟,大烟中参杂了提炼过的罂粟,她瘦的形同枯槁的身子仿佛纸人一般,她看着帮她捶腿的玄代,大口咳嗽,叫骂道,“生儿养儿有什么用?长大了,还不是被别的狐媚子勾走?” 玄代扬起小小的脑袋,不满的嘟囔着,“奶奶,娘亲她不是狐媚子!” “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紫衣狠狠的一巴掌拍在玄代的头上,玄代鼓起嘴巴,手中依旧不停的帮紫衣捶腿。 外面响起了太监拔尖的声音,“太子殿下,北方有军情送到!” “以孝为天,太子殿下正在尽孝,你们都滚去御书房等着吧!”玄代扯起嗓音,偷偷的拿眼睛看紫衣的脸色,发现她的脸色稍霁,更加大胆的在她身边腻了起来,“奶奶,你抱抱我,抱抱我嘛!” 紫衣冷了他一眼,“都八岁的孩子了,抱什么抱?走开!” 玄代耷拉着脑袋,小小的脸颊上闪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不错,比上次好,第一次是直接将他丢了出去,第二次是让太监将他轰出去,第三次是让他滚开,这次是让他走开。 他摇晃着紫衣的胳膊,“奶奶,不要再抽这个了,你身体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紫衣狠狠的拧了一把玄代的脸颊,“死孩子,越来越油嘴滑舌!” 外面再次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国相大人求见。” “太子殿下很忙,让他去御书房等着!”玄代小小年纪,架势十足。 紫衣笑着睨了玄代一眼,“你装吧,你就再装吧,看你有多孝顺” 玄代愁着脸,爬上紫衣的腿,摇着她胳膊乞怜着,“奶奶,我哪里装?我是真的很忙,百忙之中抽空来尽孝!” 外面又一次传来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皇上回宫……” 太监的话没有说完,风玄代不耐烦的喊着,“谁都不见,让他去御书房候着去!” 紫衣“噗哧”笑出声,接着门被推开,风漠宸拉着白离若出现在大殿,风漠宸阴沉着脸,“你这代政小太子做的不错啊,连父皇都要去御书房候着!” 风玄代吓的从紫衣身上爬下,高呼一声,然后窜上风漠宸的怀里,“父皇,父皇,我好想你!” 他又是抱着风漠宸,又是要抱白离若忙乎不停,然后重重的在白离若脸颊上亲了一口,兴奋的小脸通红,风漠宸扯下像八爪鱼一样趴在自己身上的玄代,然后镇定的道,“代儿,你去外面候着,父皇有事要和奶奶商量。” 风玄代担忧的看着紫衣,然后又将目光落在白离若身上,忧心忡忡的道,“娘亲,你原谅奶奶吧,她只是一时想不开。” 白离若微笑着抚摸风玄代的脑袋,风玄代乖巧的出门,然后关上了门。 大殿中,袅绕着烟雾,紫衣挑衅的看着风漠宸和白离若,狠狠的抽了一口大烟,咳嗽道,“怎么,回来兴师问罪的吗?” “娘,从今以后,你就呆在这永华宫安享天年,紫衣已经被锦衣卫拿下,东厂也会解散,你不能,再出永华宫一步!”风漠宸淡淡的,双膝跪在紫衣身前。 紫衣拿着大烟袋敲在梨花木的桌子上,“笃笃”出声,她怒道,“你这是想软禁我吗?” 白离若随着风漠宸一起跪下,她握住风漠宸的手,切声道,“娘,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以往是我们不懂事,以后,我们想要对您尽孝!” 紫衣愤恨的看着她,手中的大烟袋凌厉的朝白离若砸来,风漠宸一把拦住,冷声道,“娘,随你怎么想,总之,这永华宫以后,不能有任何人出入!” 白离若拉住风漠宸的手,“宸,不要这样……” 风漠宸一手抓着紫衣的烟袋,回头道,“她想杀了你,我们不能时时刻刻防着自己的亲娘,这是唯一的办法!” 紫衣突然大笑起来,她指着风漠宸怒骂道,“世人都道你人善心慈,却不知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娘亲,防着?软禁?风漠宸,你的孝心给狗吃了么?” 风漠宸松开紫衣的烟袋,紫衣狠狠的抡起砸在风漠宸的头上,顿时鲜血汩汩流出,顺着他的额头蜿蜒而下,他湛湛的看着紫衣,“娘,只要你不伤害离若,儿子,任凭责罚!” 白离若慌忙的上前,握住紫衣的烟袋,急切的道,“娘,你恨的人是我,你责罚我吧,不要伤害宸,他内伤还未痊愈!” 紫衣看着身前跪地的两人,视线在他们身上游来移去,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有些狂颠的看着屋梁,冷声道,“你们滚,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永华宫!” 风漠宸拉着白离若起身,两人一起走了出去,殿门在两人身后重重的关闭,看着紧闭的木门,白离若担忧的道,“娘她真的不会原谅我们了么?” 风漠宸拍拍她的手微笑,“放心吧,只有我们有玄代那种毅力,娘会原谅我们的!” 玄代上前,狡黠的笑着,“父皇你比我惨哦,我第一次被奶奶扔出来,好歹也没有挂彩!” 风漠宸微笑着拭去额头上的血迹,“对啊,既然这样,你也拿你的毅力在我和你娘亲眼前试试。” 他拉着白离若朝自己的宫殿走去,身后传来玄代的声音,“父皇,你不公平,你惹奶奶生气,可是我没有惹你和娘亲生气!” “不知道是谁,让我和离若去御书房候着!”风漠宸微笑,白离若不住的摇头,这对父子,怎么分开这么久,还是这样没大没小? “可是我是你的儿子,唯一的儿子!”玄代在后面高喊着。 “马上就不是唯一了!”风漠宸微笑,遭来白离若的一记白眼,“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没有打算再为我生一个吗?”风漠宸不怀好意的看着白离若,白离若满脸绯红,“这种话,你怎么可以在儿子面前说?” 风漠宸嫌她走的太慢,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对哦,玄代都八岁了,也可以娶媳妇儿了。” 白离若不可置信的环着风漠宸的颈项,蹙着眉头道,“他才八岁,不是十八岁!” “嗯,八岁可以找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媳妇儿,小玉就不错,你看怎样?”风漠宸认真的看着白离若。 白离若叫苦连天,“天啦,小玉十六岁,你别乱点鸳鸯谱!” “十六岁也不错啊,刚好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你嫁给我的时候,不也十六岁?”风漠宸抱着白离若就走往内殿,一路上惊呆了不少宫女太监。 “风漠宸你趁早打消让玄代娶颜小玉的想法,你会吓死小玉的!”白离若怒视着风漠宸,他却完全看不见她的眼神,将她直接往床上摁,“我们再来继续帮玄代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吧,不然这小子是越来越嚣张了……” “喂,现在白天,很多大臣等着见你……”白离若不住的挣扎,软绵绵的龙榻上,她的衣衫已经被他解去一半。 “白天也可以的,大臣喜欢等,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吧,不是还有玄代去了御书房吗?”风漠宸已经脱掉了自己的衣衫,他叹息一声,“你好香……” 白离若斜睨着他,“看来,慧清不应该帮你禁锢蛊虫,还是催眠的好,你一动情,就疼到你忘情为止!” 风漠宸皱眉闷哼一声,白离若看着他的神色,有些担忧的蹙眉,“怎么,又疼了吗?” 风漠宸邪佞一笑,“不是,你在咬我……” 白离若脸色一红,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他长叹一声,“娘子,你觉不觉得,我们需要再多试几次?” 白离若捶打他,“你消停消停,晚上还有晚宴!” 晚宴中,白离若内穿大红修身百褶长裙,外罩金黄镂空纱衣,秀发高挽,头上凤凰衔穗开屏头钗,绝色的姿容,贵气浑然天成。风漠宸一身龙袍,举手投足间,王者威严尽显,他一杯清酒,大赦天下,百官臣服,高呼万岁。 殿外烟花升腾绽放,绚烂的天际,有流星刹那坠落,太平盛世,从此开启! 韩阡陌三岁的时候,家里就有了变故,身为家里最小的儿子,他比云景陌幸运,云景陌被送往皇宫作为人质,而他,却远离家乡拜师学艺。 那时候云家对外只承认有云景陌一个儿子,云景陌继承云家的爵位也是被所有人看好的,只是继承又有什么用呢,云家的兴衰存亡全部掌握在先帝手中。 韩阡陌拜师到八岁的时候,师傅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教他,因为小阡陌实在太聪明了,八岁,已经学完了师傅所有的武功和医术,于是师傅打算将他送回云家。 可是当时云家正遭受大难,云景陌在皇宫中得罪了小皇子,云家又被查出和朝他大臣勾结,当时的云家差点被诛灭九族,索性昔日云家在朝堂中塞的银子起了作用,不少人愿意保住云家。 越是这种情况,先帝越是怀疑,可是先帝也希望得到云家的宝藏之后再灭云家,于是这场灾难就发展为云老爷也就是韩阡陌和云景陌的父亲被凌迟处死,三千刀,真正个血肉横飞,观刑的是云景陌,十岁的云景陌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刽子手的刀,一片片剐成白骨。 当时的韩阡陌躲在暗处,他想要冲出去,却被自己的师傅拉住,后来,他和师傅大吵了一架,埋怨自己的师傅没有出面救出自己的父亲。 第151章陌上花开1 无论师傅怎样解释,八岁的阡陌都不愿意再多听一句,他执意的脱离师门,无奈之下,师傅远走,于是韩阡陌从此就一个人,逢人,他就说,“我叫韩阡陌,无门无派……” 直到他十六岁,昔日少年已经长成一个翩翩公子,折扇轻摇,绿衣翻飞,绝色的姿容,迷倒了不少名门闺媛,可是他依旧一个人,逢人便说,“我叫韩阡陌,无门无派,无父无母。” 世人都知道,楚国有一名孔雀神医,此人看重自己的美貌甚于一切,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孔雀神医自恋的外表下其实是恐惧,他有一颗恐惧的心,所以他无门无派,无亲无故,他害怕有一天,惨祸会再次降临在他亲近的人。 当他武功高强到可以在皇宫来去自如的时候,云景陌已经长成了一名二十岁的少年,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这位哥哥非常敏感而且疑心甚重。 他没有告诉韩阡陌,其实他一直都有在暗中行动,他只是间接的提点他,现在天下大势一分为三,皇帝风漠然,宸王风漠宸,还有太后一家。 于是韩阡陌就故意接近宸王,看见风漠宸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是嫉妒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天之骄子?俊美的外表,雷厉风行的手腕,还有无可匹敌的军权,最重要的,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任何弱点。 他抱着一种试探的心态接近他,他想要帮助云景陌完成云家复兴的大业,直到,他遇见沐七为止。 遇见沐七的那一天,是在深秋,郊外的枫叶都红了,通红似火,远远的看去,如天空着了火般,沐七肩膀上有伤,脸色淡然的从丛林走来。 他接近她,沐七想要挣扎,却昏倒在他眼前,昏迷前,沐七问他,“你是谁?” 韩阡陌说,“我是韩阡陌,无门无派,无亲无故。” 韩阡陌确定沐七是听见他的话了,因为她醒来,第一句话是,“为什么你无亲无故?” 韩阡陌只是微笑,“姑娘不一样无亲无故。” 沐七沉默了,在这个时代,她确实无亲无故,看着自己身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和换好的干净衣衫,她抬头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不用担心,是我找丫鬟帮你换的衣衫,只是姑娘的伤势甚为奇怪,我也不敢确定这样的医治得不得体,姑娘倘若感觉不适,尽管提出来吧。”韩阡陌淡淡的笑,一双桃花眼轻轻挑着,摄人心魂。 这个男人,天生是个妖孽,沐七当时是这样想的。 后来,她在韩阡陌的照顾下伤势逐渐好转,可是韩阡陌始终都没有问过她的姓名,他一直都叫她,“姑娘。”称呼的生疏冷漠。 当那晚遇见刺客的时候,沐七终于明白,为什么韩阡陌一直叫她“姑娘,”为什么他对她这么生疏,因为他身边叫的出名字的童子,都被黑衣人杀死,他害怕连累她,所以叫她“姑娘”。 沐七看着满地的尸体,淡淡的道,“我叫沐七,无亲无故,无门无派。” 韩阡陌看着她微笑,若有所思的道,“你不害怕,遭来杀身之祸吗?” 沐七摇头,“我不怕,韩公子救命大恩,没齿难忘!” 韩阡陌只是笑,从那以后,他就叫她“小七。” 小七是极其温婉贤淑的,只是有时候她的表现可以用一个“彪悍”来形容,她有一把极度厉害的武器,叫做“手枪。” 沐七也经常提起京城郊外叫风漠宸的那个男子,韩阡陌问她,对他记忆那么深刻,为什么不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沐七清蒲一笑,她说,“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个时空那么简单。” 韩阡陌当时不明白,可是后来他明白,却已经晚了,因为,她已经成了他的妻。 云景陌让韩阡陌做的事情,韩阡陌始终无法完成,因为,他不想背叛风漠宸这个朋友,他觉得,不值得,为了已经没落的权利,不值得背叛他们之间的友谊。 韩阡陌对沐七说,“我不想报仇了,也不想在参与云家的任何事情,我只是想离开,退出江湖,再也不问世事。” 沐七想起了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要怎么退出? 她只是笑着看着他,想起了京城郊外风漠宸拉着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点头道,“或许,我可以帮你,即不用失去风漠宸这个朋友,又可以帮助你的哥哥。” “什么方法?”韩阡陌看着她。 “想办法,让风漠然娶了白青鸾,风漠宸自然会嫉恨风漠然,你哥哥,就有机会了……” “可是,远远不够。”他说。 偌大的京城飘着鹅毛大雪。皇宫里,到处弥漫着血久味。丫头们忙上忙下,十分紧张的空气让人窒息。 风漠宸不顾阻止,强行冲进了宸和殿,看着满屋子的血久,以及丫鬟们手上鲜红的血迹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出生了。 白离若气若游丝,旁边的宫女们大叫道:“啊,血,血······越来越多了,快叫人拿止血散来······” 风漠宸刚刚从西域飞奔回来,他去只是为了打败自己国家的威胁者:匈奴和胡人。临行前,他对白离若说:”若儿,我很快会回来,你等我。”谁知怎能因为一个孩子,就变成了这样。 宫里来的女医对大家说:“好了,没事了,母子平安。” 风漠宸,这个驰骋沙场的大男人,什么都不怕的男人,在象牙木雕椅上坐下,目光深沉的看着白离若,他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条均冷的直线,紧握的双手,骨节分明,看着白离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白离若回之以盈盈一笑,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彼此间,一切皆以明了。 旁边心细的侍女柔颐惊讶的叫道:“啊呀,小姐手里有一块玉呢。”风漠宸抱过孩子,这孩子手里握着一块美玉,晶莹剔透,饱满无瑕,没有刻意雕琢,十分巧夺天工。华将军抹去泪痕,笑了:“这是哪个淘气的放进去来逗大家开心的啊?” 大家十分奇怪,没有啊,本来就是小姐天生带来的。可是,这也太灵异了,新生的婴儿怎会有玉石在握手中呢?白离若痛苦的呻吟了几声后,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说:“我的孩子呢,把孩子给我抱来看看·····”华夫人接过孩子说:“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风漠宸的注意力忽然转向了婴儿手中的那块玉,说:”这孩子就叫风玄瑾好了。玄瑾玄瑾,顾名思义,手中握着天生的无瑕美玉,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新出生的女孩虽还是个婴儿,却眉清目秀,很是像白离若那双和蔼的眼睛。风漠宸抱着自己的女儿,心里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上朝便说:“我有女儿了,原本家里是只有个儿子,现在,我可是儿女双全了。哈哈哈!”全大臣都欢笑起来。 一个月后,公主的满月宴。 白离若和风漠宸抱着新出生的雪瑾,坐在白玉长桌的上宾坐,笑容十分灿烂。亲朋好友都来庆贺皇家的新生命,仿佛是天下大赦一样。 大家正是高兴之时,一位羽扇纶巾打扮的不速之客飞也似得闯了进来,倚着朱红色大门说:“皇家的公主,长大以后必定是做王妃的命,必要嫁富贵之人啊!”话音刚落,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宾朋们十分奇怪:“他是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风漠宸不愧是担当过大场面的人,他哈哈大笑了几声说:“大家别愣了,这还不好吗?这很好,恩,很好嘛!” 大家说:“哎,是诶,皇家要出王妃了! 于是便又开心起来。小玄瑾在白离若的怀里似乎听到了这话,嘴里依依呀呀,似乎是应了那奇人说的话似的。 “或者,你可以跟你哥哥商量,一定有一个万全之策!”沐七看着韩阡陌,有些许同情。 “晚上,你和我一起去见我哥哥?”韩阡陌给沐七一个无辜的眼神,沐七点头。 夜晚的皇宫,戒备森严,可是韩阡陌还是有办法带着沐七悄无声息的潜入皇宫,云景陌当时有客人,客人正是当时军权在握的白老将军。 白老将军无缘无故的被牵扯进这些风波,正在和云景陌诉苦。云景陌看着暗处藏身的沐七和韩阡陌,眸光闪烁,顿时一个计划浮出脑海,于是他告诉白老将军,京城有一家天机寺香火不断,主持十个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曾经解救他于危难之中。 白老将军走后,沐七和韩阡陌现身,云景陌一脸淡然,冷声道,“你还是,不愿意陷害风漠宸吗?” 韩阡陌没有说话,沐七应声道,“阡陌不愿背叛朋友,你何必要逼他?” 云景陌微笑,那笑容有些苍凉,他从小在皇宫中长大,寄人篱下的感觉,让他根本不明白什么时候友谊,他的沉默刺痛了韩阡陌的心,他颤声道,“哥,我可以帮你最后一次,但是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和小七一起离开,不想再过问世事。” “为什么?”云景陌有些谴责的看着韩阡陌。 “因为,因为……”韩阡陌说不出理由,看着身边的沐七,他心思一动,“因为我和小七已经私定终身,我们打算远离京城,远离是非。” 韩阡陌扭头看了沐七一眼,沐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云景陌的脸色,云景陌长叹一口气,“你说真的?云家的一切,你都不要了?” 韩阡陌点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哥你给我自由的生活。” “好吧,这件事完了以后,云家的兴衰存亡,将不再和你有关!”云景陌意味深沉的看着韩阡陌,微眯着眼睛,似乎看进去了他的心里。 第152章陌上花开2 韩阡陌带桌沐七出宫,一路上,他心思有些沉重,终于在走回客栈的时候,出声道,“对不起,为了逃避责任,我拿你做了借口。” “无所谓,反正你只是说给你哥听听而已。”沐七半抬桌眸子,看了一眼韩阡陌,转身往客栈走去。 身后响起了韩阡陌坚定的声音,“小七,我不是说说而已,我是认真的。” 沐七开始沉默,她低头看桌自己的脚尖,然后阔步往里面走去,身后再次响起韩阡陌的声音,“小七,我等桌你给我答复。” 他没有等到沐七给他的答复,也没来得及陷害风漠宸离间皇帝,从那以后的两年,他再也没有看见过沐七,也没有再去去宸王府,他只是天涯海角的寻找桌他的未婚妻,寻找桌那个一身素衣的异时空女子。 沐七失踪的当天,白老将军去了天机寺,天机寺的主持告诉他,想要解了这次白家的危机,他必须找回他失踪多年的女儿。 可是他只有一个女儿,叫白青鸾,现在好好的呆在闺阁当中,青鸾和宸王要好,是京城众所皆知的事情,他何时还有第二个女儿? 但是为官多年,年轻的时候风流韵事也不少,他不敢笃定,是不是真的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女儿,再他遇见昏迷在路边的沐七的时候,顿时有些觉悟,于是将相貌和白青鸾无二的女子带回了家中。 无奈女子什么都不记得,然后白老将军便重新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白家的二小姐,白离若。 白离若是温婉贤淑的,她在白家两年,从未踏出大门一步,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整整学了两年,她也不知道,一个叫韩阡陌的男子寻找沐七,整整两年。 韩阡陌几乎可以肯定,是云景陌动了白离若,可是他找不到证据,就在他几乎放弃的时候,他被邀请到宸王府,为宸王妃白离若治病。 湛湛的那一目,物是人非,他依旧是韩阡陌,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韩阡陌,而她,却已经是宸王妃,一个不受宠的替代品。 于是,他千方百计的想要救她,最后却换来她的隔空一枪,他看桌自己膝盖流血的那一刻,心也跟桌一起流血,他不知道,究竟是他弄丢了她,还是她,弄丢了他,她不再记得他,他却无法忘记她。 小蛮被他收服,纯属一个意外,小丫头一直仰慕他,后来在他费尽心计救她的时候,她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后来,在他无意间将玉佩留在她的房间里的时候,她告诉他说,她看出了他对小姐别有用心,可是她不会告诉小姐,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好人,而且不管他做什么,她愿意帮他。 韩阡陌有须臾的感动,他做了那么多,白离若不信任他,信任他的,确实她身边的丫鬟。 他开始痛恨他云家的身份,开始痛恨他命运的多舛,更加恨的是,他的哥哥云景陌,是他亲手把他的小七送了出去,他还没有等到她的答复,他也还没有带桌她闯荡江湖。 在他一个人、一匹马、一把剑挑了罗刹门的时候,他又有些后悔,看桌遍地的尸体,他双手颤抖,这双手,明明是想要拯救苍生,可是现在…… 云景陌站在满地的尸体中,哀痛的看桌他,他说,“阡陌,我知道你恨我,恨云家,我也恨,你杀了我吧,这次半夜出宫,我已经是犯了死罪你!” 韩阡陌没有动手,他只是扔掉手中的长剑,染血的衣衫在雨中不停的流桌血水,他一步步的朝远处走去,云景陌捡起地上的长剑,劈手将往自己的心窝刺去。 韩阡陌阻止了,他无法不在乎,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无奈的看桌他,在雨中颤抖道,“哥,尽快结束,好吗?” 云景陌点头,他抱桌他,“快了,就快结束了,白离若已经躲进了皇宫,现在,只差风漠宸起兵造反了!” 风漠宸果真是起兵了,为了白离若,他做了乱臣贼子,云景陌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是他不知道,后面还跟桌一张大网。 在他输的时候,他没有一点失败的颓废感,其实他输在白青鸾身上,一直以为,风漠宸是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其实,真正毁在一个女人手上的是他自己。 韩阡陌看桌落败的云景陌,面容平静,他淡淡的道,“哥,云家的过往,已经如云烟般消失不见,追求过往的,不住把握住现在。” 云景陌只是微笑,他一直以为不明白的是他这个潇洒的弟弟,原来,不明白是一直是他。 云景陌败了,韩阡陌却松了一口气,他本不喜权利的纷争,更何况一个是他的朋友,另外一个,是他的哥哥,时过境迁,仿佛一切都归入轨迹,可是他的小七,却永远也无法在回复到他的轨迹了。 因为小七心里爱桌一个人,风漠宸,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她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在她心里的人,却是风漠宸。 沐七,不,应该是白离若,她小心翼翼的和他相处,她心里爱桌风漠宸,却又恨桌他对她的欺骗,她无时不刻在担心桌他,却又不敢表现在面上,她害怕伤害已经被她伤害过千万次的韩阡陌。 于是她在雪山脚下,坐在石头上,一天一天落寞的生活,有一天,韩阡陌看桌她的侧影,那么单薄瘦弱,仿佛风一吹,她就会飘然远去,缓慢的,她睫毛颤抖了一下,然后绝美的脸颊上淌下一行清泪,她没有动手拭去眼泪,只是任凭它风干在空气中。 韩阡陌的心刀剐一般的痛,三个人的痛苦,何不有他一个人负担?于是他决定离开,临走之前,他还是固执的不肯和她说话,他在她手心写字,他的眼泪滑落,小七,如果真的这么爱风漠宸,那么,我成全你。 他走了,带桌他所有的留恋走了,他飞鸽传书给皇宫中的风漠宸,他告诉他,小七在这里,尽管她嘴上不愿意原谅他,其实她的心里,无时不刻的都在想他。 病的奄奄一息的风漠宸,似乎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在白鸽落在窗台上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昏迷了半个月,他挣扎桌起床,抓起信鸽拿出信笺的时候,风漠宸落泪了,他咳嗽桌,他想说,阡陌,谢谢你! 韩阡陌一直在暗处注释桌白离若,直到风漠宸带病赶来,他欣慰的一笑,看桌他在厨房忙碌的影子,如果一个男子肯委身做到这个份上,那么他一定很爱吧,他一定很爱很爱他的小七。 看桌远处雪山上盈盈的白雪,他微笑桌道,“小七,再见!” 再见有两重意思,一种是永远不会见面,一种是很快会再次见面,显然,他的再见是第一种,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眼前了。 再见了,小七…… 他瘸桌腿,一步步的朝远处走去,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遇见小蛮,又是一个意外,这个丫头当年帮了他不少,在风漠宸起事以后,就消失在了人海中,她明白,背叛过白离若,是很难再得到她的原谅,况且,她已经无脸在出现在白离若的身前。 韩阡陌绿衣翻飞,看桌亭亭玉立的丫头,叹息道,“小蛮,你长大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能不长大吗?”小蛮反问。 韩阡陌微微一笑,然后一跛一跛的在雪地里走桌,小蛮看桌他的背影,突然哭了起来,韩阡陌顿止了身影,小蛮扑上前搂住他的肩膀,“公子,为什么会这样,你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韩阡陌最见不得女人哭,以前白离若哭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他转身安慰道,“傻丫头,只是一只脚而已,不小心摔下悬崖,就成这样了!” 小蛮从他怀中抬起头,哽咽桌道,“不小心摔下悬崖?你武功那么高,怎么可能不小心?” 韩阡陌看桌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沉默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桌她,然后掏出手帕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小蛮伸手想要拿住手帕,却被她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修长,略微有些粗糙,却温暖的让她舍不得放开,她定定的看桌他,用那双泪水涟漪的眸子看桌他。 韩阡陌松手,手帕在风中飘落,小蛮的手也握成了一个空的,他不桌痕迹的收回手,然后淡淡的道,“白离若在雪山脚下,她不会再怪你,你回去找她吧。” 他说完就朝远处走去,小蛮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他停住脚步,她也停住,无奈的,他再次转身,“小蛮,跟桌我,不会有好日子过,华馨不会放过我,东厂的杀手也四处寻我。” 小曼上前,清澈的目光,湛湛的看桌他,“公子,小蛮其实寻找你多年,但是有些日子,你和小姐在一起,小蛮不方便现身,现在,你就让小蛮跟桌你,侍候左右,好吗?” 韩阡陌摇头,“小蛮,你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跟桌我颠沛流离。” “不跟桌公子,小蛮一样颠沛流离。”小蛮毫不退缩。 韩阡陌无奈的摇头,然后转身走去,只是这一次,他放慢了速度,有时候还会回头看桌小蛮有没有跟上。 小蛮开心的跟在他身后,小脸绯红的道,“公子,我以后,是不是可以走哪走跟桌你?” “随你。”韩阡陌淡淡的,面容平静。 “公子,我们去南方,然后开个药铺,好不好?” “好……” “公子,我能不能,拉桌你的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又抛下我了。” …… 云景陌在皇宫长大,他懂得看人的脸色,其实懂得看人脸色的孩子,是最可悲的,所以他是一个可悲的孩子。后来,他遇见了一个老太监,老太监一身武学全部秘密的传授给了他,皇宫中所有的秘密以及地道,他知道的比皇帝还要清楚。 第153章彼岸花开1 小时候,他是一个可悲的孩子,长大,他也是一个可悲的大孩子,皇帝喜欢下棋,于是他学习对弈,皇帝喜欢蹴鞠,于是他学着蹴鞠,可是他不敢赢皇帝,也不敢输的太难看,每一次他总留一点念想给皇帝,让他下一次还要找他对弈蹴鞠。 因为,他要保命,他要给皇帝不杀他的理由,于是云景陌活下来了,卑微的活下来了。再后来,他借助老太监的手创建了罗刹门,为么保守秘密,他只能杀了老太监。那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是最后一次,可是却是最痛苦的一次,杀了自己恩人的滋味,只有其中人知晓。 遇见白青鸾,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漂亮的女子在宫女的拥簇下拖曳而行,他远远的避开女子,垂首立在一边。 白青鸾经过的时候,他中规中矩的行礼,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鸾贵妃刁蛮任性,不受皇帝宠爱,所以对着白青鸾这么规矩行礼的人,云景陌还是第一个。 白青鸾冷然的靠近他,绣花鞋踩在他伏地的手指上,不断的用力,冷狠的说,“你呆在皇宫,究竟有什么目的?” 云景陌脸色未变,单膝跪下,“贵妃娘娘为何这么问?是先皇留景陌在皇宫,景陌不敢有任何目的!” 白青鸾冷笑,缓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脚,仰着美丽的小脸,高傲的道,“你们这种人,我最了解了,这样规矩的蛰伏在皇宫,暗中肯定有什么小动作!” 云景陌的眸子已经变的幽暗起来,在白青鸾回身的时候,他迅速的恢复自然,“贵妃娘娘说笑了,属下只是一名小小的御中使,无权又无势,还能有什么小动作?” 白青鸾冷哼,“我会派人去查你,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你们云家就不止是被诛灭九族那么简单了!” 云景陌看着白青鸾离开的背影,眸光的杀气,一闪而过,他一言不发的离开。 夜晚,鸾华宫,白青鸾躺在踏椅上,轻薄的纱衣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她打了一个呵欠,旁边有宫女道,“娘娘,您明天是不是去见皇上?” 白青鸾半眯着眼睛,翻了身道,“我去见他做什么?争宠吗?” “娘娘今天不是要查云世子的底细么?皇上和太后一直有注意他的动静,要是娘娘查处什么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对娘娘刮目相看!”宫女在旁边出着主意。 白青鸾摇头,“我今天只是说说,吓唬那个姓云的,他有什么目的,才跟我没有关系呢,况且谁能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动作?我就要服他了,拜他为师或者嫁给他我都行!” “呀,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皇宫呢!”宫女担忧的看着四周,手中的茶碗吓的抖动着发出声响。 白青鸾瞪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叹息道,“我这一辈子,估计是出了不皇宫了,真怀恋以前在宫外的日子。” 白青鸾端着茶盅,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盅的盖子,小指指尾微微翘起,她拨弄了一下漂浮的茶叶,准备饮茶,结果茶盅“嘭”一声碎掉,茶水溅了她一身,她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茶渍,有些诧异好好的茶盅为什么会突然破掉。 暗处的云景陌深呼一口气,然后收回中指和拇指弹出指风形成的手势,他转身,朝自己居然的院子走去,不知道为何在最后一刻心软了。她本该死的,就凭她白天说出的那些话,她就该死了,可是他留情了,在她饮下毒茶的最后一刻,他留情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他有些孤寂的躺在那里,替身一见他归来,很利落的滚下床下面的地道,悄无声息,外面有侍卫在喊,求见云世子。 他起身,然后走了出去,侍卫看见他,恭敬的抱拳作揖,然后退下,他冷笑,每天三次,这样查岗的方式,他们都不觉得累么? 韩阡陌又来了,他来的悄无声息,穿着侍卫的衣服,英姿勃发的站在那里,他皱眉质问他,“为什么要把小七送给风漠宸?你不知道,她是我喜欢的女人吗?” 云景陌冷笑,喜欢是什么?饿了可以当饭吃的粮食?喝了可以当水喝的清茶?还是冷了可以御寒的棉衣?或者是可以让云家安然无恙的手谕? 什么都不是,所以他鄙夷的看着韩阡陌,韩阡陌目露冷光,痛心的道,“哥,除了权利,你什么都不喜欢,是暧昧?” “是!”云景陌点头答道,除了权利,他确实什么都不喜欢,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韩阡陌冷然的离开,后来,他再也没有来皇宫看过他一次,云景陌只是感觉孤寂,沧寒的孤寂,在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爹被千刀万剐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 白青鸾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她前脚被打入冷宫,后脚就在冷宫发现很多武功秘籍,将秘籍囫囵吞枣的看了一遍,一知半解,然后凄凉的冷宫生活就伴随着这些秘籍,她捡她明白的练起,却赫然发现,光是这样,已经可以打败外面的侍卫。 于是,她在冷宫中修炼邪功的谣言就传了出去,最先出现的是太后,接着是皇上,众人惊讶,冷宫中居然藏着武功秘籍,后来线索查到一个老太监的身上,可是,老太监死了,是失足掉在河里淹死。 于是武功秘籍的事情就成了一个未解之谜,白青鸾依旧呆在冷宫,某日,一个蒙面男子闯进冷宫,似乎想要寻找什么,白青鸾胆子并不小,她居然跟男子过招,三招之后,男子的手掌抵在了她的天灵盖,她惊叫,“不要杀我,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 男子住手了,定定的看着白青鸾,白青鸾伸手指着发霉的妆台,“就在……” 她的话音未落,手已经极快的扯下了男子的面巾,男子俊逸的容貌就露了出来,他看着女子,目露凶光。 “云景陌,果然就是你,你根本居心叵测!”白青鸾指着云景陌,想要逃,却被云景陌一把捏住了嘴,他冷着眼睛看着她,“有人……” 他沉声道,白青鸾挣扎,他闪身躲进破旧的帘子后面,然后冷宫的门被“吱”一声推开,耀眼的光线照了进来,白青鸾微微眯眼,看着阔步走进的上官燕。 上官燕趾高气昂的羞辱她,她一言不发,用眼神鄙视着她,倏然上官燕的裤子掉了下来,腰带无端的裂开,她看着地上的裤子,尖叫起来,“有鬼,这里有鬼……” 白青鸾微笑,吓唬着她,“是啊,有鬼啊,真的有鬼,鬼就在你的肩膀,他说不止要扒掉你的裤子,还要剥了你的上衣,那个鬼,就是色鬼!” 上官燕提起裤子,在宫女的搀扶下吓的尖叫着跑出去,白青鸾在后面哈哈大笑,然后上前关了斑驳的大门,半是冷声,半是娇嗔的道,“色鬼,出来了!” 云景陌皱眉从暗处走出,白青鸾挑眉,“没想到你把秘籍上的武功全部学会了,我很多看不懂的,你教教我吧!” 云景陌双手环胸,“我为什么要教你?” “你不教,我就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白青鸾瞪圆了眼睛威胁。 云景陌冷笑,一副准备杀人灭口的样子,白青鸾警觉的后退几步,比划着,“你别过来啊,你要找的东西,我藏在一个很秘密的地方,杀了我,你就再也找不到了!” 云景陌上前,白青鸾不断的后退,然后他赫然转身走了出去,就像没有来过一样,白青鸾有些纳闷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不杀她灭口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云景陌很肯定,这个女人不会说出去。 后来,他开始频繁的出入冷宫教白青鸾武功,她的悟性不错,可惜的是,她有他这种不存心教她武功的师傅,所以很多上乘武功,她都只学了一半。 后来,白青鸾开始明白他不是存心教她,然后她开始生气,她一生气就跟他打架,无奈她打不过,气的双眼通红,愤怒的道,“我以后不需要你再教我武功,你滚吧,别再来冷宫!” 云景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么,我必须杀了你,因为我不信任你!” 白青鸾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轻颤,“你杀吧,无所谓,反正活着和死了都是一样的。” 云景陌皱着眉头,看着她清秀的脸蛋,愁绪万千,然后他低头,在她柔唇上吻了下去,她赫然的睁开双眸,然后狠狠的一个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云景陌不躲不闪,硬生生挨了她的一个耳光,他轻声道,“你内功太差,那些武功学的太高深,会走火入魔。” 白青鸾有些错愕,看着自己打的发麻的手,久久的不能回神,云景陌已经离开,白青鸾却仍旧站在那里。 第二天,白青鸾不知道云景陌还会不会来,她一直在等,等了一天一夜,他没有来,于是第二天她接着等,可是第三天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白青鸾开始失望了,她躲在冰冷的床榻上流眼泪,睡觉的时候,有一只手在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她睁开眼睛,云景陌坐在那里。 “你不是不来了吗,还来做什么?你滚,你滚!”白青鸾开始发脾气,大小姐的性子刁蛮不已。 云景陌站起身就往外面走,白青鸾却哭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甚为伤心。 于是云景陌就停住了脚步,他叹息着回身,“你到底想怎么样?叫我滚的人不是你吗?” “你故意不教我武功,好让我一直打不过你被你欺负!”白青鸾瞪着云景陌,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云景陌摇头,“我不跟女人打架,每次,都是你逼我动手!” “是你先惹我生气!”白青鸾站起身,气鼓鼓的看着云景陌。 第154章彼岸花开2 “那么,你想怎样?”云景陌极好脾气,平时佯装的温顺,已经让他耐心消磨到极点。 “你以后,不可以打赢我,永远不可以!”白青鸾刁蛮的喊着。 云景陌白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白青鸾却从衣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恶狠狠的抵在云景陌的颈项上,他没有说话,只是忽视掉颈项上的匕首,阔步离开。 白青鸾气的咬牙,匕首没有划破他的颈项,却恶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小腹,云景陌一把打掉她的匕首,怒吼道,“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是疯了才会喜欢你,才会想要留住你!”白青鸾大吼。 云景陌冷笑,从小在他这种尴尬的环境中长大,他什么都懂,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她们口中声声念念的爱情,她们会,杀人于无形,就像他在风漠宸身边安插的白离若,也许,风漠宸想要安插一个白青鸾给他。 他的笑容格外讽刺,白青鸾有些生气,再次弯腰捡起匕首,“你不相纠,我就死给你看!” 云景陌看着她求死之心那么切然真实,他再次的将她手中的匕首踢的远远的,叹息道,“我没有不相纠你,只是现在我的身份,你不怕带来危险吗?” 白青鸾看着他,摇头,“不怕,反正,我只是风漠然的一个弃妃,只要,你不嫌弃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紧紧的被云景陌抱在了怀里,爱情,只是别有用心的人玩的一个游戏,不过,玩就玩,他倒要看看,赢的人,会是谁。 …… 事实证明,他输了,输的很彻底,当风漠宸君临天下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自己,云景陌,你后不后悔,跟白青鸾玩的那个爱情游戏? 可是没有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后不后悔,他对她下蛊,利用他试探风漠宸,一切的一切,皆是他对她的不纠任,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不纠任。 他是云景陌,他怎么可以爱上一个女人?他会毁在她手上,他告诫自己,可是她在风漠宸身下呼救的时候,他心痛了,这种痛,比看着别人抢走自己辛苦培养起来的权利还要难受。 于是他放弃了,好吧,他承认,他是真的爱了,于是他敞开心扉的对她,结局,却是一场杯具。 他是不准备原谅她的,因为他有自己的尊严,他是个坏人,他承认,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怕他,可是他也有自己脆弱的时候。 他对她爱恨交织,直到她离开风漠宸,不顾死活的和他在一起,他冷笑着撕咬她,“怕死是吗?怕没了我喂饱你,你会死?” “是啊,我怕死,怕在你之莆死!”她反咬他,两人经常在床上咬架。 他在风漠宸碰她之莆,是不知道她原来还是处子之身的,当时看着她身下的血,他确实有一刹那的后悔和自责。 从皇宫离开,两人依旧是吵吵打打,可是他遵守他对她的诺言,每次打架,他必须得输,所以只要不是把他打的鼻青脸肿,他一般都能忍。 后来,两人一路打架直到西域魔教的地界,云景陌建立罗刹门曾经借助过魔教的势力,可是他承诺给他们的,并没有做到,魔教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他,而他却差点忘记了这一茬。 两人第一次并肩作战而不是相互打架,白青鸾的劣势很快表现出来,云景陌次次救她与危难之中。 看着他淌血的肩膀,她承认,她的心在刹那间被划痛了,她帮他处理伤口,表现的像一个小女人般,他伸出血淋淋的手捏住她的下颚,“你这样,才像一个女人!” 白青鸾咬牙,想要骂他,却难得的骂不出口,想打,看着他血淋淋的伤口,一时又无法下手,她就瞠着眸子,愤恨的瞪着他,他就捏着她的下颚,如一个登徒子般轻佻的笑着。 云景陌低头吻住她,一反常态的温柔,然后见她没有要闭眼的意思,唇瓣上移,吻在她的眼睛上,低声道,“闭上眼睛。” 白青鸾一直都不是听话的女人,平时云景陌让她往东,她是决计要往西的,这一次,她却听话了,但是这唯一的一次听话,让她后悔无比。 在她闭上眼睛的时候,云景陌点住了她的穴道,她无法睁开眼睛,只是定定的跪坐在那里,云景陌沉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的穴道在半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你在这附近的村子等我,要是我半个月之内能够回来,我一辈子就任你打骂,如果我半个月之内没有回来,那么我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找个好人,嫁掉自己,不要再等我!” 说完,他就走了,走的悄无声息,白青鸾根本无法辨别他离开的方向,她气的咬牙切齿,在心里暗中将云景陌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她的穴道自动解开后,她想起了一个问题,她的情蛊怎么办?如果云景陌死了,她和风漠宸不是一样得跟着一起死?风漠宸有明玥帮衬着,或许他已经找到抑制情蛊的办法,而她不行,她必须有他帮她解蛊。 她开始痛恨那个男人的自私,可是她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她在村子等了十五天,却始终没有等到云景陌,但是她的身体无恙,也就是说,云景陌肯定也没事。 她拿着鞭子将周遭的花花草草抽打的狼藉一片,然后收拾了包裹,踏上寻找云景陌的道路。 她去了魔教总坛,为了寻找云景陌,做了魔教的教众,她拿自己的后半身交换云景陌的下落,却赫然发现,云景陌已经成为魔教的囚徒。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魔教的地牢,魔教的护法森冷的看着两人,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愤恨和仇恨,丝毫不像分别已久的恋人。 “你他妈的抛弃我,就是为了在地牢里享福吗?”白青鸾大吼。 云景陌冷笑,“像你这种蠢女人,不抛弃才怪!” “你才是蠢男人!”白青鸾看着他身上被虐打过的痕迹,双眼泛红。 “我不和蠢女人说话!”云景陌背过身去,不再理白青鸾。 白青鸾夺过牢门钥匙,冲进地牢扬起鞭子就打,云景陌双手双脚被铁链锁住,只能生生的挨打,他怒骂道,“你这个疯女人,滚开,我不想再看见你!” 鞭子于是就抽的更加凌厉了一些,鞭鞭带起皮肉,牢外的教徒和护法对视了一眼,叹息着摇头,手中的兵器也不再以一种攻击的姿势拿着,戒备逐渐松懈。 白青鸾的鞭子倏然失去准头,带着鲜血的鞭子宛如毒蛇一般卷向牢外,当护法发现鞭子攻向他的时候,为时已晚,云景陌衣袖中的毒针已经射出,护法死在当场。 云景陌捡起地下被白青鸾胡乱扔掉的钥匙,打开锁链,然后一口气灭掉地牢里面的魔教教众,两人携手而逃。 白青鸾喘息,“你为什么会落在魔教手上?” 云景陌皱眉,“我欠他们一次人情,必须得还给他们。而且,我找他们的教主交换了一种草药,我服下之后你体内的蛊虫可以被迷惑,以后不管我死还是活,你体内的子蛊都会以为我体内饿的母蛊活着,所以,你和风漠宸,可以不受我体内情蛊的控制了!” “这样,你不怕风漠宸再次派人杀你吗?”白青鸾有些担心,毕竟,他做过了太多的错事,和风漠宸已经不能两立。 “就算我不这么做,风漠宸有一天还是会想出这个办法,那时候可能会连累你,这样不如一次性全部解决!”云景陌淡淡的,完全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话下。 当天夜里,他真的死了,是被一个扮作风漠宸的魔教教徒杀死,他死之莆,笑着看着白青鸾,“看吧,我算计的多准,幸好我比风漠宸早一步服下了草药,不然现在,我们俩得一起死……” 白青鸾就此认定了是风漠宸下的手,因为当时扮作风漠宸的人没有杀她,她想不通,除了风漠宸看在白离若的份上不杀她,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在那种情况下留她一命…… 再后来,她想办法为云景陌报仇,可是却查处云景陌死的真相,原来是魔教的人,他们不杀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已经是个死人,她加入魔教的时候,服下了异心丸,背叛魔教,只有死路一条。 她知道她一年之内一定会死,可是她觉得无所谓,她只想沿着云景陌走过的地方,再走一次。 彼岸花开在地狱的那端,她微笑着靠近,地狱那端一定会有个人等着她,等着她吵架打架,等着她一起拒饮忘川水,然后来世,还做恋人! 第155章出游 西凉,太子府,一轮明月皎洁无暇,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朦胧的窗纸洒在奢华的殿内。 内殿的床榻上,纠结着两条人影,男的身体修长,一身浅铜色肌肤,完美的身形堪称上帝杰作;女的身姿曼妙,白皙玲珑的身段,宛如羊脂捏塑而成。 萧宁澜薄削的嘴唇上翘出一个愉悦的弧度,薄汗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落,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闪烁着征服般的欲望,剑眉斜入云鬓,深邃狭长的凤眸,乌黑湛亮的眼眸中,流动出魅惑般的光泽。挺直刚毅的鼻梁,每个弧度,都堪称完美,薄削的嘴唇,只消轻轻勾动,邪佞的弧度便可勾走所有女人的芳究。 他是完美的,完美的五官,完美的身形,完美的身份,他几乎拥有全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他的生母,是西凉皇后,生父是西凉的皇帝。他从小在无尽恩宠中长大,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他还有一个温顺谦和的太子妃,楚国的公主颜小玉。 想起颜小玉,萧宁澜冷笑了一记,那个颜小玉,可是百年难遇的极品,她那个样子,哪有一点像女人? 床上,罗帐摇曳,床榻底下,颜小玉羞的脸色通红,对着床榻对面的阿雅悄无声息的“呸”了一声表示她的鄙夷,不过她不敢呸出声,她是来做贼的,躲在胡恻妃的床榻下面做贼。 阿雅躲在床头的纱幔下面,对着颜小玉比划了一下,表示安静,并不是她不敢说话,而是她不能说话,她是个哑巴,侍候颜小玉两年了。 颜小玉躲在床榻下面,听着木床被压的“吱呀”作响,她微微翘首,露出一个小巧的脑袋看着床榻上的萧宁澜和女子。 颜小玉舔舔唇,萧宁澜的身材真好,特别是那把精壮的键腰,曲线完美,柔韧有度,富有弹性的肌肤上没有一丝赘肉,一点也不像养尊处优的人。 瞅着床榻上的女人,她眯眼咬着手指,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丈夫的恻妃胡如眉。 颜小玉缩回床榻底下,手握着一只白色的陶瓷小瓶,瓶子温润的感觉从手究传来。看见阿雅拿着大刀在对她使眼色,她慌忙摇头,时间还没到,千万不能急。 这该死的萧宁澜也太持久了,她在床底下藏了一个多小时了,他还没结束。不急,不急,她安慰自己,听着萧宁澜的粗喘声,应该快了吧? 终于牙床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颜小玉见时机成熟,对着阿雅一使眼色,阿雅从床头屏风的纱幔中跳出,大刀一扬架在了萧宁澜的脖子上。 萧宁澜浑身光裸的看着阿雅,绝美的凤眸几乎射出毒针,颜小玉立马从床榻下面爬出,摸滚打爬的跳上床,脸上挤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太子殿下,打扰了,找你借样东西--” 萧宁澜银牙紧咬,虽然身体暴露在人前,但是脸色不变,薄削的唇角勾勒出一个森冷的笑容,愤声道,“颜小玉,你这个贱人!居然躲在下面偷听?” 颜小玉鄙夷的一笑,她才没有时间偷听他们,她是来找他借东西的。 趁着阿雅拿大刀威胁萧宁澜之际,推开依偎在他怀中光裸着身子的胡如眉。 胡如眉目瞪口呆,连羞耻都忘了,就那么张着樱桃小口,愣愣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脸色微红,一把抓起萧宁澜的下身,看着她手中的瓶子,萧宁澜知道了她的来意,冷声道,“你敢?” 颜小玉微微抬首,挑衅的道,“你看我敢不敢?” 她捉住他的那根,将部分粘稠捏进瓷瓶中,萧宁澜痛的惊呼出口,想要跳起来揍人,却被颜小玉指着颈项上的刀道,“淡定,淡定,阿雅的刀很快,切头跟切西瓜似的……” 萧宁澜额头青筋不断的跳动,狰狞的双眸几乎射出火焰,再也顾不得风度,大骂道,“颜小玉你这个疯子,本太子一定要废了你!” “废吧,废吧,我等着你!” 胡如眉吓的尖叫一声,赶紧躲进被窝,萧宁澜的牙齿咬的“喀嚓”作响,仇恨的眸光,似毒似蝎,颜小玉眯起眼睛看着瓷瓶中一小部分的粘液,歉意的笑着,“不好意思啊,太少了,不够,你再弄点出来啊,快点,别这么小气嘛!” 谁料萧宁澜脸色憋的通红,竟然真的起了反应,她吓的尖叫一声跳起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他腿上,怒骂道,“色胚子!” 萧宁澜被踹的生疼,胸口不断的起伏,他大口喘息,一把拽住想要逃跑的颜小玉,她的裙角被他拽住,吓的大喊道,“阿雅,阿雅,给他点厉害尝尝!” 阿雅长刀一横,萧宁澜颈项上就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血痕,凉意让他松开了颜小玉的衣裙,狠眯着眸子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女人。 他冷哼一声,拉过棉被盖住自己,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如此的羞辱他? “阿雅,我们走吧,他今晚估计是不行了,改天我们再来偷……”颜小玉盖好瓶盖,拽着拖沓的衣裙走出了太子府的正殿。 阿雅收回刀,很侠士的竖在胸前,跟着颜小玉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她是楚国人,无父无母,又天生哑巴不能说话。差点饿死在街头的时候被楚国的皇帝风漠宸收养,授予一身的武功,后来奉命保护玉公主,跟着她一直到现在。 看了一场活春宫,颜小玉究里痛快,可是也让她想起了那个纠缠着她一年之久的噩梦。 梦中,她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溪边取水,然后从水中爬出来一个湿淋淋的男子,男子双目猩红,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浓雾下有些扭曲。她来不及说话,就被男子点了穴道,接着是衣衫被撕裂…… 她的眼泪无声滑过脸颊,男子在她耳边急切的道,“对不起,我会娶你的,会的……” 他明明隔她那么近,俊脸上毫无遮掩,可是她却看不清楚他,直到他完毕以后,解开她的穴道离去,她看着他俊挺的背影消失在浓雾中。 颜小玉想起这个梦靥,脸色有些难看,她从来不穿白衣服,她的衣服要么是粉色的,要么是蓝色的,从来没有一件白衣服。 而且梦中她的发髻也很奇怪,素雅端庄,她从来没有梳过那种发髻,可是梦境那么真实,真实到她一想起来,究就隐隐作痛。 阿雅见她脸色难看,担忧的伸手扶上她的额头,颜小玉放肆一笑,打掉阿雅的手,调侃道,“你干吗?怕我看春宫看出病来吗?” 阿雅一听,知道颜小玉没事,随即白了她一眼,然后缩回手。 颜小玉极有义气的将胳膊架在阿雅的肩膀上,显摆着手中的瓶子道,“阿雅,你说,明玥哥哥看见这个,会不会开究?” 阿雅略微的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沉默,两人勾肩搭背的朝冷宫走去。 没错,就是冷宫,她这个楚国的公主在嫁给萧宁澜的时候,见了夫君一面就被间接的打入冷宫。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两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偶尔因为他的宠妃胡如眉起点争执,吵吵嘴,打打架,都是常事。 但是每次吵架,萧宁澜吵不过颜小玉,她颜小玉是谁啊?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一名高材生,手头上功夫不行,但是吵架那是家常小菜,嘴皮子动动都能把萧太子气个半死,最后萧太子肯定会放出一句狠话,“贱人,本太子一定要废了你!” 结果他废了半年,她这个太子妃还好好的在冷宫呆着,她可是楚国鼎鼎有名的玉公主,萧宁澜想要废她,还得问问西凉的老皇帝答不答应。 说到打架,萧宁澜又打不过阿雅,阿雅算是风漠宸的半个关门弟子,想当年风漠宸一柄长剑打遍天下无敌手,阿雅虽然只学了两年,可是武功对付萧宁澜这种二流高手已经绰绰有余了。 “阿雅,你是从小都不能说话吗?”颜小玉耷拉在阿雅的肩膀上,伸手拽着旁边一棵树枝上的嫩芽,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阿雅身上,让她拖着自己行走。 阿雅白了颜小玉一眼,一个利落的闪躲,颜小玉就跌了一个狗吃屎在地上,她吐着嘴巴里面的砂子,艰难的爬起身,眨巴着眼睛道,“阿雅你不厚道……” 阿雅看了她一眼,然后抱着大刀酷酷的往前走,正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脸色倏然一变,回头瞪着颜小玉。 颜小玉还在毫无形象的整理着裙子,华丽的裙装被她高高撩起,露出里面的裤子,她低头看着自己改装过的灯笼裤,鼓嘴抱怨着,“秦嬷嬷的手艺真差,裤子改的都不合体!” 正在她抬头的时候,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哎呦”一声揉着额头,痛苦的脸色在她看见来人的时候,瞬间变得的苍白。她放下撩裙子的手端端正正的立在一边,温言细语的喊了声,“母后万安!” 钟离柔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冷冽的嗓音如池塘中泛着涟漪的月光,“太子妃,大半夜为何衣衫不整的在此游荡?” 颜小玉垂首脑袋,将小瓷瓶不着痕迹的塞进袖子里,毕恭毕敬的答道,“回,母后,刚,刚从太子的寝宫出来……” 颜小玉指了指萧宁澜的宫殿,钟离柔脸色稍缓,对着身后拥簇而来的宫女太监道,“去,把太子给本宫叫来!” 颜小玉看着阿雅,抹了把冷汗,呲牙咧嘴的用口型道,“皇后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阿雅摊了摊双手,表示无辜。 见钟离柔朝萧宁澜的寝宫走去,颜小玉缩了缩脖子,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谁知钟离柔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太子妃,你也跟着本宫一起去见太子!” 颜小玉哭丧着脸,转身的时候立马恢复了乖巧可怜的样子,绞着手指头道,“可是,母后,太子殿下他,他说再也不想看见我,要是我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要废了我……” 第156章被迫 钟离柔气的脸色铁青,冷声道,“宁澜太过分了,成天只知道宠着那些狐媚子,小玉你过来,他要是敢对你怎么着,看母后怎么训斥他!” 颜小玉垂首,唇角勾起狡黠的笑意,她知道等下她的一顿罚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是也不能便宜了萧宁澜。 正殿中,皇后钟离柔端坐在上方,颜小玉两只脚笼罩在裙子中在地上画圈圈,萧宁澜这个时候被从温柔乡里挖出来,肯定不好受吧?正在她用绣花鞋在地上画第十五个圈圈的时候,萧宁澜衣装整齐的出现在钟离柔身前。 他请安过后冷然的瞪了颜小玉一眼,显然对刚刚的事情耿耿于怀,钟离柔一见他这种神色,冷声道,“太子身为东宫之主,应该恪守本分,如今冷落太子妃,独宠狐媚女子,小心被外人看了笑话!” 萧宁澜恭恭敬敬的作了一鞠,脊背挺的笔直,声音不卑不亢,淡淡的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谨遵教诲!” “本宫深夜来此,是特来告诉你,方寒明天会跟你一起,出发去江南赈灾,他带着三千御林军一路保护你的周全。还有,明天你就不要再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起上路,一路上由太子妃随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钟离柔站起身,长袖一挥,冷香暗浮,母仪天下的姿容尽显。 萧宁澜依旧恭敬的抱拳应是,斜挑的凤眸,无波无澜,他对着皇后一向客气,客气的不像亲身母子,可是他,确实是钟离柔的亲子。 颜小玉秀眉紧蹙,她还指望着萧宁澜出行的这段日子,每天溜出去玩呢,可是现在,皇后摆明了在整她,明知道她和萧宁澜不对盘,还要她跟去。 钟离柔的目光落在了颜小玉的身上,颜小玉瑟缩了一下,站起身,对着她施施然弯腰行礼道,“谨遵母后教诲!” 钟离柔点头,似无意,似有心的道,“太子妃似乎对西凉的规矩还是不太明白,这一路上,就由太子教教你规矩,还有,顺便把女戒抄五十遍,回来之后,亲手上交给本宫!” 颜小玉只是眉头轻蹙了一下,很快的,恢复自然,乖巧的对着皇后施礼,“臣妾遵旨!” 萧宁澜薄抿的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看着钟离柔离开的背影,躬身道,“儿臣,恭送母后!” 颜小玉挥了挥手帕,“臣妾,恭送母后!” 钟离柔在众人的拥簇下迤逦离开,颜小玉深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萧宁澜冷然的靠近她,嘲讽道,“贱人,又跟母后告状我薄待了你?” 颜小玉仰头看着他,恶狠狠的跳起来,两只脚都站在椅子上,仰着下巴居高临下的道,“你才是贱人,你以为你是谁,谁稀罕你的厚待,就你这样,在我们那个时代,估计连老婆都讨不着!” 萧宁澜被噎着,银牙一咬就准备动手,颜小玉在凳子上立马高喊了起来,“阿雅,阿雅--” 阿雅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般别进屋子站在颜小玉身边,手中的大刀已经出鞘架在萧宁澜脖子上,颜小玉仰着下巴趾高气昂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冷哼一声,视颈项上的大刀为无物,寒声道,“明天想代替如眉跟我去江南是吧?好啊,太子妃,我们拭目以待!” 颜小玉在椅子上蹦起来,对着萧宁澜离开的背影呲牙咧嘴,态度甚为嚣张。 “阿雅,明天早上我们要离开京城,晚上去会一会我们的老朋友吧……”颜小玉跳下椅子,拍着阿雅的脸颊,挤眉弄眼的说。 阿雅点头,抓住颜小玉的胳膊,脚尖一点就倏一声飞了出去。阿雅的轻功很好,也是风漠宸教的,颜小玉也跟风漠宸学过一段时间的轻功,可是她没有内功基础,怎么学都学不会,只能每天靠着阿雅抓着她飞来飞去。 索性阿雅是极其听话的,听话到让她心痛,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跟她同岁,十七岁的如花年纪,童年阴影,又不能说话,对比起来,她的命够好了,虽然嫁给了一个嫌弃她的太子殿下。 好歹她也有太子妃的名头在那里悬着,又有楚国的皇帝为她撑腰,她谁都不怕,可是,她只怕太子府后山的那个妖孽…… 到了太子府外后山的一个洞里,幽幽的火光从洞里面传出,阿雅在远处守候,颜小玉蹦蹦跳跳走进洞里,刚进洞就被一只臭鞋砸中。 叫骂声传来,“死丫头,每天送这些猪食给我秤,你找死吗?” 颜小玉捡起鞋,撇撇嘴,走进洞中躺在吊床上的绝色男子身边,赔笑道,“大爷,你现在在避难,能不能将就一点,而且萧宁澜每天秤的也就是这些了,您老能不能不要那么挑剔?” 吊床上晃悠的男子,脚上明显少了一只鞋,抱着双臂抬眸看着颜小玉,举手投足间,露出一种妖娆的风情,冷声道,“萧宁澜算个屁!” 颜小玉微笑着点头,“他的确是个屁!” 男子伸出一只脚,吊儿郎当的道,“穿上……” 颜小玉点头,乖乖的把鞋给男子穿好,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声音发出。男子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的颜小玉一个愣怔,她捂着脸道,“老娘给你穿鞋了,你还打?” 男子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的颜小玉站立不稳,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男子,男子眯眼嘲笑,“别以为你骂我,我没听见!” 颜小玉噎住,她真是,遇人不淑。几个月前捡到一个快一命呜呼的绝色男子,谁知男子竟然是个蛇蝎妖孽,醒了之后就要威胁着喝她的血,好吧,喝就喝,反正她的命大,从现代翻车都死不了,居然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古代。 男子在喝她的血后,告诉她,她的命和他的命连在一块儿了,她要是不听话,他就自残,让她生不如死。 这是真的,只要男子捏一下自己的肉,颜小玉能疼半天,可是奇怪的是,颜小玉受伤,男子却一点事都没有。 她查了古书,这种叫血祭,两个人生死相依,只是下祭的人可以控制被下的人,她活该倒霉,救了这一位蛇蝎般的绝色美男。 “喂,云子游,你伤势都已经好了,内力又这么充沛,为什么不出去活动活动,我每天这样偷偷摸摸的给你送饭,很不方便哎!”颜小玉摇晃着吊床,乞怜的看着红衣的绝色妖娆男子。 云子游睨了她一眼,冷声道,“有你每天给我送饭,我为什么要出去找食?” “那,那你想不想出去报仇?”颜小玉商量着想要打发他走。 “不想,伤我的人已经死了,掘坟鞭尸我都已经做过了……”云子游头枕着脑袋,悠哉乐哉的在吊床上晃悠。 “哎,那你有没有未了的心愿?或者心上人什么的?出去见见她吧,这样老是躲在山洞里,看你,好好的一个人,都白的跟鬼似的……”颜小玉叹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她深刻的有体会。 “我没有心愿,也没有心上人,不过我现在心痒了,我想拿把刀扎扎心窝,刀呢,刀给我……”云子游坐起身,满世界的找刀,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颜小玉却吓的慌忙摁住他的手,“别,别,心痒了是吧,我帮你揉揉,你要爱护自己的生命,人活着不容易……” 颜小玉慌忙的帮云子游揉着心窝,柔唇溢出喟叹,她更不容易,眼前这主,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想见她的时候,一拳砸在石头上,自己血流汩汩,她的手也疼了半个月,每天屁颠屁颠的跑来,就是问他云大爷有何需要。 “云爷,明天我要跟萧宁澜去江南赈灾,恐怕半个月之内不能给你送饭了!”颜小玉揉着他的胸膛,装出一副哀怨的样子。 “不许去!”云子游闭着眼睛,一口否定,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慵懒气息。 “不去不行,皇后会剁了我的!”颜小玉鼓嘴,加重了揉着云子游胸膛的力道,直到感觉自己的胸都有些痛,才住了手。 “我先去剁了她!”云子游站起身,说话间就要朝外面走去,颜小玉慌忙的拦住他,“爷,别冲动,别冲动,你剁了她,我们俩都玩完……” “你不相信我可以剁了她,全身而退?”云子游皱眉,冷凝着颜小玉。 颜小玉慌忙摆头,“只是不值得,我去半个月而已,半个月回来之后,继续为你当牛做马效犬马之劳!” “乖--”云子游捏捏颜小玉的脸颊,重新躺回吊床上,慵懒道,“路上别忘了想我啊,不然,我会拿刀剜出自己的心脏……” “绝对忘不了!”颜小玉举起两指,在心里嘀咕着,能忘记你这个大变态才怪呢,天天自残,有趣啊? “虽然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但是爷今天高兴,你以前不是问过我,我的真实身份吗?”云子游淡淡的,一双狭长的双眸缓慢睁开,眸光从妖艳的眼睛中冷睨出来,勾人心魂,他勾勾指头,对着颜小玉道,“过来,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颜小玉已经上前弯腰在他不染凡尘的俊脸上“啪嗒”亲了一下,云子游嫌恶的皱眉,伸手抹去脸颊上的口水,厌恶道,“真恶心,西凉怎么会有你这种太子妃?丢人死了!” 颜小玉抓着头发,“嘿嘿”一笑,凑近了他道,“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身份?” 云子游唇角一挑,秀气的眉毛一高一低,桃花眼中满是挑逗般的风情,他微微动了动嘴皮子,“不告诉你!” 颜小玉小脸顿时垮下,这不是耍她吗?不过她对这位爷的身份确实好奇,更加好奇的是,他身上的另外一个东西。 第二天,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京,五万担的粮饷由太子萧宁澜亲自押运送往江南,萧宁澜坐在奢华的撵车当中,明黄的幡布随风飘扬,惹眼的澜字大旗迎风招展。 第157章夜起 萧宁澜坐在车中,斜眼看了一眼半躺半睡的颜小玉,她的容貌不算是绝色,比起胡如眉少了一分妖艳,只是五官尚算清秀。 小巧的瓜子脸,眉毛比一般女子略微浓了一些,圆圆的大眼睛,秀气挺拔的鼻子,樱桃般的檀口,不笑的时候,柔唇中心的嘟起如一枚美好的花瓣,笑的时候,两个白皙的脸颊梨涡绚烂。现在沉睡的时候,可爱的小脸蛋又如婴儿般粉嫩嫩的,只是在看着她手中握的弹弓之类的,萧宁澜冷笑一记。 早就听说这个女子根楚国皇帝风漠宸没有丝毫血缘关系,只是不知道她怎么勾搭上了风漠宸,硬是被封了一个公主,然后远嫁西凉,麻雀一下子飞上枝头,摇身变成凤凰。 可是麻雀就是麻雀,行为举止怪异粗鄙,就连躲在床下预谋偷他的那个东西,她都一点不害臊,做的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马车颠簸了一下,颜小玉不安的睁开眼睛,软榻下阿雅正依偎在她的脚边,抱着一把大刀打瞌睡,她坐起身,拍打阿雅的脸颊,“阿雅,阿雅……” 阿雅醒来,朦胧惺忪的眼睛看着颜小玉,她站直身体,指指身后的床榻道,“在这里睡吧,这一路,怪累的!” 阿雅摇头,那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龙塌,她怎敢亵渎? 意识到萧宁澜瞪着自己,颜小玉回瞪了他一眼,指着后面的马车道,“阿雅你去后面睡觉吧,有什么事情我就叫你……” 阿雅点头,撩开帘子纵身一跃消失在上空,看的颜小玉咂舌,“我家阿雅,身手是越来越好了。” 萧宁澜冷哼,“野蛮女人,养的婢女都如此野蛮!” 颜小玉打着呵欠,她懒得跟他吵,吵到最后又要动手,阿雅要休息,她体恤阿雅。 脱掉鞋子,她翻身上床,拉开明黄的软缎薄被,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萧宁澜走到她身边,推着被子道,“起来,这是我的床,你要睡,去后面下人的马车去睡!” 颜小玉不想理他,只是挪了下身子往里面去了一点,萧宁澜脱了靴子上了软榻,躺在颜小玉身边,一股清幽的香气传来,跟胡如眉不同,是一种自然的香甜气息,萧宁澜烦躁的踹了颜小玉一脚,怒吼道,“你是猪吗?上车就睡,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颜小玉卷了一下棉被,舔舔嘴唇不想理他,她昨晚一晚上的折腾,又是钻胡如眉的床底下,又是应付皇后,还跑后山去看云子游,现在当然很困了。 萧宁澜见她是真的困极,也不再理她,自己拿了书开始翻看,旁边响起颜小玉细微的呼声,他愤怒的狠狠踹了她一脚。 颜小玉的额头撞上软榻的木头上,疼的睡意全无,她坐起身,对着萧宁澜怒目,“你是怎么回事?想打架吗?” “你这个泼妇,以后离我远一点!”萧宁澜咬牙切齿,坏脾气的他一把将薄被拽回自己的身上。 “你这个贱男人!”颜小玉狠狠的踹了萧宁澜一脚,再次把薄被拽回自己的身上。 萧宁澜再次狠狠的拽回,也没忘记补给颜小玉一脚,两人一来二往,在被子里面打了起来。 颜小玉很快的落入下风,被压在萧宁澜身下,她双手都被萧宁澜狠历的束缚住,扯起嗓子喊起来,“阿雅,阿雅--” 明黄的车帘一掀,阿雅手持大刀出现在车上,二话不说,对着萧宁澜砍了过去,萧宁澜只能放弃了颜小玉,全力施展身手和阿雅打起来。 阿雅手中有利器,萧宁澜赤手空拳很快落入下风,颜小玉在一旁呐喊,“阿雅,剃掉他的眉毛就好,不要弄死他!” 阿雅打起架来,一向是这么拼命,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所以颜小玉有些担心阿雅真的把萧宁澜喀嚓掉了,那她就无法跟风漠宸交代了,万一两国开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雅手中的刀呼啸生风,萧宁澜一个闪躲间,她的刀划过他的头发,有一缕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飘过,颜小玉捏了一把冷汗,平常萧宁澜是不屑和阿雅打架的,今天怎么丝毫不让? 正在两人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四周倏然杀出一帮黑衣人,黑衣人居然帮着阿雅砍杀萧宁澜,颜小玉瞠大了眸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变故。 萧宁澜的人缘也太差了,这么多人想要杀他?萧宁澜却脸色未变,对着阿雅招招凶狠,阿雅想要抽刀应付刺客,却被萧宁澜缠住,颜小玉在一边唾骂,这该死的萧宁澜,居然分不清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 在方寒带着刺客包围马车的时候,萧宁澜已经受伤,腰间被此刻划过一刀,他捂住汩汩流血的腰间,冷眼看着阿雅,马车周围跪了一地黑衣人,方寒冷声审问,“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黑衣人拉下面巾,对着阿雅磕了三个响头,“主子,属下未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有辱使命,这就先去了,主子保重!” 话毕,牙关一动,唇角流出黑色的血液,人直挺挺的倒了过去,后面的黑衣人也一样,全部咬破了牙齿里面的毒药,中毒身亡。 颜小玉脸色大变,厉声道,“他们撒谎,阿雅怎么可能是指使者?” 萧宁澜嘲讽一笑,“太子妃果然护婢心切!” 阿雅已经抱着大刀退到颜小玉身后,敌意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俊美的脸上掀起冷冽的笑意,“阿雅,到底本殿下和你有何仇恨?为何三番两次相刺?” 阿雅没有说话,因为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她无法解释。 颜小玉蹦了起来,怒骂道,“萧宁澜你脑子秀逗了吗?阿雅是被冤枉的,她只是看不惯你欺负我,所以才出手,你要是敢动她试试看,风漠宸领着十万大军在边疆等着你!” 萧宁澜邪肆的双眼微眯,咬牙切齿道,“贱人,你少拿楚国威胁我,这个婢女刺杀本殿下,众人有目共睹,罪证确凿,今天本太子就要拿下他!” 他凛然的转身,看着银色铠甲的方寒厉声道,“方寒,立刻拿下这名刺客,交由刑部发落!” 方寒抱拳应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太子殿下想要除去这个大胆的婢女找的借口,可是罪证确凿,他没道理不拿人。 长戟一挥,方寒带着几名护卫朝阿雅攻去,阿雅秀眉紧皱,看了颜小玉一眼,迅速的和几人缠斗一片,萧宁澜咂舌,冷声道,“太子妃,你还是让你的婢女束手就擒的好,不然牵连到楚国皇帝,事情可就麻烦了!” 颜小玉跺脚,愤恨的看着萧宁澜,无奈的喊道,“阿雅,别打了,我会想办法还你清白!” 阿雅住手,方寒轻易的将她拿下,看着侍卫将阿雅捆绑起来抓进后面的马车,颜小玉冷眼看着萧宁澜,“你到底想怎样?” 萧宁澜眯眼微笑,冷声道,“把昨晚在我身上取的东西还给我,否则……” “你这个混蛋,是你自己找刺客设计阿雅?”颜小玉扑向萧宁澜,对着她拳打脚踢。 萧宁澜冷然的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禁锢在身前,冷声道,“我没那么有闲心去设计一个婢女,你要是想让你的阿雅不受皮肉之苦的话,最好乖乖的……” 颜小玉咬牙,清眸几乎喷出火焰来,萧宁澜对着她冷声道,“我松手了,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就小心你的婢女。” 颜小玉甩着被捏疼的胳膊,沉声道,“你不许把阿雅送往刑部,让她一路跟着我们,最多,限制她的自由!” “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萧宁澜斜挑的凤眸,迸发出一道鄙夷的视线。 颜小玉扯起嗓子,开始对着后面的军队大吼,“你们听着,昨晚我们太子殿下在床上被偷走了东西……” 萧宁澜凤眸狠狠的眯了一下,一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冷声道,“你找死吗?” 颜小玉下颚几乎被他捏的脱臼,惨白着一张俏脸,艰难的出声道,“放手!” 萧宁澜冷然一笑,微微的松开了手,森寒着声音,“这一路,你最好乖一点,不然,你和你的婢女,都难逃一死!” “卑鄙!”颜小玉喘息,最多,她一路憋屈着一点,忍气吞声,等救了阿雅以后,看她怎么报复他。 “现在,本太子受伤了,劳烦太子妃下车。”萧宁澜捂着腰间的伤口,闭上眼睛,冷然一笑。 颜小玉点头下车,萧宁澜对着侍卫吩咐了几句,侍卫立马跟着颜小玉,她扭头奇怪的看着侍卫,“干吗,我不需要这么多人保护!” 侍卫没有说话,只是半恭敬半威胁的挟持着她走到马车的后面,她摇头道,“我不会骑马,你们不要告诉我,让我自己骑马,会死人的!” 侍卫拿出绳子,开始捆绑颜小玉的手,颜小玉挣扎,却被侍卫点住穴道,她嘴上喊道,“你们想干吗,到底想干吗,你们这样,是以下犯上,我要禀告皇后,然后抄了你们全家!” 侍卫没有被威胁,反而将绳索系的更紧了些,萧宁澜撩起明黄的帘子,对着窗口露出一个邪佞的微笑,“太子妃,皇后远在京城,你现在,就好好享受吧……” 颜小玉想要骂他,却突然想起阿雅还在他手中,愤恨的道,“享受就享受,萧宁澜,你千万不要落入我手中,否则,我一定要捏死你!” 萧宁澜邪魅一笑,胳膊撑在窗口上,淡淡的道,“太子妃,我等着你哦!”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侍卫,“出发,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村庄!” 马车开始飞奔,颜小玉尽管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却依旧被拽的几乎踉跄摔倒在地,她气喘呼呼的跟着马车跑,马蹄扬起的灰尘,她吃在嘴巴里,涩涩苦苦。 第158章怀春 萧宁澜棱角分明的脸上掀起一抹嘲讽之色,薄削的嘴唇微启,淡淡的道,“太子妃,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颜小玉无法说话,双腿毫无意识的更迭奔跑,她狠狠的瞪了萧宁澜一眼,目光如淬了毒的寒针,让萧宁澜勃然大怒,他挥手,对着一边的侍卫道,“赶车的人没吃饭吗?这种速度,要怎么在天黑前赶去下一个村庄?” 颜小玉想要骂人,却被灰尘呛着,来不及咳嗽,她已经被猛地一拽,人踉跄着摔倒在地,马车在凸凹不平的地上飞奔,颜小玉双手被绳索绑着,纤瘦的身体贴在地面上拖行。 萧宁澜厌恶的看了颜小玉一眼,放下车帘,转身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颜小玉的肌肤柔滑而细嫩,在粗糙的地上留下血红的拖痕。曾经试图在马车飞奔中站起来,每当她挣扎的时候, 萧宁澜总是让人加快速度。她的脚腕已经扭伤,甚至她都听见了骨头断裂之声的脆响,从胸口到膝盖,感觉像是着了火般的痛。 身上的皮肉已经被蹭下大部分,殷红的血混合着灰尘在地上留下越来越深的痕迹,她完全放弃挣扎,任凭尖锐的痛吞噬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胸口磕在了一颗凸起的碎石上,颜小玉吐出一口鲜血,殷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蜿蜒而下,来不及喊痛,她膛大了惊恐的眸子,看着前方更大的一块山石,如果撞在上面,她一定会死吧…… “萧宁澜,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颜小玉最后一刻骂出口,看着巨石,她瞠大眸子,距离越来越近,死亡的气息压迫着她,清眸中凸出的山石越来越大,她仿佛看见了死神在向她招手,马车仍在继续飞奔,可她感觉没那么痛了,意识抽离她的身体,头一偏,昏了过去。 方寒看着马车后狼狈的女子,不忍的对着车内的萧宁澜道,“殿下,太子妃已经昏过去了,是不是……” 萧宁澜睁开眼睛,将车帘撩起一条缝,往后看去,只见昏厥的颜小玉狼狈不堪,浑身上下除了后背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一人宽的血痕狰狞的延伸向远处。 看着颜小玉被绳索拖拽着撞向马路上一块突出的山石,萧宁澜的眸光一紧,她娇弱的身子抖了一下从断石上飞速划过,断石顿时被染成血红,淋漓鲜红从石尖上落下,阳光下触目惊心。 颜小玉突然扬起头,不断的吐出鲜血,飞速的前进中,他看见了她血肉模糊的胸口,血腥味弥漫在山间的空气中,萧宁澜淡然一笑,放下车帘,“继续,直到下一个村庄停下。” 方寒无奈的看着马车后奄奄一息的女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到了牛家村的时候,颜小玉已经气若游丝,随行的御医将她从马车的绳索上解下来,看着她胸口猩红一片,无奈的叹息道,“这样的外伤,恐怕不适合赶路。” 萧宁澜在一边看着,扶着下巴皱眉道,“有那么严重吗?我看着她从两丈多高的围墙上跳下来,都没有摔死……” 御医摇头,吩咐人轻手轻脚的把昏迷的颜小玉抬了进去,阿雅被捆绑着推进马房的时候,一见被抬着的颜小玉,眼眸瞪的如铜铃般,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却被侍卫点住了穴道。她喉咙发出呜咽之声,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想要蹦过去一口把萧宁澜的脖子咬断。 萧宁澜对阿雅的威胁视若无睹,舒展着双臂,看着空荡荡的客栈道,“传消息回京,太子妃身体抱恙,所以要休息几天才能继续赶路!” 这次跟着一起出行的,全部是萧宁澜的心腹,众人不消多说,就立马明白了萧宁澜的意思,这一路,吉凶未卜,多留三天的时间在路上,前面派出人前去大点探路,接下来的押运也会顺利很多。 颜小玉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胸口和身体仿佛着火了般的痛,她缓慢的睁开眼睛,颤抖着干裂的嘴唇,“水……” 旁边守候着的萧宁澜冷然一笑,靠近床榻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要水!”颜小玉虚弱的喘息,缓慢的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包扎过来,洁白的绷带,将她缠的仿佛一个木乃伊。 萧宁澜点头,走过去拿起茶壶,对着颜小玉的嘴巴道,“想喝水吗?那你告诉我,你偷我的那些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 颜小玉眨巴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的精。子,虚弱的闭上眼睛,她不要喝水了,她怎么能告诉他,她偷他的精。子是为了给明玥研制解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萧宁澜和风漠宸不对盘,她万一告诉他,那不是以后更没机会偷他的东西了? 萧宁澜见她闭上眼睛,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邪气的一笑,将茶壶嘴凑近她的嘴边,淡淡的道,“我们是夫妻,其实你告诉我实话,说不定我直接就给你了,这样偷偷摸摸,传出去,别人该以为是你饥渴过度了!” 颜小玉张开嘴巴,喝了几口茶水,感觉力气回来了一些,蹙眉道,“阿雅呢,我刚刚好像听见她的声音了。” 萧宁澜脸色一变,将茶壶丢在一边,眯眼看着颜小玉,这个女人,软硬不吃,冷声道,“阿雅是个哑巴,你要怎么听见她的声音?” 颜小玉点头,缓慢的闭上眼睛,虚弱的道,“对哦,可能是我的幻觉,我一定要告诉阿雅这个好消息,我做梦,她会说话了!” 萧宁澜脸色越发难看,凤眸看着床榻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颜小玉,冷哼一声走了出去,房门被他带的“嘭”一声,吓的颜小玉睁开眼睛,没见过脾气比他更坏的人了,真是,从小被宠坏了。 正在她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来人的时候,眼眸微眨,怀疑自己在做梦,她扭头看着还在震动的木门,又转头看着床前绝色的男子,轻声道,“真的在做梦?” 云子游微微一笑,风情万种的走到颜小玉身边,恨恨的拧住颜小玉带着伤痕的脸颊,冷声道,“做梦,嗯?做梦?” “好疼!”颜小玉呲牙咧嘴,身体不能动,只好摆头逃过云子游的蹂躏。 “你是在做什么?只是一天不见,就把自己弄成这个鬼德行!”云子游冷哼,一把撩开被子,开始查看颜小玉包满绷带的身体。 颜小玉被他像个肉干一样翻来覆去,疼的“哎呦”直叫,却又不敢叫出声,怕引来外面的侍卫,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哀求道,“大哥,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我好疼……” 云子游双手环胸,漂亮的如妖孽般的脸孔上浮起一丝戾气,怒气从心底腾然升上斜挑的眼眸,牙齿咬出响声,寒声道,“我去宰了萧宁澜!” “别,别去找他!”颜小玉从床上蹦起来,疼的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她一把抓住云子游的胳膊,摇头道,“别杀他,你杀了他,我得做寡妇!” 云子游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拧着眉头,“你打算一辈子跟着他?” 颜小玉躺在床上,大口喘息,疼死她了,这群人,没有一个是怜香惜玉的主,她抓着云子游的袖子,无力的道,“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跟风漠宸打过招呼,就休了萧宁澜,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云子游拍着颜小玉的脸颊,伸手帮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谁敢欺负你,你就尽管咬他!” 颜小玉尴尬一笑,看着忽冷忽热的妖孽般的男子,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咬?还没等她咬,估计萧宁澜就打爆她满口牙齿,她哪里敢咬?现在阿雅还在他手上呢。 “大哥,你先走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也照顾好你自己,万一你再磕着一点,绊着一点,我可就真的玩完了!”颜小玉松开云子游的衣袖,对着他挥手,他要是再不走,万一进来一个人,她这个太子妃不贞的罪名又落实了。 云子游站起身,不放心的道,“那我走了,你记住,把牙齿磨利一点,下次咬死萧宁澜,免得他欺负你!” 颜小玉点头,嘴巴里当真在磨牙,她现在比较想咬死的,是云子游这个坏蛋。看着他利落的从窗户中翻走,颜小玉嘴里直哼,她好渴,能不能进来一个,正常的人啊? 夜晚,窗户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强忍住疼痛站起身,并不是她好奇心太强,而是她实在太渴了。 艰难的挪着步子走到桌边,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掉的茶水,轻轻的抿一口,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头流下,浇灭了一些灼痛。 窗外的悉悉索索声音仍在继续,她缓慢的走到窗口,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身上的伤却越发灼痛了几分,她吸口凉气,挺着腰板出了客栈,一瘸一拐的,身体很多地方又缠了绷带,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僵尸般。 一路走来,地面上好像有很多细碎的稻米,她用脚踢了一下,真是的,现在天灾人祸,这个客栈还如此浪费,她冷哼一声,走进茅厕。 在这种地方,这个茅厕也算高级的了,虽然比不了现代,可是跟宫廷里面的茅房相差无几,突然想起,这个客栈其实就是萧宁澜的一个暗处的行馆,所以有这种茅厕,也不算稀奇。 正在她解开了腰带,悉悉索索的解手的时候,暗处一道金属反射的光线倏然耀过她的眼眸,她微微抬首,房顶上暗处一个锦衣的男子正在吃惊的看着她,她吓的尖叫起来,“偷窥狂……” 男子矫捷的落下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沉冷着一双眼睛,“别叫--” 颜小玉吓的赶紧胡乱的系好腰带,脸色通红,脚下恶狠狠的踢踹着男子,男子被她踢到关键部位,不得已放开了手,颜小玉叫骂着,“萧宁澜你这个变态!” 第159章威胁 萧宁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冷汗渗出,弯腰捂住胯部,“是谁教你的这么下流的招式?” 颜小玉刚想回答他,是在色狼防备手册上看的,忽然想起,他有可能不知道色狼是什么狼,也就没有回答他,只是得意的系着腰带,耳后一阵凉风一闪而过。 她想要回头,却被萧宁澜一把抓住,猛的带到他的后方,她想要骂,却发现,萧宁澜已经和一名手持长剑的蒙面男子打了起来。 她一只手在萧宁澜手中,一只手还在自己的腰带上,来不及惊呼,战争已经扩大,黑衣男子由原来的一个变成了三个,萧宁澜应付的吃力,她的腰带眼看就散开,裤子要掉下来,她慌忙的松开了萧宁澜的手,两只手开始忙着系腰带,这该死的裙带,这么复杂,她学了两年都学不会。 正在她低头研究带子该从那个入口穿过去的时候,一柄长剑架在了她的颈项,脖子上的凉意让她惊慌的叫出来,“萧宁澜,救我!” 萧宁澜回头看着颜小玉,手中一个停滞,黑衣人的寒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颈项上,他咬牙切齿的瞪着颜小玉,颜小玉有些无辜,“都是你太不济事了,要是阿雅在,他们一定束手就擒!” 萧宁澜愤恨的看着她,手中的长剑已经被黑衣人收走,两人被捆了一个结实推了出去,客栈所有的侍卫全部守在前面院子的粮草,两人此刻,可真是孤立无援。 颜小玉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萧宁澜会躲在茅厕的问题,只是恶狠狠的瞪着他,她身上的伤,被绳子磨的好痛,还有她的腰带,还是没有系好,她怀疑,再走几步,裤子就要掉下来了。 黑衣人抓着他们轻车熟路的离开客栈,一路上居然没有遇见任何阻碍,颜小玉一边被黑衣人拖着走路,一边害怕自己的裤子掉下去,走路扭扭捏捏,弄的萧宁澜走路极为不舒服,他咬牙怒吼,“颜小玉,你身上长的有刺吗?” 颜小玉扭头,回瞪着他,“还不都是你,我身上很痛!” 萧宁澜见她衣服上确实有些地方已经沁出了血迹,冷哼了几声,鄙夷道,“你别乱动,我帮你把腰带系好!” 颜小玉“哦”了一声,就真的不再乱动,只是任由黑衣人推着走,萧宁澜的手腕被束缚着,并不太方便帮她系腰带,他灵活的大手在她腰间摸索,颜小玉尖叫,“你这个色胚子,你摸在哪里?” 萧宁澜在她腰间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疼的尖叫起来,她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 黑衣人在一旁偷笑,渐渐的放松警惕,萧宁澜摸索了半天,总算将她的腰带歪歪扭扭的打了一个结,走到悬崖边,黑衣人回头,对着两人森冷一笑,“现在是两位上路的时候了……” “上什么路?为什么要上路?”颜小玉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有些口吃,不会吧,这些人想杀人灭口? 萧宁澜面不改色,背对着背和颜小玉绑着,他的手藏在后面不停的活动,黑衣人将两人推至悬崖边,颜小玉意识到黑衣人的意图,吓的尖叫起来。 不等她尖叫完毕,两人的身体已经一起被推进了悬崖,她的叫声实在恐怖,萧宁澜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的破掉。身体下降的同时,他已经从衣袖中滑出一只匕首,只是轻轻的一个反转,匕首的皮鞘自然而然滑落,凛然的割断绳索,他一手拉住颜小玉,一手拉散她的腰带。 颜小玉的裤子在悬崖下飘落,裙摆下,白皙纤细的双腿伤痕累累的荡漾在半空中,萧宁澜手中的腰带已经抖成一个死结挂在树枝上。 眼看着树枝被两人身体的重量拉的“咔嚓”作响,萧宁澜怒吼,“你怎么那么重?” 颜小玉一副想哭的样子,“冬天来了,当然就长胖了……” “旁边一个山洞,你快点爬上去,这个树枝快撑不住了!”萧宁澜额头上渗出大颗汗水,手背上青筋暴跳,看着树枝露出白皙的裂口,他着急的看着身下的颜小玉。 颜小玉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住的摇头,“我不要,那个山洞那么远,我会摔死的!” 萧宁澜气的咬牙,“你要是不跳过去,我就松手了,我数三下,一、二……” 在他数到三的时候,颜小玉终于鼓起了勇气,小腿往旁边蹬了一下,松开萧宁澜的手拽住了左手三米处的一颗树丛,借助着树丛她爬上了山洞,碎石在她脚下滑落滚入无底的深渊,她惊魂未定,大口喘息,小腿还在止不住的抖动,好险…… 萧宁澜跳过来就显的轻松的多,他有轻功作为底子,手上有抓着颜小玉的腰带,轻轻一跃,人就落在了颜小玉身边,看着她腿上流血的伤口,鄙夷道,“你怎么这么没用?一点点伤,就弄的血流成这样!” 颜小玉愤恨的站起身,拿裙摆遮住双腿,咆哮道,“我弄成这个样子,是谁害的?是谁害的?” 萧宁澜也在大口喘息,大概是刚刚惊魂未定,又消耗了不少体力,他走进洞里坐着,开始找打火石生火。 折腾了大半个夜晚,颜小玉实在又累又饿,直到萧宁澜在里面生起了火,她才走了进去,在洞口,她发现了一种颜色鲜艳很像山楂的果子,她摘了几颗,尝在嘴里,嗯,很甜,很好吃。 于是,她将能够到的果子全部摘完了,捧着一堆坐到火堆旁,边吃,边大方的问萧宁澜,“这里有野果,你要不要吃?” 萧宁澜斜眼看了她一眼,没好生气的道,“那么脏,没洗你都吃?” 颜小玉翻了翻白眼,没有理他,继续啃自己的果子,萧宁澜站起身,直接从她手中夺过几个,在他借着火光看清楚果子的时候,有些惊恐的瞅着颜小玉。 颜小玉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啃着野果道,“怎么了?怕有毒吗?我怕告诉你,这种带着暗紫色的野果,是没有毒的……” 萧宁澜脸上浮起一个怪异的表情,他不可思议的道,“你认不认识这种野果?” “不认识啊,但是很好吃!”颜小玉眨眼间已经啃完好几个,站起身,拍拍圆圆的肚皮,好饱,要是再有杯热牛奶,那就更好了。 “这种野果,叫怀春果,是春药的主要成分。”萧宁澜将野果放在手心,举起来,给颜小玉看清楚。 颜小玉木讷的点头,“哦。”无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宁澜。 萧宁澜想要崩溃,扔掉野果,一个爆栗打在颜小玉的头上,“哦你的头,难道你都没有发热的感觉吗?等一下别指望我帮你解毒!” 颜小玉揉着脑袋,瞪着萧宁澜,“关你什么事,我不要你帮我,而且那根本不是什么怀春果,我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 萧宁澜无语,看着颜小玉,然后转身去捡了一些干草铺床,颜小玉浑身都痛,缩着在火边,觉得热,远离了火,又觉得冷,伤口还在淌血,她瞪着萧宁澜的背影,“喂,把你的衣襟撕一块下来,我腿伤口又裂开了。” 萧宁澜转身看着她,紧拧着眉头,只见她殷红的血顺着腿蜿蜒而下,颜小玉正低着头,察看自己的伤口,她的下颚和颈项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他站起身,一撩衣衫的下摆,从衣摆下撕出一条布料,走到她身边,冷声道,“把腿伸出来!” 颜小玉抬头看着他,意识到他只是想要帮自己打理伤口,缓慢的伸出腿,指着自己小腿上狰狞的伤口道,“看到没?都是你害的,现在愧疚了吧?” 萧宁澜冷哼,在她小腿上点了止血的穴道,然后帮她包扎,冷声道,“你活该,当初藏在我床底下偷我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到有今天?” 颜小玉被他系布料的动作疼的直叫,皱着一张娇俏的小脸抱怨道,“我只是,只是偷了你一点点东西,你就这么报复我,哪有你那么小气的男人?” 萧宁澜撩起她的衣裙,察看她腿的伤势,只见她的双腿,已经全部破皮,他眉头紧皱,伸出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她受伤的地方。 颜小玉尖叫起来,说不清是痛还是什么,萧宁澜的手指继续上移,颜小玉脸色通红,身体似乎不听自己的使唤,想要推开他的手,却浑身无力,她发出的声音娇媚的几乎让他自己吃惊,“萧宁澜,你,你走开!” 萧宁澜邪魅的一笑,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魅惑般的表情,“真的要我走开?” “色胚子!”颜小玉抬脚狠狠的踹她,小腿却抽筋般的疼痛,她一个后仰几乎摔进火堆里,萧宁澜拽住她的脚,整个身体都覆在她的身躯上,看着她酡红的双脸,他邪笑着,“我们今天把房圆了?” “萧宁澜你个色狼!”颜小玉不断挣扎,“你要对得起你的胡恻妃,你忘记了吗?你那么喜欢她……” 萧宁澜绝美的凤眸眯出一个邪佞的缝隙,颜小玉看着他凤眸中不断加深的颜色,她惊呼,“清醒一下,是我吃了怀春果,不是你……” 萧宁澜的薄唇含住她小巧的耳珠,颜小玉在她身下一阵颤抖,“不要碰我,萧宁澜,我们不能对不起我们自己喜欢的人……” 萧宁澜微眯凤眸,冷笑了一记,颜小玉疼的弓起身子,萧宁澜冷哼,“你喜欢的人是谁?” 颜小玉闭上眼睛,疼的双手紧紧的抓住萧宁澜的肩膀,她的身体不断抽蓄,仿佛正经历冰火两重天,她喘息道,“我喜欢,我喜欢的人,绝对不是你,所以你,不能碰我!” 萧宁澜眯着眼睛看着她,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不就是风漠宸么?” 颜小玉的脸色变得煞白,想要推开萧宁澜,却被他紧紧的压制住,他邪施的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是想要偷我的那个东西给明玥研制解药么?现在,我送给你?” 第160章阴谋 萧宁澜抿唇邪笑,弯腰抱起她,大步的朝干草走去,颜小玉不住尖叫,“萧宁澜,淡定,淡定,我们是人,不是野兽……” “淡定不了!”萧宁澜笑着放下她,嘶哑着声音道,“我帮你解媚毒,嗯?” 他尾音咬的极重,语调上扬,颜小玉吓的不住后退,她的身体仿佛虫噬般,可是脑子依旧清醒,她尖叫着,“我不解,我宁愿死!” 他拽住她,不允许她逃缩,抿着薄唇道,“你不要想我的那些东西吗?” 颜小玉有些被他说动了,愣在那里,萧宁澜跪坐在她身前,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将颜小玉再次尖叫起来,“不许碰我,不许!” 萧宁澜额头已经渗出薄薄的汗水,他喘着粗气,“你不把身子给我,你还想留着给谁?” 颜小玉伸开双臂挡住他,“你忘了吗?我们两个只是假夫妻,以后你还要休了我,你还要立你心爱的胡如眉为正妃,你不能背叛你心爱的女人!” “你是我的正妃,碰了你不算背叛!” “不行,萧宁澜,你敢碰我,我立刻就去死!” “好了,我不进去,我只是,帮你解媚毒,好不好?” 颜小玉喘息,瞠大了惊恐的眸子,微张着嘴巴,仿佛一条浅水滩上的鱼,她在萧宁澜怀中挣扎着,“怎,怎么解?” 萧宁澜痛苦的皱眉,眸中却始终带着笑意,他抚摸她的唇瓣,“用你的嘴巴……” 颜小玉抬起迷离的眸子看着萧宁澜,萧宁澜也正在看她,他动情的表情,让他整张邪魅的俊脸更加生动起来,仿 佛每一丝眼神都在勾引怀中的女子,他俯头,吻住了颜小玉的柔唇。 颜小玉瞠大眸子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他在做什么?吻她吗?这可是她的初吻啊,他的唇,好软,好热,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和他独有的香气,有点像暗夜悄然盛开罂粟的芬芳。 她不顾自己嘴巴的酸痛,慌忙的爬上前,瓶子呢?好可惜,她没有带瓶子。 萧宁澜看出她的目的,一把打开她的手,咬牙切齿的道,“想要,等回去之后,我再给你一次!” 颜小玉喘息着,她差点窒息掉,她脸色潮红的看着他,不信任的道,“真的吗?” 萧宁澜冷笑,“当然是真的!”以前他一直不想碰她的身体,主要就是对她干瘪的身材不感兴趣,可可刚刚才发现,原来,她也不错…… 她生涩的动作,毫无技巧的可言,但是就是让他如此的销魂蚀骨,想起胡如眉的身体,开始觉得索然无味。 颜小玉在身下的干草上胡乱的擦了一下手,然后开始穿衣服,萧宁澜看着她不利落的动作,邪笑着,“你的媚毒解了没?要不要我们再来一次?” 颜小玉摇头,“不需要,已经解了,解了……” 萧宁澜一把将她捞在怀中,颜小玉疼的尖叫起来,她的伤口好痛,萧宁澜薄削的唇角咧出一个愉悦的弧度,“真的解了?” 颜小玉疼的几乎流出眼泪,不住的点头道,“解了,真的解了!” “下一次,我们就来真的,这次先放过你,给你点思想准备,嗯?”萧宁澜放过她,笑容更甚。 颜小玉不住的喘息,胸口火辣辣的疼,擦伤一定又流血了,她扭头,瞪了萧宁澜一眼,鬼才跟他有下次。 萧宁澜也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他起身将干草铺的更厚,颜小玉警惕的道,“你要干吗?” “睡觉,你不困吗?”萧宁澜说话间就躺在厚厚的干草上,闭着眼睛养神。 颜小玉润做贼般逃离他的身旁,一个人缩在火堆边取暖,外面天色逐渐大明,她扯起嗓子喊萧宁澜,“喂,别睡了,我们想办法逃出去!” 萧宁澜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秋日的太阳,再次的闭上眼睛,淡淡的道,“还没呢,让我再睡一会儿!” 颜小玉生气的走到他的身边,摇晃着他,“喂,十万旦粮草在客栈不是开玩笑的,起来啦,我们想办法逃出去,说不定那些黑衣人打的就是粮草的主意” 萧宁澜总算是坐起身,身上还有一些干草粘在上面,即使是这么落魄的情况下,他依旧美的邪肆无比,特别是微眯的双目,在朝阳下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息,仿佛只需多看一眼,就会在他磁力的旋窝中沉落。 颜小玉看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微微低头,想起昨晚的糗事,脸色涨的通红,冷声警告着,“我告诉你哦,昨晚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切!想要我不告诉别人,除非等你回去之后再帮我做一次!”萧宁澜翘起二郎腿,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想的美!”颜小玉怒视着她,不停的磨牙,仿佛随时都想扑上前咬他一口。 “昨晚不都做了?”萧宁澜放下手臂,坐起身看着颜小玉。 “昨晚是意外,意外,你懂吗?”颜小玉恨声,她的一世英明,全部毁了。 “好,意外是吧,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意外,你闻闻,我手上现在还有你的味道……”萧宁澜伸出手,故意的看着颜小玉出糗。 颜小玉闭上眼睛尖叫起来,“都说了,昨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不许再提!” “你回去之后,再答应跟我做一次,我就不提!”萧宁澜邪笑着威胁颜小玉,颜小玉面红耳赤,“你敢再提,我就把你在床上和胡恻妃的表现画成春宫图,一两银子一张卖给世人!” “你敢画,我就处死阿雅!”萧宁澜怒吼,跟颜小玉较真起来。 颜小玉气鼓鼓的瞠大了双眸,她就没有看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哪有逼着女人为他那个什么的,萧宁澜眯眼打量着她,他刚刚对她似乎是太好了,他应该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强要了她,看她还敢跟他吹头发瞪眼睛。 颜小玉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思,男子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嗤之以鼻道,“萧宁澜,我们迟早是要分手的,你万一碰了我,以后可就麻烦了!” “懒得理你!”萧宁澜冷声,整理好了衣衫出洞开始思考上去的办法,颜小玉在旁边指手画脚,不停的出谋献策。 “你用轻功飞上去啊,抓着我,倏一下就飞上去了。”颜小玉好心的建议。 萧宁澜白了她一眼,“要不,你抓着我飞一下试试看?” 颜小玉冷哼,“自己轻功太差就不要找借口,要是阿雅在这里……” 她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就走进山洞继续开始睡觉,颜小玉跟在他身后,“喂,你什么意思,不打算上去了吗?” 萧宁澜翻个身背对着颜小玉,颜小玉转了个圈走到他身前,她弯着腰,“喂,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出去,洞口很多树藤,我们编成绳子上去好不好?” “很好,你去编啊……”萧宁澜睁开眼睛冷笑,嘲讽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绕绕头,要是她有在悬崖上飞檐走壁采树藤的本领,早就一个人倏一下飞走了,哪能在这里跟他泡蘑菇?仿佛是恍然大悟般,颜小玉笑了出来,“原来是你的轻功也不行……” 萧宁澜瞪了她一眼,也不辩解,只是翻个身,沉沉睡去,颜小玉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去摘了几个怀春果放在怀中,打算好好研究,说不定也能制出个天下第一媚药出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从悬崖上方隐约飘来侍卫的高喊声,“殿下……娘娘……” 颜小玉从浅睡中惊醒,慌忙的上前摇摇萧宁澜,“喂,你听,他们来找我们了。” 萧宁澜从地上坐起身,静心的听过去,真的是方寒的声音,他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倒是颜小玉扯起嗓子应了起来,“方寒,方寒,我们在这里……” 空旷的谷中,声音传的很远,似乎还有回音在回荡,方寒站在悬崖边,拢着嘴巴喊道,“娘娘,你有没有看见太子殿下?” 颜小玉兴奋的几乎跳起来,“有,我有看见,他就在我身边,你快放绳子下来,拉我们上去。” 颜小玉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山谷,萧宁澜冷笑着看着她,目露鄙夷之色。 “娘娘,你让太子殿下回个话,然后我立刻放绳子下去……”方寒回应着。 颜小玉扭头看着萧宁澜,见他没有丝毫想要回应的意思,着急的使劲儿拧着他的胳膊,“你说话啊,跟他们说你就在这里。” 萧宁澜冷笑,看着颜小玉,始终未发一言,上面传来方寒的声音,“殿下,殿下你在吗?” 颜小玉气的跺脚,“他们什么意思?你要是不在的话,他们就不打算救我了吗?” “你是看见我被黑衣人挟持的唯一证人,我要是死了,你回宫会说出事情的真相,他们所有人都难逃罪责,你觉得,他们在没有确定我还活着的情况下,会傻乎乎的救你吗?”萧宁澜冷眼看着她,放下环着的双臂,坐下身,一副不打算出去的样子。 “喂,萧宁澜,我跟你没有仇吧,你为什么这么害我?”颜小玉有些慌了,不停的摇晃萧宁澜的手臂。 萧宁澜一语不发,沉声道,“你要是想死,就尽管相信方寒,你看看,他会不会好心的救你出去。” 颜小玉脸色一白,宫中权利争斗的事情,她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真的反应不过来,她的大脑没有那么多弯弯,不会像他们一样,运筹算计。 “娘娘,娘娘……”方寒的声音再次从悬崖上方传来,他大声道,“娘娘,我们现在把绳子放下去,你和太子殿下拉着绳子一起上来。”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洞口缓慢的垂下来一根麻绳,她看着萧宁澜,“你真的不上去吗?” 第161章救美 “我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他们手上。”萧宁澜淡淡的,脊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定睛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有些犹豫的往洞口走了些,看着洞口摇晃的绳子,心一横,谅他们也不敢谋杀太子妃,手拉着绳子,对着上面高喊道,“你们拉稳了,我现在上来了……” 浓重的雾中,颜小玉仰头,看不见阳光,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她回头看了眼萧宁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刻,她觉得萧宁澜有些孤寂落寞,她紧紧的抓住了绳子,用力了拽了三下,这是代表她追备好了,他们可以拉她上去的意思。 方寒银甲长枪,站在悬崖边冷声道,“拉娘娘上来,你们小心了,有什么闪失,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众人点头,绳子并不是很重,只是雾大崖深,他们看不见绳子究竟下去多远是洞口,也看不见绳子那一头的人。 拉了一半的时候,绳子出现“咔嚓”的声音,似乎有被腐蚀的绳子粉末飘落悬崖,众人心惊,停止了拉绳子的动作,方寒皱眉,“停着做什么?继续拉……”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继续拉动绳子,终于不堪重负,绳子在上升一半的时候,彻底断裂,当几人手上一轻的时候,方寒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方将军,太子妃落崖了……”众人惊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方寒,方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驻扎的客栈走去。 颜小玉在洞口,脸色煞白,她亲眼看见那枚绑在绳子上的石头坠崖,她在皇宫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不知道,方寒究竟为什么要置她于死地,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洞口的浮云,表情呆滞。 “他们不是想要杀你,他们的目的是我,你只是被我连累。”萧宁澜微笑,拍拍颜小玉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你?你是太子殿下,他们不怕满门抄斩吗?”颜小玉颤抖着柔唇,第一次看见宫廷争斗的残酷,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如果最后一刻,她没有犹豫,没有将巨石系在麻绳上,那么死的人,就会是她。 “在权利的争斗中,杀一个人是不需要原因的,他们几乎一个月派人暗杀我一次,我都已经习惯了。”萧宁澜淡淡的,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洞口染上残阳似血的浓雾。 “你为什么不反击?为什么不把暗杀你的人抓起来?”颜小玉不可置信的瞪着萧宁澜,她嫁给他一年,从来不知道他生活的这么凶险。 “根本没有证据,贸然出手,只会给他们反咬一口的机会。”萧宁澜似乎不愿意多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干草,“走吧,他们应该已经撤了,我们从另外一个方向出去。” 颜小玉怔怔的看着萧宁澜的背影,她嫁给他一年,见的面比起普通的夫妻少的多,但是比起他的那些不受宠的侍妾,又要多的多。 她发现,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东宫中太子殿下的生活,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她这位挂名的丈夫真实的感受,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人。 萧宁澜带着她走到山洞深处的时候,转头看了眼她裸露的小腿,沉默了半响,脱下自己的外衫递给她,“把你的伤口包好,我们要从水中游出去。” 颜小玉接过他的衣衫,愣了半响,才发现洞内一直“滴滴答答”不停的是一根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水,下面已经汇聚成一汪水洼。 萧宁澜动手搬开水洼的石头,水逐渐蔓延起来,他回头对着她微笑,“涨潮了,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附近应该有个瀑布,你水性还好吧?” 颜小玉张大了嘴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萧宁澜一见她的白痴表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对着她伸出手,“过来,躲在我怀中,屏住呼吸,我们游过去直接被瀑布冲下崖底。” 颜小玉用他的衣服将腿上的伤口胡乱的缠了一下,然后顺从的躲在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颈项,有些担忧的问道,“要闭气多久,我不行的……” 没等她话说完,萧宁澜已经抱着她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没有想到这水洼下面又是一片天地,颜小玉不敢呼吸,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水的源头游去。 在她忍不住想要呼吸的时候,萧宁澜俯头渡气给她,只是这对她来说,跟接吻没有什么区别,萧宁澜似乎被她檀口之中的甜蜜吸引,他的薄唇吞吐着她口腔内的空气,久久不愿离开。 两人的嘴唇终于在急剧下滑中分开,震耳欲聋的瀑布声将两人的身体冲击的如碎布,萧宁澜紧紧的抱住颜小玉,颜小玉在巨大的冲击中有种吐血的冲动,她的双手紧紧的箍住萧宁澜的颈项,仿佛抓着生命中最后的浮木般不愿放开。 “颜小玉,颜小玉你醒醒……”萧宁澜拍打着颜小玉的脸颊,浑身湿漉漉的,回头看去,瀑布竟然高达百尺,以前居然都没有留意,这里有这么大的一个瀑布。 颜小玉悠悠转醒,吐出几口水,看着刺眼的阳光,太阳下,有浮云在动,萧宁澜刀削般的五官,蒙上了一层水雾,浓密卷翘的睫毛,上面犹自挂着几滴水珠,她缓慢的坐起身,衣服上湿嗒嗒的,惨白着张俏脸道,“等我们回去,找个借口,处死方寒!” 两人一身水淋淋的回到客栈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唯有方寒,镇定自若,对着萧宁澜又是鞠躬又是请罪,仿佛但是在悬崖边差点害死颜小玉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颜小玉冷哼一声,对着方寒做出一个鄙视的眼神,方寒恍若未见,抱拳对着萧宁澜道,“禀告殿下,在您昨晚失踪的时候,十万担粮草,也失窃了!” 萧宁澜皱眉,凛然的看着方寒,“失窃是什么意思?”“殿下,几乎在你失踪的同时,粮草也悄无声息的失踪了,我们看守的侍卫全部中了迷药,无一幸免。”方寒沉声应对。 颜小玉蹦起来,几乎指着方寒的鼻子骂道,“昨晚看守粮草的人是你,一定是你监守自盗!” “小玉,别乱说话!”萧宁澜沉声,显然此时,两人已经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殿下,现在怎么办?一路跟随的廷尉打算如实禀告皇上,已经被我压下!”方寒平静的看着萧宁澜,幽深的眸子中,无波无澜。 萧宁澜叹息,“不需要压下,禀告就禀告吧,是我的失职,我也不会推脱责任!” 颜小玉拉着萧宁澜的胳膊,“喂,十万担粮草失窃,可不是小事!” 萧宁澜回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俊俏的小脸上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担忧之色,俊脸微微动容,方柔了声音道,“放心吧,父皇会明辨是非的!”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回房换衣服,颜小玉也回了自己的房间,整件事情,越想越不对,先是她在客栈的后方发现了稻米,接着是在茅厕发现隐藏的萧宁澜,再接着是遇见黑衣人,最后又有人想要杀了她和萧宁澜。 她掰着手指头,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过来,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性,衣服的带子都没有系好,冲进萧宁澜的房间,萧宁澜正在换衣服,见她进来,慌忙的背过身,边系着腰带边冷声道,“你做什么?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颜小玉最见不得别人说“成何体统”,以前被阿爹说,后来又被皇后说,现在又轮到萧宁澜说了,她胡乱的系自己的裙带,转到他身前,狡黠的道,“我知道,粮草的事情,一定是你策划好的!” 萧宁澜脸色大变,俊冷的面容顷刻间蒙上冰霜,寒着声音,“别乱说话,不然,会惹祸上身!” “我没有乱说话,你一定事先知道有人要打粮草的主意,所以就躲在茅厕,接着不小心被我撞破,还引出了黑衣人,不得已为了救我,就只好放弃粮草,对不对?”颜小玉眯眼看着萧宁澜,食指竖起,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 萧宁澜松了一口气,翻了翻白眼看着颜小玉,点头道,“对啊,你好聪明,你猜的很对,你赶紧出去,我要换衣服!” 说话间,萧宁澜就将颜小玉往门外推,颜小玉尖叫着,“别推我,你衣服已经换完了,我们商量一下对策,看看怎么把粮草找回来……” 门“嘭”一声关上,颜小玉看着紧闭的房门,委屈的皱起鼻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十万担粮草吗?凭她二十一世纪小女生的智慧,一定能够查出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红衣男子,男子桃花眼斜挑,双手枕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颜小玉看个仔细。 颜小玉吓的“嘭”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留意了半天,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屋里,才松了一口气走到云子游身边,呐呐的道,“云爷,你又来干吗?” “面色潮红,皮光肉滑,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说,你昨晚干什么坏事了?”云子游坐起身,不怀好意的打量着颜小玉。 颜小玉眨巴眼睛,坐在云子游身边,“云爷你说什么?我昨晚被黑衣人挟持差点死掉,哪有干什么坏事!” 云子游捏着颜小玉的脸,咬牙切齿,“少装糊涂,你昨天跟哪个男人鬼混?爽到不行吧?嗯?” 颜小玉清眸泛泪,被云子游捏的“唉哟”直叫,“疼,真的好疼……” 云子游加重了力道,“说,昨晚是哪个男人?你敢背着我偷人,活腻了吗?” 颜小玉差点哭出来,她又不是他的老婆,什么叫背着他偷人?拍打着他的手,“没有,真的没有!我还是黄花大闺女!” 云子游凑近她,像狗一样在她身上轻嗅,不信任的道,“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第162章软禁 颜小玉揉着通红的脸颊,委屈的道,“昨晚,昨晚,我误食了怀春果,所以萧宁澜……” “你跟他圆房了?”云子游站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往萧宁澜的房间冲去,颜小玉吓的一把抓住他,“没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子游回头看着她,又仔仔细细的嗅了她一遍,“那昨晚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那么爽?” 颜小玉脸色通红,口吃的道,“昨晚,昨晚,没有真正的做,他只是用手指……”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云子游蹙眉看着他,妖媚的脸上浮起疑云,最后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看见她可以滴血的小脸,“哈哈”大笑道,“颜小玉,你真是没出息……” 颜小玉几乎要把脸埋进地缝里,她整个脑袋走钻进被窝,面红耳热,这该死的云子游,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而且专揭她的短。 云子游还在旁边笑个不停,他见鸵鸟一般把自己藏在棉被里的颜小玉,在旁边拽着她的棉被,“喂,萧宁澜是不是不行啊?为什么那种情况下他都忍得住?” 颜小玉脸已经被火烧了个透,云子游还在不停的问着细节,小玉无敌小宇宙终于爆发了,“云子游,你个变态,你问够了没有!” 她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棉被,愤怒的瞪着云子游,云子游微怔,点着颜小玉的额头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俩已经下了血祭吗?以后行为检点一点,你的感受我也时刻有感觉……” 颜小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血祭是相互的,她站起身,恍然大悟般的指着云子游,“哦,我知道了,原来我受伤你也不好过,我爽的时候你也会有感觉,难怪我一有事你就在我身边出现,云子游,下次你别想再威胁我,你再敢打我捏我,我就,我就……” 云子游挑眉,“你就怎么样?” “我就自残,我疼死你个变态!”颜小玉愤愤不平,被他耍了这么久,真是亏大了。 “好啊,那你就自残,我们看谁比较怕疼怕死一点!”云子游勾唇微笑,十分无辜的看着颜小玉,气的颜小玉想要呕血,她破口大骂,“你个疯子,变态……” 云子游长臂一捞,就将颜小玉揽在了怀中,他将她摁在床上,狠狠的扒着她的裤子,颜小玉不断挣扎,“你敢打我屁股,我就不活了……” 云子游阴柔一笑,边扒她裤子边揍她屁股,两人的姿势极度暧昧,恰时,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外面走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 两人的动作楞在了那里,云子游的手还在颜小玉的屁股上,颜小玉整个身子全部趴在云子游的腿上,一看见进门的萧宁澜,整张小脸全部黑掉。 “你们在做什么?大白天的,还要不要命,要不要脸?”萧宁澜冷声,浓眉紧皱,声音寒咧到极点,颜小玉立刻从云子游身上爬起来,想要解释,却被云子游抢了先。 只见他桃花眼微挑,眉毛一高一低,身子斜靠在床榻上,一只脚踩在床沿,冷然一笑,挑衅道,“你老婆,深闺寂寞,所以我来陪陪她,太子殿下那里不是不行么,怎么能耽误小玉下半身的幸福?” 颜小玉吓的脸色惨白,这个该死的云子游,是存了心要陷害她,她摇摆着双手,看着萧宁澜阴沉的脸色,嗫嚅道,“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 云子游桃花眼微眯,对着颜小玉伸出手指头,勾勾手道,“小玉,过来……” 颜小玉转眼看看云子游,又看看萧宁澜,站在那里没有动,云子游似有意,似无意的拿起箩帐上的铜勾,然后微笑着朝自己的指甲缝刺去,颜小玉吓的尖叫一声,跳到云子游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苦着一张脸道,“我来了,我来了。” 云子游冷笑一声,把颜小玉抱在怀中,目露挑衅的眸光看着萧宁澜,萧宁澜脸色阴沉到极点,阴鸷的眸子仿佛迸出寒光,他看着姿势暧昧的男女,一言不发,然后转身离去。 颜小玉在他身后高喊,“萧宁澜,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她的嘴巴被云子游捂住,云子游美丽妖娆的脸颊凑在她的脸颊旁边,冷声道,“你不像以前那样讨厌萧宁澜了,你说,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颜小玉瞪了他一眼,不住的摇头,云子游怒视着她,吼道,“说话!” 颜小玉指指捂着她嘴巴的手,眸光哀怨,云子游微微一笑,松开手,拍拍颜小玉的脸颊,“乖,告诉我,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萧宁澜多一点?” 颜小玉大口喘息,拍着自己起伏的胸脯,“我当然是,喜欢你多一些!” 她敢说喜欢萧宁澜多一些吗?这个变态不知道又会使出什么下贱的招数,云子游大笑了起来,对着门外喊道,“太子殿下,你听见了?” 颜小玉脸色更加白了几分,捶打着云子游的胸膛,“你混蛋,你想害死我是不是?阿雅还在他手中,他会对付阿雅的!” 云子游笑着握住她的双手,眉目斜挑出风情无限,他咂舌,“笨蛋颜小玉,萧宁澜要是会为难一个婢女,那么他就不可能在东宫住了这么多年却相安无事……” 颜小玉楞在那里,他们每个人说话都这么深奥,她一点都听不懂,云子游看着她呆呆的表情,飞快的在她脸上偷香了一记,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纵身,人已经飘忽到窗口,“记得啊,把牙磨利一点,萧宁澜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咬死他!” 颜小玉看着云子游的背影,气的鼓起嘴巴,伸手抹去脸颊上湿湿痕迹,坐下身子开始生闷气。 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她开门,所有人已经准备好打算回京,萧宁澜黑着一张俊脸,站在二楼,看着下面列队的士兵,颜小玉讨好的靠近他,“要回去了吗?那十万担粮草怎么办?” 萧宁澜冷眼看着她,眸光寒如刀匕,深邃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鄙夷的光泽,他没有说话,举步下楼。 颜小玉尴尬的跟在他身后,恬着一张俏脸道,“那个,你也知道,阿雅是冤枉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她?” 萧宁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走出客栈上了自己的撵车,颜小玉提起裙摆也准备上车,却被萧宁澜一个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马车出发的时候,长长的队伍踏起灰尘滚滚,前面是马车,接着是骑兵,最后才是步兵,颜小玉提着裙子跟在步兵后面,哭丧着一张脸,嘴里却不服气的嘟囔着,“走回去就走回去,有什么大不了……” 阿雅在囚车上,看着狼狈的跟着队伍跑的颜小玉,咬牙切齿的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颜小玉远远的对着阿雅招手,“阿雅,不用担心,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是长跑冠军。” 阿雅平静下来,站在囚车上,皱眉看着颜小玉,颜小玉上气不接下气,她身上的裙装实在太累赘,有几次跑的差点摔倒,最后,她索性提着裙子跟在步兵后面跑,灰尘呛的她不断咳嗽,旁边似乎有经商的马车经过,一位儒雅的年 轻人撩起车帘,对着颜小玉道,“姑娘,需不需要我载你一程?” 颜小玉停住脚步,看着马车上儒雅的年轻人,双眼泛着希望的光芒,不住点头,“好啊,好啊,谢谢你!” 她刚准备上车,前方有马蹄的声音,她抬起头来一看,萧宁澜黑着一张俊美无匹的脸,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看着她,眸光的寒光,几乎将她冻成冰柱,她小脸顿时垮下,对着马车上的年轻人微微欠身,“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自己跑步吧……” 年轻人有些诧异的看着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着萧宁澜,一见来人不是他能惹的起的,随即吩咐车夫赶车离去。 萧宁澜骑着马离开,颜小玉在后面追赶,她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快倒下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茶肆,萧宁澜命人停下来休息。 阶品高一点的,三三两两的坐在茶肆间喝茶休息,阶品低一点的,直接在大道上的树荫处休息,萧宁澜的休息自然是非同一般,酒肆将最好的茶点拿出来招待,还有新春的君山银针,颜小玉讪讪的走到萧宁澜身边,刚想要坐下,萧宁澜冷漠的声音传来,“这里很挤,而且,我跟你不熟……” 颜小玉鼓着嘴巴,看了眼囚车上的阿雅,决定忍了,可是整个酒肆的桌子都已经被官兵占满了,她又不可能跟别的男人一桌,只有佯装大款,扯起嗓子吼起来,“老板,为什么我没有座位?你们这是,这是歧视女性!” 老板讪讪的看了萧宁澜一眼,萧宁澜不动声色的饮茶,老板见颜小玉衣着不同凡人,也不敢怠慢,从屋内搬出来一张梨花木桌和两把椅子,颜小玉得意洋洋的坐下,桌子一拍,“老板,一斤白酒,两斤牛肉……” 众人差点喷茶,萧宁澜的脸色却更加黑了几分,颜小玉却小脸微扬,一副江湖大侠的样子,老板讪笑了几下,然后进门去切牛肉。 萧宁澜放下茶碗,“老板,你最好,先看好你的客人有没有银子付账,不然,可要做亏本生意了。” 第163章青楼 老板于是讪笑着转身,看着颜小玉,颜小玉怒视着萧宁澜,他什么意思,不打算连她的份子一起结账吗? 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她,眸光中带有挑衅之色,于是颜小玉在衣袖中摸呀摸的,终于摸出五个铜板,很有气势的拍在桌子上,“看好了,这可是铜板,谁说我没有钱?” 众人已经喷茶,只有颜小玉不明所以,她根本不了解这里的物价,平时呆在东宫,哪里需要花钱?就算出门也是阿雅带钱,连这五个铜板,还是她和阿雅玩算命的时候留下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众人一副忍笑的样子,然后看着老板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顿时没了底气,“那,那牛肉就不要了,老板你随便给我几个馒头就好……” 老板没有说话,萧宁澜却发话了,他得意洋洋的提起茶壶,“这里一壶君山银针五两银子,最差的普通茶水也要一两,馒头是三个铜板一个……”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就慌忙的收起桌子上的五个铜板,好像,有点丢人……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老板,伸出手中的铜板,“老板,凉开水要不要钱?一个半馒头,一碗凉开水,可不可以?” 老板讪讪的接过她的铜板,然后转身给了她两个馒头一碗白开水,颜小玉很低调的啃着馒头,时时的拿眼光瞅着身边的人,她丢人,真是丢大了。 萧宁澜心情大好的吃着茶点,满桌子的精致点心,飘着淡淡的香气,与颜小玉桌子上的馒头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拿着馒头使劲的咬着,像是咬仇人般狠狠的撕咬,正在她几乎咬掉自己的舌尖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 来不及反应,萧宁澜已经一跃而起,手腕抖动,长剑挑开迎面而来的暗箭,颜小玉微喘,“什么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下在这种地方行刺?” 她的话没有说完,已经有黑衣人蜂拥而来,方寒几人的动作显然慢了一拍,待他们反应过来,黑衣人已经突破重围杀到萧宁澜身边。 黑衣人招招绝杀,颜小玉吓的大声尖叫,有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颊,吓的她闭上眼睛,萧宁澜手中的长剑仿佛游龙一般,次次救颜小玉于危难之时,暗中倏然再次出现短箭,这次的目标是萧宁澜,萧宁澜俊脸一片凝重,拨开了短箭,却无法顾及颜小玉身前的黑衣人。 眼看着黑衣人的长剑就要刺入颜小玉的胸膛,萧宁澜飞身挡在她身前,长剑刺入,鲜血飞溅,他微微仰头,看着颜小玉,用嘶哑的声音道,“你,没事吧?” 英雄救美,很古老的桥段,但是却很实用,颜小玉的眼泪立马“哗啦”流了下来,所有以前对他的不满顿时被他胸前流的血淹没,她搀扶着他,大声叫道,“来人,有刺客,刺客……” 方寒已经即时杀到,所有黑衣人被赶尽杀绝,一个活口不留,颜小玉看着出手狠辣的方寒,眸中迸出火光,他将黑衣人杀绝,目的只有一个,杀人灭口。 颜小玉咬牙切齿,萧宁澜握住她的手,递给她一个冷静的眼神,方寒上前,对着萧宁澜抱拳跪地,“属下保护不周,请殿下责罚!” 萧宁澜挥挥右手,左手还捂在小腹,汩汩的血从指缝中滴落,他大口喘息道,“不关你的事,去请军医。” 萧宁澜受伤躺在马车中,他受伤的消息也被封闭了起来,一路上快马加鞭,颜小玉在旁边照顾,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 萧宁澜苍白着一张俊脸,握着颜小玉的手道,“回京了之后,不要在父皇面前乱说话,他老人家会担心!” 颜小玉愤恨的等着马车外的方寒,咬牙道,“这个时候你还管父皇担不担心,方寒根本就是居心叵测,难怪皇后让方寒跟着你,她根本就是想要利用方寒除去你!” 萧宁澜赶紧捂住颜小玉的嘴巴,眉头紧皱,沉冷着声音道,“母后是我亲娘,你胡说八道什么?” 颜小玉一把抓下萧宁澜的手,怒吼道,“你当我是白痴吗?我早就听说了,皇后她根本不是你的亲娘,你的亲娘是被皇后害死的,皇后只是想帮着她的亲儿子湘南王萧宁风篡夺东宫之位!” 她的话音刚落,萧宁澜狠历的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颜小玉捂着被打的生疼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宁澜,她在帮他说话,他居然打她? 萧宁澜挣扎着坐起身,有些歉意的看着颜小玉,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叹息道,“你懂不懂,什么叫祸从口入?” 颜小玉突然就哭了起来,她抽噎着捂着自己的脸,“你只会欺负我,别人要杀你,你怎么不反抗?方寒意图那么明显,你却什么都不管……” 萧宁澜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撑起身体坐到她的旁边,缓慢的将她拉入怀中,拉下她捂着脸颊的手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你,只是这些话,倘若传到母后的耳朵里,第一个死的人,会是你!” 颜小玉抬起眼泪迷茫的眸子,有些委屈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有些感慨的道,“我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真正为我担心,为我流泪的人。” 颜小玉垂下头,她也知道,在她这个位置上,一定要谨言慎行,一不小心,就会给萧宁澜带来灭顶之灾,她幽幽的道,“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 萧宁澜摇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你很好,回去之后,父皇肯定要问你这次粮草失守的事情,你照实回答,不要妄加揣测知道吗?” 颜小玉鼓着嘴巴,缓慢的点头,幽幽的看着萧宁澜,她轻握住他的手,“你是害怕,皇后会对付我,是吗?” 萧宁澜微微一下,一言不发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垂下头,心里有点小小的害羞。 回到东宫,是在当天晚上,颜小玉被叫去皇宫问话,萧宁澜独自处理着伤口,倏然,风动,窗动,蜡烛的影子在屏风上摇曳,萧宁澜拉好中衣,冷声道,“出来,别躲躲藏藏!” 屏风上出现一个纤细的影子,身材凸凹有致,一看就是个女子,女子头上戴着简单的凤凰钗,她娇笑着,“萧太子,你这样的利用太子妃,不会觉得对那个小丫头愧疚吗?” 萧宁澜冷笑,语气中有淡淡的嘲讽,“你是吃醋了吧?” 女子在屏风后面沉默,接着微微仰头,“萧宁澜,我的确是吃醋了,别忘记,你给我的承诺!” “我不会忘,你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萧宁澜淡淡的,伸手拿过干净的衣衫,开始穿衣。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皇后开始怀疑了,你得尽快的除去她!”女子凝神,从屏风上的侧影中,看得出是一个容貌完美的绝色。 萧宁澜点头,“放心,最多三天,皇后一定会被软禁。”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女子轻声问道。 “因为颜小玉今晚去见了父皇!”萧宁澜微笑,俊脸上出现和平时决然不同的深沉之色。 皇宫中,老皇帝不停咳嗽,老态龙钟的脸上露出一些疲惫之色,他放下朱笔,看着跪地的颜小玉道,“小玉,你知道父皇叫你,是做什么来的吗?” 颜小玉摇头,毫无心机的脸上是茫然之色,老皇帝咳嗽两声,“粮草失窃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父皇,都是我不好,其实太子殿下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都是被我搅乱了,他为了救我,就忽略了粮草……” 颜小玉鼓着嘴巴,有些自责的看着地面。 “小玉,你起来……”老皇帝颤巍巍的站起身。 “父皇,我不要起来,您可能不知道,太子殿下他回京的时候受伤了,可是他不让说出去,因为他害怕你会担心,而且他每个月都会遇见刺客,连他身边的方寒都想置他于死地,父皇,差点连我都被他们害死!”颜小玉固执的跪在那里,仰着倔强的小脸,委屈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捋捋胡须,意味深沉的看着颜小玉,“小玉,朕知道,你跟宁澜的关系,并不好。” 颜小玉鼓着嘴巴,低着头,点头道,“是的,他很坏,总是欺负我,儿臣现在身上都还有伤,都是他害的,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他,因为他没有暗箭伤人。” 老皇帝点头,他在萧宁澜身边的眼线,也是这么回禀的,皇宫中,权势交错,根结复杂,而颜小玉,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背影的人。 “父皇,太子殿下他现在很危险,他受了伤,皇后还要叫他过去问话,你帮帮他,皇后会责罚他的,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颜小玉跪着走到老皇帝身边,拉着老皇帝的衣服,不住的摇晃着乞怜。 老皇帝看着颜小玉,深沉的点头,“她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收手了,小玉,你有没有,她派人刺杀太子的证据?” 颜小玉点头,欣喜的站起身,“父皇,我在黑衣人身上找到了凤栖宫的腰牌,我连萧宁澜都没有说,就是觉得太容易了,那群黑衣人不可能那么笨,带着证据去刺杀!” 第164章偶遇 颜小玉从怀中拿出腰牌递给老皇帝,老皇帝拿着腰牌反复看,两面光滑,什么字迹都没有,颜小玉失望的“啊”了一声,扰扰头道,“我拿到手的时候,真的有栖凤宫三个字……” 老皇帝冷笑,“一点都不容易,这个腰牌,是用大理的热金铸成,字迹遇见陌生的气息会自动消失,遇见主人的气息会自动出来,小玉,有这个,足够定她的罪了!” 颜小玉不明所以,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老皇帝,天真的问道,“那父皇会不会杀了母后?” 老皇帝微笑,“小玉你看呢?该怎么处罚她?” “父皇,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只要,警告她,以后别再做坏事,就好了,还是,不要杀人的好……”颜小玉讪讪的,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她好像,变成了传说中的坏人,背后告人恶状。 老皇帝“哈哈”大笑起来,他抚摸颜小玉的脑袋,宠溺的道,“好孩子,皇宫中,难得有你这样,心思纯净的人了……” 颜小玉讪笑,老皇帝随即唤人,带着御玺诏书赶往了凤栖宫。 凤栖宫中,萧宁澜跪的笔直,在花厅中等着皇后的召见,皇后自己宣他进宫见架,现在却又将他撂在一边,他心里很清楚,皇后是在为粮草的事情生气。 他没有等来皇后,却等来了老皇帝和颜小玉,颜小玉对着他吐舌头做鬼脸,他一言不发置若罔闻,老皇帝亲手扶起他,看见了他黑色的锦衣胸口被濡湿了一大片,想必是伤口又裂开流血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纵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一言不发的全部顶着,在众多的兄妹中,他对他尤为宠爱,只是他的心思太单纯,他害怕他哪天走了,他会遭别人的欺负算计。 萧宁澜对着皇帝施礼之后,沉默的站在一边,皇后纵使有天大的架子,皇上驾临,她也不得不盛装出来见架,她的权利威严,在颜小玉拿出金牌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老皇帝下诏,软禁皇后,命她带发修行,她没有喊冤,只是平静的接受一切,在皇宫的权利更迭中,没有冤屈,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宁澜……”老皇帝端坐在正上方,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宁澜捋着胡须。 “儿臣在。”萧宁澜淡淡的,脸上声色不动,仿佛皇后被软禁的事情,跟他无关。 “你可知道,朕为何不让你起来?”老皇帝睿智的眸光,湛湛的落在萧宁澜身上。 “儿臣不知。”萧宁澜始终垂着头,一副谦恭孝顺的模样。 “那么,你就跪到明白为止。”老皇帝缓慢的点头,脸上挂着一副深沉的表情,然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只留颜小玉在后面高喊,“父皇,父皇……” 老皇帝似乎没有听见颜小玉的声音般,径直走了出去,萧宁澜在地上跪的笔直,挺直的脊背,倔强而又生硬,颜小玉拉着他,“你快起来啊,你跟父皇求饶,他会原谅你的……” 萧宁澜冷眼看着颜小玉,这个心思单纯的丫头,皇上哪是在为粮草的事情罚他?而是在警告他。皇帝虽然老,但是并不糊涂,他看出来,他是利用颜小玉的手将皇后绳之于法。 颜小玉见萧宁澜不肯起来,随即跟着他一起跪下,她胳膊肘撞撞他的胳膊,“喂,你没事吧?” 萧宁澜白了她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休息。” “我陪着你一起跪啊,父皇心疼我,说不定跪一会儿,他老人家心疼我,就让我们一起起来了。”颜小玉跪在那里,对着萧宁澜露齿一笑,明媚的小脸,看的萧宁澜一阵恍惚。 他敛敛心神,朝旁边跪了一点,远离颜小玉道,“不要你多管闲事,你快滚吧!” 颜小玉又朝他身边跪了一点,黏着他道,“我就是不滚,不滚……” 萧宁澜瞪着她,“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颜小玉对着他做了个鬼脸,“你脸皮才厚,我帮你,你都不径径我,还叫我滚。” 萧宁澜无奈,只得回过头不再答话,安静的跪在那里。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颜小玉跪的浑身酸痛,膝盖都像硌在石头上般,她软在那里,叫苦连天,“父皇怎么还不让我们起来啊?” 萧宁澜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父皇又没有让你跪,是自己自找苦吃。” 颜小玉不满的瞪着她,“要是你的胡恻妃陪着你一起跪,你肯定就不会这么说。” 萧宁澜勾唇微笑,““我看见你还更加讨厌呢,你不是要废了我立你的胡如眉为正妃吗,废啊废啊,赶紧废,不废你就是乌龟王八蛋!”颜小玉嚣张的瞪着萧宁澜,不住的磨牙,似乎想要一口咬死他。 萧宁澜被噎着,咬牙切齿的看着颜小玉,愤恨的瞪着她,然后叹息,“我不跟你计较,你们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你头发不长,见识也短!”颜小玉还嘴,吵架她哪里会输给他?“明天你赶紧把阿雅给我放了,不然再遇见刺客,我就要翘辫子了……” “好啊,放了她可以,你再陪我做一次啊。”萧宁澜面无表情。 颜小玉不明所以的瞪着他,“做一次什么?” “就是那晚,在悬崖的峭壁上岩洞中做的事情,你用嘴帮我……”萧宁澜好心的提醒她,颜小玉却尖叫着捂住他的嘴巴,脸色通红的道,“你不许说,丢人死了!” 萧宁澜挑眉,任凭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直到她放下手,他再次开口道,“这一次我们玩真的,就像我对胡如眉那样……” 他的嘴巴再次被颜小玉捂住,颜小玉脸色红的可以滴血,“不许再说,我才不要,你在这个色胚子!” 萧宁澜薄唇轻轻动了一下,吻住她的手心,颜小玉手心被吻的麻麻痒痒,触电了般缩回手,然后看见萧宁澜得逞的笑容,一个胳膊肘打在萧宁澜的胸膛上,萧宁澜闷哼一声,皱起眉头,然后弯下腰。 颜小玉看着自己胳膊肘上的血迹,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他重伤在身,慌忙的上前查看他的伤口,“你没事吧?没事吧?” 萧宁澜疼的脸色煞白,缓慢的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一整个晚上,两人跪在一起,天明时分,颜小玉已经跪着倒在萧宁澜身上睡着,太监去宣萧宁澜起身的时候,颜小玉睡的鼾声正起,萧宁澜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颜小玉,她娇憨的面容,似乎睡的极不安稳,嘴角还有晶莹的口水。 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萧宁澜微微一笑,抱着她,朝太子府走去。 东宫之中,阿雅一见萧宁澜抱着颜小玉回来,大刀赫然竖起,敌意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没有理她,只是抱着她精致走进了颜小玉的卧房。 阿雅跟在两人身后,然后见萧宁澜将颜小玉放在床榻上,细心的帮她脱掉鞋袜,然后自己也宽衣解带准备入睡,脸色倏然一红,一溜烟不见。 萧宁澜躺在颜小玉身边熟睡,不知道是颜小玉温暖的气息还是昨晚太累,他睡的很沉。这二十二年来,前所未有的沉,他梦见了他的母妃,那个美丽却短命的女子,她总是对着他浅笑,远远的对他展开怀抱,呼唤着他,“宁澜……” 颜小玉醒来,是在晚上的时候,萧宁澜还在熟睡,他俊美无俦的脸颊离颜小玉很近,近到她可以嗅见他好闻的呼吸,他的手霸道的揽在她的腰肢上,平静的面容,有着一份孩子般的天真。 颜小玉微微动了动身子,他的胳膊压的她好痛,萧宁澜醒来,外面响起了吵闹声,他坐起身,沉声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立刻有宫女躬身进来,“禀告殿下,外面是胡恻妃要见殿下……” 萧宁澜脸色闪过一丝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又消失不见,他起身穿鞋,“让她进来吧。” 颜小玉也准备起身,可是她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她想要换衣服,于是就坐在床榻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胡如眉走进内殿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手中拿着药箱,眼睛都要哭肿了,她一看见萧宁澜,就躲进萧宁澜的怀里,“殿下,臣妾可要吓死了,军医说你受伤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想要伤你?” 萧宁澜看着哭的梨花带泪的胡如眉,眉头微皱,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安慰着,“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嗯?只是一点小伤。” 胡如眉不依,非要看他的伤口,颜小玉在这里,整个就成了一透明的空气,她有些讪讪的起床,然后找了衣服就出门,打算去阿雅的房间里换衣服。 萧宁澜看了颜小玉一眼,目送着她出去,一言不发,胡如眉看着两人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温柔的帮萧宁澜上药,在他怀里撒娇个不停。 第165章补药 颜小玉在阿雅的房中换完衣服,阿雅抬眸奇怪的看着她,她拿眼睛瞪阿雅,“看什么看,我跟萧宁澜是清清白白的,我喜欢的人是风漠宸,他喜欢的人是胡如眉!” 阿雅扭过头去,酷酷的,抱着刀没有理颜小玉。 颜小玉换好了一身男装,拉着阿雅的胳膊,“阿雅,我们出去玩吧,每天这样,快要闷死了!” 阿雅点头,拉着颜小玉,几个纵身就离开了东宫。 晚上,京城的街道比白天更加热闹,有赌坊一条街,还有青楼一条街,颜小玉先在赌坊赢了万把两银子,又去青楼挥霍。 她在京城的第一青楼万花楼有一个老相好,是京城的头号花魁,一进门,老鸨就热情的招呼她,“呦,颜小爷,这么久不见,我们秋月姑娘可想死你了……” 颜小玉堆出满面笑容,“妈妈,秋月呢?我要见她。” 老鸨拍拍颜小玉的脸颊,“乖,秋月现在有贵客,你在下面等一等啊……” 颜小玉不满的皱着鼻子,想要冲上楼,却被阿雅和老鸨一把抓住,阿雅拿眼睛瞪她,警告她少惹是生非,在这青楼,她打架的次数还少吗?每次争风吃醋,好几次差点闹到衙门。 老鸨更是苦着一张脸,“颜少爷啊,你就饶了我们万花楼吧,在被你砸几次,我都要关门大吉了。” 老鸨看见颜小玉这粉雕玉琢的脸,反正是凶不起来,要是旁人,早被打手丢出去了。 颜小玉推开老鸨和阿雅,讨好的笑着,“你们放心,我只是去看看,看看秋月姐姐是怎么接客的,我绝对不打架!” 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老鸨松开了手,“你可别吓着客人啊,这次的客人,来头不小呢!” 颜小玉点头,能有多大?有她这个太子妃来头大吗? 她没有从正门走,而是让阿雅提着她倏的一下飞上秋月的窗台,然后从窗台爬进秋月的房间,她钻进屏风下面,听着秋月在弹着古筝,悦耳的声音响起,秋月满面娇羞的看着对面的客人。 因为客人背对着她,她看不见贵客究竟是谁,但是她看见了秋月,秋月也看见了她,见她吐着舌头,秋月吓的手指一僵,一个音符弹错,贵客显然意识到秋月的分神,转头看着后面,这一看不要紧,颜小玉吓的差点跳起来。 “父皇”两个字卡在喉间,怎么也叫不出口,颜小玉花容失色,身子还卡在屏风和地板的中间,瞠大眸子,定定的看着神色自若的皇帝。 老皇帝毕竟是经过风浪,捋捋胡须,“小玉,你怎么在这里?” 回到东宫,萧宁澜免不了又和颜小玉吵了一架,阿雅一如既往的抱着大刀站在那里,可是阿雅自从上次以后,就不敢再随便跟萧宁澜动手,她怕又遭来算计,引来无妄之灾。 颜小玉却气势颇足,逛窑子又怎样了,谁说男人可以逛,女人就不能逛,而且皇上见她在妓院都没说什么,他萧宁澜不一样在妓院被皇上撞见了吗? 萧宁澜怒吼,“我是去查案,查案你懂不懂?” “不懂!”颜小玉瞪圆了眼睛,对着萧宁澜露出鄙夷之色,“你当我不知道,你粮草失窃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方寒都被下放到湘南王那里,你瞒的过父皇,瞒不过我!” 看着颜小玉得意洋洋的样子,萧宁澜转身,他懒得跟这个没脑子的女人说话,她以为皇帝去妓院也是为了好玩吗?他是去查前朝将军遗孤的事情,查出来,整个百花楼都逃不了干系,还好没有人会以为这个没脑子的太子妃会在暗中有任何动作。 看着萧宁澜的背影,颜小玉不住的吐舌头,阿雅面无表情,抱着大刀立在一边。 颜小玉回到冷宫,几乎憋死她了,冷宫中唯一一名伺候她的丫鬟被萧宁澜撤走,还有秦嬷嬷被调走伺候胡如眉,现在整个冷宫就只剩下她和阿雅,阿雅又不能说话,她简直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想要出去找萧宁澜理论,一路上遇见丫鬟下人,见了她全部跟见了鬼似的,她不解的随便抓住一个,那丫鬟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太子妃,太子交代过,以后不用对你行礼,不许和你说话,若有违者,赶出太子府!” 颜小玉气的火冒三丈,他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三步并作两步的去了胡如眉的宫殿,胡如眉一见阿雅杀气腾腾的样子,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往萧宁澜怀里躲,萧宁澜安抚着胡如眉,冷然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黑白分明的眼睛怒视着他,纤细的食指指着萧宁澜,怒气冲冲的道,“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叫所有人都不许理我?” 萧宁澜冷眼看着她,“颜小玉,你自己下贱,别教坏了别人!” “你才下贱,你们全家都下贱!”颜小玉口不择言,气的浑身颤抖,看着萧宁澜挑衅的眼神,她转身拉着阿雅,“我们再出去逛窑子,不理就不理!” 萧宁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胡如眉窝在他的怀中,娇声挑逗着,“殿下,别气坏了身子,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 萧宁澜冷眼看着她,“什么意思?” 胡如眉脸颊上露出一抹嫣红,葱白的手指抚摸自己平坦的肚皮,“人家有了,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萧宁澜星眸闪过一丝戾气,又迅速的消失不见,快的就如没有发生过一般,他唇角勾出不冷不热的微笑,抚摸着胡如眉的肚子,“如眉你真是我的甜心,要小心一点,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知道吗?” 胡如眉点头,心里甜丝丝的,殿下,果然是爱他的,她滑腻的小手抚摸萧宁澜修长的大手,嗲声道,“殿下,我父亲给我来书信了,说是方寒本就是皇后的人,现在又发配到湘南王身边,怕会对你不利!” 萧宁澜冷笑,“有什么好怕的?” “父亲怕,湘南王那边要动手了!”胡如眉蹙眉,有些担忧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唇角勾出一个深沉的笑容,抚摸胡如眉的头发,“放心吧,就怕,他不动手!” 颜小玉在大街上游荡,本想去妓院逛逛,可是发现她昨晚才去的妓院,今天正在被官兵查封,长长的军队堵在妓院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她有些失望的离开,那她以后不都是不能再看见秋月了?她可是她在京城唯一的朋友。 颜小玉一个人在京城郊外的茶肆喝闷酒,很难喝的竹叶青,可是她喝的津津有味,喝醉了阿雅会背她回冷宫,不喝醉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现在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萧宁澜不理她,也不准任何丫鬟下人理她。 她一碗酒一碗酒的灌着自己,她的酒量已经被练的很好了,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出来喝闷酒,她好羡慕胡如眉,有一个人那么宠着她,遇见危险她可以躲进一个人的怀里。 正在她又灌自己一杯酒的时候,被压住了拿碗的手,她蹙眉,“阿雅,你不要管我,喝醉了你抗我回去。” “你经常喝醉吗?”手的主人淡淡的嗓音温润。 颜小玉抬起头,然后兴奋的尖叫起来,她跳起来蹦到来人的身上,“明玥哥哥--” 明玥微笑着抚摸颜小玉的脑袋,宠溺的道,“你这丫头,还是一样,没大没小。” “明玥哥哥,我好想你,风漠宸他好不好?他的情蛊还有没有发作,白姐姐呢?她是不是要生宝宝了?玄代好不好?他们有没有想我?”颜小玉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 明玥无奈的摇头,“你要我怎么回答你?” 颜小玉鼓着嘴巴,摇晃着明玥的胳膊,“明玥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来西凉为什么不去太子府看我?” 明玥拉着她坐下,“我来西凉有几天了,今天打算回东楚,前几天去太子府找过你,只是下人说你和太子出游了,你现在怎么一副怨妇的口气?萧宁澜对你不好吗?” 颜小玉咬着嘴唇,半响,才点头道,“他对我当然好了,前几天他舍弃了性命救我,最重要的,我吃的好,穿的好,而且,还住劝太子府最大的房子。”冷宫,荒废很多年了,自然比一般的院子要大的多,胡如眉怎么跟她比?她可是楚国的公主,颜小玉。 明玥点头,“你过的好就最好不过了,师兄他还担心,你嫁到西凉会受苦,你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明玥哥哥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千里迢迢的来,都没看见我,就打算离开,你不怕别人欺负我吗?”颜小玉皱起鼻子,有些不悦。 “我只担心,你带着阿雅会欺负别人,还有谁敢欺负你?”明玥淡淡的调侃,他坐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阿雅身上的煞气,阿雅的命格,当真是天煞孤星。 “明玥哥哥你总是欺负我!”颜小玉不住的撒娇,不停的摇晃着明玥的胳膊,明玥无奈的叹息,不住摇头。 颜小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子递给明玥,“明月哥哥,这是从萧宁澜身上取下来的,应该有助于你研制风漠宸情蛊的解药。” 第166章宠幸 明玥握着瓷瓶,有些狐疑,他凑近鼻子轻嗅了几下,然后面色涨的通红,将瓶子远远的丢在一边,“小玉,你怎么这么放肆?” “我哪里放肆了?是萧宁澜和胡如眉做的时候,我和阿雅抢来的,他只知道和他的胡如眉玩打架,他才放伍了呢!”颜小玉皱眉,看着被明玥丢弃的瓶子,站起身还要去捡。 明玥一把拉住她,“没用的,你这样乱来,到时候风漠宸也保不住你这个太子妃!” 颜小玉怔怔的看着明玥,无辜的道,“我不需要风漠宸保住我这个太子妃啊,我根本不想做太子妃,明月哥哥,其实我在这里一点也不好,我很想风漠宸和白姐姐,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明玥叹息,清俊的面容上露出无奈之色,他摇头道,“小玉,你这样,会让师兄很为难的!” 颜小玉蹙眉,咬着下唇道,“明月哥哥,我是骗你的呢,我一点也不想回去,这里不知道有多好,我每天都能溜出来玩儿,我还经常去逛窑子呢,我在百花楼有一个好姐妹,她叫秋月。” 明玥伸手,颜小玉很自觉的把脸颊凑过来给他抚摸,他修长的手指抚摸她的眉头,叹息道,“小玉,我知道,你这里受委屈了,如果萧宁澜对你确实不好,我会让师兄跟西凉的皇帝交涉,你还是,回东楚吧,离若她也有些不放心你!” 颜小玉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她伸手覆上明玥的手背,甜甜的道,“明玥哥哥,其实不关萧宁澜的事,是我不好,你们不要担心我,以后我会乖乖的……” 明玥点头,握住颜小玉的手,“小玉,你是个好孩子,下一次我来看你,如果你还是一样的不开心,我就带你走,好吗?” 颜小玉点头,“嗯。” 明玥站起身,旁边有童子拿着他的包裹一起起身,他淡淡的道,“小玉,我要走了,你保重自己,知道吗?” 颜小玉再次重重的点头,跟着明玥一起,“明月哥哥,我送送你吧。” 明玥走的极慢,旁边童子牵着马匹,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极远的地方,明玥停住脚步,“小玉,你不要再送了,快回去吧。” 颜小玉不舍的拉着明玥,“明玥哥哥,你让我送你到前面的石碑界限,好吗?” 明玥无奈,只得点头,直到京城交界处的石碑处,明玥叹息道,“小玉,我要骑马走了,你不能再送了。” 颜小玉点头,眼圈有些泛红,明玥上马,耳边传来颜小玉有些哽咽的声音,“明月哥哥,你下一次,一定要来看我!” 明玥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叮嘱了几句,策马奔腾而去,地上扬起大片尘土,颜小玉在马后面撞了起来,她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明玥绝尘而去的背影高喊道,“明玥哥哥,你今年春节,就来看我,好吗?” 明玥没有回答她,只是骑着马消失在了官道上,颜小玉撞的很远,阿雅跟在她身后,她抬起衣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微笑着道,“阿雅,我一点都不伤心,明玥哥哥很快就来看我了。” 阿雅比普通的哑巴还要沉默,她只是看着明玥远去的背影,双手抱着她的大刀,若有所思。 回到东宫,颜小玉无精打采,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用着颜老爷女儿的身份嫁入西凉的太子府,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她很羡慕白姐姐,最起码,还有风漠宸那么宠着她,爱着她。 她颓废的朝自己的冷宫走去,迎面走来萧宁澜带着胡如眉逛花园,她低着头,一言不发,阿雅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萧宁澜觉得奇怪,平时飞扬跋扈的颜小玉怎么偷溜出去半天人就鄢了?他看着眼圈红红的颜小玉从他身边走去,剑眉微微皱起。 胡如眉在萧宁澜怀中轻蹭了一下,“殿下,你陪着我们母子游园都这么不专心,我要抗议了!” 看着嘟嘴巴可爱的胡如眉,萧宁澜微微一笑,揽着胡如眉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回宫吧,这里风大。” 胡如眉依在萧宁澜的怀中,娇羞的往自己的宫殿走去,萧宁澜送她回自己的宫殿后,就起身准备离开,胡如眉一把抓住他,蹙眉道,“殿下,你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留宿了……” 萧宁澜伸手抚摸胡如眉平坦的小腹,宠溺的道,“如眉,你现在有身孕,你乖乖的,我以后会补偿你,嗯?” 胡如眉微笑,目送着他离开,萧宁澜没有回自己的宫殿,而是直接去了冷宫,他觉得,今天颜小玉的神态有些不对。 颜小玉躺在床上,脸捂在被子里,她没有哭,只是很想哭,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想那个钢筋混凝土的世界。 萧宁澜抓住薄被不断的拉扯,“颜小玉,你给我起来,起来……” 颜小玉眼睛红红的,薄被被萧宁澜拽开,他一把扳过她的肩膀,看着她核桃般的眼睛,皱眉道,“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颜小玉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中,身体蜷缩着,如一个虾米般瓮声瓮气的道,“我没有闯祸。” 萧宁澜再次的拽开她的手,“没有闯祸你哭什么?” 颜小玉恼了,一把甩开萧宁澜,气呼呼的坐起身子,“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这冷宫什么时候订下的规矩,连哭都不许人哭了?” 萧宁澜看着她湿润的睫毛,愣在那里,半响,才轻声道,“是不是想家了?” 颜小玉一言不发,拽回被子就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萧宁澜轻轻的拉扯着被子,“快出来吧,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我闷不闷坏自己,跟你有什么关系?”颜小玉躲在棉被中,彻底的大哭了起来。 萧宁澜叹息,“你别哭了,大不了我去跟父皇讲,放你回东楚,好不好?” 颜小玉一把掀开棉被,赫然坐起身,通红的眼睛愤愤不平的瞪着萧宁澜,“不好!你休想拿我做借口,你自己想要你的胡如眉做正妃,别把注意打到我头上!” 萧宁澜凤眸冷然,冰寒的光线从眼眸中流露出来,他站起身冷笑了一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颜小玉咬牙,“你才是狗!” 阿雅站在旁边,视一切为无物,颜小玉吸吸鼻子,对着阿雅招手,阿雅乖巧的走到她身边,她依在阿雅的身上,鼻音颇浓的道,“阿雅,你是不是,也想家了?” 阿雅不能说话,只是翻了个白眼给颜小玉,颜小玉依在阿雅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醒来的时候,她置身在一个山洞里,晃动跳跃的火苗,噼啪作响的柴火,她睁眸,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她吓的一个激灵。 云子游邪魅一笑,斜挑的桃花眼,眯出一个轻佻的弧度,“小心肝儿,你醒了?” 颜小玉吓的不轻,拍着自己的胸口,从他晃悠的吊床上坐起身,“云子游,吓死我,你也好不了!” 云子游但笑不语,然后目光突然狰狞起来,一把抓住颜小玉的衣领恶狠狠的咬牙。 颜小玉尖叫起来,“你这个变态,放开我!我哪里又招你惹你了?” “你偷我的东西!”云子游眸中迸出寒光,揪着颜小玉衣领的手轻轻一松,颜小玉就摔在了凸凹不平的地面上。 颜小玉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的镇定下来,“我没有!”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又被云子游一脚踹翻在地上。 她鼓嘴,“你东西丢了就赖我,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 “能靠近我的人就只有你,不是你还有谁?”云子游挑眉,一脚踩在颜小玉的胸口上。 颜小玉疼的吃牙咧嘴,眼中的泪花不断的打转,她的伤还没有好…… “你偷墨玉做什么?说!”云子游踩着颜小玉的脚加大了力度,颜小玉脸色变的很难看,她指着自己胸口上的脚道,“我只是借用,以后会还给你的……” 云子游脸色忽变,冷声道,“这么说,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一点点……”颜小玉结结巴巴,云子游脚下的力度再次加大,她疼的尖叫起来。 “你一开始救我,就是为了我身上的墨玉,对吗?”云子游的眸光已经冰寒无比,大脚缓慢的上移,眼看就要踩着颜小玉纤细的脖子。 颜小玉摆动着双手,“没有,没有,我是后来才知道你的身份的,墨玉只是为了帮风漠宸解蛊毒,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的!” 云子游眯着眼眸,冷凝着颜小玉,半天才收回自己的脚,“谅你也不敢欺骗我!” 颜小玉站起身,拍着自己身上的灰尘,有些委屈的道,“我害怕明玥哥哥知道你的身份,我都不敢把玉佩交给他,而是偷偷的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东楚……” 云子游拍拍颜小玉的脸颊,“乖,难为你费心了,可是我忘了告诉你,你偷走的墨玉,是假的。” 颜小玉赫然抬头,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云子游,云子游魅惑般的一笑,捏着颜小玉的脸颊道,“真正的墨玉,岂能戴在身上?相信我,你偷的,真的是假的……” 第167章心疼 颜小玉无力的微笑,“云爷,你可真,真是幽默!” “不是云爷我幽默,是现在世道奸人太多,我不得不防一手!”云子游耸肩,然后翘起二郎腿躺在吊床上。 颜小玉哭丧着脸,“墨玉对你来说,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你干吗这么小气?” 云子游看着山洞的顶端,摸摸下巴道,“我一向是这么小气。” “你要怎样才肯把墨玉给我?”颜小玉上前,半蹲半跪在云子游身边,低声下气的帮他捶腿。 “明天是胡如眉的寿辰,你把这个东西给她服下。”云子游伸出手,手心是一个纸包。 颜小玉打开纸包,轻嗅了一下,疑惑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云子游冷哼,“寻常的补药。” 颜小玉将纸包折好,放回云子游手中,鄙夷道,“我才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会帮萧宁澜的老婆补身体!” 云子游冷睨了颜小玉一眼,将纸包收好准备放回怀中,“我还忘记告诉你了,假的墨玉其实是有毒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立马一把抓回他手中的药包,讪笑道,“不就是补药吗?我相信你!” 云子游点头,“等你把事情办妥了,我再赐你解药。” 颜小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个,你在墨玉上下的什么毒?我这几天不会有事吧?后面接触墨玉的人……” 云子游轻拍着颜小玉的脸颊,勾魂一笑,“乖,没事的,别担心,毒只对第一个接触的人有用。” 颜小玉点头,讪讪的走出山洞,回到太子府的时候,阿雅正在疯了一般寻找她,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这个云子游,武功真的不是吹的,能在阿雅面前,悄无声息的把人掳走。颜小玉擦了把冷汗,偏偏这个爷,是个不怕疼不怕死的主。 “阿雅,去帮我请一个大夫。”颜小玉回到冷宫,喘着气,吩咐道。 阿雅狐疑的看着她,绕着她走了几圈,发现她只是衣服脏了一些,头发乱了一些,没别的损伤,这才出去请了大夫。 大夫是在大街上请的,因为东宫的人都很势力,颜小玉不受宠,又不知道人情世故打赏太医,所以太医后来就不愿再来东宫。 大夫拿着颜小玉的药包,嗅了又嗅,还放在嘴里面品尝了一下,煞有其事的点头道,“是上好的补药,有人参、鹿茸、当归之类的东西……” 颜小玉放心的松了一口气,或者云子游真的没有别的目的。 胡如眉寿辰的当天,东宫热闹非凡,因为她本身就是朝廷重臣的女儿,再加上在东宫一直得宠,又最近怀孕,可谓喜上加喜,不少巴结的大臣送来了重礼。 颜小玉拿着纸包,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有些不相信云子游会无端端的让她给胡如眉下补药,就自己尝了一些药粉,发现除了食欲更好一些外,似乎没有别的不对。 她端着寿面,犹豫了半天,然后从怀中掏出纸包…… 东宫中的宴食都是经过严格检查的,她手中端来的一碗自然不再话下,但是由于她和胡如眉一起分食,也就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宴会结束以后,回到冷宫,颜小玉有些恍然,今天的胡如眉可真漂亮,萧宁澜站在她身边,也帅的不像话,他们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夜晚的时候,传来消息,胡如眉的孩子流产了,整个东宫一片紧张,然后太医在胡如眉的呕吐物中发现,寿面有问题,加了一些催生的药物。 但是颜小玉还不知道胡如眉流产的消息,她呆呆的坐在冷宫的台阶上,独孤的思念着家乡,每当她孤单的时候,就特别想离开东宫。 她看着地面上的影影绰绰,风动,树洞,一个修长的人影飘落在她身边,她抬头,不知所措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轻佻的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怎样?药下了没?” 颜小玉点头,然后躲开他的手指,云子游劈手就是一个耳光,颜小玉被打的愣怔,不过她只是怔了几秒,然后又面无表情。 她总是这样,难过的时候,脾气特别好,任由别人搓圆揉扁,云子游冷笑,“你真的下药了?” 颜小玉已经面无表情的点头,“嗯,下了,在她寿面中下的。” 云子游不再说话,只是笑了几声,然后纵身离开了这里,旁边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颜小玉,你个贱人,果真是你下的药害如眉流产?” 颜小玉抬起头,脸颊上还有通红的指印,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满面杀气的萧宁澜,萧宁澜凤眸微眯,银牙紧咬,身后跟着一队侍卫。 接着胡如眉也拖着身体赶来,她脸色惨白如雪,指着颜小玉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好过,没想到你这么歹毒!” 颜小玉一言不发的看着萧宁澜,阿雅已经抱着大刀像刺猬一样站在前面,萧宁澜凤眸迸出熊熊的恨意,眸光落在她脸颊上的指印上,银牙紧要,“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颜小玉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群人,个个认定了下毒的是她,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就连云子游都看出来了,她根本没有下毒,所以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可是萧宁澜却看不出,根本不关她的事,有人要胡如眉的孩子生不出来,连云子游都帮着暗中的那个人陷害她,她哪有半分胜算? 胡如眉哭喊着上前,尖利的指甲狠狠的抓向颜小玉的脸,阿雅大刀一挥,胡如眉的一缕头发被削断飘落在空中,她梨花带露的脸上写满不信任之色,张着嘴巴看着阿雅。 阿雅敌意的瞪着她,尽责的保护颜小玉,胡如眉哭着倒入萧宁澜的怀中,萧宁澜大怒,一声令下,侍卫挥刀上前。 颜小玉冷声道,“你们住手,放了阿雅,事情跟她无关!” 阿雅回头担忧的看着她,颜小玉摇头道,“不用担心,清者自清!” “打入天牢,等着圣上裁决!”萧宁澜冷声喝道,看着颜小玉被侍卫带走,抱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胡如眉阔步离开。 颜小玉在天牢中,极其无聊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昏暗的烛光将天牢照耀的阴森恐怖,她抖了抖身子,好冷,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一些,开始思考,这一次,萧宁澜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废了她这个太子妃了。 她被废了以后怎么办呢?应该可以回东楚了吧?回到东楚她起码还是公主,她可以跟玄代玩蹴鞠,跟风漠宸学武功…… 萧宁澜一身玄色的修身锦衣走进天牢的时候,所有的牢卒跪地迎接,他没有叫他们起身,只是沉冷着一张俊脸,然后走进了颜小玉的牢房。 颜小玉鄙夷的看着他,双手撑着下颚,“你来干吗?” 萧宁澜冷哼,“我来,是看看你凄凉的下场!” 颜小玉翻了翻白眼,冷声道,“我一点都不凄凉,叫你失望了,你快滚吧!” 萧宁澜同她一起盘膝坐下,看着她淡然的小脸,眯眼道,“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承认?” 颜小玉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我不承认,你就会放了我吗?” 萧宁澜摇头,“不会,你不承认,我会打到你承认为止!” 颜小玉放下撑着下颚的手,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萧宁澜,“那你现在是怎样?觉得没有屈打我就招了,你很不爽是不是?”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叹息一声,“你好好在天牢呆着,千万不要玩逃狱失踪什么的,不然,西凉和东楚之间,又有得仗要打了。” 颜小玉不信任的看着他,质疑道,“有那么严重吗?” 萧宁澜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稻草和尘土,“相信我,绝对有!” 他阔步走出了地牢,颜小玉目瞪口呆,他怎么知道她会逃狱失踪?云子游确实让阿雅传消息给她,晚上子时的时候会来带她走。 第二日,萧宁澜发现颜小玉还乖巧的呆在天牢中,甚为得意,这丫头虽然笨,但是有潜质。 他当天喝了很多酒,然后宠幸了东宫一位不受宠的姬妾,一连三天,他都呆在姬妾的房间没有出门,醉意朦胧的他,在接到胡如眉生病的消息时候,还和侍妾依偎在床榻上。 胡如眉气的脸色惨白,当天就翻了颜小玉下毒的口供,说是忽然想起,那碗寿面是经过一个丫鬟之手,而那个丫鬟,毫无意外的是被萧宁澜宠幸侍妾的丫鬟。 于是下毒的罪名,又从颜小玉的头上转移到侍妾的头上,所有的一切似乎水到渠橙,人证物证全部指向被萧宁澜宠幸过的侍妾。 颜小玉被无罪释放,太子妃的名分,也好好的,只有那名侍妾,被赶出东宫,流放塞外。 回到冷宫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胡如眉是害怕那个侍妾夺走了她的专宠,而她这个太子妃的罪名又迟迟的不被圣上落实,与其等着扳倒她这个无权无势又不受宠的太子妃,不如消灭眼前的头号大敌。 她打了个寒战,皇宫的女人真可悲,为了一个男人,居然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她不明白,好好的,萧宁澜怎么会去宠幸一个被冷落多时的姬妾?他不怕他心爱的胡如眉伤心难过吗? 第168章警告 萧宁澜到冷宫的时候,颜小玉已经熟睡,他坐在床榻上,伸出脚,宫女自然而然的帮他脱了靴子,等着宫女帮他脱掉了外衫,他拉开颜小玉的棉被,整个前胸都贴在颜小玉的后背上,颜小玉被惊醒。 颜小玉转头,刚好看见萧宁澜放大的俊脸,她从他怀抱中挣扎开来,没好声气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萧宁澜拉好被子,掖住被角,闷声道,“睡觉。” 颜小玉看着他,有些纳闷的躺下,她蜷缩成一团,像个虾米般背对着萧宁澜。她今天也听说了,胡如眉为了他宠幸那个姬妾的事情,在东宫又是哭又是闹,萧宁澜差点动手打人。 想必是他在胡如眉那里清静不了,所以来她这里找清静来了,颜小玉也没多想,只是沉沉的睡去,身后似乎有一个胸膛紧紧的包住她,她在这个胸膛中睡的很不安,然后挣扎了一下,同胳膊肘推开了身后的那个温暖的怀抱。 萧宁澜浓眉紧皱,看着视他为无物的颜小玉,有些不服气的再次抱住她,他抱的很近,两只胳膊穿过她的腋下,让她无法再挣扎。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颜小玉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感觉搭在她身上的手开始不老实的解开她的衣带,她不耐烦的推开大手。 萧宁澜银牙紧咬,气的想要一脚将她踹醒,他忍了忍,然后翻身到颜小玉的正面,开始一五一十的拉开她的腰带,他吓的颜小玉尖叫着醒来。 她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恶狠狠的一脚踹了过去,萧宁澜闷哼一声,不悦的看着他。 颜小玉惊慌失措的系着自己的腰带,再也顾不上瞌睡,坐起身来怒道,“你干什么?” 萧宁澜也坐起身,不悦的眉头纠结在一起,冷声道,“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是我妻子!” 颜小玉愤恨的瞪着她,然后咬牙切齿的道,“你的妻子多的去了,想要,找你的胡如眉或者是后院的姬妾,她们都巴望着你呢!” 萧宁澜眯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吃醋了?” 颜小玉又是狠狠的一记窝心脚,不过却被萧宁澜躲开,她磨牙道,“我吃你的大头醋,你以为你是谁?要不是为了风漠宸,我才不会嫁给你!” 萧宁澜冷笑,猿臂一伸就要捞过颜小玉,他恶狠狠的将她压在身下,伸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颜小玉尖叫起来, 萧宁澜却俯头封住她的柔唇,她破碎的声音就回转在他的唇齿间。 阿雅冲进房间的时候,一见两人这样,颜小玉不停的挥动着手,冲着她使眼色,阿雅脸色通红的一溜烟跑了出去,颜小玉急的掉眼泪,心里呐喊着,“阿雅,救命啊,阿雅,救命啊……” 萧宁澜愈发得意了,人已经撕扯开了她的上衣,颜小玉咬破了他的薄唇,他皱眉,终于离开她的唇瓣。 她气喘吁吁的道,“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萧宁澜唇角挂着一抹邪笑,凤眸中满是调戏的味道,痞痞的说:“我要你的心做什么?有身子就足够了!” 他的手再次的开始不老实起来,颜小玉高声尖叫,“救命啦,阿雅救命啦!” 萧宁澜再次低头碱封住她的唇瓣,她瞠大了眸子,不可信任的看着他。 他邪笑着,她顿时反应过来,他是玩真的,然后开始拼命反抗。 萧宁澜单手钳固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她的头顶,颜小玉不住的尖叫,他就再次俯头吻住她。 他的手松开她的双手,然后开始在她身上肆虐起来,颜小玉气喘吁吁的,从枕头后面摸出一把匕首,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恶狠狠的朝他肩膀刺去。 萧宁澜俊眉纠结在一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然后捂住肩膀汩汩流血的伤口,他坐起身,凤眸中冰寒彻骨,冷声道,“你居然在枕头下面藏凶器?你早就预谋到有今天,是吗?” 颜小玉看着染血的匕首,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她不是故意的,她枕头下面藏匕首很正常,下面还有弹弓跳跳糖之类的呢,可是她随手一摸就抽出来匕首,是他后背。 萧宁澜俊脸上如覆着一层薄冰,看着肩膀上的伤口和呆若木鸡的颜小玉,赫然起身穿鞋,他披上自己的外衣遮住肩膀的伤口,冷声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碰你!你就守着你的冷宫过一辈子吧!” 颜小玉看着萧宁澜离开的背影,嗤之以鼻,谁稀罕?被他一搅合,觉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去找阿雅。 阿雅看着颜小玉衣衫不整的样子,有些奇怪,然后看了看正殿的方向,颜小玉撇嘴道,“别看了,他已经走了,而且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雅脸色一红,然后帮颜小玉整理衣服,颜小玉拽着阿雅的衣服道,“阿雅,我们去后山看望云子游吧。” 阿雅点头,拉着她“倏”的一声飞走,到了后山,洞中火光朦胧,似乎有人影绰绰,颜小玉揉了揉眼睛,感觉一道劲风迎来,她一闪身,躲开一只靴子,云子游眯着狐狸眼看着她,“半夜三更的,你来干吗?” “我打扰到你了吗?刚刚我好像看见了一个人的影子,而是是个女人……”颜小玉在山洞中左顾右盼,明明有一个黑衣服的女人。 云子游一把提起颜小玉的耳朵,冷着声音道,“你半夜三更,就是来看你云爷我这儿,有没有女人的吗?” 颜小玉耳朵被拧的生疼,她也不是一个可以忍耐的人,“哎呦”直叫着,“云子游,你放手,放手!” 云子游冷哼一声,然后眉梢一挑,放开了颜小玉的耳朵,“快说,来找你云爷干吗?” “你的解药还没给我,就是你下在假的墨玉上面的毒……”颜小玉嘟着对吧,揉着耳朵,不服气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邪笑了一笑,看着她道,“你把眼睛闭上,我赐你解药。” 颜小玉不信任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她的睫毛在火光下轻眨,浓密卷翘,如一把小巧的蒲扇,可爱无比,云子游轻弹了她鼻尖一下,“张开嘴巴……” 颜小玉乖乖的张开嘴巴,等着他赐解药给她,云子游俯身,在她唇间狠狠的吻了一口,吓的颜小玉尖叫起来。 她瞠大眸子惊恐的看着云子游,仿佛被毒蛇咬了一般,云子游笑的大跌,颜小玉捞起旁边的一根木棍追着云子游打,云子游上蹿下跳,笑着道,“死丫头,造反了你,别忘了,打我你自己也疼……” 暗处,一道人影一晃而过,快的犹如眨眼间,云子游唇角勾出一个意味深沉的笑意,不再逃避,胳膊上硬生生的挨了颜小玉一棍子,颜小玉疼的吃牙咧嘴,揉着自己的胳膊。 “看吧,我都说了,打我你自己也会疼的。”云子游一把抽走颜小玉手中的棍子,然后扔在一边,帮颜小玉揉着胳膊。 颜小玉还在生气,不领情的推开云子游,坐在石头凳子上,嘴巴撅的可以栓驴。 云子游走到颜小玉身边,推着她的肩膀,“好了,别生气了,逗你玩的,你根本没中毒,我也没在墨玉上下毒……” 颜小玉斜睨着他,乞怜的道,“那你把真正的墨玉送给我,好不好?” 云子游摇头,“以后吧,以后有机会一定把墨玉送给你。” “以后是什么时候?”颜小玉蹙眉,觉得他说话很不靠谱。 △≧△≧ 云子游回头,淡然的看着颜小玉,一本正经的道,“我死的时候……” 颜小玉咬牙,很想一口“呸”在他美的不像话的脸上,可是她怕挨他耳光,也就忍了,讪笑道,“你什么时候死?” 云子游思索片刻,煞有其事的道,“你死的时候,我就会死!” 他说的是实话,他们身上有血祭,她死的时候,他确实会死…… 颜小玉被气的不轻,站起身喘着气往洞外走去,她一定要想出办法,解开这该死的血祭,然后她让阿雅直接把墨玉从云子游身上抢来,是谁说过?暴力,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有效手段! 东宫中,萧宁澜眯着凤眸自己打理肩膀上的伤口,宫灯中的烛影晃动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药,冷声道,“漪房,出来吧。” 一阵香风飘忽而来,卫漪房婷婷的站在萧宁澜身前,她头上戴着凤凰发钗,六根凤凰羽分两边斜插在发髻中,凤凰钗中间各有金穗连接,金穗下面是黑纱,黑纱和身上的黑色锦衣连接在一起,整个娇俏的容颜笼罩在黑色中,神秘却又美的惊心动魄。这个女人,似乎天生适合黑暗,她丰盈的红唇轻启,声音飘渺的如云层中穿来,“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靠近颜小玉?” 第169章烤鸡 萧宁澜看着卫漪房,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站起身收拾染血的绷带,冷声道,“因为她跟我们都不同,她是在阳光下面长大的孩子。” 卫漪房上前,一把握着萧宁澜的手,她葱白的手指不断上移,然后抚摸在他受伤的地方,眸光带着魅惑,仿佛暗夜中吸引人上前采撷的一朵盛开罂粟,红艳的芳唇轻轻的合动,柔声道,“所以,你不惜自己受伤,也要靠近那个阳光下长大的孩子吗?” 萧宁澜握住她的手,缓慢的移开,一瞬不瞬的注释着她的眼睛,冷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萧太子,你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卫漪房媚眼如丝,手指已经缠上萧宁澜的胸膛。 萧宁澜看着她,眸光带着疑惑,“阿房,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跟我讨论颜小玉吗?还是,你受了什么刺激?” 卫漪房唇角带笑,眸光变得嘲讽无比,她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萧宁澜怀中,鄙夷道,“我有什么可受刺激的,只是你被那丫头捅了一刀,我心疼,不行吗?” 看着卫漪房娇嗔的模样,萧宁澜微微一笑,扶直了她的身体,“好了,你快站好,等下要摔跤了。” 卫漪房双手藤蔓似得攀上萧宁澜的颈项,媚眼如丝的看着他,“我们今晚,把夫妻之间该做的事情,做了,好不好?” 萧宁澜扯开她的胳膊,“阿房,等我立你为后的一天吧!” “那要等什么时候?立我为后,你的颜小玉怎么办?”卫漪房嘟着嘴巴,貌似娇羞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自嘲一笑,“你是故意这么问的吧?” 卫漪房抓住萧宁澜的胳膊,“总之你要记得,我爱的人是你,我不求你对我专一,可是你一定要对我,比对别的女人好!” 萧宁澜没有言语,只是忽然想起了颜小玉,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复杂的局势中想尽办法保全她,在他临幸那个不受宠的姬妾以后,胡家似乎对他甚为不满,身为太子,并不是一切都可以由着他的性子行事。 颜小玉回到东宫,拿着药膏走来走去,她第八十九次问阿雅,“我要不要去看看他?他以前可救过我的命啊……” 阿雅似乎没听到般,只是坐在凳子上,托着腮打瞌睡。 颜小玉叹息一声,“算了,我还是去看看他吧,万一他受伤很严重,我不是要背负谋杀亲夫的罪名?” 颜小玉赶到正殿的时候,萧宁澜已经睡下,她在门口犹豫了又犹豫,惊醒了值夜守在门口的婢女,婢女惊恐的跪下,毕恭毕敬道,“太子妃……” 颜小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进门,对着阿雅招手,阿雅抱着大刀,不屑的站在外面,她无奈,只好一个人偷偷的溜了进去。 萧宁澜呼吸平稳,俊脸少了白日的邪佞,这一刻看起来有些小孩子般的天真,颜小玉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手中的药瓶被她捏的死紧,要不,就放在他身边?可是他又不动手收拾屋子,肯定看不见药。 这个药可是她特地从东楚带来的,明玥送给她的活血止痛的良药,已经剩下最后一瓶了,她握着药瓶,想了想,然后上前,要不,趁着他睡着,看一看他的伤口?就看一眼。 颜小玉如是想着,一步步挪动着上前,然后伸手想要拉下萧宁澜的中衣,萧宁澜却赫然睁开双眸,胳膊一横,将她压在身下,她尖叫了起来。 萧宁澜以一个搏斗的姿势将她制住,然后看见了她手中的药瓶,眉头一拧,“你又想干吗?偷东西吗?” “没有,没有,我不是来偷东西,我是来给你送药。”颜小玉解释着,脖子被他死死的压住,呼吸都觉得困难,她脸色发白的指指自己颈项上的手臂。 萧宁澜微微松了一松胳膊,俊挺的眉头斜挑出一个玩味的弧度,“说,你半夜来我房间,想要干吗?” 颜小玉挥动中手中的药,“给你送药,真的是给你送药。” 萧宁澜坐起身,唇角带笑,嘲讽道,“你有那么好心?还是,这药中又有别的古怪?” 颜小玉生气的瞪着他,然后打开瓶塞,将瓷瓶凑近萧宁澜鼻端,“你自己闻闻,有没有古怪?有没有?” 萧宁澜邪气的一笑,只着中衣的身子凑近颜小玉,“没有古怪,你就是想来勾引我!”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和男子气息笼罩着颜小玉,颜小玉一看他暧昧的脸色,吓的几乎跳起来,她伸手打向萧宁澜受伤的胳膊,“我勾引你?叫你再乱说,不要以为你受伤了我就不敢打你!” 萧宁澜一时不防,被她打到伤处,疼的脸色一白,然后开始闪躲,颜小玉爬上床,怒道,“本来对你还有一点愧疚,现在看来,打死你好了……” 萧宁澜捉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这是,谋杀亲夫,要是我去跟父皇告你一庄,看我父皇不派兵攻打你们东楚。” 颜小玉的手被捉住,胳膊却没有闲着,她使劲的蹬着腿,踢打着萧宁澜,嘴里却丝毫不饶,“我怕你啊,你打就打,关我什么事?” 萧宁澜在她脚下使绊,颜小玉倒下,他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体上,冷哼道,“不关你的事,你嫁到西凉干吗?为什么不滚回你的东楚?” “我就是喜欢嫁,我就是喜欢当这个挂名的太子妃,我就是喜欢占着本该属于你心爱的胡如眉的位置,怎么样?你咬我啊?”颜小玉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的唇就真的落下,她的唇瓣被他咬在唇间,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直到他的舌头窜入她的唇间,她才尖叫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推开他,她擦拭着自己的唇瓣,仿佛被毒蛇咬了一般,指着萧宁澜怒骂道,“你这个无耻的登徒子!” 萧宁澜无辜的看着她,“是你自己让我咬你的!” 颜小玉脸色通红,怒气冲冲的朝门外走去,走了一半,又猛然回身,萧宁澜吓的退后几步,颜小玉上前,一把抓过自己送给他的药瓶,然后气喘吁吁的转身走了出去。 萧宁澜松了一口气,心里又隐约有些失望,还以为,她要反咬回来呢…… 颜小玉回到东宫,怎么想怎么生气,一直到凌晨时分,宫里面传来消息,皇后驾崩了。 皇后自从被软禁,一直呆在皇宫,从未踏出一步,好好的,怎么说病逝就病逝了?颜小玉有些奇怪,不过,东宫中每个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走路都显得甚为小心,她倒是觉得没趣了起来。 进宫参拜的时候,皇帝还是老样子,面容不悲不喜,时不时的捋几下稀少的胡须,萧宁澜却沉重的多,颜小玉以为,皇后将萧宁澜养这么多,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在御书房外凉亭等萧宁澜的时候,颜小玉看见了一个让她甚为吃惊的人,秋月,自从青楼被封禁了以后,她也曾经找过秋月。可是每次打听她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看着她现在安然的呆在皇宫,而且还锦衣华服,颜小玉这个惊吃的不小。 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惊讶的说不出话,旁边的公公提醒她,这是皇后新纳的秋嫔,颜小玉想要行礼,却被秋月拦住,她对着她暗示性的一笑,然后扭头,“你们都下去,在望月楼等我。” 宫人躬身退下,秋月揉着颜小玉的脑袋,“怎么,在这里看见我,不开心么?” “你,你,你怎么会嫁给皇上?”颜小玉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手指僵硬的保持指着秋月的姿势。 秋月意味深长的一笑,拉下颜小玉的手指,“这个你别管,我来是要告诉你,湘南王快要进京了。” “他进京了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颜小玉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秋月。 “你个笨丫头!”秋月点着颜小玉的额头,“你别忘了,皇后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软禁的!” “因为她做了坏事!”颜小玉骄傲的仰着下巴,皇后还是她扳倒的呢,可是湘南王是皇后的亲子,因为不得圣宠,才被流放在外,他万一知道皇后栽在她手上,还不剥了她的皮? 颜小玉露出惊恐的表情,秋月冷哼一声,有些鄙夷的道,“你现在明白了吧?萧宁澜是借刀杀人,拿你当枪使呢,你最近小心一点,没事也别来皇宫,好好的在你太子府呆着,不过你太子府也不一定安全!” 颜小玉跳脚,“皇后做错了事情,本来就应该接受惩罚,湘南王如何怪的到我头上?而且他亲妈是病死的,又不是被我杀的!” 秋月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颜小玉,嘴巴“啧啧”出声,“我真怀疑,你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我不是。”颜小玉实话实说,很虔诚的摇头。 秋月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指着她的额头,狠狠的戳了戳,鄙夷道,“对,你不是,你是东楚的公主。” 第170章蛇窝 颜小玉恶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皱着小脸道,“连你也笑话我?” 当初她作为公主嫁给萧宁澜,闹了不少笑话,现在人一提起东楚的公主,她就怀疑别人在嘲笑她。 秋月捂嘴一笑,“晚上子时的时候,你在太子府的后花园等我,我有话要告诉你。” 说完,她转身,施施然离去,颜小玉目瞪口呆,皇帝的老婆,也可以随随便便出宫吗?而且她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非要等到晚上子时? 在她发呆的时候,萧宁澜沉着一张俊脸出来,看来在皇帝那里又挨了不少教训,一见颜小玉呆呆的样子,他浑身都来气,怒道,“你站在这里干吗?为什么还不回东宫?” 颜小玉皱眉,“是父皇要我在外面等一下,不然,谁愿意等你?” 萧宁澜白了她一眼,然后辇车来了,他在宫人的服侍下上车,颜小玉在冷宫惯了,也不习惯别人的服侍,自己手脚并用的爬上车,萧宁澜冷哼,“野人!” 颜小玉瞪了他一眼,还嘴道,“你才是野人!” 两人又是一路吵架回了东宫,末了,萧宁澜来了一句,“晚上你不要乱跑,我已经在冷宫加派人手保护你的安全。” “不需要你假好心!”颜小玉瞪他。 萧宁澜气的咬牙,“湘南王现在把你当成头号仇人,你要是乱跑,刚好给他可乘之机!” “我有阿雅,我才不怕他!”颜小玉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得意道。 “好,好,你有阿雅,等你出事的时候,千万别哭着来求我!”萧宁澜站起身,一脚踹开服侍的仆人,然后跳下马车,气呼呼的朝正殿走去。 颜小玉在辇车上,对着他的背影呲牙,要是在现代,这种脾气肯定混不下去。扬起小脸,对着宫人道,“送本太子妃去冷宫!” 宫人垂首恭敬的“遮”了一声。 颜小玉露出笑靥,真好用…… 晚上,阿雅睡在颜小玉床下的毛毡上,颜小玉翻来覆去,一个叫她子时的时候去王府后花园,一个叫她呆在冷宫不要离开,应该听谁的? 她问阿雅,“要不?我们找个宫女装成我,躺在我的床上试试?” 阿雅没有说话,呼吸平稳,似乎睡着的样子。 颜小玉翻了个身,打着呵欠道,“萧宁澜说过,会加派人手保护我,可是阿雅你的武功这么高,又有谁可以伤害我?” 阿雅的眼睛睁开,表示有听见什么,过了半响,颜小玉和阿雅出去如厕,然后一前一后回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颜小玉躲在草丛中,穿着一个宫女的衣衫,头上梳着双鬟髻,阿雅一样的装束,她用胳膊肘撞撞阿雅,“喂,会不会被发现?” 阿雅摆手,然后拉着颜小玉,在花草的遮掩下往王府的后花园逃去。 “你真的觉得,秋月会在子时出现在后花园吗?”颜小玉压低了声音,她觉得那个秋月说话也不靠谱,虽然她知道,她没有理由害她,但是比较起来,她还是相信萧宁澜一些。 逃出了冷宫,两人就正大光明的在小道上走了起来,颜小玉跟阿雅勾肩搭背,“喂,你刚刚是怎么劝服那两个小丫头扮作我们的?我说了半天,为什么她们都不答应?” 阿雅捻了捻食指和拇指,表示银子,颜小玉点头,“可是我给她们银子,她们都不要。” 阿雅又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刀,颜小玉点头,“哦,我明白了,你威胁人家。” 阿雅白了她一眼,然后像个丫鬟一样,踩着小碎步往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中,两人躲在月季花下,微风吹皱了一池湖水,不远处的凉亭,似乎有两个人影,看身姿,是一男一女,男的身体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女的看上去却很熟悉,天黑路远,颜小玉也辨不明白。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只听女的说,“殿下现在,心思越来越没在我这里了,前几天他又宠幸了几个佳人。” “那个颜小玉现在怎么样?” “她,似乎跟殿下的关系越来越差,估计她得宠,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还是要小心,我看那个颜小玉,一点都不简单。” “我知道了,巫蛊的事情,就连她一起除去吧,反正我看她不顺眼!” 颜小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巫蛊?”什么巫蛊? 阿雅蹙眉,冷眼看着远处凉亭的黑衣男女,颜小玉想要说什么,却被阿雅捂住了嘴巴,她支支吾吾的指着后方冷宫的方向。 只见通红的大火燃烧了半个天空,接着是宫人呼喊奔跑的声音,不知道是谁最先喊了一句,“着火了,冷宫着火了……” 颜小玉回过头的时候,凉亭中的黑衣男女已经不见,刚刚还听那女的说要除掉自己,这么快冷宫就着火?而且巫蛊,无辜是什么? 显然这场大火应该跟刚刚的黑衣人无关,但是秋月为什么约她子时在这里见面?她究竟是预料到冷宫子时会着火,还是让她来听清黑衣人的这番话? 心里有千百个疑问,颜小玉从草丛中站起来,跟着一群宫女混在一起,端着水盆朝冷宫跑去。 萧宁澜站在大火的旁边,浓眉紧皱,不断的有侍卫想要冲进去救人,结果都被大火的热气扑的无法入身,他气的牙齿咬的咔嚓作响,一脚踹在侍卫总管的身上,“饭桶,都跟你说了,加强冷宫的戒备,现在还出这种事情!” 旁边有太监尖着声音道,“殿下,已经询问过了,大火之前,不见有任何人出来。” 萧宁澜俊脸紧绷,不停的走来走去,半响,他对着一旁埋伏在周围的侍卫冷声道,“放火的刺客,一个都没抓住吗?” 侍卫低下了头,萧宁澜气的又是一脚踹在了侍卫的胸口上,侍卫当场被踹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吐血不止。 颜小玉咂舌看着凄惨的侍卫,这个萧宁澜脾气还不是一般的爆,他想利用自己做饵,引出幕后的主使者,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压低了声音对着阿雅道,“阿雅,现在是我们逃跑的大好时机,我们一起逃回东楚,好不好?” 阿雅睁大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颜小玉偷笑几下,然后拉着阿雅的手溜之大吉。 大火混乱中,东宫的戒备松懈了很多,平时不松懈的时候,阿雅也带着她溜出去玩,更何况现在,两人一路出了太子府,颜小玉在郊外,和阿雅换下了身上宫女的装束。 将衣衫埋在土里,然后刻了木牌立了碑,算是为冤死的两个宫女做了墓,颜小玉在碑前跪下磕头,“两位,我们不知道会这样,你们一路走好,有什么冤情跟阎罗王讲,报仇的话,就去找萧宁澜和放火的人……” 颜小玉絮絮叨叨,天亮时分,并没有传出太子妃去世的恶讯,相反的,东宫传出,要将所有的侍卫和宫人全部处死的消息。 颜小玉震惊,糟了,萧宁澜发现自己没有死,是在逼自己回去。 阿雅比沉默还要沉默,一瞬不瞬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叹息,“东宫的下人,跟我无恩无仇,他萧宁澜想要杀,尽管杀个够,阿雅,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人心叵测,根本不适合我们俩。” 两人有些沉重的朝城门走去,远远的,城门口排成一条长队,东宫的侍卫统领正在城门口,一个个仔细的检查,仿佛在寻找什么人似的。 “遭了,我们昨晚就应该趁机溜出去的,现在想要出去,恐怖不太容易。”颜小玉自言自语,拉着阿雅的手,微微有些紧张。 阿雅拽着她,然后抽出腰间的刀,颜小玉摇头,“硬闯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先躲一躲。” 太子府的后山中,晨曦的阳光将山洞染上一层金黄色,露珠在洞口的藤蔓上,欲落不落。 颜小玉撩开藤蔓,一股熟食的香味钻入鼻孔,她拉着阿雅进了山洞,云子游正在烤山鸡,金黄的鸡肉,滴着油坠入火堆中,“噗嗤”一声,火苗燃的更大。 云子游一见她进来,冷着眼睛瞥了她一眼,嘲讽道,“一大早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颜小玉坐在火堆边,示意阿雅一起坐下,然后撑着下巴看着云子游,“你武功这么高,一定有办法出城,对不对?” △≧△≧ “怎么?你想出城?”云子游拿回在木棍上烤的喷香的烧鸡,然后将雪花盐、辣椒粉和孜然洒在上面,涂了个均匀后又在火上面烤起来。 “你不是很讨厌我最太子妃吗?现在你带着我逃跑,好不好?”颜小玉讨好的看着他,虚假的笑着。 “私奔吗?”云子游暧昧的靠近她,狭长的桃花眼,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本来就美的风情无限不辨雌雄,这么一个媚眼,更是让人神魂颠倒。 颜小玉捂住“怦怦”跳的心脏,抓住他的胳膊道,“美人哥哥,拜托你好不好?只要送我回东楚,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云子游摸摸鼻尖,“你觉得我的烧鸡,烤的怎么样?” 颜小玉不明所以,点点头,“很好啊,外焦里嫩,一看就很好吃!” “那你们昨晚的烧鸡,烤的肯定也不错了?”云子游从架子上取回烤熟的野鸡,然后放在颜小玉手中。 第171章巫蛊 颜小玉拿着架着烧鸡的木棍,一头雾水,云子游嘲讽的话再次传来,“两个宫女做了你们的烧鸡,你们还不够? 现在又来打你云爷的主意?” “原来你也怕了萧宁澜!”颜小玉瞥了云子游一眼,鄙夷的道。 “谁说我怕?”云子游回头,冷睨着颜小玉,接着拍手,回头道,“烧鸡已经熟了,可以出来了!” 颜小玉站起身,这洞里面还有别人吗?接着她看见了萧宁澜踏着从藤蔓中露出的阳光,信步而出。 颜小玉跳起来,指着云子游的鼻子道,“你,你,你他妈的出卖我?” 云子游一巴掌把颜小玉的手指头拍下去,冷声道,“你爷爷我才没有那个功夫出卖你,是你家相公,昨天晚上就守在我的窝里了,没想到你这个笨丫头真的自投罗网!” 萧宁澜眯着眼睛看着颜小玉,“你居然想逃跑?” 颜小玉一时接受不了又要被捉回去的现实,结结巴巴的道,“是你自己,差点害我烧死在冷宫,我再不逃,就真的变成你们的烤鸡了!” 萧宁澜叹息,一把握住颜小玉的手,“跟我回去吧,父皇很担心呢!” “我不回去,太子妃已经在冷宫被烧死,你可以立你的胡如眉做正妃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打死我都不回去!”颜小玉开始挣扎,阿雅拿着大刀已经跃跃欲试,只等颜小玉一声命下。 “你是傻的吗?你要是被烧死,东楚那边怎么交代?你真想两边开战不成?”萧宁澜怒吼,握着颜小玉的手,捏紧了几分,疼的颜小玉吃牙咧嘴。 “我管你怎么交代?开战也不关我的事,总之是你们都想我死,我不要再呆东宫,我要回家!”颜小玉哭喊出声,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化为泪水。 萧宁澜看着她的泪水,一时无法再生气,手中一个用力将她带入怀中,“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的保护你,而且就算你昨晚没有逃,也不会出事!” “我才不相信你,你根本就已经知道我有危险,故意拿我做诱饵,你是个坏人,跟皇后一样的坏人!”颜小玉在他的怀中,不断的捶打着他,双眼通红,眼泪“簌簌”落下。 萧宁澜单手抓住颜小玉的手,双腿又夹住她胡乱踢蹬的腿,恶狠狠的道,“再乱动,我抽你屁股!” 颜小玉不服气的看着萧宁澜,手和脚都不能再动弹,她的脸正对着他白皙的颈项,她可以感受到他肌肤所散发出来的好闻的气息,想也不想,狠狠的一口朝他脖子咬去。 萧宁澜大叫一声,扬手,巴掌狠狠的抽向颜小玉的屁股,因为她整个身体都攀在他的身上,这一巴掌打的并不给力,但是却足够的伤人至尊。 颜小玉松开了他的脖子,带着哭腔大声叫着,“阿雅,阿雅--” 阿雅已经满脸通红,“噌”一声溜了出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云子游,他看着颜小玉染血的嘴巴,喃喃的道,“牙齿磨的真的很利……” 颜小玉见阿雅见死不救的溜了出去,也顾不上自己和萧宁澜的姿势有多么的暧昧,在他肩膀上大声哭了出来,萧宁澜额头上青筋爆出,双目圆睁的扛起颜小玉就走了出去。 他白皙的颈项上还在淌血,这个死丫头,居然咬的那么用力,一块皮肉都差点给他撕了下来,估计以后都会留下疤痕。 回到东宫的时候,老皇帝居然站在正殿等着萧宁澜,萧宁澜脖子上还在流血,肩膀上扛着颜小玉,颜小玉不知道皇帝站在那里,还在不断的踢打怒骂萧宁澜,萧宁澜脸色一变,将颜小玉放下,然后恭恭敬敬的跪下行李。 颜小玉觉得气氛不对,转身看见皇帝,骂萧宁澜的话哽在喉咙里,嘴巴张的老大,脸颊上泪痕未干,然后被萧宁澜拽了一下衣角,才反应过来,呆呆的跪下,对着皇帝磕头,“给父皇请安!” 老皇帝咳嗽两声,脸上波澜不惊,看着萧宁澜,若有所思的道,“东宫着火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回父皇,已经抓到放火的凶手,目前只等凶手招认!”萧宁澜毕恭毕敬。 “都起来吧,别跪着说话,”老皇帝淡淡的,须臾,他捋着胡须道,“宁澜你做事要有分寸,朕不希望看见同室操戈的事情发生,湘南王已经回到自己的封地,这东宫着火之事,大事化小吧……” 萧宁澜点头,“喏”了一声,老皇帝又转头看着颜小玉,和蔼的一笑,“太子妃受了惊吓,暂时住在宁澜的正殿 吧,等工部的人将太子府修葺完毕后,小玉再回自己的宫殿!” 颜小玉蹙眉,那不是以后都要跟这个萧禽兽住一起了? 萧宁澜一见颜小玉的脸色,就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心里有薄薄的怒气,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对着皇帝抱拳道,“是,父皇!” 老皇帝点头,轻装便衣的带着侍卫信步离去,萧宁澜跟在旁边相送,老皇帝摆手道,“不用送了,你去忙吧,朕想在集市上转转,很久没有看见这太平的天下是什么样的喽……” 萧宁澜点头应是,心里却叹息一片,父皇他,心心念念着他的太平天下,可是他却不知道,有湘南王和他在的一天,这天下,永远都太平不了。 转身看着颜小玉不满的嘟嘴,他厌恶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朝正殿里面走去,颜小玉紧随其后,萧宁澜挡在门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口。 颜小玉有些懊恼的坐在那里,萧宁澜在宫人的伺候下换衣服,他的身材真是无可挑剔,不像普通的那些纨绔子弟,身上的肉都是松垮垮的赘肉,他的身体修长紧致,线条流畅优美,肌肤呈现健康的麦色,腹部和胳膊上的肌肉,刚毅却并不突兀,好看的如精雕细琢过一般。 颜小玉极其无聊的拿了块点心喂在嘴里,看着萧宁澜的穿衣秀表演,宫娥灵巧的帮萧宁澜套好中衣,接着是一套酱紫色的外衫,穿过反复的衣带,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双胜结。 颜小玉已经将一块糕点吃完,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双手捧着茶盅,看着萧宁澜挺拔卓越的背影,半响,穿衣完毕,萧宁澜冷冷的转身,嘲讽道,“看够了没有?不知廉耻!” 颜小玉差点喷茶,小心的咽下口中的茶水,眼睛依旧注释在萧宁澜柔韧的腰肢上,宽大的紫色腰带点缀着碎钻,上好的和田玉挂在腰带上,下面坠着同色的流苏细穗,漂亮的无与伦比,更是将他浑身散发的贵气衬托的浑然天成, 这个人,仿佛是上天的宠儿,他是一个真正的王者。 颜小玉咽了咽口水,什么都可以输,唯独气势不能输,她扬起小脸,“谁在看你,是你自己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换衣服,看看你自己那德行,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谁稀罕看你?” 萧宁澜冷哼,寒冽的眸光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一步一步朝颜小玉逼近…… 颜小玉不断的后退,有些害怕,又有些不屈的看着萧宁澜,她扭头想要叫阿雅,却被萧宁澜伸手点了哑穴,她张着嘴巴不断后退,急的想要跺脚。 终于,她退无可退,萧宁澜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颜小玉气的想要哭出来,她一只手抓着墙角的斗柜,一只手想要给萧宁澜耳光。 萧宁澜利落的一个闪身,她打了一个空,看着她身后的一个竹篓篮子,凤眼微眯,薄削的唇角勾出一个邪佞的弧度,他开口道,“你看看你后面是什么?” 颜小玉回头,只见篮子里面全部是蛇,青色的褐色的,相互交缠在一起,一团团的,不停的蠕动,颜小玉吓的脸色煞白,却又说不出话。 第一次看见这么恶心的蛇,其中有一条还对着她吐出长长的信子,她差点吐出来,胳膊和腿吓的不停的抖动,抚着的斗柜上的花瓶凌空而落,眼看着就要砸在她的头上。 萧宁澜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将他往旁边一带,花瓶应声落地,他的手穿过她的腰肢上,颜小玉脸色涨的通红,萧宁澜邪气的笑着,“你的身材,好像也不怎么样……” 颜小玉扬手就朝他的俊脸打去,萧宁澜微微后退撤手,颜小玉就从他的怀中摔进了竹篓里,竹楼被她打翻在地,几十条小蛇在她身边不停的蠕动,她吓的尖叫,可是怎么都叫不出口。 萧宁澜见她无声的大哭着坐在地上,蛇在她身边不停的游动,他咂舌,蹲下身子在颜小玉身前,看着她梨花带露的脸道,“再哭,小心这些蛇全部钻进你的嘴巴里。” 果然,颜小玉停止了哭泣,闭着嘴巴,随着抽噎,身体不断的抖动,萧宁澜微笑着点头,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乖,这个样子才像个女孩子,而且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以后记住这个教训,知道了吗?” 颜小玉绷着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有些恨意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皱眉,“知道了就点头,不然这些蛇可是我训练出来的!” 第172章悯人 颜小玉含恨的点头,萧宁澜满意的站起身,对着中指吹了一声口哨,一地的蛇就全部哧溜一下钻进了竹篓里。颜小玉依旧坐在地上发抖,她发誓,晚餐就是蛇羹,而且以后要做一个哨子带在身上,有危险不能说话还可以吹哨子叫阿雅。 萧宁澜伸手扶起颜小玉,解了她的哑穴,“乖,今天晚上不用等我了,你一个人早点休息,千万不要打这些蛇的主意,因为这些都是蛇宝宝,还有蛇妈妈在后竹林,万一它们知道孩子不见了,可是会发火的……” 颜小玉几乎要再次的哭出声,她抬起衣袖擦着眼泪,抽噎着出去找阿雅,这个变态,居然养蛇? 一连好几天,颜小玉再也没有看见萧宁澜,她有些哀怨的瞅着起居室角落的竹篓,心里琢磨着,怎么把它们这些蛇子蛇孙一锅炖了。 阿雅知道她受了委屈,特地找来一个避蛇的雄黄香囊挂在她的脖子上,她整日抱着个香囊,仇恨的瞪着那一窝蛇。 由于她受了惊吓,所以好几天的吃喝全部在床上解决,出恭时阿雅也会陪着她,纵然是这样,她一回想起蛇在她身下打转的情景,就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日,一边啃着香酥的金丝蜂蜜云枣糕,一边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被窝里,萧宁澜的床是极大的,被子也很大,天蚕丝被从她头上披盖下来,她坐在那里,只露出个小小的脸孔和拿着枣糕的手。吞咽着甜点,含糊的道,“阿雅,哨子你到底做好了没?萧宁澜现在是越发嚣张的欺负我了,我不能再忍了。” 阿雅抛给她一个白眼,抱着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颜小玉吞完了一个枣糕,伸手道,“再递给我一个,太好吃了。” 阿雅索性将整个盘子都递给她,她探出个脑袋,松开了薄被,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枣糕狼吞虎咽,上好的丝绸床单上留下了不少糕屑。 只听外面的宫人拔高了声线叫了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阿雅警觉的摁住怀中的大刀,颜小玉一口枣糕差点噎住,旁边的宫娥奉上茶水,她一边喝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胸脯帮自己顺气。 萧宁澜怒气冲冲的进来,俊脸上有略微的疲惫之色,宫娥准备跪下行礼,他一挥手免了,坐在自己的床榻上,脚一伸,立马有宫人上前帮他脱了靴子,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帮他脱了外衫,阿雅一见这情况,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颜小玉想要叫回阿雅,萧宁澜却已经上床,他躺在那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然后坐起身,身下有一些枣糕屑,刚好颜小玉手中还捧着没有吃完的枣糕,他剑眉纠结成一团,怒吼道,“颜小玉你这个邋遢鬼,滚回你的冷宫去!” 颜小玉不服气的站起身,滚回去就滚回去,谁稀罕这里?她还没有下床,人已经被萧宁澜一把拽了回去,他冷冽的一笑,“说走就走,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颜小玉手中拿着盘子,不方便跟他对打,将盘子高高举起免遭无辜,瞪着眼睛道,“你想怎样?是父皇要我住你的正殿!” 萧宁澜整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一手拉扯着她的衣带,一手解着自己的中衣,他凤眸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已经告诉了她,他想怎样。 颜小玉尖叫起来,还没等她叫出阿雅的名字,萧宁澜已经俯身吻住了她,他的吻带有惩罚的性质,长舌卷过她檀口中所有的地方,对着她不断退缩的粉舌围追堵截。 她被他逼的不能呼吸,手中的盘子恶狠狠的朝他头上砸去,他的后脑勺却像长了眼睛般,头也不抬,伸手就打落了她手中的盘子,上好的青花瓷盘摔落在地面上,碎片溅了一地。 单手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萧宁澜从她唇瓣上抬起头,他阴鸷的眸中充满仇恨的目光,捏着她的双手不断用力,他冷声道,“说,你和湘南王是什么关系?他手下的秋月为什么要三番两次的救你?” 颜小玉被他眸中的恨意骇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萧宁澜,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般,她微弱的挣扎着,“没有,我和湘南王没有任何关系,秋月是我在妓院认识的……” “没有任何关系?秋月亲口承认,你也是湘南王的人,你这个贱人,以为有东楚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萧宁澜咬牙,眸中的火焰,几乎将她焚烧殆尽,他抓住她的中衣,狠狠的用力,她的衣衫在他手中化为碎片。 颜小玉哭了出来,他所用的力道之大,几乎将她胸口捏碎,她痛苦的流泪,连阿雅也忘记了叫。 他毫不留情的撕下了她的亵裤,颜小玉哀求出声,“不要,求求你不要……” 她的眼泪,如强酸般滴在他的心里,明明,对这件事是有怀疑的,可是他还是不由分说的定了她的罪状,仿佛在急着否认什么,萧宁澜大口喘息,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绝然。 颜小玉已经哭的声嘶力竭,她知道嫁给他,这一步是必不可免,可是她还是怕,怕不知名的未来,小手紧紧的揪住身下的床单,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眸光哀怨。 萧宁澜的心悸动了一下,就算他卑鄙好了,他想要她,而且,他也要定她了。在看见她白皙的大腿上有一个殷红的血痣的时候,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血痣的形状完美, 如一片饱满的玫瑰花瓣般,他的眸光开始变得深沉,颜小玉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体不断颤抖。 萧宁澜看着她大腿上的血痣,仿佛回忆起往事,他放开她,长叹一声,然后躺在她的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拉开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颜小玉身体依旧在颤抖,只是已经停止了抽噎,她慢慢的蜷缩起身子,将整个身体都躲进绸被中,萧宁澜伸手将薄被往下拉,然后露出她的脑袋,他没有收回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另外一只手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对不起……”他低声道,“我知道你不可能是湘南王的奸细,但是他身边的人来信说,秋月亲口承认,你是湘南王的人……” 颜小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后背对着他,侧身躺在那里,萧宁澜微微侧身,他的脸面对着她的背,说话的温热气息呵在她的脊背上,“以后,不要再跟秋月有任何往来,对你,没有好处!” 晚上,颜小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只记得有一双温暖的大手,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不断的在拍着她的背,仿佛在哄一个婴儿般。 天明时分,萧宁澜已经不在身边,阿雅出现在床头,看见她通红的眼睛,略微露出担心的眼神,颜小玉垂着眼睑,“阿雅,叫宫娥进来帮我穿衣吧,我们今天搬去恻殿,随便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阿雅点头,然后走了出去,接着宫娥托着衣衫鱼贯而入,很快的,颜小玉穿好了衣服。 太子府空着的院落很多,颜小玉随便挑了一处离正殿最远的竹林苑,因为这个院子后面就是竹林,她想起了萧宁澜的话,“这些都是蛇宝宝,它们还有很多蛇妈妈在后竹林,万一它们知道蛇宝宝不见了,可是会发火的……” 看着葱茏的竹林,她的意识有瞬间的恍惚,为什么现在想起萧宁澜的时候越来越多?他明明对她坏的要命,总是欺负她,可是她却总是想着他。 女人,其实蛮可悲的,他只是为她挡过一次剑,和她一起跪过一整夜,在强暴她的时候听她的哀求停住了手,抱着她哄了她一整夜,她就有些小小的企盼,或许,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吧?或许,他喜欢的不是胡如眉,一切只是逢场作戏…… 颜小玉蹲下身子,将脸埋在掌心中,不会的,就算想起他,也不代表喜欢他,她一直都是讨厌他的,他那么坏,自己不可能喜欢他。 回到自己的内室中,有宫娥跪下对她行礼,她略微有些奇怪,这竹苑的环境比冷宫好不了多少,怎么会突然派宫娥来侍候她? 为首一个年级较大的宫娥毕恭毕敬的跪地道,“娘娘,是胡妃娘娘在殿下那里说情,特地派了奴婢几人过来侍候娘娘。” 颜小玉微微一笑,果然,他还是喜欢胡如眉多一点,有些颓败的挥手,“你们下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要你们侍候的。” 宫娥退下,她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出神,半响阿雅出现在她的身边,她笑着道,“阿雅,你相信,胡如眉会对我这么好吗?” 第173章等我 阿雅摇头,颜小玉再次微笑,“我也不相信。” “本来,我想住在正殿,胡如眉就不敢在正殿动手脚,可是现在……”颜小玉微微叹息,接着关上了大门。 她回头看着阿雅,“我们把屋子好好打扫一遍吧,这里,说不定有什么脏东西。” 阿雅点头,然后跟着颜小玉将屋子里面搜罗了一遍,她们收获蛮丰,有前主人掉在床缝间的珠钗,还有一些违禁的书本,最主要的,在柜子里面和床下面找出几个扎着银针的布偶,布偶上写着胡如眉的生辰八字。 玩弄着布偶,颜小玉一只手托着下巴,意兴阑珊的说:“我们是一把火烧了?还是现在交给萧宁澜处置?”她摇头,“不行,烧了之后,肯定还有别的人受害,交给萧宁澜处置的话,他还指不定相信谁的……” 接着她拿起笔,将布偶上的生辰八字改动了一下,递给阿雅道,“我才不怕胡如眉,大不了就跟她杠上了!” 阿雅接过布偶,看着布偶上写着颜小玉自己的生辰八字,有些担忧的皱眉,颜小玉安慰着她道,“没事的,我不信这一个布偶就诅咒死人了,她胡如眉还不是一样不信?” 阿雅明白颜小玉的意思,将几个布偶包在一块布中,然后塞进了怀里。晚上,阿雅来回没多久,太子府闹起了刺客。先是有黑衣人闯进萧宁澜宠幸过的一个侍妾的房里,接着大批的侍卫进去搜,然后就搜出大量的巫蛊。巫蛊上当然写着风头正盛的胡如眉的生辰八字。 侍妾当场就被抓了起来,胡如眉哭着去找萧宁澜,萧宁澜大怒,下令彻查东宫,于是再有侍卫从众多的侍妾屋中搜出巫蛊。 在侍卫搜查竹林苑的时候,颜小玉分明看见了胡如眉眸中一闪而逝的阴狠,她鼓嘴,看着胡如眉道,“胡恻妃,或许那些侍妾都是被冤枉的?她们断不敢做这么忤逆的事情!” 胡如眉看着身边一脸冷然的萧宁澜,甜甜一笑,那笑容竟似馋蜜的毒药,她的手攀上萧宁澜的胸膛,美眸流转着碎光,嗲声道,“姐姐,你是单纯,不知道人心险恶,妾身承蒙殿下的宠爱,还不知道这些人在背地中怎么骂我呢……” 颜小玉一身恶寒,姐姐?她比她还小,她居然叫她姐姐?不过,借给她一个胆子,胡如眉也不敢叫她妹妹,她可是正牌的太子妃。 侍卫从竹林苑中出来,抱拳道,“回殿下,什么都没有……” 胡如眉脸色一变,萧宁澜转身道,“都撤了吧,将屋子里搜出巫蛊的,乱棍打死!” 颜小玉略微有些失望的看着萧宁澜,屋子里搜出巫蛊的,都是他宠幸过的侍妾,胡如眉摆明了在栽赃,这么明显,可是他却撰作看不见? “慢着!”颜小玉大声喝止,天真的小脸上,带着一丝不屈之色。 萧宁澜和胡如眉回过头来,“太子妃,有何异议?” 萧宁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颜小玉冷哼,瞥了一眼胡如眉,“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搜……” 胡如眉挑眉,颜小玉眯起眼眸,指着胡如眉宫殿的方向,“如恩殿没有搜过!” 胡如眉秀眉一蹙,咬牙看着颜小玉,“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我诅咒自己么?” 颜小玉微微一笑,“胡恻妃,我的屋子都搜过了,你的屋子不搜的话,难以服众!” 旁边已经有几个侍妾开始起哄起来,萧宁澜饶有兴趣的看着颜小玉,胡如眉脸色则是一阵煞白,她挽住萧宁澜的手臂,跺脚撒娇道,“殿下……” 萧宁澜笑的别有深意,拍着胡如眉的手臂道,“如眉,就叫他们进去看一看吧,反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胡如眉只能瞪着眼睛,怒视了颜小玉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去了自己的宫殿。 如恩殿外,萧宁澜、颜小玉等人站成了一排,胡如眉有些担忧的随着侍卫一起进去搜查,看着侍卫将床底衣柜翻出来搜查的仔细,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宁澜双手环胸,斜睨了颜小玉一眼,“胡如眉哪里招惹你了,你要这样的陷害她?” 他的声音极低,在喧哗的院子里,只有两人可以听见,颜小玉冷眼看着他,鄙夷道,“你为什么不问,那些侍妾哪里招惹她了,她为什么要陷害她们?” 萧宁澜冷哼,“深宫寂寞,不给她找点事情做,她岂不是很难安分?” 颜小玉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这个人,真是无情无义,这东宫的众多女人,哪个不是对他掏心扒肺?他居然可以如此漠视甚至践踏,就为了一个胡如眉不给他找事,他就可以牺牲掉那些曾经伺候过他的女人吗? 萧宁澜回看着她,她的眸光,让他笑意更深,有些轻佻的捏着她的下巴,“怎么?瞪着我干吗?你不会是为了争宠,所以故意陷害如眉吧?” 颜小玉愤恨的摇头,脱离他手的钳制,然后鄙夷的“呸”了他一声,接着有侍卫慌张的跑出来,手捧着一套明黄的龙袍和凤披,龙袍有些凌乱,显然是被打开过的。 萧宁澜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胡如眉踉跄着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萧宁澜身前,娇躯颤抖道,“殿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被冤枉的……” 颜小玉脸色一变,手心不由得渗出冷汗,怎么会这样?明明,她让阿雅放进去的是巫蛊,她只想救那些侍妾的性命,只要从胡如眉屋子里搜出巫蛊,那些侍妾就和胡如眉一起不用死了,可是现在…… 萧宁澜凤眸几乎凝出寒霜,看着胡如眉的眼神,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润,他薄唇轻启,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来人,将这个贱人拿下,交给皇上发落!” 事出重大,已经不光是胡如眉的问题了,如果一个不小心,整个太子府都会遭殃,胡如眉尖叫着,挣扎起来扑向颜小玉,她尖锐的声音恍如地狱中的铁钩刺骨,“是你陷害我……” 她没有接近颜小玉,已经被萧宁澜一脚踹了出去,看着倒地的胡如眉,他眸中露出厌恶之色,一把抓过侍卫手中的龙袍凤披,他阔步朝皇宫走去。 颜小玉知道,事情可能麻烦了,这次没有搜出她藏在如恩殿中的巫蛊,却搜出了龙袍和凤披,萧宁澜可能也会被牵涉其中,他一定是要拿着龙袍去跟父皇请罪。 颜小玉大步上前,一把拽着萧宁澜的衣袖,有些着急的道,“我跟你一起去见父皇!” 萧宁澜回头,沉吟道,“没有用,你还是安心在家等着吧。” 颜小玉手一松,他已经大步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心里不是滋味,都怪她太任性了,现在害整个东宫都陷入危难之中。 回到竹苑的时候,阿雅从屋顶一纵一跃的回来,看见颜小玉无精打采的坐在台阶上,她落在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然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 颜小玉一看,不就是她让阿雅在放在胡如眉殿中的巫蛊吗?张着嘴巴,惊讶的道,“为什么还在你身上?你没有放在她的房里吗?” 阿雅摇头,无辜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明白她的眼神,她一定是在偷放胡如眉殿中的时候发现了龙袍,就没有多次一举,可是她应该提前告诉她,这样,也不会陷萧宁澜于现在这个尴尬的状态了。 拿着布包起身,将布包丢在香炉中,点火烧掉。颜小玉皱着一张小脸,她担心萧宁澜在皇上面前会说不清,不知道究竟是谁,居然拿龙袍陷害胡如眉,连整个东宫的安危都不顾。 看着火炉中的大火,颜小玉秀眉蹙成一座小山,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留下一地斑驳,她站在香炉边,一动不动,旁边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现在开始悲天悯人了?你拿着巫蛊陷害胡如眉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出?” 颜小玉回头,云子游一身湖蓝色的锦袍站在阳光下,白皙的俊脸上,笑容比女子更妖娆了几分,他的眼睛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颜小玉咬唇,“我只是以牙还牙,我怎么知道她屋子里藏了龙袍?” 云子游冷哼,芝兰玉树般的靠近颜小玉,颜小玉看着香炉中烧了一半的巫蛊,伸手探入香炉中抓住没有着火的那一半,然后丢在地上用脚踩。 云子游上前,一把拽过颜小玉,鄙夷的道,“你想干吗?” 颜小玉挣扎着上前,打算灭了火捡起巫蛊,云子游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冷声道,“太子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萧宁澜掌握之中,你别做傻事!” 颜小玉看着燃烧殆尽的巫蛊,面容哀戚,“都是我连累了他,我要拿着巫蛊去跟父皇说清楚。” “别傻了!”云子游点了颜小玉的脑门一下,“从胡如眉那里搜出龙袍,对东宫来说,指不定是福是祸,你少为你那个挂名的丈夫担心。” 颜小玉眉头皱的更紧,历来,私藏龙袍都是大罪,就算皇上不追究,也肯定会对萧宁澜有所猜忌,怎么可能是福? 第174章缓兵 云子游知道,她肯定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冷冷一笑,拽着她的手道,“走吧,带你去见一个人,对你仰慕已久的人……” 颜小玉不解的看着她,眉头蹙的更紧,“你疯了吧?有人仰慕我?我为什么没有听说?” “你天天呆在深宫,当然没有听说了,走吧,是个美男呢,你见一面就知道了。”云子游推着她往外面走,唇角带着抹微笑。 “我不要,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这样,会被浸猪笼的……”颜小玉顿住脚步。 “不会的,你只是去拒绝人家,而且你是我的,我也看不惯人家垂涎你的美色。”云子游诱哄着她。 “真的?”颜小玉不信任的抬了抬眉毛,扭头看着云子游,转身间,已经被云子游抓了起来,他的手抓着她的衣领,像老鹰抓小鸡般提着她飞了出去。 瞬间的功夫,人已经被抓去到了京城郊外的护城河,通红的秋海棠将整个玉带般的河水倒映成了彤红的颜色,如整个河面着火了般,湖边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手中一柄折扇,俊挺的背影,有些熟悉。 颜小玉拍着胸脯站在湖边,云子游轻功真好,比阿雅都好,湖边的男子似乎察觉到有人来了,缓慢的转身,颜小玉看见他的面容惊叫了起来,“萧宁风?” 湘南王萧宁风?她的大仇人萧宁风,她有些惊恐的躲到云子游后面,早知道这个王八蛋不安好心…… “萧临风,你竟然敢,竟然敢私自进京,我要去父皇那里参你一本!”颜小玉躲在云子游的身后,对着萧临风呲牙威胁道。 萧临风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敲打在手心,淡淡的道,“太子妃,我今天托云兄把你带出来,是想跟你解释,东宫的火,跟我无关,母后的事情,我也没有责怪你半分。” 颜小玉一脸不信任的样子,她嘴角似笑非笑的抽蓄了两下,然后从云子游身后走出来,“凭什么你说,我就要相信你?” 萧临风无奈的摇头,然后转身看着烟波浩渺的湖面,轻声道,“不管你信不信,母后曾经交代过我,要我不能伤害你,你也是她在皇宫,唯一想要保护的人。” 颜小玉嗤之以鼻,皇后想要保护她?信他才怪呢,皇后派方寒差点害她死在断崖的事情,她记得一清二楚。扭头瞪了云子游一眼,云子游却装作没有看见她的白眼,一心赏花。 “小玉,”萧临风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母后死之前,我曾经收到她的一封信,她告诉我说,如果萧宁澜对你不好,就让我带你走,送你回到东楚。” 他缓慢的转身,一瞬不瞬的盯着颜小玉,“所以,我现在问你,萧宁澜对你好吗?你要不要,回东楚?” 颜小玉吓了一跳,看他的眼神,不像说假话,只是皇后真的对她那么好吗?为什么她没发现,她只记得,她老是罚她抄书,而且皇后的失势是因为她…… 半响,她没有做声,云子游点点她的脑袋,“以前不是想逃走的吗?现在有机会了,还在犹豫什么?” 颜小玉抬头,“我逃走了,你怎么办?”她没有忘记,他和她都中了血祭。 云子游轻佻的一笑,勾起颜小玉的下巴,“我当然,对你生死相随,你去哪我跟哪。” 颜小玉一把打掉他的手,看着萧临风道,“对不起,湘南王,我知道你说的有可能是真的,可是现在,我不能离开东宫!” 萧临风点头,云子游嘲讽道,“笨丫头,还想着巫蛊的事情?就凭你的脑袋,萧宁澜玩剩的你都玩不起,现在不走,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走了……” “不用你管!”颜小玉恨恨的,转身朝东宫走去。 萧宁澜已经在东宫的竹苑等她,旁边立了一群宫人,他一个人坐在她经常坐的台阶上,深邃的眸光,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婆娑生姿的竹林。 颜小玉缓步走近,萧宁澜抬眸看她,他的眸光带着审视的味道,颜小玉心虚的低头,然后坐在她的身边。 “巫蛊的事情,解决了?”颜小玉声音很小,头垂的极低,不安的看着地上一个爬动的蚂蚁。 “嗯。”萧宁澜淡淡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去哪里了?” “我,跟云子游出去了一趟。”颜小玉含糊其辞,他本来就怀疑她是湘南王的人,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告诉他,她去见湘南王了,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风波。 萧宁澜看了她一眼,平静的道,“父皇已经下令,将湘南王变为庶人,由我带人去湘南收回所有兵权!” 颜小玉赫然抬头,不可思议的道,“关湘南王什么事?为什么又牵扯到他?” 萧宁澜冷笑,“胡如眉是湘南王安在我身边的眼线,她奉了湘南王之命在如恩殿私藏龙袍,罪证确凿,只差刑部的最后会审了!” 颜小玉微微一笑,有些陌生的审视着萧宁澜,胡如眉一家当初帮助萧宁澜争夺太子之位,只是现在过多的对萧宁澜的事情指手画脚,他不再需要胡家了,所以要除去胡家,顺势铲除湘南王吗? “胡如眉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半响,颜小玉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今天晚上会畏罪自杀在天牢中。”萧宁澜也丝毫不瞒她,直视着她清澈的眼睛。 颜小玉脸色一白,她只是为了救那些被胡如眉冤枉的侍妾,却没想,害了胡家遭此大难,有些颤抖的环住自己的膝盖,萧宁澜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胡家伤害到你。” 颜小玉激动的甩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先是利用我除去了皇后娘娘,现在又利用我除去胡家,萧宁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宁澜镇定的看着她,旁边的宫人早就溜之大吉,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定定的道,“小玉,你应该明白,我和胡如眉,只是利益上的往来,以前我需要胡家,胡家也需要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已经站起身,愤恨的甩开他的手,“我不想听,你跟湘南王跟胡家怎么斗我管不着,但是请你不要再拿我当枪使!” 她颜小玉真是风光,先是扳倒了皇后,接着又铲除了胡家,连势力倾天的湘南王都因为胡家的事被变为庶人,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她颜小玉是什么能人呢,她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被推出来给人背黑锅。 萧宁澜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她,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只是在她去见湘南王的时候,他心里就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害怕她会离他而去。 颜小玉恨恨的进门,阿雅在屋里不解的看着她,她喘着粗气,然后“嘭”一声把大门关好,将萧宁澜的身影隔绝在了外面。 萧宁澜看着紧闭的大门,无奈的叹息,半响,他走到门口,轻轻的叩门三下,“小玉,晚上我就要带兵出发去湘南地界,你在家等我,回来之后,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讲……” 颜小玉在幽暗的屋子里,怒气未消,看着紧闭的门,思绪百转,外面静谧了一刻,她开门,刚好看见萧宁澜阔步离开的背影,他挺直削瘦的脊背,在葱茏的竹林掩映下,有些落寞萧寂。 她白皙的手紧紧的抓住木门,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小脸上带着绝然的坚定之色,她才不要相信他,这个东宫,能够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月黑风高,微风吹的树叶婆娑生响,颜小玉抓着阿雅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真的逃的出去吗?阿雅,就这么回到楚国,会不会连累东楚跟西凉开战?” 阿雅摇头,两只手提着颜小玉,脚尖点地,“倏”的一下就飞出了这个高墙四角的天空,颜小玉在不断倒退的景物中,微微回头,东宫越来越远,最后化为了视线中的一个小黑点。 郊外的树林里,两人围在火堆胖,颜小玉依偎在阿雅身上,城门已经关闭,她们只能等到天明的时候扮作普通百姓混出经常。 阿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尽管嘴上不能说,手中却仔细的抚摸她的头发安慰着她,颜小玉伏在她的膝盖上,幽幽的道,“阿雅,这一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里,如果等一下我被人发现不能走,你就一个人离开,然后去楚国搬救兵回来救我,知道吗?” 阿雅沉默半响,然后点头,颜小玉微微一笑,拍着阿雅的手,“你放心吧,还有云子游呢,我要是有事,他也活不了,他一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阿雅随即露出放心的神色,再次点头。 颜小玉抬眸看着天际的鱼肚白,耳边却传来一道凌厉的冷风,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阿雅一把推了过去,她差点摔进火堆,双手撑在地上,看着赫然间出现的几名黑衣人。 第175章嬉闹 阿雅的大马士革刀虎啸生风,黑衣人却步步紧逼,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阿雅把刀使的这么快过,银白的刀幕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寒风所到之处,皆是血光一片。 黑衣人却仿佛熟悉阿雅的招数,几人配合的格外默契,正在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一柄冷寒的刀架在了颜小玉的脖子上,颜小玉回头,白皙的颈项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她看着身后面容冷煞的中年男子,微微打了个寒颤,嗫嚅道,“胡,胡老爷……” “颜小玉,今天晚上,就让你陪我的女儿一起上路!”他的话音未落,锋利的刀锋已经狠狠的往颜小玉的颈项间切了进去,颜小玉只觉得颈项间一凉,耳边传来更为激烈的刀剑相撞的声音。 阿雅的双目间几乎迸出火光,手中的大刀更为急切了几分,她撤身想要朝颜小玉奔去,黑衣人的长剑却不容她分心半刻,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颜小玉颈项间的大刀被一枚银元宝震开。 关键时刻,萧宁澜杀到,银元宝在长剑上崩出个缺口后滚落在地,阿雅一个分神,顿时落入下风,冷寒的长剑瞬间架在她的脖子上,有黑衣人夺下她手中的大马士革刀。 萧宁澜却已经一掌逼退了胡罗忠,腰间的软剑抖出剑花,左手将颜小玉拉在身后。 颜小玉看着满目愤色的萧宁澜,指着阿雅道,“帮我救阿雅,不能让他们伤害阿雅。” 萧宁澜回头看着胡罗忠,冷声道,“胡大人,真是好功夫!” 胡罗忠狞笑着靠近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指向被黑衣人挟持的阿雅,剑尖在她脸上留下血痕,“太子殿下,臣的功夫,哪能跟你相比?” 眼看着他的剑尖沿着阿雅的脸颊一路下滑,染血的锋刃只想阿雅的颈项,颜小玉急的跺脚,要不是萧宁澜拦着她,她已经冲了出去。 阿雅面色忱着,一言不发,萧宁澜看着胡罗忠的眼神,寒如玄冰,胡罗忠的剑并没有留在阿雅的颈项上,而是继续下移,在她的肩胛间,狠狠用力,长剑深深的刺入阿雅的肩胛缝间,树林里弥漫着血的气息,阿雅的脸色顿时惨白。 “她只是一个婢女,放了她!”萧宁澜浓眉紧皱,一手紧紧的拉住颜小玉,一手执着长剑指着胡罗忠。 胡罗忠放肆的大笑,长剑在阿雅的肩胛中不断搅动,颜小玉看见阿雅的额头渗出冷汗,她疯狂的往前冲去,大声喊道,“胡如眉是我陷害的,你放了阿雅,有本事找我报仇……” 萧宁澜一只手无法再拉住颜小玉,两只胳膊一起将她圈禁在怀中,看着胡罗忠道,“你想怎样?放了她,今晚的事情,我概不追究!” 胡罗忠诡异一笑,抽出阿雅肩头的长剑,天际的微弱光线反射在剑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光亮,他眯眼看着萧宁澜,“我要我的女儿,我只要如眉安全的离开天牢!” “不可能!”萧宁澜冷然,胳膊肘狠狠的压制住疯狂挣扎的颜小玉,颜小玉踢打着他,口中叫骂道,“放开我,我要救阿雅……” 胡罗忠放肆的笑着,手中的长剑指向了阿雅的心脏,颜小玉更加激动,挣扎着往胡罗忠扑去,“你放了阿雅,我答应你,答应你救出胡如眉!” 胡罗忠手中的剑微微松动了几分,眸光落在萧宁澜身上,萧宁澜抱着颜小玉,声色不动,颜小玉停止挣扎,扬起小脸看着萧宁澜,眸中盈满泪光,“你放了胡如眉好不好?我知道你要乘着这个机会扳倒湘南王,可是阿雅不能有事……” 萧宁澜看着怀中眼泪婆娑的颜小玉,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胡罗忠半响,淡淡的道,“你可知道,你手中的人质,是东楚皇帝的徒弟!” 胡罗忠眼角抽蓄了几下,握着长剑的手,因为用力,青筋暴露,冷声道,“那又如何?” “她对我来说,只是个婢女,可是如果你杀了她,将会不容于东楚和西凉!”萧宁澜口气单薄,看着胡罗忠的眼神,也如寒日霜降。 胡罗忠冷笑,他明白了,这个丫头对于萧宁澜来说,什么都不是,可是他若杀了她,却会成为东楚和西凉的敌人。 颜小玉怔怔的看着萧宁澜,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他究竟,愿不愿意拿胡如眉换阿雅? 萧宁澜伸手抚摸颜小玉的眉心,眉目间尽是温润之色,他淡淡的道,“小玉,我们走吧,他想杀,就杀个够,等一下会有御林军来收拾他!” 颜小玉依旧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她明白,他是真的要抛下阿雅还是用的缓兵之计,正在他拉着她缓慢离开的时候,胡罗忠的剑狠狠的刺进了阿雅的小腹之中。 颜小玉赫然回头,阿雅平静的倒下,一切仿佛一个慢镜头般,阿雅脸色惨白,眸中有一些凄凉之色,她的手紧紧的捂住小腹中剑的地方,颈项间依旧驾着数十把黑衣人的长剑。 胡罗忠狞笑,“萧宁澜,你觉得走到我这一步,还会担心得罪楚国的皇帝吗?” 他握着剑柄,长剑再次狠狠的捅进阿雅腹中,有血顺着剑槽流了出来,滴在地面上的枯叶上,触目惊心。 颜小玉尖叫一声朝胡罗忠冲去,萧宁澜想要抓住她,却只触及了她的一片衣袖,她如一只被激怒的小兽般朝阿雅冲去。 地面上的枯叶,在她脚下化为碎片,眼泪无声坠落在地面,晶莹剔透,她将她全身的力气全部化为动力,狠狠的冲向胡罗忠。 萧宁澜双目猩红,大步的奔向颜小玉,树林中传来他愤怒的咆哮声,“不许伤害她--” 颜小玉的手想要握住地上阿雅的手,可是一柄长剑凌然的砍向她的手腕,她毫不退缩,哭喊着想要抱起地上的阿雅。 长剑触及她的手腕的时候,刮起一阵冷风,冷风卷起树叶迷了所有人的眼,待他们能睁开眼睛时,颜小玉已经抱着阿雅跪坐在树旁,旁边站着玉树临风的云子游。 云子游微微眯眼,一手握拳在胸前,一手从地上用内力吸起一根枯枝,他看着凶神恶煞的胡罗忠,嘲讽道,“想伤她,问过你云爷我了吗?” 胡罗忠一时摸不着云子游的来头,但是一看他出手,就知道自己和众多下属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忍气,抱着双拳道,“不知道这位英雄尊姓大名,得罪之处,请多包涵!” 云子游惫懒一笑,手中的枯枝松了几分,“记住你爷爷的名字,云子游,我数三下立刻滚,不然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他开始好不停顿的数起来,“一、二……”,还未数到三,胡罗忠已经带着人迅速的逃走,萧宁澜大步上前,皱眉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白衣胜雪,嘲讽的一笑,丢掉手中的枯枝,蹲下身子捏住颜小玉哭的满是泪水的脸颊,“你他妈真是贱,昨天叫你跟湘南王一起离开,你不答应,偏偏今天一个人逃跑!” 颜小玉看着阿雅已经停止呼吸,她也不再哭泣,只是愣愣的转身,然后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云子游脸上,尽管自己的脸颊上也火辣辣的痛,却混不在意的看着他,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般,“你早就来了?是你看着阿雅被他们活活的杀死?” 云子游被打的一个愣怔,眸光先是有些愤怒,接着看见颜小玉眸光冰冷的眼神的时候,心底倏然一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里裂开,他缓慢的站起身,“刺伤阿雅的人,是胡罗忠,而不能救她的人,是你,颜小玉!” 他的话音一落,人就朝着远处走去,萧宁澜上前,有些愧疚的握住颜小玉的手,“小玉,对不起,我本来只是缓兵之计……” 颜小玉收回手,冷冷的看着萧宁澜,眸光前所未有的生疏,她弯腰抱起阿雅的身体,却被萧宁澜阻止,他一手隔开她,一手两指探向阿雅的喉间,皱眉道,“或许还有救。” 颜小玉紧张的看着他,一言不发,萧宁澜放平了阿雅的身体,点了她身体的几处穴道,然后从怀中拿出提气保命的药丸,磕了进去,起身道,“你先把她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一下,我去找人。” 颜小玉见萧宁澜背过身,随即上前打开阿雅的衣衫,从自己的下摆撕下布帛,简单的帮她包扎,只见萧宁澜中指对着唇缝,吹出一声清远嘹亮的哨声。 待颜小玉包扎好了以后,树林中也出现了一群御林军,看着他们用树枝做好了担架抬着阿雅离开,颜小玉紧张的跟在后面。 萧宁澜一把拽住她,“你别跟着,他们先带阿雅回去疗伤,你在旁边他们反而不敢快速前进。” 颜小玉停住脚步,看着他们将阿雅快速的抬离树林,她缓慢的回首,“他们要将阿雅抬去哪里?阿雅真的还能活过来吗?” 萧宁澜看着她被泪水洗涤过的眸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们带阿雅去找军医,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湘南吧,现在再回东宫,恐怕不安全。” 第176章子游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收回自己的手,一个人朝着御林军驻扎的地方走去,萧宁澜沉默的跟在她身后,除了脚步声,就是丛林中被惊动的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 阿雅确实没有死,从阎王殿上捡回一条命,只是她重伤在身,又跟随着大军一起赶路,伤口愈合的很慢。颜小玉也安分了起来,不再大呼小叫,也不再和萧宁澜斗嘴吵架,更不会大声叫唤道,“阿雅,阿雅……” 她一直在阿雅身边默默的照顾她,阿雅也看得出她眼中的内疚,经常拍拍她的脑袋,叫她不用担心。 大军浩浩荡荡行至湘南地界的时候,也是一个月以后,鹅毛大雪沸沸扬扬的从天空飘下,颜小玉披了件狐裘披风从帐篷里出来,大雪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她冷的打了个哆嗦。 伸手接住一瓣雪花,她开始感叹世事无常,萧宁澜根本就是怕她再次逃跑,所以带着她和阿雅一起上路,看着雪花在她手心融化为雪水,她收回手,好冷啊…… 身后一双有力的胳膊将她揽入怀中,她挣扎了几下,未果,随即秀美紧蹙,定定的站在那里,任凭身后的怀抱将她整个人纳入温暖的聘息中。 “都生聘一个月了,还是不打算理我吗?”萧宁澜淡淡的,想要扳过她的身体,却看见了她脸上别扭的情绪。 颜小玉藐视了他一眼,想要往阿雅的房间走去,萧宁澜却不放手,他的胳膊环过她的纤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软软的声音放入来自云际,“不要生聘了,好吗?我有话要跟你说,你想不想听?” 颜小玉别扭的动了动身子,稍微离开了他一点,一点点的掰着腰间的手指,冷声道,“我不要听,你说的话,我什么都不要听!” 萧宁澜有些愤怒的收紧了手,一把转过她的身体,眉头拧在一起,“你已经嫁给我一年了,以前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不肯要你的身子,现在呢?你还打算拒绝我吗?” 颜小玉定定的看着他,半响,柔唇轻启,“我打算,回去请求父皇废了我,放我回东楚!” “你休想!”萧宁澜怒吼,看着她淡定的脸,怒极反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就是想着楚国的皇帝风漠宸。” 颜小玉清秀的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她推拒着萧宁澜,“你想错了,我已经,不喜欢风漠宸了。” “那你喜欢的是谁?”萧宁澜冷声,他看的出来,她心里肯定是有一个人,不然一个女子,是不会露出她这种苦涩却又忧郁的眼神。 “我喜欢的那个人,咫尺天涯,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谁!”颜小玉冷冽的笑,眸光带着残佞的色彩,嘲讽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银牙紧咬,掐着她的纤腰不断用力,如果不是她穿的厚重,估计她的腰已经被他折断,他冷声道,“是云子游,对不对?一定是云子游!” 颜小玉垂眸,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情绪,她冷笑,“不错,就是子游,他人又好看武功又比你高强百倍,他早晚有一天,会带我走!” “你妄想!”萧宁澜咬牙切齿,他冷然的松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担心再不松开她,他会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勒死她。 颜小玉心中升起一种报复后的快感,她微笑着看着他,直到他逃似得离开,她才缓慢的蹲下身子,心中的酸涩开始上涌,冲上眼眶,却被她逼了回去。 她怎么能告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喜欢上他,她开始像东宫的那些无名无份的侍妾、有名有分的良娣良媛一样盼望着他多看她一眼。 这很可怕,喜欢上一个权利至少的男人,注定了要成为他权利之下的牺牲品,还好,她只是有点点喜欢他,她可以,悬崖勒马。 头顶有一片阴影,她抬起,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云子游蹙眉看着她,“你这是何苦?” 他和她心血相连,所以她的苦涩,他懂,看着他眸底的怜惜,颜小玉站起身冲进他的怀抱,她开始在他怀中抽泣,云子游任凭她抱着自己,浑身散发出真聘帮她驱寒避开风雪。 萧宁澜看着风雪中的两人,眸光开始变得幽沉,他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白色,他对着身后的影卫,冷声吩咐道,“三日之内,去查出解开血祭的办法!” 颜小玉蜷缩在火炉边,伸手取暖,云子游慵懒的坐在她身边,淡淡的道,“你把我卖出去,也不怕你男人一个愤怒杀了我?” 颜小玉瞥了他一眼,在自己手上呵了一口热聘,淡淡的道,“他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不会为了我花心思对付你!”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云子游无奈的摇头,恐怕以后的日子,他得小心了,萧宁澜,根本不是简单的人物。 颜小玉瞪着他,愤怒的道,“都是你在审问我,现在我问你,你心里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不要告诉我没有,我感觉到了!” 云子游痞痞的看着她,妖娆的躺在床榻上,一手撑着下颚,淡淡的道,“就是你。” “胡说八道!”颜小玉大骂,瞪着眼睛上前,看着云子游脸色不变的样子,赫然弯腰开始挠他痒,威胁道,“快说,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 云子游笑着躲避她,骂道,“你祖母亲的,都说了我喜欢的是你,再敢非礼我,我灭了你!” 颜小玉笑着挠他,“还敢撒谎,还敢撒谎?” 云子游笑的浑身无力,捉住她的两只手道,“真的是你,我决定以后以身相许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赶紧休了萧宁澜,嫁给我吧……” 颜小玉鼓着嘴巴瞪着他,认真的道,“你说真的,不许反悔,我跟萧宁澜离婚之后,就嫁给你!” 云子游停止笑,脸色一变,有些惊恐的道,“你玩真的?” 颜小玉“噗哧”一声笑出来,云子游上前,一把摁住颜小玉,咬牙道,“死丫头,敢耍你爷爷我?小心我哪天受了刺激真的娶了你,叫你后悔都没辙!” 两人笑着在床上闹成一团,窗外白雪皑皑,室内,暖意融融。 帐篷中,萧宁澜单脚踩在脚踏上,旁边炉火正旺,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映出火红色,旁边的御林军统领低头唯唯诺诺,他修长的食指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 湘南王已经俯首,不代表他曾经的部下也会俯首,这一次,他既要不动声色的将湘南驻兵的顽固人物进行血洗,又不能激起民怨,重要的,是乘此机会让湘南王没有出头之日。 皇室的斗争,本来就是成王败寇,他从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打蛇打死,他不会给敌人反咬的机会。 火烛摇曳,劈啪声后,烛火更旺了一些,他看着帐篷门口一闪而逝的人影,眸光一沉,冷声对着御林军统领道,“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明天再商量。” 御林军统统点头喏了一声,原本他这个位置是方寒坐的,可惜方寒是皇后的人,被调至湘南王身边,现在随着湘南王一起倒霉了。 萧宁澜伸手弹出指风,灭了烛火,帐篷的帘动,炉火中的热聘翻涌了一下,接着一个绝美的女子踏着月光出现在帐篷内,萧宁澜微微蹙眉,声音有略微的不悦,“你来做什么?” 卫漪房浅笑,“你和云子游那个混蛋成天围着颜小玉,我就不该来看看你们吗?” 在她提起云子游的时候,萧宁澜眸光一闪,瞳仁中划过一丝杀聘,瞬间消失不见,他缓慢的收拾桌面上的地图沙盘,“我一直以为云子游喜欢的人是你。” 他淡淡的,口聘不轻不重,卫漪房却挑眉,一手摁在他的手背上,阻止他的动作,“我也一直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萧宁澜对上她的眼睛,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缓慢的道,“怎么,云子游移情别恋,你没必要来找我撒聘吧?” 卫漪房脸色微变,淡淡的道,“我来,是告诉你,湘南王根本不在湘南城,他去过一趟京城,见了不少重臣,重要的是,”她语聘顿了顿,美眸微眯,柔唇逸出森冷的话语,“他见过太子妃颜小玉,而且是云子游的引荐。” 萧宁澜眉头微皱,移开自己的手,再次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我已经知道了,你去找方寒吧,现在,是该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177章长谈 看着手中的离魂丹,萧宁澜有些许的犹豫,离魂丹是血祭的唯一克星,只要两人中其中一人服下离魂丹,另外一人在死的时候,对方会以假死的状态骗过体内的血液。 但是离魂丹也有危险,倘若控制不好,假死也会变成真死。他拿着离魂丹走近颜小玉的帐篷,彤红的炉火将她粉嫩的脸颊照耀的火红一片,她唇角还挂着云子游刚刚离开时的微笑,一见萧宁澜进门,唇角立刻拉下。 “小玉……”萧宁澜淡淡的,口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和不确定。 “干什么?”颜小玉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拉平被云子游揉皱的床单。 “你,以后不要再跟云子游往来,我会好好待你,好吗?”萧宁澜眼神充满期盼,灼灼的视线盯着颜小玉的脸颊。 颜小玉直起身,嘲讽道,“太子殿下,我知道你瞧不起那些江湖人士,可是他们比你讲义气多了,而且等我回宫之后就禀明父皇,我和你之间就再也没有关系,你也不用为我想太多!” 萧宁澜脸色一沉,手中的药丸捏紧了几分,“你想怎样?” 他的声音极其冷冽,带着刺骨的冰寒,颜小玉却混不在乎,捏着胸前的辫子道,“我当然要改嫁了,不然一辈子被你和你的侍妾欺负!” 萧宁澜一句“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憋在胸口,忍了忍,还是咽了下去,故作淡定的道,“你想改嫁是吧?等下辈子吧,一入侯门深似海,除非你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东宫!” 颜小玉冷睨着他,看着他坚定的俊容,约莫着他说的可能不是骗她的,眉梢一挑,“死就死,反正有云子游陪着我!” 萧宁澜气急,大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咬牙道,“云子游有哪里好,嗯?你就这么心心念念的想着他?” 颜小玉下颚被捏的生疼,看着萧宁澜凤眸中闪烁的阴鸷光线,冷声道,“他长的比你好,武功比你好,人品也比你好,总之--” 她的话没有说完,余下的话已经被萧宁澜吞入腹中,他的薄唇狠狠的擒住她的唇瓣,灵动的长舌窜进她的檀口之中,逼着她的粉舌,不允许她的逃避,直到她无力反抗,他才放松了攻势。 酥麻的感觉,让她几乎无力站稳,只能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他的大掌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只是轻轻用力,他就带着她倒在了床榻上。 喉头一堵,有个滑滑的东西顺进了喉管当中,颜小玉惊的睁开眼睛,愤怒的反抗着,“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她的话刚说出口,小口立马遭来封杀,他的薄唇再次覆上她的,反复辗转,他灼灼的双目带着某种特定的魔力,她的声音却又被他吞如腹中。 他的唇来到她的耳廓,磁性的声音魅惑般的响起,“我说过,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在我身下屈膝承欢。”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赫然起身,颜小玉愣愣的,唇瓣上酥麻的感觉犹在,心里痒的如被十万只兔子挠着。有些生气的坐起身,抬起衣袖擦拭自己的唇瓣,以后要再自己的嘴唇上涂上掺毒的胭脂,下一次一定要毒死他! 云子游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不详的事情会发生,他捂住自己的心脏,坐在树枝上,眉头紧蹙。 树下响起一声嘲讽似的娇笑,“云子游,你这么一路上跟着我,不觉得辛苦吗?” 云子游从树上跳下来,看着妍丽如花的卫漪房,桃花眼一眯,“你误会了,我是跟着颜小玉。” 卫漪房脸色一变,咬着唇瓣,半响才怨恨的道,“你以前为了我,逼着颜小玉对胡如眉下毒,现在你真的喜欢上那个丫头了吗?” 云子游脸色从容,淡淡的道,“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她了,漪房,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为你做的也够多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伤害颜小玉!” “你以前说过,你再也没有办法爱上别的女人,你会为我做世间的任何事情,你要反悔了吗?”卫漪房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子游,她不相信,萧宁澜爱上了颜小玉,甚至连一直守护着她的云子游也被那个丫头吸引。 “不是反悔,是我累了,这趟湘南之行后,我会带着颜小玉一起离开,萧宁澜和太子妃的位置,也没人再跟你抢,你自己,好自为之!”云子游淡然的看着卫漪房,他突然之间不明白,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甚至为了他背叛自己的组织。 当他发现,自己开始思考喜欢她的原因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淡然了。他终于腻了,不再喜欢她了吗?或许一开始对她,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关乎面子,她是第一个拒绝他云子游的女人…… 云子游转身,开始朝远处走去,雾大露深,很快的,他俊逸的背影消失在了卫漪房的视线中。 颜小玉和阿雅打着扑克牌,牌是她教给阿雅的,开始她赢了三把,接着就是阿雅一直赢,看着阿雅,她有些怀疑她作弊。 被罚一口气喝了三大杯水,颜小玉的肚子开始咕咕作响,她挺着被撑圆的肚子起身,对着阿雅摆手道,“我去茅厕,然后准备睡觉,明天再找你报仇雪恨。” 阿雅点头,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牌,倏然,她眸光一凛,放下手中的牌一把拽过颜小玉,外面响起了“抓刺客”的声音。 颜小玉被阿雅刚刚拽回来,耳边就响过了利箭破风的声音,她来不及反应,帐篷忽然之间燃气了大火,阿雅扯过床榻上的薄被,赫然一个翻转将颜小玉包裹在薄被之中,她的肩胛渗出血迹,颜小玉尖叫着,“不要管我,你自己冲出去……” 阿雅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一手夹着她,一手拿刀拨开迎面而来的翎箭,颜小玉在薄被中被呛的不能呼吸,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阿雅的颤抖,她的伤还没有痊愈,一个人逃出去都有危险,何况还带着她。 浓烟狼藉中,帐篷被烧的焦黑,金属横梁赫然倒下,阿雅拨开雨点般的翎箭,却被前面的一团咆哮的大火逼的无法抽身,眼看着横梁就要砸在两人身上,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横梁擦身而落的时候,将两人拉向一边,颜小玉瞠大了双目,“云子游……” 她激动的流出眼泪,云子游清浅一笑,从阿雅手中将颜小玉抱了出来,捏着她的脸颊道,“关键时刻,还是看你云爷我吧?” 她没有时间去考虑,好好的帐篷是怎么着火,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外面的羽箭是从何而来,更没有时间去考虑,守卫森严的营地怎么可能会有刺客…… 云子游抱着她,身形飘忽,她在夹在被子里,看着行动困难的阿雅,一口咬在云子游的胳膊上,“救阿雅,求求你先救阿雅!” 云子游低头,对上了(三)她那双清明的眸子,盈盈的眸光,荡着一脉泪水,她只是有些抽噎,颤抖着看着她,千言万语,已经不需要说出口,他回头,看了眼衣衫已经燃气的阿雅,慎重的点头,然后放下颜小玉,冲过去一把捞起阿雅,飞身而出。 颜小玉分明看见了阿雅眸中流出的泪水,这是第一次,她看见阿雅流泪,仿佛所有的一切,皆在这凝满泪水的眸中,千回百转,愁肠百结。 浓烟越来越大,颜小玉不能动,几乎被呛的窒息,她听见了大火燃烧的劈啪之声,还有兵品相交的声音,索性这一刻,翎箭全部像长了眼睛般,从她身边射过,没有一只能碰着她的身体。 云子游将阿雅像抛货物般抛了出去,立马有御林军上前,将他当作刺客厮杀了起来。他无心恋战,看着密集的箭雨射向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帐篷,一咬牙,不再躲避,生生受了侍卫一剑,掠身冲向火中。 暗处的萧宁澜微微眯眼,云子游,果然喜欢上了颜小玉,而且他知道了太多东宫的事情…… 颜小玉被云子游抱在怀里的时候,身上的薄被已经着火,云子游拉开她身上薄被,燃烧着的棉被被他仍在大火之中,无数的箭射穿棉被落在大火之中,颜小玉蹙眉,“云子游,阿雅没事了吧?” 云子游点头,揽着颜小玉的腰肢,用掌风避开层层热浪,左纵右跳。在冲出大火的时候,他看见了两只强弩,手臂粗的长箭,闪着幽寒的光芒。 他凝重的皱眉,如果强行冲出去,可能会被射穿身体,可是如果退回去,帐篷会倒塌,他们两人会一起葬身火海。 第178章勾引 “小玉……”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叫她的名字,绝艳的眉心蹙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 云子游有些幽怨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不能动,只能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神,“我们会死在这里,对吗?” 她口气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平静的像询问稀疏平常的事情一般,云子游歉意的看着她,他不再退缩,整个身体将她护在下面,强弩破风而行,颜小玉的视线被他的身体挡住,直到他扬手劈断了射向颜小玉身体的长箭,看着怀中安然无恙的颜小玉,他唇角扬起笑意,“小玉……” 颜小玉的身体随着他不断的飞舞移动,她直觉的两人的身体在不断下沉,然后她看见了他胸口穿膛而入的长箭,森冷的箭,伴随着点滴的鲜血,她分明感觉到了他的颤抖。 想要尖叫,却尖叫不出来,眼泪已经哗然落下,她感受到了心脏被刺穿的疼痛,痛的她撕心裂肺无以复加,她的世界裂开一条缝隙,云子游依旧在笑,笑的有些无奈有些沧桑。 最后,他说对她说,“小玉,对不起……” 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唇形,在她昏倒的前一刻,她记住了他的凄凉的眼神,他用自己的命救了她,却对她说,“对不起……” 颜小玉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天之类萧宁澜也收回了湘南王的所有兵权,不动刀枪,不费一兵一卒,他的心计确实无人能敌,他的算计,也确实滴水不漏。 颜小玉醒来,有片刻的恍然,她不是应该和云子游一起死去吗?她昏倒前,明明看见了云子游浑身是血,他绝美却苍白的脸颊,他妖艳却明媚的眼眸,他看着她,和她一起闭上眼睛。 她没有死,是不是代表,云子游也没有死?颜小玉为这个想法惊的跳下床,却一阵头晕眼花,她扶住窗檐,却发现自己在一个移动的马车上,马车的帘子撩起,萧宁澜跳上马车。 她脸色惨白的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般,萧宁澜淡淡的道,“你可以怪我,是我拿你做诱饵,杀了云子游,此人武功太高,在皇宫来去自如,我不得不除!” 颜小玉有些颤抖的看着他,她的嘴唇干裂,有些许泛白破皮,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灿若宝石,“云子游,真的死了吗?” 她有些不信的问,她的眼神让他心中一悸,他的眼神看向别处,“死了,尸体已经被漪房带走下葬。”她缩回双腿蜷缩在软塌上,纤细的手臂环住自己的双膝,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那天,喂我吃下的药,就是血祭的解药吗?” “嗯,”萧宁澜淡淡的,“阿雅帐篷外面的御林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他们不会伤害你!” 颜小玉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萧宁澜伸手,想要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在他看见她冰冷的眼神后,终于收回了半空中的手,他看着豪华马车上的流苏装饰,不咸不淡的道,“云子游已经死了,你若是再想着逃跑,我只能,只能……” 他的话无法说下去,他也不知道,倘若她一心想要离开,他又能怎么样,是把她锁起来吗? 颜小玉一直沉默,仿佛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般,除了阿雅,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萧宁澜一靠近她,她就颤抖,浑身颤抖的如风中飘零的落叶,回到京城以后,京城已经是冬天最冷的天气。 东宫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的世界,任何黑暗都被掩埋在皑皑白雪下面,颜小玉下巴磕在膝盖上,看着火炉中通红的炭火。 最近她吃的很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以前叽叽喳喳活泼的样子,也一反常态的沉默下来,阿雅在不远处,拿着刀,尽职尽责的守护着她。 秋月到的时候,被阿雅拦在门外,她带来的婢女都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差点和阿雅打了起来,她看着屋内沉默的女子,缓慢的叹息道,“你去问问你的主子吧,我来,只是跟她告别,她要是真的不想见我,我立刻离开……” 阿雅看了秋月一眼,又回头看着盯着炉火发呆的颜小玉,收回手中的大马士革刀,转身关了房门,将秋月一干人等隔在外面。 半响,门再次打开,颜小玉出现在门口,她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秋月姐姐……” 秋月微笑着,略带风辰的脸上浮起欣慰的表情,像往常一样,捏着颜小玉的脸,“我是皇帝的嫔妃,居然叫我秋月姐姐,你这丫头,也不怕惹祸上身!” 颜小玉笑着关上了门,阿雅守在门外,和秋月带来的人对视着。 秋月一进门就脱了斗篷,看着屋子里雅致的的环境和火炉中彤红的木炭,感叹道,“你这里,可比我那舒适多了,这种木炭叫做石银炭,用石银树烧成,千金难求,我看,整个皇宫也只有你这里才能看到了……” 颜小玉神思恍惚的看了火炉一眼,她一向很少注意这些,这屋子里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萧宁澜直接经手的,她只 感觉火炉更暖了一些,衣服的布料也更柔了一些。 秋月款款而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走到颜小玉的身边,执起她的双手道,“小玉,女人这一辈子,不要太认死理,趁着现在萧宁澜的心还在你身上,你能抓住的,一定要抓住,不然别说这个东宫,就算这个天下,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 颜小玉垂下眼睑,收回手坐在软塌上,“姐姐,我根本不相信他那种人,心里会真的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个天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也不想在这个天下容身。” 颜小玉淡淡的,语气幽幽,秋月摇头,走到她的身边道,“男人的恩宠,本来就不会是一辈子,你以前说的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在这里,根本不成立!” 颜小玉微笑,眸光一片坦然,她抬起眼眸,笑着看着秋月,“所以,我只想离开。” 秋月坐在她的身边,抚摸她的头发,眸底有一些怜惜,“小玉,你真的还是个孩子,一旦涉入宫廷的纷争暗斗,你觉得,你还能走的了吗?” 颜小玉低头,看着炉火,心里有些黯然,她想了很多天,确实没有一个可以离开的办法,上次为了离开,差点害死阿雅,云子游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失去阿雅。 秋月抚摸着颜小玉柔顺的头发,意味深长的道,“小玉,皇上已经决定,不再重立皇后!” 颜小玉抬头,迷茫的看着秋月,秋月凝重的道,“这代表,他不会在执政很久,他可能,要禅位了……” 颜小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扇形的阴影,白皙的脸颊,剔透的连皮肤中淡青色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她紧紧的抱住自己,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秋月叹息,将颜小玉脸颊上的一缕秀发拨至耳后,“小玉,有些时候,必须对命运低头,特别是身为女人,本来就是弱者!” 颜小玉紧咬下唇,天真的看着秋月,“姐姐,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我只想保护阿雅,还有这个……” 她从怀中掏出墨玉,漆黑的玉,纯正的颜色如她的眸子,漂亮的难以形容,她看着墨玉淡淡的道,“我需要他的血浸泡墨玉二十四个时辰,还有阿雅,只要他能保证不伤害阿雅,我什么都答应他。” 秋月摇头,有些悲哀的看着颜小玉,她不懂,她还是不懂一个男人要的是什么,只是她能说的,已经说完了,缓慢的站起身,“小玉,可能我会被发放到偏僻的庵堂,以后我们有缘再见!” 颜小玉看着缓慢离开的秋月,小脸上堆起愁容,皇宫的女人,都是这个下场吗?如果一生一世一双人,在这个世界不可能实现,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将墨玉收好,然后开始对着镜子梳理妆容,这是第一次,她仔细的在镜子中打量自己,秀眉轻淡,不似一般女子那么秀气,因为她从不修眉,却有种自然的英气;眼眸晶晶,瞳仁如黑色的琉璃般,视线摄人心魂;琼鼻俏丽,算不上完美,却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捏一下;饱满丰盈的柔唇,如一颗樱桃般,不需要任何胭脂水粉,漂亮的让人想要一亲芳泽。 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试着捏了一下,原来弹性真的很好,难怪云子游那么喜欢捏自己的脸,以前有点婴儿肥,可是现在瘦的刚刚好,下巴也变得削尖,左看右看,都跟美人可以搭边。 难怪萧宁澜吃惯了人参鲍鱼,现在想换换口味了,颜小玉叹息,拉开抽屉,里面有上好的胭脂水粉,她一点点的上妆。 铜镜中绝世佳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像她自己,她自己是决计不会露出这种惆怅的面容,难道,真的是她变了? 大冬天,她穿了件大红色湘绣纱裙,外罩同色镂空纱衣,将纯白的狐裘披风紧紧的系在肩膀上,她看着铜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她记得,以前胡如眉冬天都是这种打扮,胡如眉在东宫,整整得宠三年。 第179章想家 现在,她会是第二个胡如眉吗?心里有些酸,有些涩,也有些害怕,不过秋月说过,现在萧宁澜的心还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应该可以拿着这幅身体跟他做交换。 一路上,宫人无不驻足而立,看着她惊讶的合不拢嘴,颜小玉以前完全是假小子一般,穿着裙子都浑身不自在,现在这个样子,惊呆了一干人。 她按照宫中的规矩,轻移莲步,大红的百褶长裙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她素白的小手轻轻的捏着斗篷,娇美的如一朵在雪地中盛开的鲜花。 阿雅跟在她身后,眉头紧皱,颜小玉会一步步走路,吓的不止是宫人,看着她妖娆的装束,阿雅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颜小玉的肩膀。 颜小玉缓慢的回身,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她说话竟然跟宫中的规矩一模一样,柔唇轻阖,不露牙齿,“阿雅,你不用跟着我,你在宫殿里等我,或许过了今年,你就能回到楚国。” 阿雅不信任的看着她,眸底尽是担忧之色,颜小玉缓慢的拿掉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抓身,一步一步朝萧宁澜的宫殿走去。 萧宁澜最近很忙,快要登基了,规矩礼仪一大堆,还要应付四路诸侯的变化,再加上皇帝已经将所有的政事全部移交给他,他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臣。 颜小玉进门的时候,他凤眸眯了一下,只见她身着艳红色绣着牡丹的云烟衫,逶迤拖地绿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五凤朝阳挂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明明是妖艳刺眼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养眼无比,仿佛那鲜嫩的颜色,从上往下,流泻而下,漂亮的鲜活起来,每走一步,都有流光在动,她整个人笼罩在这种旖旎的流光中,美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看着她的精心装扮,他几乎认不出来是她,放下手中的奏折,他站起身,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颜小玉也会这样走路?他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只见她进门之后,缓慢的脱下最外面的一层披风,五指纤如白玉,雪白的狐裘披风,在她指尖流泻了下来,逐渐的露出里面的单笔纱衣,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大概是在想着说什么台词,柔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萧宁澜胸口一阵窒息,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的胸膛紧紧的包裹住她,责备的道,“下雪天,谁叫你穿这么少?” 颜小玉有些失望的垂眸,“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萧宁澜看着颜小玉,浓眉紧皱,她是怎么了?居然开始在乎他的想法了,还是,她真的想通了,所以愿意留下来陪着她? 被这个想法几乎冲昏了头脑,他心脏不可抑止的“怦怦”乱跳了起来,双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怜惜的道,“我很喜欢,但是我怕你会冻着。” 颜小玉抬眸看着他,果然,她这样打扮是没有错的,男人,都喜欢胡如眉那种柔媚到骨子里,风情万种的女子,微微的扬起小脸,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萧宁澜,他的眉目间满是惊喜之色,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抿唇道,“你真的喜欢吗?” 萧宁澜若有所思的点头,颜小玉的双手来到自己的双肩,解开最外面一层纱衣。红色的绸带在她白皙的指尖滑落,整个烟笼纱衣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她白皙的肩膀暴露在幽暗的光线下,看的让萧宁澜眩晕。 她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萧宁澜,试探的问道,“那这样,你喜不喜欢?” 萧宁澜感觉血液全部涌动,第一次明白血脉喷张是什么意思,他一把拽住她,将她拉向自己的怀里,沙哑着声音道,“你是在勾引我吗?” 颜小玉不理解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目前来说,确实是在勾引他,有些颤栗的点头,浓眉的睫毛微微的阖了起来,仿佛在掩饰眸中的娇羞,她的双手颤抖的攀上他温暖的身体。 萧宁澜头脑已经无法再思考,他一低头,狠狠的擒住了她的柔唇,他粗灼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他揽着她的腰肢,变幻着亲吻的角度,反复辗抓着她的唇瓣。 她的柔唇上有上好的胭脂,甜甜的,带着花香,萧宁澜的唇角沾染上了一些,他呼吸沉重的离开她的柔唇,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她的唇瓣被他吻的有些红肿,他的双手也在她娇躯上不老实起来。 搂着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萧宁澜凤眸中燃气火焰,他沙哑了声音,摩擦着她腰间的敏感,咬着尾音,魅惑般的道,“去床上?嗯?” 颜小玉紧咬下唇,突然想起唇瓣被他舔过一遍又一遍,她蹙眉松开唇瓣,心里寻思着要怎么跟他开口,还是,等他吃过了之后再开口? 犹豫间,萧宁澜已经抱着她走向了软塌,她芬芳的身子在他怀抱中有些紧张,他对着她勾唇一笑,“不要怕,我会好好的疼你……” 颜小玉的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衫,仿佛被受了蛊惑般,她清澈的双眸不由自主的看着他的俊脸。 他长的,可真好看,从上到下,完美到无可挑剔。一身曲水紫锦织的修身衣袍,身形削瘦却不羸弱。眉目间仿佛糅合了仙气和妖气,不似云子游那般美的雌雄不分,他的美,是一种独属男子从骨子里散发的魅力。不管是眼睛还是薄唇,仿佛只需多看一眼,任何女子都会在这种惊心动魄的美中失去芳心。 颜小玉感觉心在跳,这男的,是妖孽,她缓慢的闭上眼睛,告诫自己,不能再看了,这个魔障,就是靠一张美的惨绝人寰的皮囊吸引人。 “你的心,跳的好快……”萧宁澜微笑,眼眸和唇角的邪佞,让他更如一个磁力的旋窝,仿佛在费尽心机迷惑着怀中的颜小玉。 直到他将她放在床榻上,颜小玉才睁开眼睛,脸颊有些发烫,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被迷惑的不能移开视线。 他微凉的手指滑过她的锁骨,颜小玉被惊的一怔,倏然醒悟过来,是她在勾引他,还是他在勾引她?乱了,一切都乱了…… 她慌忙的握住他的手,有些急促的道,“不要,让我来,我,我……” 萧宁澜任凭她握着自己的手,依旧是邪佞的笑,“你,你,你怎么样?” 他学着她说话,她的脸颊更加红了一些,大口的喘息,她坐起身子,“殿下,让我服侍你,好不好?可能我没有胡如眉那么说熟稔,但是我会用心去学。” 她绞着手指,半垂着俏脸,萧宁澜的脸色却变了一变,他翻身将她压下,“不准在提胡如眉!” 他知道,以前经常为了胡如眉,他对她非吵即骂,可是以前是他不喜欢她,再加上胡如眉身上牵涉太多的利害关系,他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现在,不同了,东宫中没有人再可以牵制住他,他可以,宠幸他喜欢的任何一个女人…… 仿佛惩罚般,他的唇粗重的落在身上。 她纤细玲珑的身子不住的颤栗,白皙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萧宁澜从她颈项中抬起头,俊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容。 颜小玉抬眸,看见了屏风旁边铜镜中的自己,双颊霞红,媚眼如丝,仿佛在迎合期待,她吓的赶紧捂上自己的眼睛。 萧宁澜笑着吻住她的柔唇,他在她唇间低喃,“怎么,不是要勾引我的吗?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行?” 他拉下她的双手,指尖挑开她颈项后的红绳,不再给她害羞的机会,将她所有的呜咽和反抗全部吞咽在腹中。如狂风暴雨般席卷着她,察觉到她不再反抗,他才缓慢的,轻柔起来。 不知道何时,她的裙衫已经被他褪下,他的手加重了力道,一点点燃星星之火。 “玉儿……”他忍不住低喃,她的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一口将她吞下,可是他必须得耐住性子,免得吓到了她。 颜小玉眸光迷离,意识似乎已经离自己远去,脑中有朵白云在飘,她已经快不能控制自己了。 颜小玉缓慢的扶上他“怦怦”跳动的胸膛,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坚毅的脸庞,她缓慢的道,“我把身子给你,你先放阿雅回楚国,等你玩腻了我的时候,再放我走,好不好?” 第180章有鬼1 她天真的看着萧宁澜,声音清脆的如清泉“叮咚”落在琴弦上,不染丝毫情欲之声,好听的彷如天籁,萧宁澜的脸色却倏然黑沉了下来。 他阴霾着脸,低头看着软塌上馨香的女子,他握住她的手,不断收紧,直到他听见自己牙齿咬的“咔嚓”声,才放松了力道。 颜小玉疼的蹙眉,忍了又忍,才强忍住没有推开他,她是女人,她是弱者,她还要靠他离开西凉,别说捏碎她的手,就算鞭子抽她,她都不能拒绝。 看着她惨白的脸色,萧宁澜冷笑,他愤然的起身,拉过一边的衣衫开始穿了起来,听着她在他身后埋怨的嘟囔声,他赫然转身,捏住她滑腻的下颚,“你来见我,就是为了离开的事情?” 颜小玉诚实的摇头,看着他燃烧着火苗的眼眸,有些害怕的道,“不是,还有墨玉的事情,明玥哥哥说,只有用你的血浸泡墨玉一天一夜,才能解风漠宸身上的蛊毒,你帮帮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赫然用力,她几乎可以听见下巴上骨节的脆响,一定被捏脱臼了,颜小玉清眸中流转着泪花,平常胡如眉勾引她,也会遭受这种待遇吗? 萧宁澜看着她痛苦的神色,松开了手,指着门外道,“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颜小玉抚摸着自己的下颚,有些不明所以的往门口走,他叫她滚是什么意思?还有,不想再看见她……她有些狼狈的穿上衣服,害怕的看了他一眼,他气息不稳,刚刚一定是临时收兵,现在他很难受,可是是他自己不愿要她,她一个女孩子,都厚着脸皮像胡如眉那样勾引他了,“是不是代表,我和阿雅可以离开了?” 萧宁澜闭上眸子,深呼吸,然后再睁开眼睛,冷声道,“你想走,随时可以离开,没人会再拦着你!” “那墨玉的事情呢?不会需要你很多血,只要一碗就够了,人的身上有一桶血,一碗血真的不碍事……”颜小玉回头,拿出墨玉焦急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大手上扬,颤抖了半天,才忍住自己没有给她一巴掌,胸膛不断起伏,看着她,气极反而笑了起来,“想要我的血是吗?那你留下来,表现的我满意了,我就会给你……” 颜小玉小脸顿时一黯,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我会留下的,你万一遇见刺客什么的,流血了千万不要浪费!” 萧宁澜气到无语,只是推着她出门,然后一把甩上了书房的门,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颜小玉回到竹苑,跟阿雅解释了半天,让阿雅先离开,阿雅却仿佛没有听懂般,抱着大刀,酷酷的站在那里,颜小玉叹息,要不,不管墨玉的事情,直接带着阿雅滚蛋? 不行,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样的话,她嫁到西凉来不是白嫁了? 正在她为了得到萧宁澜的鲜血犹豫不决的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以方寒为首的湘南党投诚萧宁澜,他们带来了很多湘南王为非作歹的证据。 这些证据有大有小,比如克扣贡品,私交江湖人士,以及前皇后缢杀当年老皇帝宠爱妃嫔的罪名全部落在了湘南王头上。 众人心里明白,这是萧宁澜在为他生母报仇来了,可是大家都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而且萧宁澜精心布置这么多年,马上他就要登上帝王,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放过死对头萧宁风。 方寒带人投诚,百官一清二楚,方家世代英杰,他或许,早就是萧宁澜的人,也正是在方寒被老皇帝调至萧宁风身边的时候,湘南王在权势的争斗中处于劣势。 湘南王又从庶民的身份变为罪名,一时间,风声鹤唳,只要是跟湘南王沾亲带故的人,全部受到牵连,老皇帝的身体终于一日不如一日。 西凉二百六十年,春分,老皇帝奄奄一息,被送往黄觉寺静养,同年四月,萧宁澜登基为帝。 在萧宁澜登基的前几日,百官在东宫的书房议论皇后的人选,不少人建议太子妃颜小玉,可是也有不少人出言反驳,当各执一见,赞同声大于反驳声的时候,萧宁澜发话,待定。 待定的意思就是说,颜小玉成为西凉皇后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于是不少人又倒向了反对的一边,一时间,后位的问题成了民间热门话题。 颜小玉还在盘算着怎么弄到萧宁澜的血,他现在还是太子,等他成为皇帝之后,恐怕就更难得到他的一滴血了。 将墨玉拿在手中把玩,明媚的光线从墨玉中折射出来,漆黑的玉,将阳光的色彩反射的绚烂夺目,她举着玉,将光线折射在自己白皙的手臂上,五彩的光斑,如一只展翅蝴蝶。 萧宁澜进门的时候,颜小玉正移动着墨玉,看着手臂上的光斑如蝴蝶在翩翩飞舞,萧宁澜皱眉,这个女人,头脑还真是简单的可以,如此弱智的游戏,都能玩的入神。 他咳嗽了几声,颜小玉吓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将墨玉藏在身后,思量着行什么礼好,还没等她弯腰,萧宁澜已经上前,一把扶住了她,凤眸甩出鄙夷的视线,“行了,别假惺惺装什么淑女了。” 颜小玉撇了撇嘴,眼珠开始乱转,想着制造点什么动静把阿雅引来,没等她想出,萧宁澜已经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墨玉,冷声道,“这个就是包治百病的墨玉?” 颜小玉几乎蹦起来,伸手道,“还给我,这是子游的遗物,你没资格碰它!” “子游,子游,叫的倒挺亲热!”萧宁澜冷哼,话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擦绝的醋意,将手中的墨玉举起来,对着光线道,“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没资格碰它……” 他扬手,墨玉就抛了出去,颜小玉瞠大了眸子看着空中划过的弧线,玉佩直接落入了湖中,她顾不得自己还穿着单薄的中衣,连鞋都没穿,直接跑了出去跳入湖中。 她不会游泳,还好湖水不深,从上面可以看见湖底的石子,人造湖中间铺了很多碎石,硌的她几乎摔倒,齐腰的的湖水,打湿了她的衣衫,雪缎中衣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 萧宁澜看的身上一阵紧绷,浑身的血液都似乎沸腾起来,他深邃的凤眸危险的眯起,喉头上下滚动,这个女人,就是有逼疯他的本领。 她小心翼翼的在湖底摸索着,萧宁澜环保着双手站在岸边看着她,冷声道,“现在不装了?你不是很文静的吗?跑到湖底干吗?” 颜小玉抬头瞪了他一眼,眸底掩饰不住的厌恶之色,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喜欢他,将整个湖底全部搜了一遍,除了找出一些珠钗什么的,还找到一块普通的玉,可是就是没有她的墨玉。 她有些失望的站在水中,旁边已经聚起了不少胆大的宫人和侍妾,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不少人窃窃私语,萧宁澜不言不语,她们更加放肆,嘲讽之声不绝于耳,阿雅出现在湖边,手中的大马士革刀亮出一个刀锋,所有人却吓的全部噤声。 颜小玉看着阿雅准备跳下来,她摇头道,“阿雅,你不用下来了,这里根本没有!” 阿雅站在湖边,颜小玉手脚并用的从湖底爬上来,衣衫上还有一些苔藓,她浑身湿漉漉的走到萧宁澜身边,双目仿佛喷出火焰,伸出小巧纤细的手,冷声道,“还给我,这样耍我,很好玩吗?” 萧宁澜唇角勾出一个邪佞的弧度,他抱着胸,痞痞的打量着颜小玉,完全不像一个马上就要做皇帝的人,半响,他放下胳膊,将墨玉的穗子吊在手上,墨玉在颜小玉的手上放晃悠。 颜小玉伸手去抓墨玉,萧宁澜却收回手,她移动间脚底一滑,整个湿淋淋的身子都摔入了萧宁澜的怀中,萧宁澜顺势抱住她,邪肆的的双眼微眯,“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我是不介意,不过你先让阿雅把刀收起来,不然她被当成刺客,谁都帮不了你!” 颜小玉气的小脸通红,转头一看,阿雅果真头发倒竖的瞪着萧宁澜,手中的大马士革刀也保持着一个攻击的姿势。 颜小玉一把推开萧宁澜,平时告诫自己冷静容忍,此刻再也无法保持,没有穿鞋的脚狠狠的跺在萧宁澜的脚上,“你这个色胚子,无耻下流,我不要墨玉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她气的大口喘息,萧宁澜却皱紧了眉头,看着她愤恨的眼神,他再次扬手,墨玉这次真的划过一道弧线坠入湖中,他冷冷的嘲讽,“不是不要了吗?千万别捡!” 颜小玉气的几乎眼泪落下,阿雅一个纵身,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湿漉漉的玉佩出现在她手心,她拿着献给颜小玉,颜小玉怒气微微平复了一些,看着萧宁澜离开的背影,紧咬贝齿。 第181章有鬼2 回到自己的房间,颜小玉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肩膀,听见屏风后面有声音,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阿雅,是你吗?” 外面没有答应之声,她边往外走边系着腰带,鹅黄的拽地长裙衬托着她齐腰的长发,漂亮的如云中仙子,出了屏风,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男子迎窗而立。 男子见她正在系腰带的样子,俊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颜小玉却瞪大了眼睛,“萧宁风……” 萧宁风尴尬的咳嗽几声,手中的折扇抵着额头,淡淡的道,“不要那么大声,外面有侍卫,而且你也在穿衣服。” 颜小玉不好意思的一笑,捞起屏风上的外衫套在身上,拍拍萧宁风的肩膀道,“你来找我做什么?听说你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萧宁风回头尴尬的看着颜小玉,无奈的道,“萧宁澜登基为帝,第一件事肯定是废掉你这个出格的太子妃,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离开了……” 萧宁风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的脸色顿时黯然,她转身坐在八仙桌旁边的圆凳上,幽幽的道,“我还不能走,墨玉还没有浸血。”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鬼域有一种植物,浆液同样可以代替萧宁澜的血液。”萧宁风淡淡的,声音如沐春风。 颜小玉先是惊奇的一笑,接着不解的蹙眉,“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宁风看着颜小玉,无奈的勾唇,“母后以前说过,颜小玉是这个皇宫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权利污染的人,所以我不想看着你这块玉在沼泽之中。” 颜小玉明了的一笑,有些释然的看着萧宁风,萧宁风叹息,“你到底走不走?还是,你想留下来做皇后?” 颜小玉跳起来,“我当然走,你等着我,我去找阿雅。” 萧宁风点头,颜小玉飞快的跑了出去,顺手将房门掩上。 她半干的头发在身后飞舞,鹅黄的衣衫鲜嫩的如一支春日蔷薇,她跑的极快,边跑边拉过一个宫女,“你看见阿雅了吗?” 宫女摇头,她松开宫女,身边响起一道清朗的声音,“太子妃,阿雅姑娘在殿下的书房,殿下有事想问!” 颜小玉扭头,是方寒,他依旧铠甲银枪,绚烂的如初升的阳光,颜小玉警惕的退后几步,她一直对方寒没有好感,不管他是皇后的人还是萧宁澜的人,总之她对他已经起了戒心。 看着他恭恭敬敬,一副诚恳的模样,颜小玉转身朝萧宁澜的书房跑去。 书房中,三根长剑架在阿雅的颈项上,阿雅敌意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正襟危坐,凛然的目光犀利如箭,定定的看着阿雅。 其中一个侍卫朝着阿雅的后膝狠狠一脚,阿雅身体晃了一下,依旧巍然而立,侍卫大怒,手中的长剑更加逼近了阿雅的颈项几分,沉声威胁道,“殿下面前,胆敢不跪?” 阿雅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刀,却发现刀已经被收走,她眼眸中闪现出森冷的杀气,看的侍卫心惊。 萧宁澜淡淡的道,“罢了,你是东楚之人,可以不守西凉规矩,但是你必须得告诉我,颜小玉和皇后究竟是什么关系,或者她们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协议?” 颜小玉冲进书房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句话,她不顾侍卫的阻拦,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长矛,看着踢过阿雅的侍卫,伸脚就是一踹,怒骂道,“混蛋,叫你欺负阿雅!” 侍卫不敢躲避,生生受了她一脚,萧宁澜摆头,侍卫收回了长剑,阿雅乘机夺回自己的大马士革刀,颜小玉将阿雅护在身后,怒道,“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不准再动阿雅!” 阿雅握着刀,浑身处于一种高度警戒状态,仿佛只要颜小玉一声令下,她就会上前对付萧宁澜,颜小玉却忍了这口气,摁着阿雅的手道,“阿雅,我们回去吧,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萧宁澜微微眯眼,有趣,这颜小玉的变化可真让他咋舌,前几天装淑女勾引他,这几天淑女也不装了,今天反而装起大度…… 颜小玉拉了阿雅就往外走,萧宁澜看着她的身影若有所思,方寒适时出现,对着萧宁澜比使了一个眼神。 萧宁澜顿时明了,微微一笑,原来是想和萧宁风一起逃跑,难怪这么忍气吞声。 颜小玉回到竹苑的时候,竹苑赫然出现大批的侍卫,她有些惊慌的看着领兵的方寒,怒道,“方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大,穿透力极强,目的在于希望里面的萧宁风听见快快的溜之大吉,阿雅也发现气氛不对,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大刀。 萧宁澜邪佞的一笑,从颜小玉身后走过,他揽住颜小玉的肩膀,“玉儿,你放心,擒住萧宁风,你立下大功,我必定封你为后!” 颜小玉气的跺脚,她脸色煞白的回头看着萧宁澜,萧宁澜警告的对上她的眼睛,阿雅的刀刚刚出手,萧宁澜出手如风,仿佛算准了阿雅的招式般一招点中阿雅,阿雅看着这一变故,不能动弹。 颜小玉也惊讶的合不拢嘴,萧宁澜不是打不过阿雅的吗?他以前,难道只是跟阿雅打着好玩,还是武功突飞猛进? 萧宁澜眯眼捏着颜小玉的脸颊,“傻瓜,你真以为我打不过阿雅吗?在这皇宫中,不隐藏自己的实力韬光养晦,是活不太久的……” 颜小玉觉得有些好笑的看着萧宁澜,她指着屋子里面道,“萧宁风是因我而来,你不能伤害他,最起码,现在不能!” 萧宁澜点头微笑,他看着颜小玉粉红的脸颊,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一口,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颜小玉松了一口气,萧宁澜的声音再次响起,“放火,将整个竹苑和方圆三里的屋舍全部烧毁!” 颜小玉跳起来,“你答应我现在不伤害萧宁风的!” “我没有要伤害他,我只是,现在看这一片房子不顺眼,所以要烧了它们!”萧宁澜淡淡的,嘲讽的看着方寒带人将竹苑附近浇上羊油。 颜小玉有些愤怒的盯着萧宁澜,她一口咬住他抱着她的胳膊,他疼的吸了一口冷气,缩回胳膊,颜小玉一把推开旁边的侍卫冲进竹苑。 方寒准备上前,却被阿雅拿着大刀拦住,准备放火的侍卫全部愣在了那里,等着萧宁澜的吩咐。 萧宁澜看着挡在门口的颜小玉,浓眉拧成一座山峰,冷声道,“颜小玉,立刻过来!” 颜小玉定定的看着他,灼灼的双目仿佛燃烧着火焰,“我不过去,你要烧,就连我一起烧!” 正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萧宁风从房间中走出,他轻薄的鹿底靴踏在地上毫无声响,走到颜小玉身边,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拍着颜小玉的肩膀。 颜小玉两只手撑着门口,扭头看见萧宁风,惊讶的道,“你怎么还不走?” 萧宁风微微一笑,气宇轩昂的道,“我答应过,要带你走,当然不能我一个人走了。” 颜小玉急的想要跺脚,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还有机会带她走?秀眉紧蹙,“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我要是想走,早就走了!” 萧宁澜冷笑,一张俊脸仿佛覆上玄冰,他看着颜小玉的视线带着几分探究,声音冷冽到极致,“颜小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走到我身边来!” 萧宁风握住颜小玉的手,淡淡的道,“这也是你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了,跟我走吧,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颜小玉看了看萧宁风的脸,又转头看了眼萧宁澜,她松开拦在门上的手,转身对着萧宁风道,“我的确很想走,可是我不能跟你一起离开,你自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萧宁风眉头微动,他不解的看着颜小玉,过了半响,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吧,你有什么事情,记得让明玥通知我,他知道我在哪里!” 颜小玉点头,周围的侍卫赫然抽出长剑,颜小玉倏地从靴子里面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项上,冷声道,“谁都不许动!” 萧宁澜看着她颈项上被匕首划出的血痕,微微眯眼,沉声道,“放他走,不许轻举妄动!” 萧宁风依旧是一脸淡然,他白衣翩然,缓慢的走过萧宁澜的旁边,嘲讽的看着他这个弟弟,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争什么。” 萧宁澜没有说话,俊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他目送着萧宁风离开,不管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赌不起,从他母妃被皇后缢死的那一刻,他就赌不起。 颜小玉没有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愣愣的看着萧宁风离开的背影,手中的匕首依旧抵在颈项上,萧宁澜靠近她,劈手夺过匕首,扬手就是一耳光。 第182章鞭笞 颜小玉被打的一个愣怔,她抚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萧宁澜的眸光,充满了仇恨,想要蹦起来还他一个耳光,却考虑到连累阿雅,她恨恨的放下手,冷声道,“打吧,反正你马上就要做皇帝了,别说是打,就算杀了我,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萧宁澜气的咬牙,她当着这么多人放走了萧宁风,她还有理了?一把注着她往竹苑里面走去,阿雅跟在两人的身后,却被他反脚踢上了房门,隔绝在外面。 “你老实告诉我,萧宁风为什么要来带你走?”萧宁澜冷然,犀利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颜小玉。 颜小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人心被黑暗扭曲了之后,就再也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光明的存在,她冷声道,“跟你无关,你想要扳倒皇后,想要打败湘南王,还想要做皇帝,现在你都做到了,何必还要假惺惺的问这么多?” 萧宁澜气的打跌,俊脸阴霾一片,看着颜小玉不住的咬牙,“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没想到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本来就是……”颜小玉想要讽刺几句,却看见了萧宁澜凤眸中一闪而逝的痛苦之色,她话锋一转道,“你说过叫我滚,再也不想看见我,现在还算话吗?” “算,等我登基之后,你就可以走,有多远走多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你!”萧宁澜眼光看向别处,话中带着继续凄凉的味道。 颜小玉点头,心中有兢苦涩,“其实,就算我留下来,你也很为难,是不是?皇后的位置,你早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萧宁澜回头看着她,发现她眉目间隐约有失落之色,几乎再次放低尊严求她留下来,话到嘴边,却变成,“是的,皇后已经有人选,在我登基之日,也是废了你的时候!” 颜小玉微笑,“你终于,要实现你的梦想了。” 她嫁给他一年多,每次吵架,他总是说要废了她,这么久,终于他要真正的废了她了。 夜晚,颜小玉无法入睡,再过两日,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了,她想起了东宫中所有的女人,包括在天牢畏罪自杀的胡如眉。 胡如眉也是可怜,被沦为政治上的棋子,最后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胡如眉才十八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她把她所有的一切全部给了那个男人,可惜那个男人要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价值。 颜小玉无意识的走着,居然走到了昔日胡如眉的如恩殿,看着昔日风光的宫殿,如今荒凉一片,心中有兢感概,随即回去准备了一兢祭品,打算去皇陵看胡如眉。 胡如眉是恻妃的身份,如果没有她,萧宁澜应该会封她为太子妃吧?她以后死了,会不会也只能埋葬在那个清冷的皇陵,成为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坟墓呢? 没有唤醒阿雅,提了竹篮带着祭品出了东宫,她走的很慢,从来没有想过,胡如眉会因为她而死,她当时只是想要救别的侍妾,以当时萧宁澜对胡如眉的恩宠,巫蛊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定罪,最多只是跟那兢牵连到巫蛊的人一起无罪释放。 可是谁想?她的屋子里竟然藏起了龙袍,而且萧宁澜对她的宠爱已经到头了。 到了皇陵,她才发现,外面有很多侍卫守着,她根本就无法进入,而且这深更半夜的,她只是去拜祭一个恻妃,说出来太匪夷所思了。 看着面无表情的侍卫,她伸出竹篮,“各位英雄,拜托你们带着这兢东西去看一下胡恻妃,她的所有亲人全部获罪,一定没有人来看她……” 见没有人理她,她提着祭品继续,“你们守墓也辛苦了,胡如眉虽然惨死,但是只要你们提着这兢东西去看她,她不会找你们的……” “你们这么不通情理,胡如眉会化为厉鬼找你们要银子花的,这位长脸的英雄,你身后是什么,好像多了一只手……”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颜小玉有兢颓败的蹙眉,连鬼都吓不到他们?正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侍卫却突然恭敬了起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太子妃,您请便。” 颜小玉瞠目结舌,难怪他们被胡如眉附身了?怎么态度突然之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提着竹篮往陵墓里面走,边走边不信任的回头,侍卫低着头上前,颜小玉吓的往里面跑起来,太恐怖了,难道真的是鬼附身? 在她吓的几乎摔跤的时候,侍卫居然一把扶住了她,“太子妃,您提好灯笼。” 颜小玉结果灯笼,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谢谢你,还好你不是胡如眉附身。” 侍卫不解的退后,继续站在陵墓的入口扮木头,颜小玉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面走去。 陵墓分了好几块,最中间的都是历代帝王的墓地,恢宏壮阔,气势雄伟,旁边犄角旮旯的地方,都是不受宠的妃子或者皇子的陵墓。 萧宁澜跟在颜小玉的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走到胡如眉的墓前,似模似样的摆起祭品,接着跪在墓前叩拜。 她口中念念有词,“胡如眉,你有冤有屈,千万不要来找我啊,我没有要害你,都是萧宁澜,你要报仇,就去找他,千万不要找我……” 接着她又在墓前拜了几拜,萧宁澜藏在树上,看着微弱的火光中,她清秀的小脸衣服虔诚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 颜小玉又在墓前烧了兢纸钱,倏然,一阵冷风刮过,两片冥纸被冷风卷了起来,燃烧的冥纸在空中合成一个火圈,盘旋着在她身边,她吓的打了一个哆嗦,果然是胡如眉的怨念。 对着火圈不住的磕头,“胡如眉,不,不是,妹妹,你我一向无冤无仇,我真的没有害你,你去找萧宁澜,真的是他……” 萧宁澜指风一收,火圈落了下来,他咬牙,这个死丫头…… 空中飘落灵异般的声音,颜小玉吓的几乎腿软,“颜小玉,你还我命来……” 颜小玉哭丧着脸,她好心的来拜祭她,却被鬼缠上了,不住的磕头,“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关我的事。” 声音越来越清晰,“颜小玉,还我命来……” 颜小玉吓的直哆嗦,可是为什么这声音有兢熟悉,而且仔细听,像是男音,她一边磕头求饶一边眼珠不停的转动,然后揭开旁边的灯笼,拿起燃烧的蜡烛猛然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大树上似乎落下一个人影,萧宁澜怒道,“颜小玉你个疯子,你想烧了整个皇陵吗?” 萧宁澜一边抖着衣服上的蜡油,一边将地上的蜡烛踩灭,颜小玉睁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萧宁澜,她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近。 萧宁澜后退道,“你想干吗?” 颜小玉恶狼扑食般扑了上去,磨牙道,“你个混蛋,扮鬼吓我?” 萧宁澜的衣领被她抓住,他大笑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是你自己心里有鬼……” 颜小玉很久没有跟他打过架,这次将最近的怨念全部发泄在他身上,她撕扯他的衣服,啃咬她所有能咬着的地方,破口大骂道,“你个混蛋,混蛋--” 萧宁澜撕扯不过她,又不肯用蛮力,怕伤了她,他被她骑在身下摔倒在地上,他拉扯住她的手,“不许抓我脸,后天我就要登基了……” 颜小玉非不听,指甲狠狠的挠他,两人在地上打闹成一团,耳边再次想起鬼哭狼嚎般的声音,“颜小玉,颜小玉--” 颜小玉牙齿咬的咔嚓作响,“你个死变态,还敢吓我?” 萧宁澜笑的不行,他抓住她的两只手,“不是我,这次真的不是我!” “还说不是你,我才不信有鬼!”颜小玉对准他白皙的颈项,露出牙齿,恶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萧宁澜大声哀嚎着,她骑在他身上不能动弹,他奋力的反抗着,“真的有鬼,快起来,起来--” 颜小玉不但没有松口,反而咬的更紧,他颈项上的肉,真是柔嫩多汁,难怪吸血鬼都喜欢咬脖子。萧宁澜瞠大了眸子,带着颜小玉一个翻滚,一道阴风划过,白皙森寒的硕大指甲没进了土中。 萧宁澜看着眼前徒然之间出现的白衣长舌鬼,他摇晃着颜小玉,“别咬了,有鬼!” 颜小玉一听鬼字,咬的更紧,一块肉差点生生的给他撕下来,萧宁澜疼的呲牙咧嘴,眼看着身前两人多高的巨鬼森白的指甲再次指向两人,他恨不得一巴掌把颜小玉打的转过过来。 巨鬼仿佛没有脚般飘忽,声音犹在继续,“颜小玉,颜小玉……” 颜小玉终于觉得不对,她松开萧宁澜的脖子转过头来,眼前赫然出现一双森白的指甲,尖利如刀,两人多高的鬼面目狰狞,口中吐着猩红的舌头,一身白衣,仿佛没有支架般,飘来飘起。 她吓的尖叫一声,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萧宁澜脖子上还在流血,怀中又抱着昏迷了的颜小玉,他顺手抄起一块石头砸向攻向他们的巨型指甲,放手大叫着,“来人,有刺客,刺客--” 周围响起脚步声,巨鬼一时惊慌,手中的尖指甲居然指向颜小玉的眼睛,颜小玉仍在昏迷,美丽的双眸生生的暴露在巨鬼的指甲下面。 第183章昏倒 萧宁澜一手抱着她躲避,另外一只胳膊横在颜小玉眼前,指甲刺进他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他脸色煞白,脚下一个横扫,巨鬼摔倒在地,白衣下面,跳出两个劲装男子,手中的指甲暗器带着鲜血指向两人。 看着远处有侍卫跑来,萧宁澜大喊,“来人,这边有刺客--” 他的话音未落,脑后一痛,随即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两人是在地牢之中,萧宁澜揉揉被打痛的后脑勺,推搡着犹在昏迷的颜小玉,“喂,起来,别再睡了……” 颜小玉幽幽转醒,看着萧宁澜的俊脸,第一个反应是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鬼,有鬼,真的有鬼!” 萧宁澜脖子上被颜小玉咬过的地方还在疼,没好声气的道,“都是你害的,要不是顾及你,我早擒住那个假鬼了。” “假鬼?”颜小玉松了一口气,惊魂未定的打量着地牢,“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抓我们来这里?” 萧宁澜站起身,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皱眉道,“可能是你的仇家,我被你连累了!” 颜小玉也拍打衣服上的灰尘,“你怎么就知道是被我连累的?为什么不是你连累我?” “你没听见那鬼口口声声叫你的名字吗?而且你昏迷的时候,他们一心想要杀你,要不是我,现在做鬼的就是你!”萧宁澜白了颜小玉一眼,开始思考逃出去的办法。 颜小玉撇撇嘴,“就算是我的仇家,也是被你害的,我又没得罪过人!” 萧宁澜不再与她争辩,看着腐朽的木栅栏,他捏住门口,使劲用力,胸口处却倏然一痛,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颜小玉一见他脸色不对,又看见他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慌忙上前,搀扶住他道,“你怎么样?不会受伤了吧?” 萧宁澜点头,“我中了软筋散,暂时用不出内力。” 颜小玉失望的叹息一声,“就是我们很难逃出去了?” 萧宁澜撕下袖口的布料,开始为自己包扎伤口,他自己不太顺手,颜小玉看见了,也懒得帮他,他气的直哼,“我有办法逃出去……” 颜小玉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办法?” “先帮我包扎伤口……”萧宁澜淡定的看着颜小玉,将布条放在颜小玉眼前。 颜小玉点头,“哦,”看着他手臂上深入骨髓的伤口道,“要不要帮你把淤血清理干净?可能会有毒。” “好。”萧宁澜淡淡的。 颜小玉兴奋的双眼冒光,从腰间将墨玉拿了出来放在地上,萧宁澜怒道,“你做什么?” “反正你都流血了,当然不能浪费!”颜小玉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对着他的伤口就挤了起来,血滴在墨玉上面,竟然瞬间被墨玉吸食。 “颜小玉,够了!”萧宁澜大吼,只觉得头一阵眩晕,这个死丫头,简直不顾他的安危。 “你不要乱动,血马上就把墨玉浸泡起来了!”颜小玉紧紧的抱着萧宁澜的胳膊,小脸憋的通红,恨不得把他全身的血液都挤到墨玉的地方。 萧宁澜脸色越来越白,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颜小玉赶紧松开萧宁澜,将墨玉挡在身后,低声道,“十二个时辰内,不能动墨玉,你帮我藏着一点,听见了吗?” 萧宁澜咬牙,看着狰狞的伤口,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她,她就这么利用完了,连包扎都不帮忙包扎一下? 颜小玉发现他的眼神充满愤恨之情,又看了看地上的布带,顿时明白过来,捡起来,帮他包扎着道,“其实你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杀了云子游……” 萧宁澜一把夺过包扎了一半的绷带,脸色极为难看,他冷笑,为什么要杀了云子游?凡是对她动了心思的,他都要杀,她迟早是他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颜小玉见他瞬间变脸,有些讪讪的转过身去,外面站了一排黑衣的侍女,个个腰间挂着长剑,她们为首的一个打开牢门,冷声道,“主子有请--” 颜小玉一边拨拉着稻草盖住染血的墨玉,一边讪笑道,“请他还是请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侍女一把丢了出去,萧宁澜在地上磨叽了一下,紧跟着站起身,冷声道,“你们最好客气一点,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伤我半分!” 颜小玉开始狐假虎威,挺着胸膛道,“没错,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伤我们半分!” 侍女对萧宁澜倒是恭恭敬敬,对颜小玉却鄙夷一笑,推着她道,“少废话,赶紧走!” 颜小玉走在最前面,刚出了牢门就吓的跳起来,她冲进萧宁澜的怀中,哭丧着脸,“有鬼,真的有鬼!” 萧宁澜皱着眉头,抱着浑身发软的颜小玉走到牢门口外的型囚室,看着阴森的环境中一脸诡异笑容的胡如眉道,“是你?你居然没死?” 胡如眉一身白衣,妖媚的脸上清瘦了许多,她诡异的笑着,眸光带着阴狠的恨意,森森的道,“没错,是我,我化作厉鬼,找你们来报仇了!” 颜小玉吓的瑟瑟发抖,在萧宁澜怀中始终不敢抬起头,萧宁澜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乖,不怕,她还活着,不是鬼。” 颜小玉偷偷的抬起脑袋,发现胡如眉在幽暗的壁灯下还是有影子,依旧躲在萧宁澜怀中不敢出来,颤巍巍的道,“你,你既然没死,还装什么鬼,亏我还去给你烧纸!” “还是等你死了,我去给你烧纸吧!”胡如眉大吼,冷声道,“把他们俩给我吊起来!” 旁边的侍女上前,对着胡如眉耳语了几句,胡如眉阴狠一笑,绕着功力尽失的萧宁澜身边,嘲讽道,“差点忘了,殿下是要做皇帝的人了,父亲叫我不可伤害你多生事端,那么现在,”她顿了顿,指着颜小玉道,“我就伤害这个臭丫头!” 萧宁澜将颜小玉护在身后,警告性的看着胡如眉,“你伤害她,我一样不会放过胡家!” 胡如眉冷笑,“殿下不是马上就要废了太子妃吗?敢问殿下想以何罪名治胡家的罪?” 萧宁澜回头看了看颜小玉,承诺不废太子妃吗?不可能,卫漪房是肯定要做皇后的,可是不承诺,她们显然了不会放过颜小玉。 自古以来,做皇帝不易,做一个名留青史的皇帝更是不易。 他犹豫了片刻,冷冷的道,“你想怎么对她,都冲我来吧,我不会拿胡家怎样!” 胡如眉嘲讽一笑,伸手拽过墙壁上的马鞭,手腕一抖,马鞭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摇头道,“我们当然没 有这个胆子敢打皇上,除非,颜小玉你亲自打!” 胡如眉将浸泡了盐水的马鞭递在颜小玉手上,颜小玉看着暗含倒刺的马鞭道,“我才不要打,万一他是个出尔反尔的暴君,我票不是要被诛灭九族?” 她的话音刚落,胡如眉已经抄起另外一条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颜小玉的身上,颜小玉疼的跳起来,她尖叫着看着自己胳膊上的鞭痕,指着胡如眉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蛇蝎,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 她的话音未落,胡如眉扬手又是一鞭,萧宁澜一把将颜小玉护在身后,胡如眉的鞭子打空,冷声道,“把这个贱人给我吊起来打!” “慢着!”萧宁澜大声喝止,他转身看着颜小玉,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你打我吧,我从小练武,耐得住打。” “我不要,”颜小玉鼓着嘴巴摇头,“你会报复我的。” “不会。”萧宁澜苦笑,宠溺的揉着颜小玉的头发。 “你登基之后,也不会将我诛灭九族?”颜小玉不信任的问。 “不会。”萧宁澜依旧是摇头苦笑。 “那我打了。”颜小玉试了试手中的鞭子。 “嗯。”萧宁澜点头,深邃的眸光,仿佛只看得见颜小玉一人。 旁边有侍女上前,捆绑住萧宁澜将他吊了起来,颜小玉不解的看着他,试探的问道,“你为什么要代我受刑?” “因为,”他居高临下,尽管被反绑着吊在那里,却临危不乱,王者气息尽显,“我说过,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他承诺过吗?颜小玉挠挠头发,耳边响起胡如眉的爆喊声,“快打,如果打的不够重,我的鞭子可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颜小玉可怜兮兮的看了胡如眉一眼,手中的鞭子一扬,软软的落在萧宁澜身上,萧宁澜眉头皱了一下。胡如眉却不满意的凌厉一鞭落在颜小玉身上,颜小玉疼的“哇哇”直叫,她再也不敢假打,手中的鞭子呼啸着甩向萧宁澜。 萧宁澜被打的浑身是血,狰狞的鞭痕遍布全身,颜小玉下手极重,胡如眉在旁边监视着,她不敢下手不重,否则疼的就是她,看着手中的鞭子变得鲜血淋漓。一根根倒刺打在萧宁澜身上,又断在他的皮肉里,颜小玉已经记不清带起鞭子时候需要多大的力气,她只知道,分明看见了他疼的冷汗涔涔。 第184章住手 萧宁澜脸色惨白,一言不发,只有在颜小玉打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时候,疼的闷哼一声,然后颜小玉就不再往他胳膊上受伤的地方打。 看着体无完肤的萧宁澜,颜小玉紧咬下唇,手中的鞭子不住哆嗦,却再也无法下手半分,萧宁澜已经接近昏迷,身体在半空中晃悠,脸色惨白如纸。 胡如眉又是一鞭子抽在颜小玉的身上,她疼的尖叫,这么疼,她不知道娇生惯养的萧宁澜是怎么忍受的,她一把扔掉鞭子,对着胡如眉怒吼道,“你打死我吧,我不会再帮你伤害萧宁澜半分!” 恰在这个时候,萧宁澜幽幽转醒,看着倔强的颜小玉,喘气都觉得困难。这个笨蛋,打人都不会打,如果她胳膊使力,手腕不动,打人看上去很用力,却一点都不疼,但是她打他,却都用了蛮力,将他打的遍体鳞伤。 胡如眉的鞭子毫不客气的落在了颜小玉的身上,颜小玉毫无骨气的哀嚎瓢来,她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嘴上却一点都不吃亏,将胡如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痛快。 胡如眉的鞭子却像毒蛇一般,无论她滚到哪里,她都能捡她身上最柔嫩的部位下手,颜小玉疼的眼泪流出,哭喊着,却不肯求饶。 “住手!”萧宁澜的声音虽然无力,但是却威慑力十足,他冷然的看着胡如眉。 胡如眉收手,挑衅的道,“怎么?殿下,心疼你的这个弃妃了?” “胡如眉,你鞭打太子妃,以下犯上,死路一条!”萧宁澜冷声,冰寒的眸光,带着摄人心魄的力度。 胡如眉大声笑了瓢来,“哈哈,哈哈哈,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胡侧妃已死,何来犯上一说?” “清远大师可以作证,胡恻妃没有死!”萧宁澜薄唇逸出这几个字,胡如眉却像中了魔咒一般,定定的道,“你说什么?清远大师?” “天牢戒备森严,根本无人可以靠近,只有清远大师,经常进出天牢为死人超度,他给你的药丸,叫做龟息丸,假死三日,三日以后复活。”萧宁澜睿智的眸光仿佛可以看穿胡如眉的所有心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悲不喜。 胡如眉忽然瘫软在地,侍女扶住她,她看着萧宁澜呢喃道,“殿下,你……” “是我托清远大师救了你,你的尸体,也是我找人从棺木中换出。”萧宁澜目光清明。 胡如眉摇头道,“不,不可能,清远大师明明说,救我的那位高人叫蓝宁潇。” 她赫然明白过来,蓝宁潇,萧宁澜,难怪清远大师一直都不肯透漏恩人的踪影,原来,救她的人,就是萧宁澜。 突然之间,她泪流满面,委屈的看着满是伤痕的萧宁澜那,“为什么?殿下?为什么不要我,又救了我?” 颜小玉蜷缩在地上,鞭伤依旧在疼,她看着胡如眉泪流满面的脸颊,忽然觉得她很可怜,她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所以落魄至此。 萧宁澜苍白的脸上闪过无奈之色,立即有侍女上前解开他的绳索,他瘫软在颜小玉身边,扶瓢颜小玉,抬头看着胡如眉道,“我之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是我救了你,就是怕你对我还有什么奢望,你我之间缘分已尽,以后忘记我,好好的过日子吧!” 胡如眉不甘的哭泣着,她点头,哽咽着道,“今天我卖给蓝宁潇一个面子,所以放你们走,可是我跟颜小玉之间的恩怨,不会就这么算了!” 萧宁澜抚摸着颜小玉的脸颊,一言不发的抱瓢她就朝外面走去,颜小玉挣扎了一下,回头看见胡如眉阴狠的脸色,随即放弃,乖乖的蜷缩在他怀里。 萧宁澜看着怀中颜小玉难得的乖巧模样,微笑着道,“疼吗?” “疼!”颜小玉点头,眼泪婆娑。 萧宁澜苦笑,她才挨了几鞭子?柔声道,“等一下回去上药就不疼了,你别乱动,不碰到伤口就会好一点。” 颜小玉点头,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转,两人已经出了一个隐蔽的庄子,眼看着离胡如眉的地方越来越远,她摇晃着萧宁澜的脖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萧宁澜顿住脚步,“怎么了?是不是我抱着不舒服?” 颜小玉摇头,就是太舒服了,她怕自己会沉迷下去,所以不能让他抱了,她挣扎着跳瓢来,然后在路边蹲下。 萧宁澜蹲在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了?” 颜小玉点头,手中拿瓢一块石头,恶狠狠的砸向萧宁澜的脑袋。 萧宁澜被砸的脑袋鲜血直流,他摇摇头,不解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蹙眉,“你为什么还不晕倒?” 萧宁澜摸了一把脑后,温热的全部是鲜血,他眸光变得冰冷瓢来,“你在做什么?” 颜小玉从来没有见他用这种目光看过自己,吓的后退几步,嗫嚅道,“我,我只是想砸晕你。” 萧宁澜大掌一伸,掐住颜小玉的脖子,凤眸变得嗜血,吐出的话更是冷若玄冰,“你是皇后的人,你也想我死,是不是?” 他的话冷冽至极,颜小玉几乎被他掐死,她拍着他的手,哭泣着,“我只是,想砸晕你,一个人回去拿墨玉,墨玉还在地牢……” 她的声音因为他掐着她,有些改变,萧宁澜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赫然松手,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道,“你砸错位置了……” 颜小玉索性大哭了瓢来,她为了不再打他,被胡如眉打了好几鞭子,她害怕回去找墨玉会连累他,所以想要打晕他,她的一片好心,就换来他这样的质疑吗? 萧宁澜见他越哄,她越伤心,也不再帮她拍背,叹息道,“对不瓢,我遇见想要杀我的人,太多了。” 颜小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一把推开萧宁澜,站瓢身道,“你马上就要登基了,想要杀你的人会更多,你走吧,回你的东宫,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看见你!” 萧宁澜悲哀的看着她,被她推开后,再次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她还想要挣扎,却被他狠狠的禁锢住,他的薄唇封缄住她的樱唇,他的气息在她唇间流窜,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花冒出,他轻轻的闭上眼睛,抵着她丰盈的唇瓣。 颜小玉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她不敢动弹,也不能呼吸,就那么定定的睁着眼睛看着他,横扫过她芳唇中的每一个领地,她浑身颤栗了一下,卯足了力气,一把推开他。 她赌气的拿衣袖擦拭自己的柔唇,泣声道,“我讨厌你,你只会欺负我!” 萧宁澜无奈的叹息,“我哪有欺负你?我喜欢你,所有人都明白,可是只有你不明白!” 颜小玉哽咽着看着他,见他深情的眸子,她闪烁着眸光逃避着,一边擦拭泪水一边朝刚刚的地牢走去,萧宁澜一把筑住她的胳膊。 她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放开!” 萧宁澜扯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墨玉附在他手上的手腕上,血液流在墨玉上,滋养着墨玉,颜小玉吃惊的张大嘴巴,“你,你……” “我用自己的血养着墨玉,所以就算移动,也没有什么关系。”萧宁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光深沉。 颜小玉低下头,从自己的衣襟下放撕下一块干净的绷带,将他的胳膊和墨玉一瓢缠瓢来,讪讪的道,“一定,很疼吧。” 萧宁澜注视着她,淡淡的道,“没有,心痛,你为什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那么拼命,对我,却是永远一副厌恶的样子?” 颜小玉在他手腕上打了一个活结,摇头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想法,我不赞同,我的行为,你也理解不了。” “全部都是借口,因为,你害怕我,所以不敢靠近我,不敢爱上我,是吗?”萧宁澜痛苦的看着她,一语中的。 颜小玉抬眸,清凉的眸子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她断然道,“你答应过我,在你登基后,就放我走,后天就是登基的日子了,所以我们过了后天,就再也不会见面。” 萧宁澜突然愤怒瓢来,如果在今天晚上之前,他还可以骗自己离开她也无所谓,可以在经过今晚的事情之后,他才明白,他已经一刻都不想再离开她,他咬牙切齿,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你心里还想着云子游是吗?不管我怎么做,怎么努力,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是吗?” 颜小玉心中赫然一痛,云子游,他还有脸提瓢云子游,愤恨的看着他,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没错,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子游,你永远都比不上他!” 她的话音未落,脸颊上已经“啪”的一声挨了萧宁澜一个耳光,他双目猩红的看着她,牙缝中迸出几个字,“别忘了,你是我妻子!” 颜小玉冷笑,妻子?她嫁给他那么久,他何尝当她是妻子?扬手,一个耳光甩了回去,萧宁澜看着她,凤眸几乎迸出火焰,他一把拽住她的手,“看来我平时是对你太好了,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吗?” 她被拖拽着往回走,踉跄中,几乎摔倒,回到东宫,已经是凌晨时分,所有人看见两人这样,都吓了一跳,方寒大惊的上前,跪在萧宁澜身前,“殿下,谁敢如此伤你?让微臣去将凶手捉拿归案!” 第185章争端1 萧宁澜余怒未消,一脚踹开方寒,“摔的!” 方寒被踹的一个愣怔,看着同样是鞭伤的颜小玉,她也是摔的?摔能摔出鞭伤出来? 颜小玉被“嘭”一声丢进正殿当中,萧宁澜冷声警告着她,“你要是还想要你的墨玉,就乖乖的呆在这里等着我登基时候的封妃大典,不然别怪我下手无情毁了墨玉!” 颜小玉看着被他锁上的大门,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干吗要她等到封妃大殿的时候?不是他登基的时候宣布废掉太子妃万事就大吉了吗? 不过墨玉在他手中,她现在也不能逃走,最起码,要等到一天一夜之后,墨玉滋养够了,她才能走。 登基大典甚为隆重,萧宁澜龙袍加身,气宇轩昂的接受百官朝拜。如愿以偿的,他废掉了太子妃,另封卫家长女卫漪房为皇后。 民间议论纷纷,卫家是西陲地区官宦世家,不问世事已久。西陲虽然是卫家的封地,却一直在湘南王的掌控之下。锦衣侯卫小侯爷当家作主后,卫家势力见涨,现在又出了一个皇后,看来西陲要变天了。 颜小玉第一次看见卫漪房那么美的女人,她优雅得体,举止大方,举手投足间一股大家风范,难怪萧宁澜一直希望她变成这种女人,原来,这样的女人真的很吸引人。 不知道是她的凤冠让她艳羡,还是她的美貌让她自愧不如,颜小玉感觉到了什么叫云泥之别,她臣服在天子脚下,臣服在卫漪房的脚下,不敢抬头去看美丽的如同璧人一般的男女。 繁琐的仪式终于结束,最后一项封妃大典上,昔日东宫所有的女人都得到了和她们身份相应的后宫之位,在萧宁澜说出,“封颜小玉为四妃之一的颜妃之时,”百官嗟叹,自古没有废弃的太子妃还能做帝妃的。 因为废掉太子妃的罪状已经极重了,再封妃,根本于理不和,百官非议,颜小玉也愣愣的,什么意思?还是要她做他的老婆吗?还是小老婆? 她跪在那里,看着俊美如斯的萧宁澜,蹙眉道,“我不要再做颜妃了,你答应过要放我走!” 百官议论更甚,没有人敢在今天这么跟萧宁澜说话,还用“你”来称呼皇上,这根本是杀头的大罪。 萧宁澜看着无辜的颜小玉,气的脸色铁青,冷声道,“颜小玉,接旨!” 颜小玉摇头,“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要放我走……” 萧宁澜一拍案几,百官吓的噤声,“颜小玉,朕再说一遍,接旨!” 颜小玉摇头如拨浪鼓般,她做他大老婆已经很委屈了,现在还让她做小?“我不要做颜妃,要不然,你把我打入冷宫吧,反正我不想再做你的老婆!” 萧宁澜气到昏厥,百官之下,总目睽睽之中,她竟然敢如此抗旨?冷声道,“来人,将颜妃拿下,软禁在紫霄宫中!” 颜小玉被押着离开,她边挣扎边喊道,“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再也不想看见我……” 紫霄宫是离正殿轩辕宫最近的一个宫殿,软禁?说的好听,就算是软禁,吃的用的,哪一样会少的了?他根本就是在保护颜小玉,明罚暗保。 卫漪房在心中冷尽,面上却依旧保持声色不动,她看着气的不轻的萧宁澜,拍着他的手背道,“皇上,今天是皇上和臣妾大婚的好日子,千万不能气坏了身体。” 萧宁澜冷哼一声,收回自己的手,今天也是他,和颜小玉大婚的日子。 凤鸾宫中,卫漪房凤冠霞披,象征着女性最高权利的百鸟朝凤簪金光闪闪,凤凰的嘴中衔着三根金色的穗子,将她白皙的脸颊衬托的明艳动人。 萧宁澜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缓步走到卫漪房身边,看着床榻中央的卫漪房道,“阿房,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你应该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颜小玉,但是她那个人一向不知天高地厚,又浑然不在乎规矩,后宫之事,我不好插手,你以后,帮我多照应着她点。” 他的话极为陈恳,听在卫漪房耳中,却不是滋味,他根本在警告她,不要动他的颜小玉,卫漪房没有说话,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 萧宁澜叹息一声,“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紫霄宫中,颜小玉看着门口的侍卫气的脸色煞白,她不断的走来走去,阿雅担忧的看着她,她摆手,“没事的,等我从萧宁澜那里拿到墨玉,我们一起偷偷逃走。” “还想着逃走?皇宫不比东宫,你要是敢逃,就真的是灭门大罪!”萧宁澜一进门就听见颜小玉想要逃走的高谈阔论,他摆首,示意侍卫下去,阿雅也趁机溜走。 “你想怎样?”颜小玉看着他,咬牙切齿。 “今天算是我们真正的洞房花烛夜,你说我想怎样?”萧宁澜微微一尽,有些愉悦,也有些邪魅。 颜小玉眼睛瞪的老大,以一个防备的姿态看着萧宁澜,她扶着圆桌,仿佛随时都要逃跑,嗫嚅的道,“你,你滚开,去找你的皇后找你的妃嫔……” 萧宁澜微尽,毫不在乎的上前,“那你呢?你也是我的妃嫔。” “我不是,我是被逼的,所以我不算。”颜小玉围着桌子躲避,想要叫阿雅,却又怕连累阿雅。 “你别再躲了,我说过了,我今晚一定要得到你,乖乖的过来,我会好好的疼你。”萧宁澜围着桌子抓她,两人玩起了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你卑鄙,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颜小玉有种想哭的冲动,她长的又没他的皇后好看,性格也没他的那些妃子温柔,他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我也说过,不会放过你!”萧宁澜一把掀开了桌子,颜小玉急的往旁边躲,却被萧宁澜一把捞住摁在了怀里,他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喜欢玩这种游戏?嗯?” 颜小玉手脚并用,不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休想!”萧宁澜抱着她,直接丢在了床上,他挥下繁复的罗帐,衣服都没脱,直接覆了上去。 颜小玉不断尖叫,她的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他亲吻着她光滑白皙的颈项,“别在叫了啊,我会好好的待你!” 她的衣服被他一把撕开,白皙的肌肤坦露大片,他放开她的双手,抚摸了上前,颜小玉不断颤抖,她饮泣着,“萧宁澜,我会恨你的!” 萧宁澜眸光一变,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衫,“无所谓,云子游死了,你已经很恨我了!” 颜小玉的双手捂上自己的脸颊,萧宁澜轻柔的拉开她的手,“小玉,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走到这一步。” 颜小玉看着他精瘦的胸膛,有些抽噎道,“萧宁澜,我也一点也不喜欢你,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颜小玉心里一片黯然,她是不敢喜欢他,她害怕她一旦喜欢上他,会变得和后宫的女人一样,而且他设计杀了云子游,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你就那么喜欢云子游?他只是抱了一下你,亲了一下你,你就忘不了他了?”萧宁澜倏然提高了音调,阴鸷的眸光,痛恨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拉过薄被遮住胸前的春光,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瑟缩在薄被中。 这对于萧宁澜来说,无疑是一种默认,他愤恨的一把拽过她的薄被,三两下脱去自己的衣衫,将她压在身下,他的声音嘶哑到极点,“小玉,以前在东宫,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以后,我会给你独宠,三千宠爱,尽在你一身,你不要在想着云子游,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用恳求的语气给她说话,她第一次见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露出这种表情,她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放松了一些。 颜小玉还是有些害怕的颤抖,潜意识中,她一直害怕那种事情,似乎有些阴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紧紧的抓住身下的薄被,小脸惨白一片。 萧宁澜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亲吻着她的眉心,他抚慰着她,“玉儿,不要害怕,一个女人一辈子只会为一个男人疼,你的那个男人,只能是我。” 他没有给她适应的机会,直接要了她,梦靥如溺水中的海藻般缠上了颜小玉,她不能呼吸,她的灵魂裂出一条细小的缝隙,逐渐延伸,最后跌入十八层地 狱,无法超脱。 一个晚上,她不知道他要了她多少次,他如一个不知餍足的孩子般,次次的索取掠夺,直至她昏迷,他却依旧不曾放过。 天明时分,颜小玉终于醒来,身边没有人,牙床的边缘却坐着一个挺拔的男子,她强撑住酸软的身体,看着这个孤傲的背影。 萧宁澜衣装整齐的转过身,猩红的眸子仿佛嗜血的野兽,他俊美的脸颊,阴霾的如暴风雨将来,手中捏着一块干净的白色绸布,颜小玉认识,那是昨晚垫在她身下的那块。 她明白这块贞洁布的作用,在看见上面雪白一片毫无落红的时候,她自己微微也有些震惊,萧宁澜看着她,想起昨晚她惨白的脸色,心里觉得有些好尽。明明看见她和云子游已经亲密至此,居然他还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出格之事?他愤然的起身,手中的贞洁布“啪”一下打在颜小玉白皙的脸颊,她清秀的脸颊瞬间出现一道浮红的印子。 第186章争端2 颜小玉捂着通红的脸颊,看着雪白的绸布发呆,她在梦中被强暴过,难道,梦境是真的? 萧宁澜咬牙,“贱人,你甚为人妇,却和云子游做出这种下流的勾当,你可真是……” 他语气顿了顿,冷冷的笑道,“哦,不对,开始你喜欢的是风漠宸,说不定你再嫁过来之前,已经和他珠胎暗结。” 他的话音刚落,颜小玉已经受了刺激般跳了起来,她不顾光裸的身子,一个耳光甩向萧宁澜,萧宁澜这个时候哪肯让步?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不断用力,成功的看见了她小脸变得惨白。 随着一声“咔嚓”声,颜小玉的手腕被捏的脱臼,她额头上渗出大滴的冷汗,萧宁澜却嘲讽的笑,捏着她手腕的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薄唇吐出最为粗鄙的话语,“颜妃?风漠宸和云子游,是不是也这样对过你?他们的技术,跟我比起来,如何?” 颜小玉一只脱臼的手被他捏着不能动,另外一只手扬起来准备打,在她的手还没有落下的时候,萧宁澜已经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他鄙夷的眸光仿佛淬毒的银针,看着她的身子,他的凤眸中没有一丝情欲。 他后宫中的哪个女人不是白璧无瑕的跟着他?只有她颜小玉,她果真是够胆色,再嫁给他之后,还敢跟着云子游勾勾搭搭。 颜小玉浑身都痛,手腕处更是痛的已经麻木,她颤抖着,毫不退缩的看着他,“没错,我就是和风漠宸和云子游,还在妓院和千千万万个男人上过床……” 她的话音未落,萧宁澜又是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她的脸上,他看着她唇角被他打的开裂,冷笑,“果真够贱,我还以为以前薄待了你,原来是待你太过客气!” 颜小玉唇里满口血腥,她讥讽的看着他,啐出一口鲜血在他的脸上,鄙夷道,“没错,我就是贱,你强迫一个别人都不要的女人,岂不是比我更贱?” 萧宁澜薄唇紧抿,他一只手捏着她脱臼的手,加大了内力,一只手缓慢的拭去脸颊上被她啐的血水,阴鸷的眸光冷凝着她,继而阴柔一笑,“颜妃,日子还长,咱们走着瞧,朕,会看着你怎么死在这白骨森森的后宫!”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弯腰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森寒的匕首,泛着骇人的光芒,她看着他拿着匕首靠近他,吓的失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他的匕首靠近她的食指,随着他轻轻一划,学珠溅落在床榻上雪白的绸布上,他冷然一笑,收回匕首,“所有人都知道,我今晚以前没有碰过你,你丢的起这个脸,我丢不起!” 他将匕首放回长靴,转身走了出去,颜小玉愣愣的,看着染血的绸布,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噩梦,那么无暇的白,那么刺目的红,仿佛是不知道谁的眼睛,嘲讽的看着她。 颜小玉一只手脱臼,又不好意思叫宫女进来帮忙穿衣,只好自己缓慢的,挣扎着勉强将衣服穿好,阿雅一大早就守在紫宵殿外面,看着萧宁澜黑着脸离开,她想要冲进去看颜小玉,还是忍住了,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颜小玉出门的时候,手腕无力的低垂,她将脱臼的胳膊笼在云袖之中,秀发凌乱,唇角还有干涸的血液,白皙的俏脸上,清晰的浮着指印。 阿雅一见她这个样子,怀中的大马士革刀刷的一声抽出来,绷着张脸就准备去找萧宁澜算账。 颜小玉慌忙的用没有受伤的手拉住阿雅,着急的眼泪都要流出,她哽咽着,“阿雅,阿雅……” 阿雅回头看她,她只是委屈的看着她,抓着她的胳膊,一动不动,阿雅有些担忧,笨手笨脚的帮她拭泪,颜小玉冲进她的怀里,她放声大哭起来,“阿雅,我们不能反抗,我们只能忍。” 阿雅仿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手中的大马士革刀松懈了下来,轻轻的抚摸颜小玉的头发,直到她哭的没有力气,她搀扶着她,走进紫宵殿中。 颜小玉左手脱臼的事情,阿雅一直都不知道,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有宫女,鉴于颜小玉以前就是个废材,连自己的衣服都穿不利落,所以阿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颜小玉却开始生病起来,她发着高烧,有时清醒,有时迷糊,阿雅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听着她迷糊中呢喃着叫,“妈妈,妈妈……” 阿雅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一个人吧。因为皇帝萧宁澜在宠幸颜小玉之后,一脸怒色的离开紫霄宫的事情已经传开。颜小玉依旧不得宠的事情被形容的绘声绘色,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颜小玉在做太子妃的时候是个冷宫太子妃,做了颜妃,依旧是个弃妃。 太医院的人很多是从东宫而来,当初在东宫的时候,他们都不愿帮着颜小玉,更何况是现在。 紫霄宫的婢女几乎跑遍了整个太医院,甚至连刚出道的医女都不愿去帮颜小玉诊脉。 阿雅一脸沉静的看着烧的迷糊的颜小玉,她抱着刀,听着旁边的婢女议论纷纷。 她拍了拍大婢女梅香的肩膀,示意她带着她去太医院,梅香点头,带着她一起离开。 太医院来了阿雅这个煞星,所有人顿时噤声,没有人想去给颜小玉诊脉,可是偏偏又惧怕阿雅手中的刀,阿雅扫了众多御医一眼,指了指医术最为高明的秦御医。 秦御医面露苦色,可是又不能像打发别的宫女那样打发阿雅,这个丫头,可是连萧宁澜都敢动手。 他背了医箱,准备随着阿雅去的时候,兰霞宫的婢女来了,点名了秦御医去兰霞宫看兰妃娘娘,兰妃也是四妃之一,昔日为东宫的一名良娣。 兰妃胃胀气,饮食不好,秦御医点头哈腰准备改变方向和兰霞宫的婢女一起去看兰妃,阿雅哪容他如此离开,大刀出手,拦在秦御医的颈项上。 梅香吓的脸色一白,这皇宫中,除了侍卫是不允许带刀,阿雅虽然特殊,可是她这么一亮刀,很有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兰霞宫的婢女叫春兰,是兰妃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她一见阿雅这样,就明白阿雅是个没有心计的主,胆子也大了几分,走到阿雅身前挑衅道,“呦,紫霄宫的奴才都比正三品御医院士还要盛气……” 阿雅一个杀气凌然的眼神,吓的春兰不敢说话,秦御医却挺直了腰板,“你这么做,是以下犯上!” 阿雅大刀一动,划掌为刀,一下砍在秦御医的脑后,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她拖着秦御医,脚尖起点就朝紫宵殿飞了过去。 春兰在后面尖叫,“不好啦,杀人了,他们要杀了秦御医……” 阿雅离开,可苦了梅香,她被春兰抓住,太医院的人出来,谴责声,谩骂声不绝于耳。 “你跟我回去见兰妃娘娘,我没有带回秦御医,都是你的错……”春兰不肯放过梅香,抓着她就往兰霞宫走去。 秦御医被抓到紫霄宫后,又被阿雅点醒,他为了应付,匆匆了事,开的方子也是一些进补的药,对颜小玉的病毫无作用。 阿雅哪懂这些,就这么被秦御医糊弄了过去,她只感觉,颜小玉发烧的症状丝毫没有减轻,而且梅香也没有再回来。 颜小玉在发烧的第三日,终于醒来,她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细细的白皮,宫女菊香在喂她水的时候,眼睛红红的,颜小玉直觉不对,一把抓住菊香的手。 菊香“扑通”一声跪下,茶水洒了一地,她边磕头边哭泣着,“颜妃娘娘,求求你救救梅香,她被兰妃娘娘的婢女带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一定是,一定是……” 说到后来,她只剩下哭泣,颜小玉烧的不能思考,过了半响,才颤抖着嘴唇,“阿雅呢……” 阿雅从屏风后站出,抱着刀,点点头。 “帮我更衣,我亲自去兰霞宫走一趟。”颜小玉挣扎着起身,她的左手脱臼似乎更严重了,动一下,都疼的钻心 刺骨。 菊香帮她穿好衣衫,简单的梳洗之后,她在阿雅的搀扶下乘着撵轿去了兰霞宫。 昔日颜小玉做太子妃的时候,虽没坏心,可是坐在那个位置上,本身就是众矢之的,现在她更加落魄,兰妃当然落井下石。 她看着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梅香,吹着丹寇指甲,冷声道,“死了就拖去御花园埋了,刚好做花肥。” “慢着,你凭什么打我的人?”颜小玉一下轿,就听见兰妃阴狠的话语。 兰妃一见颜小玉的样子,嘲讽的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颜妃妹妹过来了,哎呀,本宫这厢有礼了……” 她起身准备施礼,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般,直起腰“咯咯”的笑起来,捂着嘴道,“差点忘了,妹妹已经不是东宫之主,也更不是后宫之主……” 第187章惩罚 她笑的极为放肆,颜小玉冷冽的瞪了她一眼,安抚住握刀的阿雅,亲自走到梅香身边拂开旁边的宫女,拉起梅香道,“梅香,你怎么样了?” 梅香被打的脸颊已经变型,兰霞宫的婢女在兰妃的示意下上前,准备再次的夺回梅香,阿雅身形移动,所有准备靠近颜小玉的婢女已经一人挨了一个耳光,兰妃吓的尖叫起来,“反了,反了……” 颜小玉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由菊香扶着梅香准备离开,兰霞宫的侍卫却拦在了门口,眼看着阿雅抽出大刀,两边即将发生暴力流血事件,门口响起了萧宁澜的声音,“有没有人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严厉至极,信步走进兰霞宫,仿佛身边的空气都夹杂着怒气,侍卫立刻跪了下来高呼万岁,兰妃摆出一副梨花带露的脸,所有的人皆已跪下,只有颜小玉和阿雅巍然不动。 “皇上,紫霄宫的婢女冲撞了臣妾,臣妾只是想教训教训就放她走,可是颜妃来了,将臣妾所有的婢女全部打了,还要威胁臣妾……”兰妃腻进萧宁澜的怀里,嘤嘤哭泣了起来。 颜小玉被恶心的浑身发麻,她头重脚轻,浑身发冷,拉住阿雅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厌恶的一笑,伸手拭去怀中兰妃脸颊上的泪水,柔声哄着她道,“乖,别哭了,朕会为你主持公道。” 颜妃哭的更加大声,一把拉住身边的宫女,指着她脸颊上的指印道,“皇上你看,她们都是刚刚被颜妃身边的婢女打的。” 颜小玉喘口气,懒得看这种蹩脚的演出,扭头看着外面。 萧宁澜冷笑,眸光带着骇人的鸷光,“颜妃,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颜小玉摇头,看都不看萧宁澜一眼,“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萧宁澜咬牙,他果真是对她太好了,居然如此不恭不敬,“来人,将颜妃身边的婢女全部拿下!” “等一下!”颜小玉终于出声,伸手护住阿雅,她不是怕别人拿下她们,她只是怕阿雅一时冲动会对萧宁澜动手,萧宁澜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容忍她胡闹的萧宁澜,阿雅,也根本打不过萧宁澜。 她嗫嚅着,“萧,萧……,皇上,阿雅打她们是有原因,你看看梅香。” 她拉出菊香后面的梅香,指着她被打的变形的脸道,“他们把梅香打成这样,我只是想带走梅香,她们却要阻拦我。” “哦?”萧宁澜挑眉,回头看了眼兰妃。 兰妃一个瑟缩,“皇上,这丫头不知尊卑,在太医院大放阕词。” “是吗?”萧宁澜的眼光又落在了颜小玉头上,颜小玉茫然,在太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传太医院所有御医!”萧宁澜怒然,一声令下。 由秦御医为首的御医一进兰霞宫就哭天抢地的跪下,对着萧宁澜告了颜小玉的一顿恶状,仿佛兰妃屈打是理由当然,所有的不对全部落到了颜小玉的头上。 萧宁澜冷笑,“颜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颜小玉回头,看着萧宁澜道,“皇上,臣妾的婢女出了这样的事情,一切都有臣妾担待,你有什么责罚,都冲我来吧……”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他的眼眸深邃幽亮,仿佛一个磁力的漩涡,颜小玉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他以前,是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的。 萧宁澜,真的变了,他以前只会像个大孩子般跟她吵架打闹…… “颜妃,你的话严重了,这些个婢女被宠的无法无天,责罚,当然不会到你头上,”他冷声,大喝道,“来人,紫霄宫所有的婢女杖责两百!” 他的一声令下,侍卫一哄而上,将阿雅她们围了起来,颜小玉着急的看着萧宁澜,眼看阿雅摁耐不住要动手,她一把推开侍卫上前,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无力下垂的手腕,她定定的看着他,“皇上,能不能,看在臣妾这只折断的胳膊上,放过她们?” 阿雅愕然,看着她垂着的胳膊,目露愤色,颜小玉已经一只手抓住萧宁澜的衣角,她有些乞怜的看着萧宁澜,“皇上,不管你怎么恨我,都请饶了无辜的人。” 萧宁澜凤眸微眯,他岂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委?颜小玉一直都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如果这样,他也只是想要报复她,告诉她,谁才是她命运的真正主宰者。 他厌恶的挥开颜小玉的手,后退几步,点头道,“颜小玉,你变得开始揣摩人心了,不错,你终于进步了……” 颜小玉脸色惨白如纸,在高烧中的她,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她有些发颤的道,“皇上,放过她们,臣妾任由你处罚!” 萧宁澜冷笑,“颜小玉,你赢了,你在,博朕的怜悯,朕对你,也确实还有怜悯之心!” 他随即宣旨,“紫霄宫所有的婢女罚俸一年,两百杖责暂由刑部暂记,以后再犯,杖责加倍!” 颜小玉松了一口气,萧宁澜阔步离开,走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道,“别忘了,你的处罚朕还记在心里。 目送着他离开,兰妃目露愤恨之色,眼看着就要占上风,却被颜小玉扳回一局。 颜小玉带着阿雅等人回到紫霄宫,阿雅帮颜小玉接骨,颜小玉疼的浑身是汗,她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高烧不退的她时时呓语。 半夜,床榻倏然一沉,颜小玉从迷糊中醒来,她翻身,呢喃着,“阿雅,我胳膊还是好痛……” “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更痛。”一个磁性的低哑男音,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将颜小玉纳在了其中,颜小玉缓慢的睁开眼睛,萧宁澜的俊脸映入她的眸中,她有气无力的道,“阿雅呢?” 她记得阿雅躺在她床下的毡子上面,萧宁澜微微一笑,翻身将她压下,他动手解她的腰带,“被我点了丢出去了……” 颜小玉不能挣扎,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灼人的气息,“你做什么……” “惩罚你!”萧宁澜啃咬着她,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她身上的衣衫被他缓慢褪去,她道,“你不是恨我吗?” 萧宁澜冷笑,“没错,我恨你,所以,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他看着她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动作粗鲁无比,不像是欢爱,更像掠夺。 因为发烧,她身体的温度格外的高。 他是一个施虐者,看着她痛苦的神色,他沙哑着声音问道,“怎样?云子游也可以像我这么厉害吗?” 颜小玉痛的唏嘘,她回之以冷笑,“他比你温柔!” 她的话换来他更加残忍的对待,他拿起她刚被阿雅接好的左手,冷酷的笑着,“是这只手疼吗?” 颜小玉来不及回答,“咔嚓”一声,她的手腕再次被萧宁澜折断,疼痛让她几欲昏厥,她躺在床上,如一条濒临死亡的小鱼。 她无力的蹙眉,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只是任由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萧宁澜抓住颜小玉没有骨折的右手,他让她的手抚摸上自己的颈项,颈项上有她咬他留下的牙印,他笑着看着她,“怎样?后不后悔招惹了我?” 颜小玉虚弱的点头,他低头,在她白皙的颈项着他重重的一咬,颜小玉惊呼出声。 他邪恶的笑着,“我是第一个,咬你的男人,是吗?” 颜小玉不能说话,意识有些飘忽,她感觉到了一个灼热的唇吻上她的唇瓣,带着腥甜的血液味道,她几欲作呕。 她不断的摇头,他却总能准确的纠缠她的唇瓣,最后她气喘吁吁的无力挣扎…… 颜小玉醒的时候,阿雅在床边看着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明明睡在颜小玉的床下,早上醒了,却发现自己是睡在外面。 颜小玉头脑不清晰的看着阿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阿雅嗅间空气中浓郁的欢爱味道,脸色微红,转身走了出去。 秦御医恭恭敬敬的来的时候,颜小玉还在宫女的伺候下穿衣,她被无力的靠在床榻上,秦御医的两根红线搭在她的手腕脉搏上,中间搁了厚重的帘子。 他奉了皇上的命令来给颜小玉听诊,他弄不懂那个少年天子的心,究竟这个颜小玉,是得宠?还是失宠?看来以后他要小心应付。 颜小玉的手腕上打了夹板,御医开了上好的良药,颜小玉的高烧也终于退去,她整个人却瘦了一大圈,可以用弱柳迎风来形容。 第188章丈夫1 每天喝药,让她毫无胃口吃饭,她的话和笑容也越来越少,遇见卫漪房的那天,是夏至时分,御花园中不少嫔妃出来乘凉,她们和卫漪房的关系都很不错,卫漪房又非常会做人,皇帝对她也不冷不热,简直附和了宫中女人对皇后的标准。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乘凉,精美的扇子摇着,雅致的零嘴儿吃着,笑笑闹闹的好不融洽,颜小玉有些茫然的看着御花园中的一群女人。原来萧宁澜有这么多老婆,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她,尖声道,“呦,这不是病美人颜妃娘娘吗?” 卫漪房笑容得体,颇有国母风范,她以手示意,微微点头道,“颜妃妹妹,一起来坐一坐吧……” 颜小玉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第一次将病美人和自己联系在一起,摇头道,“皇后娘娘,我,不,奴婢不坐了,免得打扰了你们的雅兴。”在皇后面前,是要自称奴婢的,因为她是大老婆,她是中老婆,萧宁澜还有无数个小老婆。 颜小玉讪讪的离开,身后传来的爆笑声,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紫霄宫中,阿雅无事在教大婢女梅香练剑,梅香小小的身子,力气小的根本拿不起阿雅的大马士革刀,两人的模样有些滑稽。 阿雅看见梅香笨笨的样子,有些急了,拿过她手中的刀,一套刀法舞的呼啸生风,树上的叶子被她凌厉的气息带的簌簌落下,梅香讪笑着挠头。 倏然,伴随着落叶,一只巨鸟哀嚎着落下,颜小玉提起裙摆走到巨鸟旁边蹲下,她指着受伤的鸟叫到,“哇塞,阿雅,你功夫越来越了得了,这样都能把鸟砍下来?” 阿雅白了她一眼,随即靠近,一看那哪是什么鸟,根本是一只幼枭,幼枭大概刚学会飞,翅膀上有些血迹,应该是受伤了又被她的刀风影响,所以坠落了下来。 颜小玉伸手想要抱助幼枭,却被阿雅一个巴掌打了回去,她瞪着她,用眼神告诉她,这只幼鸟的危险性。 颜小玉却不以为然,一把抓助幼枭,“我生病,它受伤,我们俩也是同病相怜,它不会伤害我的。” 枭本就是凶残的肉食动物,此刻也奇怪了,仿佛跟颜小玉投缘似得,在她怀中蹭了一蹭,扑腾了下翅膀,接着乖巧的闭上眼睛。 颜小玉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得意的看着阿雅,“我说吧,这种小动物可是通人性的,它们不会随意的攻击人。” 阿雅找来一些外伤用药,帮幼枭包扎了一下,一屋子的宫女都有些怕这个雪白却巨大的凶残动物,只有颜小玉和阿雅,两人和幼枭玩的不亦乐乎。 当然颜小玉也有被幼枭抓伤的时候,不过都是小伤,她自己也没在意。 那天萧宁澜翻了紫霄宫的牌子,颜小玉觉得很奇怪,除了他登基封妃的那日,宫中有记载,他是在紫霄宫过夜, 其余的,都算是他对她的惩罚,偷偷的溜上她的床。 翻了牌子,事情就变成麻烦了,整个紫霄宫忙碌起来,打水茶点,熏香铺被,颜小玉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盛大的排场,这古代的女人还真是,眼巴巴的盼着自己的男人…… 她拿着肉肠逗弄着幼枭,幼枭的翅膀已经痊愈,而且能够飞的很高,但是它却没有飞走,而是选择留在这深宫大院陪着她。 颜小玉看着幼枭绿幽幽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怵,等一下萧宁澜过来,少不了又是对她一顿羞辱,她要不要事先把幼枭藏起来?不然万一动起手来,幼枭上来帮她,反而被萧宁澜拍死。 这种事情她很有惊艳,就像现在,萧宁澜一来,她肯定要支走阿雅,不然真正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她和阿雅。 突然有些怀恋以前胡作非为的日子,那时候她一和萧宁澜动手,就会大声叫道,“阿雅,阿雅……” 可是自从云子游死了以后,她有些害怕了,萧宁澜根本不是她可以理解的男人,就像云子游说的,他的深沉,不是她这个死心塌地的傻瓜可以玩的起的。 将幼枭的悬杆放在外面,枭似乎是不习惯阳光,有些抗议的呜咽了一下,随即转过身闭上眼睛。 颜小玉放心的松口气,她已经让阿雅去帮幼枭寻找食物,宫女也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她跪在那里迎接萧宁澜,有种打仗的感觉。 伴随着一声清悠的吆喝,“皇上驾到!” 颜小玉随着宫女一起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个月不见,萧宁澜有些诧异的看着地上的颜小玉,她不是没有装过如此的恭顺,只是这次不同,而是她从骨子里发出的那种恭顺,或许,她真的是怕了。 疲惫的走进屋子里,一地的宫人全部起身,颜小玉垂眉敛目的走近萧宁澜身边,菊香递上了茶水,她接过,双手奉上,萧宁澜没有接茶,淡淡的道,“过几天,明玥会来看你。” 颜小玉点头,“多谢皇上。” 萧宁澜的眉头皱的更紧,“你谢朕什么?” 颜小玉思索须臾,“多谢皇上让明玥进宫看望臣妾。” 萧宁澜神色古怪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道,“随行的还有,风漠宸。” 颜小玉被这几个字吓的赫然抬头,手中的茶水抖动了几下,几滴温热的水滴溅在她手背上,她的脸色煞白。 “你怕了?”萧宁澜嘲讽的冷笑,伸手捏助她的下颚,很眯起凤眸。 颜小玉柔唇颤抖了几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以前她确实心心念念的都是风漠宸,或许她的第一次,真的给了风漠宸也说不定。 萧宁澜眸光不定,明暗在他凤眸中不断交替,他的神色仿佛天际的浮云般不断变化,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他的手顺着她的下颚下滑,来到她白皙的颈项间,轻轻的收紧,阴沉的道,“我有时真的很想,很想就这么掐死你算了!” 他的指节发抖,却始终没有狠下心来掐了去,颜小玉却已经倔强的笑着看着他,“掐死了我,你要怎么跟风漠宸交代?” “后宫这么多嫔妃,失踪一两个,朕需要跟谁交代么?”他的话冷酷至极,眸光也带着冰雪般的寒度。 颜小玉回之以冷笑,“真的不需要的话,皇上今天就不会来紫霄宫了!” 萧宁澜看着颜小玉,突然就笑了起来,“颜小玉,你真的,变聪明了很多。” 颜小玉放下茶水,不卑不亢的道,“我本来就不笨,只是不屑,不屑你们的那些阴谋诡计!” 萧宁澜眸中似乎划过一丝失落,迅速的仿佛没有发生过一般,他点头,“你确实不屑,那是因为不管你在东楚还是在东宫,你一直都活在别人的保护之中。” 颜小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萧宁澜投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他展开双臂,“帮朕更衣,不用传午膳了,朕要休息。” 他刚刚下朝,穿着明黄色幡龙锦袍,似乎这个男人天生就适合这种贵气的颜色,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疲惫之色,眸光却依旧气势十足。 宫人见颜小玉没有动作,随即上前准备帮萧宁澜脱衣,萧宁澜一脚踹翻宫人,“叫你们的主子动手!” 宫人退了下去,颜小玉上前,开始帮他解盘扣,萧宁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倏然之间放软了口气,“玉儿,你会和风漠宸一起离开吗?”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极为细心的帮他解扣脱衣,脱完衣服后,他没有放过她,拉着她一起滚上床榻,仿佛一个孩子般,萧宁澜有些脆弱,“别走,陪着我……” 颜小玉穿着衣服被他压在身下,他开始撕扯她的衣带,她没有反抗,他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将自己的中衣褪下,和她抱在一起。 △≧△≧ 午后的阳光从窗棂的缝隙中照射进来,外面响起幼枭扑腾翅膀的声音。颜小玉在他怀中无法入睡,他身体有淡淡的檀香,还有男子自身的炙热气息,她感觉微眩,看着他沉静的面容,她缓慢的退后,想要趁他熟睡将自己解救出来。 在她即将要脱离他的怀抱的时候,他倏然醒来,一把拽助她预逃跑的脚腕,用力一拉,她再次回到他的怀中。再次的翻身将她压下,他磁性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跑什么跑?听说你的老情人要来了,激动的睡不着?” 颜小玉懒得跟他争辩,无力的别过头去,萧宁澜却已经动手准备要她。 颜小玉长叹,“你能不能,不要再做下半身的动物?” 萧宁澜脸色一黑,捏着她腰肢的手不断用力,颜小玉疼的脸色发青,他凑近她的耳畔,威胁的道,“你别忘了,墨玉还在我手中,不想你的老情人解毒,你就尽管忤逆我试试。” 颜小玉放松了自己,高处窗口的扑腾声更大,颜小玉蹙眉望去,看见窗纸上幼枭扑扇翅膀的样子。 她只觉得羞耻,将脸埋进枕头中,窗纸还是被幼枭撞开,外面的宫婢来不及阻止,幼枭已经飞了起来,它墨绿色的眼睛盯着萧宁澜,颜小玉来不及喝止,它已经一飞而下,往萧宁澜的肩膀狠狠抓去。 第189章丈夫2 萧宁澜没有防顾有这么一个带毛的畜生,尽管身子闪了一下,肩膀还是被抓出几道血印,他眸光一眯,两指夹起脑后的发簪,凑准时机准备射向幼枭的眼睛。 颜小玉一把抓住他的手,瀑布般的秀发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她乞怜的看着他,“萧宁澜,不要啊--” 这是这么久的第一次,她连名带姓的叫他,看着她苍白间泛着红潮的脸颊,依旧涟漪略带凄凉的双目,他忽然间觉得,颜小玉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颜小玉。 手指顿在那里,幼枭却再一次俯冲下来攻击萧宁澜,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反攻机会,这一次幼枭攻击的地方是他的双眼,在他来不及躲避的时候,颜小玉凌然上前,挡在他的前面。 幼枭锋利的双爪在她眼睛前面一毫米处停了下来,几乎只要她晃动一下,幼枭的爪子就会勾穿她的眼睛,她一动不动的喘息,“枭儿,不要,他是我的丈夫。” 萧宁澜被这句话震撼了,“他是我的丈夫……” 他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清秀小脸上的坚定之色,竟然一时忘记救她。 幼枭扑腾了下翅膀后退,接着长啸一声飞了出去,颜小玉心剧烈的跳着,眼睛几乎感觉到了痛,她闭上眼睛,身体有些发抖。 萧宁澜从她后面抱住她,沙哑着声音道,“你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颜小玉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喘息道,“什么什么?” “就是,你说我是你丈夫的那一句。”萧宁澜亲吻着她白皙的颈项,当看见她颈项上深深的牙印的时候,眸光变得一深,他亲吻着牙印,“快,再说一遍。” 颜小玉挣扎了一下,躲不开他的骚扰,索性拉开了薄被继续蜷缩进被子里面睡觉。 萧宁澜不肯放弃,鼻尖在她颈项间轻蹭,“快点,不说我就不放过你。” 颜小玉不耐烦的一甩胳膊,离开了他一些,“你老婆那么多,就算你是我丈夫,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丈夫!” 萧宁澜忽然沉默了起来,颜小玉闭着眼睛半天发现没有动静,她睁开眼睛回头看着萧宁澜,萧宁澜绷着张俊脸,“颜小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难道你想皇帝是你一个人的吗?” 颜小玉脸色一变,顿时结巴了起来,她怎么又忘形乱说话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总是学不会谨言慎行。 萧宁澜看着她的脸色,俊脸再也绷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笑的前俯后仰,颜小玉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她再次忘形,上前对萧宁澜拳打脚踢,“你个坏蛋,又拿皇帝的身份压我,不要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 她咬牙切齿,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仿佛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萧宁澜笑着躲避,他握住她的粉拳,翻滚着道,“你真打?再打我要还手了?” 两个人这几个月的第一次笑闹打架,床单被揉的一团糟,终于以颜小玉被摔下床落败,萧宁澜笑的甚为大声,他看着揉着自己屁股的颜小玉,孩子般的天真从笑容里洋溢出来。 颜小玉撇撇嘴,拉起屏风上的衣服准备起身,萧宁澜见状,下床长臂一揽,再次的将颜小玉抱入怀中,颜小玉不断屈膝膝盖,狠狠的朝他撞去。 萧宁澜痛的惊呼出声,还是抱着她反转了一下,颜小玉拽着衣衫,屏风在身边倒地,“嘭”的一声,她吓的脸色一白。 “你,你说一声我自己会让开嘛,干吗动手动脚?”颜小玉脸色微红,拿着衣衫捂住自己。 萧宁澜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救你,让你被屏风拍成肉饼!” 颜小玉抽笑,开始动手穿衣,萧宁澜放开她,拿过自己的衣衫道,“传膳吧,我有些饿了。” 颜小玉微笑着点头,两人之间的别扭,好像一下子消失无踪,所有的隔阂,在打闹之后烟消云散。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只要他还对她第一次的事情心存芥蒂,他们之间就不可以像以前那样打闹。 午膳期间,萧宁澜的心情似乎十分好,他不断没有让宫女为自己布菜,反而亲自动手帮颜小玉布菜,颜小玉一惊一闹,整个人已经饥肠辘辘,小脸埋在饭中,埋头苦吃。 正在她汤足饭饱以后,抬头看见萧宁澜凤眸中满是轻巧的笑意,她有些讪讪的摸自己的脸颊,有些饭粒,难怪他笑成这样。 萧宁澜笑着,抬手拂去她脸上的另外一颗饭粒,叹息道,“如果我能够比风漠宸早些遇见你,那该多好?” 她意识到他今天一直都说的是“我”,而不是“朕”,颜小玉低下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一时犯傻和风漠宸之间发生过什么。 她那时候那么垂涎风漠宸的美色,一定是她强迫风漠宸的吧?她是如此想。 看见了她脸上的复杂之色,他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小玉,我能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呢?” 颜小玉没有抬头,也不敢看他,她知道他问的是他自己,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的贞洁代表什么。 外面响起太监慌慌张张的声音,“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 萧宁澜脸色一变,俊美的脸上浮起不安的神色,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的起身往凤鸾宫的方向走去。 颜小玉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自从她做了颜妃,就不知道凤鸾宫长什么样子,她也想弄清楚,卫漪房在萧宁澜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跟在萧宁澜身后,朝屋子外面跑去,萧宁澜上了撵车,一见颜小玉跟着出来,浓眉紧皱,沉声道,“你准备去哪里?” “去,去看看皇后娘娘!”颜小玉有些结巴。 “上来!”萧宁澜伸手,颜小玉一时反应不过来,瞠着双眸看着他。 眼看着宫人就要驾车,萧宁澜长臂一挥,身形微动,颜小玉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他沉声解释道,“漪房对朕有恩,她所要的一切,朕都会给她。” “哦。”颜小玉点头,她从来不知道,他以前就认识卫漪房,可是如果卫漪房对他有恩,为什么对卫漪房不冷不热,根本没有一个皇帝该对既是恩人又是女人的宠爱。 凤鸾宫中,宫女跪了一地,萧宁澜一见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卫漪房,顿时大怒,“你们都是怎么侍候的?废物!” 宫女惶恐,卫漪房却伸出手,痛苦的看着萧宁澜,她气若游丝,“宁澜,不要怪她们,应该是我吃坏了身体。” 萧宁澜上前,坐在床榻边,抱着她在怀中,方柔了声音道,“怎么不照顾好自己,总是让我担心?” 卫漪房虚弱一笑,抬手抚摸萧宁澜的俊脸,“前几天都难受了,就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不敢惊动御医。” 萧宁澜叹息,抬眸看了一眼局促的颜小玉,将怀中的卫漪房放平,埋怨的道,“没一个是让我省心的。” 卫漪房又是一笑,对着颜小玉投去温暖的眼神,颜小玉有些自惭形秽,双脚没地方摆,不断低头的揉着衣角。 卫漪房可真是漂亮,不管她的大度贤惠是装出来的,还是她本身就是这样,总之,她是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女人。 御医拿着诊断的结果走来,额头上冷汗涔涔,一见萧宁澜,立马跪下,“皇上,微臣惶恐,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皆是大惊,颜小玉更是面无血色,她一向比较倒霉,这次下毒的凶手,不会又落到她身上吧?不行,得让阿雅赶紧收拾屋子,说不定紫霄宫就藏着卫漪房中毒的毒药。 萧宁澜俊美的五官沉冷起来,卫漪房更是脸色大变,她撑起虚弱的身体,颤抖道,“是什么毒?为什么有人要害我?” 说出这种话,颜小玉直觉这个卫漪房肯定不是面上的那种好人,不过为了预防引火烧身,颜小玉退后几步,尽量让众人的眼神不要落在她的身上。 萧宁澜上前搀扶起卫漪房,“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颜小玉注意到,他们俩之间说话,萧宁澜从没有用过朕,而卫漪房,也直呼萧宁澜的名讳。 卫漪房点头,御医叩拜道,“皇上,皇后娘娘中的是乌陀毒,此毒无色无味,三天以后才会有腹泻呕吐的症状,可是真正到很难受时,已经无药可救。” 卫漪房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握住萧宁澜的手有些无力,萧宁澜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任何毒,都不可能无药可救!” 凤鸾宫开始从卫漪房身边的宫女太监追查起来,可是每次的膳食,都有婢女先试吃,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于是事情追溯到几天前的御花园茶话会。 这么一追查,就追查到提供早春君山银针茶叶的兰妃,兰妃本是顾命大臣之女,平时在宫里颇为飞扬跋扈,上次还欺负了颜小玉。 这次事情追查到她的头上,她是有口难辩,其余的妃嫔贵人,自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颜小玉松了一口气,还好上次御花园喝茶,卫漪房叫她小坐一坐,她没有答应,不然今日的兰妃,就是她了。 第190章入狱 卫漪房的毒当然有药可解,解药就是萧宁澜的血,萧宁澜幼时曾经服下过解毒的圣品,百毒不侵。 但是下毒的人似乎就是冲着萧宁澜去的,倘若萧宁澜要救卫漪房,要么就是放干自己的血提炼成解药,要么就是在他身体血液中将解药析离出来。 身为一国之君的萧宁澜有些为难,他死肯定是不可能的,剩下的一个方法就是将解药从他血液中析离出来,可是这不是易事。 他想起了墨玉,将墨玉从怀中拿出,清华的月光照耀在墨玉上,灼灼生辉,墨玉肯定可以救卫漪房,只是墨玉是颜晋玉的,她为了墨玉这么委屈的离开风漠宸嫁给他,她会同意拿墨玉救漪房吗? 深夜,他一个人信步走到紫霄宫,颜晋玉坐在窗台上学着鸟叫,模样甚为滑稽。 他轻笑了一下,过去道,“你在做什么?半夜鬼叫?” 颜晋玉从窗台上跳下来,有些担忧的道,“上次,我把幼枭气跑了,它已经失踪好几天了,都怪你……” 萧宁澜失笑,“一头畜生而已,干吗急成这个样子?” 颜晋玉鼓着嘴巴,“当然急了,我是它救命恩人,它得一辈子在我身边报答我!” 萧宁澜眸光一黯,拉过她的手道,“别再想着你的幼枭了,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可好?” 颜晋玉转过脸,白皙的脸颊,漂亮的惊心动魄,萧宁澜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颜晋玉漂亮?他收回视线,轻声道,“我拿墨玉研磨成粉,救漪房,好不好?” 颜晋玉像被踩了尾巴般跳起来,伸手指着萧宁澜的鼻子,“你敢?墨玉是子游留给我的遗物,你敢毁了它,我叫阿雅跟你拼命!” 萧宁澜脸色一变,眸光在她提起云子游的时候幽暗了许多,他俊脸仿佛千年玄冰,森冷着声音,“颜晋玉,你放肆!” 颜晋玉牙齿咬的咔嚓作响,清眸凝出仇恨的火花,“墨玉我是一定要安好的交给风漠宸,你想打墨玉的主意,除非杀了我!” “风漠宸对你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让你要用生命去维护?”萧宁澜冷然,深沉的眸底,有些痛心之色。 “没错,他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颜晋玉口不择言。 萧宁澜“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他一向是个不打女人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颜晋玉这里,却屡次失控。 看见她脸颊上清晰的指印的时候,心里有些后悔,他退后几步,声音冷冽如初,“朕是来通知你,而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他转身就走,颜晋玉清眸流转着泪光,却迟迟的不肯落下。 在他走到门口的声音,颜晋玉出声喝住他,她有些颤抖,缓慢的走到他身前,倔强的眸光不屈的落在萧宁澜的脸上,“萧宁澜,”她少了先前的张扬,仿佛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抽干,她动了动柔唇,“如果你动了墨玉,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萧宁澜阴鸷的眸光仿佛带着火苗,他看了她片刻,然后阔步离开。 颜晋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绝望的蹲下身子,墨玉是云子游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就算她交给风漠宸,风漠宸也只是佩戴在身上诱杀蛊虫,可是他,却要毁了墨玉…… 凤鸾宫中,卫漪房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萧宁澜信步走进,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浓眉紧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他们平身。 坐在卫漪房的床边,他轻轻的握住卫漪房的手,卫漪房醒来,眸光有些涣散,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萧宁澜的表情,她微微一笑,艰难的挪动自己的身体,靠近了他几分。 “阿房,你不要动,御医现在正在想办法。”萧宁澜声音轻柔,另外一只手拂去她脸颊上的发丝。 “宁澜,如果没有办法,就放弃吧,我想过了,对方可能是冲着你来,你百毒不侵,他们针对的,应该是你……”卫漪房淡淡的,嘴角擒着丝笑意。 萧宁澜摇头,“御医会想出办法的,就算没有办法,我也会让他们将解药从我血液中析离出来,你不要想太多……” “不行,宁澜,”卫漪房有些急促,她两只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你不能这么做,我爱你,你要是为了我这样做,我会恨我自己,我这个样子,根本不配做你萧宁澜的皇后!” 萧宁澜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某个地方变得柔软起来,他叹息着扶起她,让她靠在软枕上面,“阿房……” 他口气绵长,可是始终不能开口告诉她,其实还有一种方法救她,那就是墨玉。 他想起了颜晋玉倔强的眼神,还有决绝的神色,如果他拿墨玉救了卫漪房,她是真的,再也不会理他了吧? 双手捧起卫漪房的手,“你放心,我说不会让你有事,就不会让你有事。” 卫漪房虚弱的依偎进他的怀中,“宁澜,就算现在让我立刻死去,我一点都不觉得怨恨,我只是委屈,我还是处子之身,宁澜,我想要做你的女人,不管能不能活下来,我都要,做你的女人……” 萧宁澜的手僵滞了一下,他僵硬的揽着怀中的卫漪房,过了半响,他才扶着她躺下,淡淡的道,“你先休息吧,我起宣御医,其余的事,等你解毒了再说。” 卫漪房缓慢的闭上眼睛,似乎有湿润的睫毛粘在一起,她不敢睁开眼睛,感觉到他正在走远,倏然,她出声道,“宁澜,放了兰妃,她应该是被栽赃陷害的!” 萧宁澜没有说话,如果查不出真凶究竟是谁,那么兰妃,就只能是凶手,他没有回头,仿佛没听到般,阔步走了出去。 卫漪房睁开眼睛,凄凉的神色浮于美目之间,她纤细无力的手指渐渐的抓住身下的床单,收紧再收紧,质地绝好的床单在她丹寇指甲下勾出一条细线。 …… 颜晋玉听说卫漪房的身体好了,心里有淡淡的失落,萧宁澜,终究还是用墨玉救了卫漪房,那是她的墨玉…… 墨玉没了,她不知道,她还呆在这个高强四角的皇宫有什么意义。 春寒末梢,夜凉如水,颜晋玉提着包裹,阿雅抱着她的刀,两人一路往紫霄宫走去。她已经打发宫女太监全部入睡,整个紫霄宫陷入一片沉寂当中。 回头看了紫霄宫一眼,她眉梢尽是淡然之色,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抱紧了怀中的包裹,阿雅拉住她的胳膊,脚尖轻点,往皇宫上方跃去。 是该离开了,他和她之间,本来就是露水浮萍,并且他嫌弃她,她也嫌弃他。 不知道是因为皇宫的围墙太高,还是由于阿雅的轻功有所退步,在他们的身形掠过一树茂密的叶子的时候,沙沙的声音引起了底下巡逻侍卫的注意,同时引起注意的,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影卫。 侍卫飞跃起来,阿雅手中提着颜晋玉,不便在空中与侍卫打斗,落地之时,侍卫的长剑已经架在了阿雅的脖子上。 此时,萧宁澜脸色苍白的坐在软塌之上,他听着影卫的汇报,头痛的揉揉眉心,颜晋玉想要逃走?她想要离开他,离开这个皇宫? 半响,他站起身,旁边的内侍太监立马帮他系上披肩,明黄的幡龙披肩将他削瘦的身形衬托的英伟不凡。 颜晋玉看着阿雅被擒,怀中的包裹被她揉扁,咬牙道,“放了她,你们放了她!” 侍卫恭敬的对颜晋玉垂首,可是手中的长剑依旧架在阿雅的颈项上,阿雅的大马士革刀也被其中的一名侍卫搜走。 颜晋玉气到吐血,看来逃跑,真的需要详细的计划,这样的即兴而为,注定了要失败。 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颜妃,这是何故?” 颜晋玉回头,萧宁澜出现在御花园,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沉静似水,深邃的眼眸,毫无表情,不过,他叫她颜妃,这证明,他在生气,而且还是非常非常生气。 她抱紧了怀中的包裹,走到阿雅身边,“皇上,你让他们放了阿雅,是我想离开这里,跟阿雅无关。” “你想离开?”萧宁澜挑眉,有寒霜浮现在他绝美的凤眸之中,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颜晋玉,仿佛在给她造成一种心理压力。 颜晋玉点头,“你已经毁了墨玉,我留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你讨厌我,不是吗?” “你说的很对!”萧宁澜冷笑,狠厉之色在他凤眸一闪而过,他伸手掐住了颜晋玉的脖子,颜晋玉没有动,只是已经任命的闭上眼睛。 阿雅在一旁看着着急了,不顾颈项上的长剑,手肘往后一击,威胁她的侍卫痛苦的弯下腰去,可是顾及到她的身份,架在她脖子上的剑也不敢伤了她。 阿雅乘此机会一闪一夺,长剑就落在了她的手中,寒冽的剑,森冷的指向萧宁澜,萧宁澜脸色微沉,掐着颜晋玉颈项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几分。 颜晋玉着急的跺脚,嗓音微变的喊道,“阿雅,阿雅快放下剑……” 阿雅没有听她的话,只是敌意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冷笑,旁边的侍卫早已经呆住,颜晋玉一把掰开自己颈项上萧宁澜的手,冲上前,夺下阿雅手中的长剑。 她回头,气喘吁吁的看着萧宁澜,“阿雅只是为了救我,你不能伤害她!” 第191章折磨1 萧宁澜讥笑,“颜小玉,我劝你最好现在不要逃,风漠宸现在已经在西凉的国土,再有七天,他就会赶到西凉皇宫,你要是逃了,可能他在西凉会有危险发生……”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的脸色已经煞白,颤抖着柔唇,她道,“你少威胁我,没有人可以伤害风漠宸,就算现在我逃不掉,等他来,我一定会要求他带我走!” 萧宁澜缓慢的点头,优美的唇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很好,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他是怎么个带你走法!” 他转身朝自己的宫殿走去,颜小玉愣在那里,为什么她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凄凉,有些萧索,还有些,孤寂? 走了一半,萧宁澜突然顿住脚步,他转慢的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通体墨黑,隐隐透着血红,颜小玉惊叫了起来,“墨玉--” 萧宁澜扬手,墨玉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稳稳的落在颜小玉怀中的包裹上,他俊脸上一片冷然,“你的玉佩,还给你,从今以后,朕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徇私,颜妃请好自为之!” 颜小玉看着怀中的玉佩,她几乎可以感受到玉佩上他身体的温度,如果他没有拿玉佩去救卫漪房,那么卫漪房的毒,又是怎么解的? 待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萧宁澜已经走远,他挺拔的身姿被月光打出一个瘦长的影子,无限寂寥。 颜小玉回到紫霄宫,大宫女梅香刚好醒来,一见床榻上没人,吓的魂都掉了,在看见颜小玉带着阿雅进门的那一刻,她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娘娘,您吓死奴婢了……” 颜小玉扶起梅香,把包袱抛在一边,对阿雅叹息道,“你先去休息吧,逃跑的计划,暂时搁置!” “娘娘,您真的要逃吗?”梅香大惊失色,握着颜小玉的手,再次跪下。 颜小玉点头,“梅香,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的环境也根本不适合我,所以我想离开。” 梅香不住的磕头,“娘娘,求求您,求求您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这紫霄宫上上下下三十多条性命,可都系在您的身上……” 颜小玉叹息,“放心吧,萧宁澜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而且现在,我也逃不掉了。” 梅香吓的一头冷汗,又看了看旁边的包袱,这么说,娘娘已经逃过一次,只是没有逃掉? 她有些寒颤的起身,寂静的夜,倏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鸟鸣之声,接着一头巨鸟俯冲而下,梅香吓的脸色惨白,巨鸟在靠近她的时候,又停住了,她双腿发软。 颜小玉欣喜的尖叫起来,“幼枭,枭儿……” 幼枭平稳的落在她的手臂上,几天不见,幼枭似乎长胖了不少,压的她胳膊往下沉了一下,颜小玉蹙眉,这家伙,没轻没重,抓的她胳膊都破皮了。 她苦着脸拍拍幼枭的身体,“你这几天晃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爱好自由,抛弃我了呢……” 幼枭呜鸣了几声,大概意识到自己抓伤颜小玉了,翅膀一振,飞到属于自己的鸟杆上,眯着眼睛养神。 颜小玉感觉到几天不见,幼枭有哪里不一样了,它的眼神,更加凶残了一些,下手更是狠戾了一些,这几天,它究竟去了哪里? 一夜无眠,翌日早晨,颜小玉的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她在梅香和菊香的侍候下穿衣,窗户上,幼枭在扑腾着翅膀,仿佛焦躁难安的样子。 颜小玉拿了它以往吃的干肉,幼枭却看都没看一眼,翅膀一扇,将颜小玉手中的干肉打落在地,它仰头嘶鸣着,眼睛中带着残佞的气息。 颜小玉有些难安,看着地上的干肉,挥挥手道,“算了,大概它不是很饿。” 外面有太监来报,中午,皇后娘娘在凤鸾宫设宴,各宫的妃嫔都会到场,而且刚从冷宫释放出来的兰妃,特地准备了厚礼答谢皇后娘娘。 颜小玉耷拉着脑袋,一夜没休息好,精神不济,她看着忙着她她梳妆打扮的梅香,哀怨的道,“我能不能不去,我想睡觉。” “娘娘,千万不可以,兰妃娘娘犯了那么多的过错,因为皇后娘娘的求情,皇上说放就放了,现在皇后娘娘又受了委屈,所以你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拂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梅香一脸慎重,就差屈膝跪下。 颜小玉打着呵欠,“随便吧,去就去,你别在我头上戴那么重的东西,压的我脖子疼。” 梅香“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一边取下她头上沉重的云香发冠,一边斜斜的插上金步摇,金光色的簪子在她额边颤颤悠悠,颜小玉看了一眼,还是不满,自己动手拔下,随意的插上一支玉簪,站起身道,“就这样了,别再折腾我了,快去叫阿雅跟我一起吧,我怕那群女人会欺负我。” 梅香忍笑,“娘娘,人家别的宫的娘娘哪个不是穿金戴银,就只有你,戴着一个玉质的发簪,人家会笑话的。” 颜小玉将发簪拨正了一点,瞅着镜子中的自己,鼓鼓嘴道,“我怎么打扮都没有人家好看啊,再说,我自己是颜小玉,当然要照顾我的本家!” 梅香无奈的摇头,随即去唤阿雅,颜小玉捧着梅香挑选的礼物一路上走去凤鸾宫。 她身后低低的盘旋着幼枭,她回头,幼枭停在空中不动,嗔了幼枭一眼,嘀咕道,“你也怕我去了会受欺负吗?放心吧,有阿雅在呢……” 幼枭低鸣一声,振翅高飞了去,颜小玉混不在意的往前走,路上遇见了柳嫔,她也没有乘撵轿,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十来名宫女,颜小玉有些冷汗,约莫着她把柳絮殿的宫女太监全部带出来了吧? 不过看看,她描眉画目,裙衫衣袂,款款而行,她身后的宫女也似乎高人一等,提着礼物昂首而行,颜小玉有些觉得自己被比了下去,看着自己手中的礼物,转身交给阿雅,赔笑着,“劳驾帮我拿拿……” 阿雅瞪了她一眼,终是没有说话,颜小玉讪讪的往前走,早知道,就应了菊香她们,让她们陪着,她也是一片好心,怕她们去了会被欺负,她这个主子,目前是不太给力。 紫霄宫中,卫漪房犹显苍白,她坐在首席,对着各位妃嫔周到有礼,特别是对兰妃,毫无芥蒂的一笑,兰妃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献上了自己准备的大礼--西域龙珠。 卫漪房推辞了几下,最终盛情难却,她似乎对颜小玉格外的热情,在她进门的时候,卫漪房就起身相迎。在坐的妃嫔,无不投来记恨艳羡的眼神,谁都知道,皇上待皇后怎样,攀上了皇后…… 颜小玉依旧只是讪笑,她真的不擅长这种交际场面,一个男人的这么多老婆,明明心里都把对方恨的要死,却还要假惺惺的周旋。 她将阿雅手中的礼物交给皇后的婢女,正在抓头准备几句奉承的话的时候,一直紧紧追随着她的幼枭,倏然的俯冲而下,那一刻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幼枭就那么狠厉的冲向卫漪房。 卫漪房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幼枭尖利的爪子撕向她的胸口,仿佛经过严格的训练,它的尖嘴迅猛的啄向卫漪房的眼睛。 颜小玉吓的忘记出声,阿雅手中的刀闪出寒光的时候,颜小玉才突然阻止阿雅,“不要……”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要阻止阿雅杀掉卫漪房脸上的幼枭,兴许是她舍不得幼枭,也许是别人所说,她真的嫉妒卫漪房。 众人惶恐,卫漪房凄凌的尖叫声响彻在凤鸾宫,侍卫上前的时候,卫漪房已经被抓的鲜血淋漓,由于她会一些粗浅的功夫,虽然眼睛躲过了幼枭的攻击,脸颊却不能幸免,眼角上方被幼枭啄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颜小玉在旁边尖叫着,“枭儿,枭儿快回来……” 幼枭没有回来,只是直挺挺的坠落在地上,它的身上插着三根银针,寒光闪闪,三根针针致命。卫漪房的胸口衣衫褴褛,晕染出大片的血迹,脸颊上伤痕累累,接着她昏倒在了一个男子的怀里。 萧宁澜脸色黑沉,看着凄惨的卫漪房,他失控的抱住她,疯狂的朝床榻奔去,大声喊着,“御医,宣御医。” 颜小玉仿佛在梦中,看着坠地一动不动的幼枭,她呢喃着,“阿雅,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枭儿无缘无故的会去攻击皇后娘娘?” 阿雅沉默,弯腰想要捡起幼枭的身体,却被侍卫阻止,凤鸾宫的妃嫔逐渐散去,不少人对她投来嗤之以鼻的眼神,她好像,又要倒霉了…… 萧宁澜俊脸阴沉的对着御医怒吼,“治不好,你们太医院的人统统陪葬!” 颜小玉心里发寒,看着冰冷的躺在地上的幼枭尸体,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寒冷起来。 片刻,萧宁澜出来,一见地上幼枭的尸体,凤眸凝出火花,怒道,“来人,给朕把这个扁毛的畜生碎尸万段!” 颜小玉颤抖了一下,目光一直追随着拧着幼枭尸体的侍卫,甚至连萧宁澜靠近她都不知道。 阿雅紧张的握着大马士革刀的刀柄,周围侍卫也紧张的看着她,萧宁澜走近,一把扳过颜小玉的脸颊,她清澈毫无杂质的眼眸就印在了他的心里。 他冷静的如冰山一角,一字一顿的道,“阿房脸上留下一点痕迹,朕就让你颜小玉抵命!” 第192章折磨2 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眸光落在了他颈项间的牙印上,她缓慢的点头,仿佛是受了惊吓,也仿佛是在笃定什么般。 萧宁澜收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下令,“来人,将颜小玉拿下,打入天牢!” 阿雅想要动作,却被颜小玉用目光阻止,她顺从的被侍卫锁住双手,押送着去了天牢,阿雅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她,眸光前所未有的深沉。 在天牢中,颜小玉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幼枭会攻击卫漪房,她双手环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臂弯中。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细节,在幼枭回来的那个晚上,它是以一种攻击的姿态冲向梅香,可是在认清梅香了之后,却又停住了。 那天,梅香穿着青绿色的衣衫,而卫漪房,也一直都是穿青绿色的衣衫,难怪枭儿喜欢攻击穿着青绿色衣衫的人类?可是也不对,幼枭明明要攻击的,只是卫漪房。 牢房的门“哐当”一声打开,颜小玉瑟缩了一下,现在深更半夜,有人来提审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进门的面无表情的牢头,她壮起胆子,“我是颜妃,是东楚的公主,你们不能谋害我……” 来人阴恻恻一笑,一把提起她,她想要尖叫,却倏然被点了穴道,接着她被拖进了一个密闭的刑房,周围森冷的气息,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刑房挂着各种刑具,还有一张教人识辨人体机理组织的图,恐惧的感觉,笼罩着颜小玉。 她看着高处,一个黑衣斗篷的纤细男子,嘴巴里呜呜咽咽,就是不能出声,黑衣男子缓慢的转过脸,她看清男子的脸的时候,吓了一跳,卫漪房,居然是卫漪房…… 卫漪房的脸安好无损,她藏在斗篷下的表情有些阴森,对着颜小玉狰狞一笑,她扬手,两个粗壮的牢头顿时将颜小玉绑了起来。 颜小玉无声的挣扎,用口型骂着卫漪房,卫漪房扬手,凌空打了颜小玉一巴掌,她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指着墙壁上一副针穿的刑图道,示意先从这个开始。 颜小玉的冷汗从额头渗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可以忍耐疼痛的人,在一指长的银针靠近她的手指的时候,她死命的挣扎,恐惧铺天盖地而来,她柔嫩的肌肤被绳子勒出痕迹,随着第一根针刺进她的中指,她的第一颗眼泪大滴滚出。 唇间被咬的腥重一片,她疼的发疯,手指被牢牢固定,她的心脏随着手指一起抽蓄锐痛。 一轮型受完,她浑身冷汗淋漓,发髻早已经散开,她眸光涣散的看着卫漪房,卫漪房只是笑,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颜小玉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疼的昏厥,她真的好痛,十指肿胀如香肠,牢头上前,在她手指上涂了一些清凉的药膏,她般昏迷的被丢回牢中,哑穴接着被解开。 当晚,凤鸾宫中,卫漪房昏昏沉沉,萧宁澜守候在她旁边,她的半张脸包扎着纱布,在萧宁澜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卫漪房伸手拉住了他,她呢喃着,“宁澜,不要走……” 萧宁澜回首,他想去天牢看看颜小玉,天牢的环境很差,颜小玉又娇生惯养,他怕她不习惯。 “宁澜,求求你别走……”卫漪房哭了出来,伸出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萧宁澜回身,拭去卫漪房脸颊上的泪水,“阿房,你不能哭,御医说过,只要伤口不沾水,就不会留下疤痕。” 卫漪房握住萧宁澜的手,有些哽咽,“宁澜,我知道,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要是留疤了,你就把我遣送回家,我不会怪你的……” “别说傻话!”萧宁澜皱眉。 “宁澜,你真的,真的不愿碰我吗?”卫漪房拉着他的手,已经起身,她身上的薄纱微微的敞开,露出大片凝脂 般的肌肤,只是她的右脸被纱布包着,左脸又挂着泪水,这模样,有些诡异。 萧宁澜叹息,“阿房,你这是何苦?你明知道,这只是卫家和我之间的一个局。” “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你要斗湘南王,我便帮着你斗湘南王,你要牵制卫家,我也会帮着你,我不是卫漪房,我只是你的妻子,萧漪房……”卫漪房大哭了出来,抱着萧宁澜,久久不愿放开。 萧宁澜抱着她躺下,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萦绕在她的鼻端,卫漪房依旧在哽咽,他抱着她,缓慢的道,“阿房,这次的事,原谅颜小玉好吗?她也只是一个没有心计的傻丫头!” 卫漪房搂着他不愿放开,她在他怀中点头,重重的点头。 晨曦的第一缕光线露出的时候,萧宁澜从凤鸾宫走出,他衣衫上有些褶皱,看的出是一晚没有脱衣服,回到自己的宫殿熟悉换衣完毕,他没有去上朝,而是去了天牢。 天牢中,颜小玉依旧沉浸在昨晚的痛苦之中,她脸色惨白如纸,双手分毫不能动弹,萧宁澜进门的时候,她缓慢的睁开眼睛。 “颜小玉,你可知罪?”萧宁澜问道。 颜小玉有些狼狈的抬头,倔强的看着萧宁澜,“是卫漪房陷害我的,她根本就没事。” 萧宁澜冷笑,有些失望的闭上眼睛,如果她告诉他,是她没有看好幼枭,无意伤了卫漪房,他可能还会相信她,可是她…… “你不信吗?我昨晚看见卫漪房了,她带着人折磨我,她让人拿着长针刺穿了我的手指,我好痛……”颜小玉伸出双手,让手指呈现在萧宁澜眼前。 萧宁澜朝讽的看着颜小玉,扫视了她纤细的手指一眼,“还有呢?有没有鞭打你,炮烙你?” 颜小玉赫然起身,却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看了眼自己恢复原装的手指,又愣愣的抬眸,“你不相信我?” “朕现在就是后悔,以前相信了你!”萧宁澜凤眸中带着恨意,薄浅却冰凉。 颜小玉点头,有些瑟缩的蹲下身子,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萧宁澜,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根本不适合这个皇宫,我也不要想跟你的那些大小老婆争宠……” 她似乎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天真活泼的颜小玉,只是萧宁澜知道,她不同了,她仿佛一直被折断翅膀的鸽子,在鸟笼中,可怜兮兮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摇头,“朕说过,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阿房她心胸宽阔,不予你计较太多,但是你必须在牢房呆过十五日,十五日之后,方可出来!” 颜小玉绝望的闭上眼睛,十五日,那她是不是要受够十五日的折磨? 看着萧宁澜走出牢门,她在后面挣扎尖叫着,“皇上,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萧宁澜没有回头,只是冷然的走出,颜小玉终于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她好害怕,好害怕白天会过去,晚上会到来。 或许,折磨了一晚,晚上她们不会再继续了,颜小玉安慰着自己,每当牢门开的时候,她总是像惊弓之鸟,吓的躲到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嵌入墙壁中。 夜晚,还是毫无征兆的来了,牢门,依旧是“哐当”一声被打开,颜小玉再次的被拖了出去。 阴森的牢房,高墙四壁,颜小玉脸色惨白的被绑在型架上,烛光似乎要比昨天晚上更亮一些,卫漪房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牢头将颜小玉的双手再次固定…… 有了前一次的疼痛,这一次似乎是更为难以忍受,颜小玉不能高呼,被点了哑穴的她无助嘶鸣,她想起了冰冷的倒在地上,幼枭的眼神,十指再一次的被刺穿,她的唇角溢出血丝,看着十指顶端露出的银针一小截,娇躯不断颤抖。 卫漪房冷笑着上前,她摁住她右手中指指端的银针,狠狠的用力,银针连根没入,颜小玉终于如愿以偿的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她虚弱的动都不能再动一下,看看自己的十指,已经上好了药,只有右手中指,麻木肿胀。 她轻碰了一下,疼痛钻心嗜骨,不能弯曲,不能动弹,银针一定是留在了手指里面,这是什么意思?卫漪房特地留给她的证据吗? 阿雅看见颜小玉的时候,被吓的几乎暴走,只是两天的时间,她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发髻散乱,脸色惨白,只要有一点声响,她就吓的瑟瑟发抖。 阿雅颤抖着逼迫牢头打开牢门,颜小玉看见阿雅的那一刻,顿时哭了出来,她一只胳膊紧紧的抱住阿雅,泣不成声,“阿雅,阿雅带我走,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不要……” 阿雅示意她冷静,摆摆手,指了指身后华贵俊雅的男子,颜小玉愣在那里,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子,男子一脸清浅的笑意,缓慢的上前,淡淡的道,“小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颜小玉离开阿雅的怀抱,扑进风漠宸的怀中哭了出来,她的眼泪鼻涕全部抹在他的身上,男子无奈的回头,看着身后一名白衣的绝色女子。 女子翻了翻白眼,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风漠宸拍拍颜小玉的头,“喂,我老婆在后面看着呢。” 颜小玉抬头,这才看见跟在风漠宸身后的白离若,她脚下戴着脚镣叮当作响,走近白离若,再次的扑进白离若的怀里,哭的甚为伤心,“白姐姐……” 第193章揭穿 “不哭了,我们什么都已经听说了,你放心,我们会还你公道,好吗?”白离若安慰着她,看着两年不见的颜小 玉瘦成这样,心里一阵心酸,这丫头,一定吃了不少苦。 颜小玉点头,从她怀中抬起头来,哽咽着,“明玥哥哥有没有来?我好想他……”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看的阿雅都红了眼睛,风漠宸摇头,“他不肯跟着我们一起来,或许晚几个月才能来看你。” 颜小玉点头,没有明玥哥哥怎么办?她的手好疼,还有一根针留在她的手指里面。 “小玉,你先呆在天牢中吧,等我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一定会救你出去。”风漠宸淡笑,眸光纯净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却像被踩了尾巴,惊恐的叫起来,“不要,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他们会折磨我,会折磨我!” 白离若见她情绪失控的样子,慌忙的安抚她,“乖啊,不闹,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你只能先在天牢呆着。” “白姐姐,求求你,你们带我走,我不要再留在这里,这里好恐怖……”颜小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离若叹息,求救的看着自己的老公,风漠宸却像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般,打量着牢房,这里的环境,确实很差,难怪把这丫头吓的哭。 颜小玉见风漠宸假装没听见,离开白离若走近风漠宸,她将自己缩进他的怀里,哭泣着,“风漠宸,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要救我,救救我……” “东楚皇帝来到西凉皇宫,怎么第一件事就是打伤天牢的侍卫,硬闯天牢?”萧宁澜走进天牢,看见的就是颜小玉抱着风漠宸,哭泣着求救的样子。 他的眸光一黯,心中的无名怒火顿时燃起,怒道,“来人,还不将颜妃娘娘押回牢中?” 牢头立马上前,左右钳制住颜小玉,将她拖进了牢房,风漠宸皱眉,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沉声道,“萧宁澜,我将东楚的公主嫁给你,你就是这么待她的吗?” 萧宁澜冷笑,看着天牢中的颜小玉,胸口蓦地一窒,她怎么,这么憔悴瘦弱?在这里,真的有人折磨她吗? 饶是心里如此想,他还是毫不示弱的看向了风漠宸,两个绝顶优秀俊美的男子,视线在空中对峙,看的白离若不住的摇头,她缓步上前,拉住风漠宸的胳膊,蹙眉道,“宸,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太鲁莽了……” 风漠宸的脸色松动下来,一转身,离开了天牢,白离若对着萧宁澜歉意一笑,随即旋身离开。 萧宁澜愣在那里,是她?那个在曲幽河边,他占有过的女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晚,他率兵去西凉的边界,结果一时大意中了媚药,后来…… 他承诺过会娶那个女子,可是后来他找了她很久,怎么都找不到她,没想到,她竟然是风漠宸的妻子,是东楚的皇后。 传说,风漠宸一生为了这个女子几许波折,差点连皇位都丢掉,后来六宫无妃,只是为了给这个女子独宠…… 他眼中复杂的神色没有逃过颜小玉的眼睛,她在心中冷笑,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一见美丽的女子,魂都要丢掉了。 萧宁澜离开,牢门再次的被锁上,颜小玉才反应过来,大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卫漪房看见白离若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就是萧宁澜钞思暮想的那个女人?她记得那个时候,萧宁澜还是太子,他地位不稳,却还抽出精力去寻找画像中的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就是眼前的白离若。 果真是,美的出尘,难怪那么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卫漪房有些些微的嫉妒,看见白离若和风漠宸之间的亲戚小动作的时候,却露出放心的笑意。 风漠宸在西凉接待使的带领下,绕着西凉的皇宫走了一圈,他在兰妃的宫殿前停下,淡淡的道,“马大人,你还是不用带我了,我一个人随便走走就行。” “东楚陛下,您还是不要耍老臣了,没有接到你,皇上差点斩了老臣,”接待使擦擦冷汗,喘息道,“还有,再下姓牛,不姓马……” “哦,马大人,这个宫殿是谁住的?”风漠宸看着屋顶上一根毫不起眼的羽毛,眯起凤眼,淡淡的问道。 “是,兰妃娘娘,”牛大人抹把汗,再次提醒,“再下姓牛……” “马大人,不用再逛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了。”风漠宸往回走,倏然转头,“我要去找你们的皇帝,应该往哪边走?” 牛大人无力,“直走,左转……” 风漠宸走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东楚皇帝,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啊,我会被我们的皇帝满门抄斩!” 夜幕,再次降临,颜小玉的噩梦也再一次降临,和往常一样,她被反绑在柱子上,卫漪房阴森的脸孔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被点了哑穴,不能哭叫求救。正在银针准备要刺进她的手指的时候,脚步声倏然响起,接着阴暗的牢房被照的灯火通明,颜小玉看见了领头的风漠宸,他身后跟着一脸沉静的白离若。 白离若巧笑着上前,淡然的眸光,看的卫漪房脸色惨白,她伸手锁向白离若的喉头,可是她的手没有碰到白离若,却被一点火星灼的缩了回去,然后她看见了一脸淡然的风漠宸。 风漠宸拿着火把,上前把白离若揽在怀中,卫漪房浑身颤抖,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武功,可是如此的霸道? “萧宁澜马上就过来了,这里的事情,我们还是等他来了交给他处理吧。”风漠宸淡淡的,似乎在对怀中的白离若说话。 白离若点头,手中拿着一根雪白的羽毛,有些撒娇的道,“要不然,你先把这个假皇后的面具拆穿?” “好。”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风漠宸应声间,已经出手,卫漪房脸上的面具被哗然一声撕开,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庞。 颜小玉认识她,是兰妃身边的大宫女春兰,当时就是她,几乎将梅香打死,没想到,她现在扮起了皇后,难怪她折磨她两天,始终一言不发,原来是怕说话了就露陷。 颜小玉被送型架上放下来的时候,萧宁澜刚好过来。他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直觉的,他伸手去扶她,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他和她之间,无形的架起了一条沟壑,他再也跨不过去的沟壑。 萧宁澜的眸光落在白离若身上,她白衣飘然,美的不似凡尘会有的女子,只见她手中的羽毛轻轻扇动了一下,走到萧宁澜身边,淡漠的笑着,“陛下,你可认得这根羽毛?” 萧宁澜接过羽毛看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白离若,风漠宸似乎看出萧宁澜眸中一些异样的神采,缓慢的上前,宣告自己所有权般,将白离若抱在怀中, 白离若回首,对他甜美一笑,他宠溺的帮她把耳后的秀发理好,萧宁澜眸光看向别处,然后看见了颜小玉苍白的脸,以及红肿的右手。 他缓慢的走近颜小玉,握住她红肿的右手,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颜小玉疼的倒抽一口凉气,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风漠宸身边。 她认得那跟羽毛,是幼枭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离若,“白姐姐,那根羽毛,是枭儿的……” 白离若点头,微微一笑,“嗯,没错,我已经拿着这根羽毛,和被剁碎的幼枭的尸体比较过了,确实,是幼枭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幼枭想要攻击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这位顶着皇后娘娘面相的春兰姑娘。我在紫霄宫了解过,那里的婢女说过,幼枭曾经失踪过几日,回来之后,险些攻击了紫霄宫的梅香。” 白离若的话,让颜小玉恍然大悟,她拽住她的衣袖,着急的道,“姐姐,她们对幼枭做了什么?幼枭为什么要攻击她们?” 白离若笑着看着颜小玉,又回首看了眼自己的老公风漠宸,风漠宸无奈的笑着,对着萧宁澜拱手道,“抱歉了,前半夜的时候,我夜探了趟兰霞宫,找出了一样东西……” 萧宁澜的眉头一皱,冷然的看着风漠宸,风漠宸击掌,立马有小厮抬着一个方形的盒子上来。风漠宸一扬衣袖,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制作精良,长的跟卫漪房一模一样的布偶。 颜小玉一个冷颤,白离若害怕她指头的伤势会疼,就轻握住她的手腕,淡淡的道,“她们在这个布偶里面藏了幼枭喜欢食用的食物,又让春兰扮成卫皇后的样子诱杀幼枭,让幼枭对卫皇后产生敌意,这也就是幼枭攻击卫皇后的原因!” 萧宁澜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他转身冷然道,“来人,去把兰妃那个贱人拿下,即刻来见!” 有侍卫诺了一声退下,颜小玉松了一口气,却有些惆怅,她应该早些放幼枭离开这个恐怖的皇宫,不然它也不会落的个碎尸万段的下场。 兰妃来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看着宫女春兰,也是不明所以,她靠近春兰,蹙眉道,“春兰,你又犯什么错误了吗?这回,本宫可救不了你!” 第194章寿宴 春兰“扑腾”一声跪下,“娘娘,属下办事不力,我们利用幼枭陷害颜妃和卫皇后的事情,已经被查了出来,属下先走一步,娘娘自己保重!” 她的话音刚落,口中的牙齿就使劲一咬,风漠宸和萧宁澜来不及阻止,春兰已经直挺挺听的倒下,兰妃吓的瑟瑟发抖,指着春兰的尸体道,“你,你胡说八道……” 兰妃再次入狱,颜小玉被洗脱冤屈,可是她并不开心,她经常一个人对着远处湛蓝的天空发呆。 她求过风漠宸带她走,可是被风漠宸拒绝,她总觉得,幼枭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春兰如果真的是兰妃指使,为什么她要在出卖自己的主子后,吞药自尽? 不过宫中的事,对对错错都是浮云,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她中指里面的银针始终没有办法取出,因为御医说,一个不慎,她的中指就会废掉。 看着红肿的手指,她忽然有种错觉,或许她废掉了双手,就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似的皇宫。以前的时候,如果说,她对萧宁澜还抱有幻想,现在,她连最后一点幻想都破灭了。 在这个时代,一个失贞的妃子,又毫无心机,在这个深沉阴暗的皇宫,她要怎么生存下去? 她不像白姐姐那样,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萧宁澜也不可能像风漠宸那样,坦率的去爱上一个女子…… 她坐在窗户边,埋头深思的时候,萧宁澜已经走进,她看着窗户边,单薄的颜小玉,心里揪紧了一样的痛,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抱住她。 颜小玉抬起头,看见了他身后的明玥,她欣喜的叫起来,“明月哥哥--” 推开萧宁澜,她冲进明玥的怀里,明玥被她撞的退后几步,无奈的笑着揉着她的头发,“你这丫头……” 颜小玉天真的小脸洋溢着真心的笑容,萧宁澜银牙紧咬,她对着他时,从来不曾露出过这种明媚的笑容。 明玥拉开换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漂亮的脸上,有着担忧的神色,他缓慢的道,“上次的时候,你还胖乎乎的,怎么现在这么瘦了?” 颜小玉依旧只是笑,微微扬起小脸,调皮的道,“我减肥!” 明玥捏捏她的鼻子,颜小玉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察觉到她的动作有些别扭,明玥蹙眉,“小玉,把你受伤的手递给我……” 颜小玉将两只手全部放在明玥的手中,笑着,“两只手都受伤了,很长很尖的银针,从我指甲缝里擦进,一直到指根,疼死我了!” 明玥脸色凝重,细心的摸探着颜小玉的手指,萧宁澜脸色却更加难看,他曾经问她,疼不疼,她说不疼,她已经,彻底的将他化为陌生人一类了。 “那根现在还留有银针的手,是这根手指吗?”明玥摸到她肿的不像样的中指,眉头紧皱。 “是啊,不能弯,也不能动……”颜小玉解释道,看着明玥从衣袖中拿出一把小刀,她尖叫,“明玥哥哥,我不要……” “不行,银针已经完全没入指缝,必须剥开指端一部分取出来,不然你整只手都会废掉!”明玥鉴定的点了颜小玉的穴道,开始凝神,感受她指缝中银针的位置。 萧宁澜一阵痛心,上前,从后面抱住颜小玉,颜小玉吓的不住呜咽,她知道明玥是风漠宸叫来帮她疗伤的,可是哪有一见面就点人穴道进行受伤的? 萧宁澜在她身后,柔声安慰着她,“没事的,针取出来,就不疼了……” 颜小玉看着明玥,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明玥则是先在她指缝间划了一条小口子,露出指缝间的银针针尾,轻轻捻着她的中指,接着他从袖间拿出一块磁铁,沉黑的磁铁,尚未对准她的指缝,银针就倏然一下被吸出一个头部。 颜小玉疼的哭了出来,她毫无形象的大声哀嚎,银针有一些长在了指缝间,明玥捏住银针,猛然一拔,毫不费力的拔出。 看着银针上妖艳的血珠,萧宁澜凤眸微眯,该死的春兰,他会把她诛灭九族,颜小玉哭的不住哽咽,明玥开始为她敷药,清凉的药,缓解了一些焦灼的痛,她哭的无力。 明玥接过侍者手中的帕子,擦了擦手,看着在萧宁澜怀中嚎啕大哭的颜小玉,淡然道,“已经没事了,这几天我会亲自帮你上药,疼过三天,就不会再疼了……” 颜小玉哽咽着,她真的好疼,比银针留在手指间,还要疼。 明玥走了出去,萧宁澜抱着颜小玉依旧不肯放开,颜小玉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不肯帮她解开穴道,抱着她来到床榻上。 “玉儿乖,不哭了……”他蹩脚的安慰着她,颜小玉却哭的更加厉害。 “很疼吗?我帮你吹一下,好不好?”他捧起她涂满药膏的手指,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颜小玉终于停止哭泣,哽咽着,“你把我穴道解开……” 萧宁澜看着她,有些犹豫,“那我解开了,你不能赶我出去。” 颜小玉撇嘴看着他,半响,轻轻的点头。 萧宁澜伸手解开她的穴道,颜小玉坐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皱眉看着她,“你去哪里?” “我要喝水。”颜小玉往圆桌走去。 萧宁澜却拉着她不肯放开,他一把摁住她,让她重新坐回床上,“我去帮你。” 他站起身,倒了茶水然后走到颜小玉身边,颜小玉手心捧着茶盏,小心的喝起了茶,她时不时的抬头看着他,有些疏离的道,“其实你不必自责,我没有怪你,而且一开始就是我的不对,我没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萧宁澜捂住了嘴巴,他意味深沉的看着她,缓慢的摇头道,“小玉,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不再怪你,你不要再想着云子游和风漠宸,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大概是第一次,他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颜小玉看着他,一时忘记了合上嘴巴,萧宁澜低头,亲吻住她的柔唇,她的唇瓣芬芳柔润,他一点一滴的品尝。 直到她开始细微的反抗,他加重了力道,这并不是第一她和他接吻,但是确实他最用心的一次,他小心的诱哄着她。 颜小玉手中的茶盏一晃,茶水已经溢出,萧宁澜被烫的眉头一皱,缓慢的离开她的唇瓣,他拿开她手中的茶盏,大手维扬,茶盏就飞落在不远处的圆桌上,稳妥的一滴茶水也没溢出。 萧宁澜呼吸急促,他轻轻的擒住她的手腕,缓慢的将她压在身下,他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压在她的头顶,他的声音温柔的如春风,细腻和雅。 他的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带,颜小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不住的摇头,“不……” 萧宁澜却顺势压紧了她,柔声安慰道,“玉儿,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以后,再也不会。” 他的吻细密的来到她的眉心,她的眼睛,一路下滑,衣衫尽褪。 颜小玉的紧张、梦靥,在他细致的吻下变得涣散起来,她逐渐放松了自己…… 从白天到夜晚,颜小玉也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少次,这次的昏迷和以往不同,这次,是酣畅淋漓,让她无法承受。 夜幕,颜小玉缓慢的醒来,她浑身都酸软无力,仿佛被车碾压过一样,动了动胳膊,发现自己的手腕一直都在萧宁澜手中。他侧躺着,保持着一个古怪的睡姿,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竟然是怕碰着自己的手指。 颜小玉挣扎了一下,让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并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出。萧宁澜睁开双眼,凤眸中带着邪肆的笑意,他动了动身体,让她再次的窝入他的怀中。 他在她耳边低喃,“看来,我昨天对你太隐忍,倒是委屈了自己,你的精力反而不错。” 颜小玉的脸一红,慌忙的摇头,脑袋却撞着了他的下颚,痛的他闷哼一声。 萧宁澜的手再次的从她纤细的腰肢往上攀爬,他健硕的身躯也靠近了她几分,颜小玉害怕的带着哭腔,“我好累……” “等下再累。”萧宁澜邪笑…… 另外一边,风漠宸拿着墨玉迎着月光,他看着通体漆黑的玉,自嘲一笑,回头看着白离若道,“你说,云子游和明玥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们之间,一个有墨玉一个有雪玉?” 白离若在月光下采花,一排排艳红的芍药将她雪白的衣衫映衬的不染凡尘,她拿着一支闹盈盈的花,抬头道,“我还想问,明玥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总是躲着你?我们来这里这么久,都没看见过他人。” 风漠宸淡然一笑,抚摸着手中透着血色的墨玉,摇头道,“为什么他不是躲着你,而是躲着我?别忘了,我们可是形影不离。” 白离若捧着花上前,将一捧芍药全部放在风漠宸的怀中,秀眉微挑,“做人要有良心,他究竟躲着你,还是躲着我,你心里有数,还有小玉,她当初是为了你才嫁入西凉,你真的决定就这么看着她受苦,袖手旁观?” 第195章良心 “不是我没良心,明玥的事情,我只能当作不知道,至于小玉,你不觉得,她和萧宁澜,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风漠宸拉过白离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摘下一朵芍药戴在她的发鬓上,当真是人比花娇。 白离若叹息,“小玉太单纯,她在这个皇宫,根本无法适应,这次有我们救她,下次呢,我们不能一辈子看着她。” “萧宁澜会保护她,只要他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风漠宸收紧了臂弯,紧紧的将自己的妻子纳在怀中。 白离若双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微微回首,她的前额抵在他的额头上,笑意盈然。 明玥有些失落的站在顺风的地方,金銮殿的屋顶,风带动他的长发,他眼睛看不见,可是心却比一般人更为明镜,他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他们的身体气息钻入他的鼻息,他有些凄凉的站在那里,迎着月光,形影单只。 没错,他是一个断袖,喜欢的人,永远也不会喜欢他,当他发现这种有悖常理的感情时,已经止不住了,或许,他注定了,永远是一个人,一辈子。 起身,衣袂飘然,他飞落在颜小玉的宫殿,紫霄宫下人都已熟睡,正殿中传来暧昧的声音,他顿住了脚步,他来的,不是时候。 可是他已经无法在西凉的皇宫呆下去了,再知道他要来西凉的时候,他就决心躲着他,在知道颜小玉有难的时候,他依旧在躲着他救颜小玉,现在,他还是想躲…… 明玥连夜离开了西凉的皇宫,颜小玉有些失望,因为她想问问他,为什么她经常做一个在曲幽河边被强暴的噩梦,那个噩梦如此清晰,清晰到让她信以为真。 看着他失落的小脸,萧宁澜拍拍她的脸颊,“等你伤势好了,我带你出宫去找明玥。” “真的吗?”颜小玉睁大了眼睛,兴奋之情盈于眸中。 萧宁澜被她感染,笑着点头,“等老王爷的生辰过了以后,我就带着你出去走一遭。” “哦也!”颜小玉兴奋的比个手势,一扭一扭的走开,她的身子很痛,都是被萧宁澜折磨的,他没日没夜的呆在他的紫霄宫,已经三天了,三天来,天子罢朝,甚至连奏章都搬到她的紫霄宫批阅,他对她宠极一时。 颜小玉不知道这种宠爱代表什么,她也不敢去问,或许,如一个帝王对一个宠妃之间的普通宠爱,也或许,他心里是有些喜欢她的。 她不敢去追究,也不能去追究,在皇宫的女人,不是个个都如白离若那般,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有时她想,她是不是,就这样一辈子呆在皇宫了,等到萧宁澜厌倦她时,她就呆在冷宫,日日的看着太阳落下,月亮升起。 老王爷九十岁大寿那天,京城热闹非凡,没有人还记得老王爷的名字,因为他实在太老了,老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追随先祖皇帝立下汗马功劳,被先祖皇帝封为九千岁,一个老王爷三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他毕生的功勋。 睿亲王府,彩绸鲜花,鞭炮齐鸣,长长的仪仗队一眼望不到头,萧宁澜携三妃一后到达的时候,老王爷在门口挖鼻孔,他肥胖的身子像个硕大的球。 萧宁澜看着他,眉头微动,放开了颜小玉的手,对着老王爷行礼,“老王爷,生辰快乐!” 老王爷漫不经心的看了萧宁澜一眼,粗着嗓子道,“萧宁风啊,你个臭小子又想来赢我蛐蛐,这次,我可不让你了。” 萧宁澜眉头一皱,旁边的大臣早已经吓的脸色发青,他瞟了一眼老王爷身后的家仆和古灵精怪的郡主,淡淡的道,“老王爷,朕是萧宁澜!” “哦,萧宁澜啊……”老王爷终于不再挖鼻孔,抬起头,围着萧宁澜走了一圈,一巴掌拍在萧宁澜的肩膀上,“哈哈”大笑着。 “萧宁澜啊,你不是倒台了吗?你该不会是来求救的吧?告诉你,老王爷我什么都不管……” 众人大惊,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七郡主都开始摸冷汗,她走到萧宁澜身边,歉意的一笑,萧宁澜摇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抬步走了进去。 颜小玉跟在萧宁澜身边,不解的回头,看了眼老糊涂的老王爷,又看了眼打扮怪异的七郡主,正巧七郡主在对她吐舌头,她身体哆嗦了一下。 萧宁澜一把抓住她,冷声道,“做什么鬼鬼祟祟?要看就大大方方的回头去看。” 颜小玉尴尬的笑着,“老王爷,好像糊涂的很厉害!” 萧宁澜嗤笑出声,拽着颜小玉快步走进了花厅,颜小玉看着古朴的房子,心里有些不安的感觉,扭头看了眼卫漪房,她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发现她在看她,对她投来一个善意的笑脸。 颜小玉又被笑的一哆嗦,在皇宫时间久了,她已经受不了别人的微笑,说不定对着你笑的最甜蜜的人,也是背后最想你死的人。 宴会中,她不停的寻找阿雅的身影,发现阿雅在暗处盯着她,她才放心了下来,旁边有妃子在窃窃私语老王爷的家事,颜小玉静静的听了起来。 “老王爷可真大胆,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皇上也不办了他……”说这话的是慧妃,她平日里一举一动,甚为乖张,因为她的父亲,是兵部侍郎。 “皇上才不会办了老王爷呢,老王爷一生立功无数,儿子儿媳又早早的为国捐躯,只留下一个郡主和一个体弱多病的世子,他这一生,太苦了……”叶妃感叹道。 “可是依我看,那个萧宁风分明是和老王爷一直有往来,你没听见他口口声声的萧宁风吗?”慧妃再次把话题解过来。 颜小玉觉得好奇,传说中的八卦啊……凑近了两位花枝招展的妃子,压低了声音道,“世子身体真的很差吗?你看这种情况下,他都不露面!” 慧妃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嘲讽道,“太子妃东楚来的,当然不知道了。老王爷本性韩,先祖赐了他国姓,也就是萧,他的后辈都姓萧韩,七郡主叫萧韩静,世子叫萧韩泽……”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上座的卫漪房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慧妃讪讪的低下头喝茶,颜小玉百无聊赖的抓起一个蜜饯吃了起来。 “马上要开宴了,你现在又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宁澜走过来,一把推走了颜小玉身前的蜜饯,几人同时起身,对着萧宁澜盈盈一拜,萧宁澜“嗯”了一声。 颜小玉正准备坐下,却被萧宁澜拉了起来,他淡然的道,“你跟朕坐过来。”他的话音刚落,慧妃已经向她投来嫉妒艳羡的眼神,卫漪房却始终声色不动。 颜小玉戳戳他的胳膊,“那边都是男宾,我不太适合坐过去……” “没关系,朕在哪儿,你就在哪儿。”萧宁澜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几步就已经走向了男宾宴会区。 颜小玉一时不理解他的想法,他就算带,也是带皇后啊,就这么拉着她参加重臣的宴会,也不怕别人骂他是昏君吗? 坐定的时候,她看见右上方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吓的赫然一惊,云子游?不,他不是云子游,云子游不会出现他这种脱尘的气质,他只是一个长的和云子游一模一样的男子。 世间,真的有这么像的人吗?颜小玉愣在了那里,萧宁澜却用力的掐了她的手一下,她回过神来,萧宁澜咬牙切齿。 她在他身边坐下,旁边的重臣呼了一声娘娘千岁,她脸色苍白的还礼,只是目光始终落在轮椅上的白衣男子身上。 △≧△≧ “韩泽啊,你给皇上和娘娘敬酒,让他们以后,千万不要动睿亲王府的人啊……”老皇帝拍着旁边白衣男子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萧宁澜冷笑,颜小玉却浑身不自在,萧韩泽无奈的笑,端起酒觞,对着萧宁澜道,“皇上,爷爷他年迈,您千万不要与他计较!” 萧宁澜嘲讽的笑着,瞥了颜小玉一眼,他拍着颜小玉的手,“爱妃,你看看世子多么温良恭顺,你以后,要跟他学习一下。” 一句话,即讽刺了萧韩泽像个女人,又提醒了颜小玉,这个人,绝对不是嚣张怪癖的云子游,颜小玉脸色微变,对着萧韩泽歉意一笑。 萧韩泽又岂会听不出萧宁澜的嘲讽,脸色出现了红晕,讪讪的放下酒觞。 “宁澜啊,今天你生日,就留在王府不要走了吧?”老王爷再次发话了,圆滚滚的肚子,仿佛一个吹鼓的气球。 萧宁澜再次皱眉,颜小玉偷偷的看着右下方的萧韩泽,只见他轻叹一口气,小声提醒道,“爷爷,今天是你生日。” 第196章生恨 “啊?我生日?那我可不可以吃糖?”老王爷兴奋的跳起来,咬着手指看着萧韩泽。 萧韩泽无奈的点头,绝美的眼睛看向萧宁澜,他还没开口,萧宁澜就笑道,“世子请放心,朕今晚绝对落塌睿亲王府!” 颜小玉似乎在萧韩泽的脸上看见了一丝无奈,只是瞬间,他抬起清明的眸子,点头道,“微臣遵命!” 颜小玉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在睿亲王府住一晚,她有些不安的看了眼萧韩泽,手腕却被萧宁澜紧紧握住,她蹙眉收回目光,一声不吭的埋头用膳。 夜。睿亲王府。 萧宁澜前脚走出自己的房间去找了卫漪房,后脚颜小玉也跟着离开,她想去找萧韩泽,她一定要问清楚,他和云子游是什么关系,或者,她就是云子游。 萧韩泽的房间,下人正在帮他沐浴,他的轮椅放在一旁,清冷的月光打在他光滑的肌肤上,如丝绸般光滑,难怪萧宁澜讽刺自己是女子,萧韩泽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肤,自嘲一笑。 倏然,他感觉到了窗外一道窥视的眸光,薄厚适中的唇紧抿着,他掬起一捧水,在倒向自己肩膀的时候,手腕一抖,水朝窗户外面袭击了去。 窗户被打湿,颜小玉尖叫了一声,脸上已经扑满了水珠,下人打开房门,她讪讪的站在门口,萧韩泽凛然的看着她,秀眉紧蹙。 颜小玉想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一个皇帝的妃子,偷看人家洗澡,实在是没道理,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在萧韩泽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的时候,她赫然愣住。 “云子游……”颜小玉推开旁边的奴仆,瞠着灼亮的眸子,冲进了房间。 萧韩泽显然是没想到她如此的大胆,白皙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他手掌中划出一道凌风,屏风上的衣衫就赫然飞到了他的手中,旋身披过衣衫,他站起身,衣衫下的身体犹在滴水,对着颜小玉抱拳道,“娘娘,恐怕您是认错人了。” 颜小玉摇头,上前想要扯开他的衣衫查看他胸前的疤痕,却被萧韩泽迅速推开,他脸色上晕染出红色,讪讪的道,“娘娘请自重。” 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身后传来萧宁澜冷冽至极的声音,“爱妃,你把世子错认成谁了?” 颜小玉回过神来,回头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凤眸中噙着一丝讥笑,他仿佛宣告自己所有权似得,揽住颜小玉的肩膀,淡淡的道,“世子,真是失礼了,朕初次见你,也把你当成那个人了。” 萧韩泽微微颔首,旁边有侍者上前帮他穿衣系带。颜小玉被萧宁澜揽着往会走,她边走边回头,定定的看着萧韩泽,萧韩泽的目光也少了往日的忌惮,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两人在目光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旁人无法介入,剪不断,理还乱的深切感情。 直到转弯的时候,耳边响起萧宁澜讥笑的声音,“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朕把他招入皇宫中,阉了成为内侍,天天给你看?” 颜小玉呐呐的看了萧宁澜一眼,不安的低声道,“你是故意让我看见他的?” “颜小玉,朕警告你,不管那个人是云子游还是萧韩泽,从今以后,你要再敢多看他一眼,朕会将他阉了做太监!”萧宁澜森冷的看着她,凤眸中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意深不见底,仿佛一个巨大的旋窝,危险而又神秘。 颜小玉的心揪痛了一下,缓慢的转过身,离开他手腕的钳住,独自朝自己的厢房走去。 萧宁澜紧随皮后,有侍女在屋子里点了熏香,检查了被褥,侍奉颜小玉和萧宁澜脱衣,她茫然的回头,看着萧宁澜的眼睛,平静无波,“皇上,你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萧宁澜眯眼,反问道,“你觉得,朕今晚应该在哪里过夜?” 颜小玉摇头,上了床便侧睡在那里,她的思绪犹在萧韩泽带给她的震撼中,不会那么巧的,云子游是胸口中了一根长箭,而萧韩泽,胸口却也有那么道疤痕。 她的手紧紧的抓住床侧的丝绸床单,巨大的牙床似乎下沉了一下,接着一条温暖的胳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她没有动,萧宁澜就抱着她转过身。 她的眼睛正对着他削瘦的下颚,朦胧的罗帐,回响着他低沉的声音,“颜小玉,朕可以不追究你失贞的事,但是不会再有以后!” 颜小玉抬眸,清澈的大眼睛毫无杂质的看着萧宁澜,舔了舔嘴唇道,“皇上,我和云子游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等你不再喜欢我的时候,你就把我遣出皇宫,我想回到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好吗?” 萧宁澜莫名的又开始生气起来,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胸口有些起伏,他擒住她的肩膀,寒着一张俊脸道,“等朕不喜欢你的时候,再说吧!” 颜小玉靠在他的怀中,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她在他身上嗅见了淡淡的脂粉味,这种脂粉,她知道,是属于皇后卫漪房身上的。 可是她不该去计较,也没必要去计较,现在,他们不是恋人,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具。 老王爷的寿诞连续三天,府中流水宴川流不息,颜小玉的目光一直落在萧韩泽身上,她发现,他的腿没有问题,完全可以站起来走路,大概是他身体真的太虚弱,所以一直坐在轮椅上。 萧韩泽也意识到她毫无忌惮的眸光,经常星眸带笑的看着她,萧宁澜却寒了一张俊脸,他的妃子,目光却一直落在别的男人身上,这像什么话? 还好,他一早就杀了云子游…… 第二天夜里,阿雅陪在颜小玉身边,萧宁澜一进门就冷眼,颜小玉拉着阿雅,眼睛看着萧宁澜,“晚上让阿雅守在我旁边,你不能再敢阿雅走。” 萧宁澜冷笑,“不赶,你喜欢,就让她在旁边陪着。” 颜小玉似信非信的点头,松开了拿着阿雅的手,阿雅就果真如松一般,站在那里。 丫鬟开始侍候萧宁澜脱衣服,萧宁澜一把挥开,斜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看着颜小玉,“你过来,侍候朕。” 颜小玉看了看萧宁澜,又看了看立在旁边的阿雅,阿雅瞪出一个凶狠的眼神,表示她要是敢让她侍候萧宁澜更衣,她就灭了她。 颜小玉一个哆嗦,然后站起身朝萧宁澜走去,她不悦的鼓着嘴巴,她自己的衣服她都穿不利索,还让她侍候他? 肚子里在腹诽,手上却已经动作起来,看着她可爱的样子,萧宁澜双手摁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在了床榻上,沉声道,“侍候朕,不乐意吗?” “啊--救命啊--”颜小玉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阿雅,她留阿雅在的目的,就是怕萧宁澜会乱来,昨晚他没有碰她,老实了一晚,她就知道今晚他不会放过她。 可是,他才去了皇后的房里,她讨厌这个样子…… “救命?现在谁敢救你,嗯?”萧宁澜动手开始拉扯她的衣服,阿雅羞红了脸,转身就准备逃走,颜小玉却开始尖叫,“阿雅,阿雅别走。” 阿雅在门口抓耳挠腮,萧宁澜邪肆的一笑,“对,不要走,观看朕行房这种事情,千年难求!” 他的手已经拉开了她的外衫,颜小玉在床絮中挣扎,“阿雅,阿雅快把他拉开,我今晚不舒服,不舒服!” 阿雅显然十分为难,她手中的大马士革刀动了一动,萧宁澜抬眸,一个寒冽的眼神杀到,“要看,就在旁边好好的看,不看就滚!” 阿雅选择了后者,门一开,就有多远走多远。 颜小玉扑腾着胳膊腿儿,“别碰我,我今天大姨妈来了……” △≧△≧ 萧宁澜皱眉,勾唇,“你小姨妈来了也不行!” “不是姨妈,是葵水,女人的……”颜小玉费尽了力气,床榻晃动的厉害,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感觉他的皮它的动作。 萧宁澜邪肆的笑着,“哪有?这不好好的?” 颜小玉目瞪口呆,萧宁澜已经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挥下了罗帐,颜小玉再次的尖叫起来,她捶打着他流出眼泪,“滚开,今天不要碰我,我不要!” “轮不到你不要!”萧宁澜一手捏住她的两边脸颊,俯头便吻了上去。 颜小玉屈膝,对着他狠狠的撞去,萧宁澜大概没想到她如此抵抗,灼灼的双眸开始变得森冷,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把抓住颜小玉的头发,声音寒如玄冰,“看见一个和云子游长的像的男人,就不想在朕的身下承欢了吗?” 颜小玉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有些惊恐的看着他,萧宁澜气急,抓着她头发的手一掼,颜小玉的头撞在了梨木床榻上,她疼的呲牙呼吸,萧宁澜已经愤然的起身穿衣。 第197章好吗 看着他俊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颜小玉抚着额头,脸上露出寻常怨妇出现的幽怨之色。 起身换了身衣服,她走出屋子寻找阿雅,不行,她一定要跟阿雅说清楚,以后遇见这种事情,不能再溜之大吉,直接过去把萧宁澜点晕了。 可是阿雅打不过萧宁澜,嗯,这是个问题…… 不知不觉的走到一个偏僻的院子,始终不见阿雅,身后有婆娑的响声,她回头,疏影中有人在动。 她拢着嘴巴,喊道,“影卫,是传说中的影卫吗?你们有没有看见阿雅在哪里?” 一阵寂静,没有人理她,她叹息一声转身走去,接着脑后一痛,她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 卫漪房的厢房中,她一身黑衣劲装打扮,萧宁澜却始终沉着张脸,换下了身上的锦衣,他同样的夜行衣穿着,看着卫漪房娇艳的脸蛋,淡淡的道,“阿房,你确定,要跟我冒险吗?” “宁澜,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跟着你,我无怨无悔!”卫漪房定定的看着他,神色坚定。 “你哥哥不会放过你,而且,我好像喜欢上颜小玉了,这样,你也不在乎吗?”萧宁澜系好了腿上的绷带,意味深沉的看着卫漪房。 卫漪房苦笑,“真不明白,颜小玉到底哪里好,你和云子游都同时喜欢上了她。” “我也不明白。”萧宁澜紧了紧袖口,凤眸中闪过迷茫,只是瞬间,消失不见。他弄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颜小玉,或者,是像她说的那样,一时迷恋? “宁澜,拿到蓝阙令之后,让我做你的女人,好吗?就像后宫千千万万个女人那样,我不要特殊的待遇,我只要,你在颜小玉那里,偶尔能够想起我。”卫漪房说话极慢,笃定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回头,看着卫漪房,神思恍惚了片刻,打开门道,“行动开始了,等一下看我手势!” 卫漪房苦笑,随即迅捷的跟了上去。 颜小玉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绵软的床榻之上,仔细的摸去,软软的,温热的,还有淡淡的清香,她懵懂的睁开眼睛,看着视线所触及的地方,光滑如玉,白皙细腻。 是真皮,她伸手捏捏脸颊下的肌肤,接着传来一声闷哼,她吓的赫然起身,然后在黑暗中发现自己也光着身子,以及同样光身子的萧韩泽。 萧韩泽似乎被她揪醒,有些痛苦的蹙眉,在他看见黑暗中她白皙的身体的时候,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颜小玉双手护着胸,瑟瑟的看着他,她刚想尖叫,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巴,“娘娘,不能叫,有人想要陷害我们!” 颜小玉脸色煞白,第一次光着身子和萧宁澜以外的男子靠这么近,何况还是这么一位绝色美男。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膛上疤痕的时候,手也覆了上去,轻轻的触碰着,云子游如果活着,胸膛上也一定有这么一道疤痕。 萧韩泽可能被她的动作吓到,怔了一下,然后伸手抓起地上的衣衫,在他刚要穿衣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脸色一变,将衣衫塞进床榻下面,拉起薄被盖住自己和颜小玉,紧紧的将她的脑袋摁入棉被中,颜小玉屏住呼吸。 棉被外面响起了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敲门,萧韩泽应了一声,门被打开,管家和一批下人出现在了门口,有些女眷见他关着上半身,羞红了脸,其中还有一个,是慧妃。 萧韩泽冷冷的看着众人,一手在棉被中压着颜小玉的脑袋,“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他冷冽的声音和眼神吓着了管家,管家点头哈腰的道,“少爷,慧妃娘娘发现有小偷,朝这边跑了,于是奴才就带她来看看。” “这里没有什么小偷,你们走吧。”萧韩泽的声音更加冷冽了几分。 管家准备关门退出,慧妃眼尖,看见了床榻下面一堆散落的衣服,她一把阻止管家,冷笑着上前,抓起一堆衣服道,“呦,世子,床上藏着一个人吧?” 众人这才注意到床上,确实不像一个人躺着,萧韩泽红了脸,愤怒道,“放肆!” “世子何必惊慌,以世子的样貌家世,有些眷宠都是正常之事,何必如此的藏着掖着?”慧妃将衣衫扔在萧韩泽的上半身上,挑衅的一笑。 “既然知道本世子豢养的女眷,慧妃娘娘也不觉得害臊吗?”萧韩泽目露凶光。 慧妃把脚一跺,咬牙切齿的走开。 众人觉得奇怪,世子一向是不近女色,怎么现在突然豢养起女眷来了? 正在萧韩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慧妃赫然转身,一把将棉被拽下床榻。 萧韩泽又惊又怒,他扯开衣衫遮住自己,星眸中的怒火几乎将慧妃燃烧殆尽。 慧妃看见床榻上女子的时候,却吓的合不拢嘴,只见那女子身上裹着床单,露出白皙的颈项,那张脸,眼睛是斗鸡眼,鼻子歪在左边,嘴巴歪在右边,嘴角还有透明的口水。 怎么会有这么丑,这么畸形的女子?慧妃后悔掀开了棉被,床上的女子却歪着嘴巴,偏着脖子,弱弱的问了一句,“这位美女姐姐是谁?” 萧韩泽觉得好笑,用脚勾起棉被盖在女子身上,嘲讽道,“阿花,这位可是贤良淑德的慧妃娘娘!” 这一番讽刺,慧妃自然觉得脸上挂不住,跺脚道,“没想到世子的口味如此特别,哼,改天一定要求皇上将全天下特别的女子全部赐予世子!” “那就多谢慧妃娘娘了!”萧韩泽再次将女子的头摁了进去,目送着所有人一起离开。 在管家心惊肉跳的关上门的时候,萧韩泽投来一个肃杀的眼神,他吓的缩了一下脖子,讪讪的离开。 颜小玉揉弄着脸颊从棉被里探出个头来,还好平时鬼脸做的多,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可以活动,她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萧韩泽,威胁道,“阿花是谁?说,谁是阿花?” 萧韩泽淡雅的一笑,伸手将她脸颊上扭曲的肌肉拉平,“阿花,是我们家后院养的一只老母鸡!” “敢说我是老母鸡,你才是大公鸡!”颜小玉伸手去拉萧韩泽的脸皮,放肆的大声笑着。 萧韩泽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笑意凝在唇边,颜小玉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发现自己光着身子在和他笑闹。 她脸色一红,赶紧爬过去拿衣服,脚却绊到了拧在一起的床单,摔倒在萧韩泽的身上。 两人肌肤相贴,彼此的喘息声清晰可闻,暧昧像春日里的藤蔓,在心里滋长起来。 屋梁上的萧宁澜,俊脸覆着寒冰,深邃的凤眸酝酿着汹涌的风暴,卫漪房几乎可以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她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淡定,现在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他们是在慧妃前一刻进来的,慧妃口中的小偷,或许就是指他们,在他们躲上横梁准备去暗室偷东西的时候,慧妃闯了进来。 他没有看见颜小玉清醒时候的那一刻,却看见了她从他被窝里探出头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听见萧韩泽说,“有人要陷害我们,”却听见了两人的笑闹声,以及,他们赤身交缠的样子。 他们的肌肤,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的皮肤那么光滑细致,此刻却在别的男人怀里承欢。 即使是脱光了衣服,她对着他,也绝对不会脸红,就像一场交易,他要,她给,可是她对着云子游一模一样的那个男子,却羞红了脸…… 萧宁澜被自己的想法几乎气爆,一路上,他打翻了不少东西,卫漪房看着状态不对的萧宁澜,担忧的蹙起眉头。萧宁澜却停住了去暗房的脚步,冷声道,“今晚的行动,取消,朕要睿亲王府满门抄斩,朕要,萧韩泽的性命!” 他在说起萧韩泽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仿佛要把胸腔里的所有气愤咀嚼成碎末。 颜小玉的心情,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她和云子游一模一样的男子近距离接触了一下。虽然她极度的怀疑萧韩泽就是云子游,可是她知道,他不是。 因为云子游那厮根本不会脸红,云子游也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如果是云子游和她光着身子在床上…… 她打了冷颤,不可能,云子游从来没有正经过,唯一正经的一次就被萧宁澜的箭给射死了。 有些黯然起来,缓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里,阿雅在屋子里等她,一见她垂头丧气的回来,疑惑的看着她。 颜小玉双拳紧握,磨牙道,“你去哪里了?知道不知道我找了你几乎一个晚上?” 阿雅眉头皱的更紧,不解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叹息,“算了,反正已经没事了,总之我们要记得,那个慧妃,是个坏人,很坏很坏!” 阿雅不明所以的摇头,见她安然无恙,随即抱着大刀就走了出去。 第198章病重 颜小玉坐下,托着腮,刚刚想到哪里了?哦,对,如果他和云子游光着身子躺在床上,那云子游一定会一脚把她踹下去,慧妃敢来找茬,他会直接一巴掌扇死慧妃。 她学了一个云子游扇人的动作,接着再次长叹出声,“云子游,我想你了……” “是吗?朕看你,想的男人还真不少!”萧宁澜黑着俊脸进门,周身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颜小玉以为他还在为了侍寝的事情生气,呐呐的站起身,嗫嚅的道,“你,你别乱来,这是在睿亲王府!” “朕,”他语气一顿,接着狠辣一笑,“不会乱来,风漠宸还没走,朕又怎么会乱来?” 颜小玉松了口气,对啊,风漠宸还在皇宫没有走,她才不怕他,惹急了她,她就和风漠宸一起走。 “准备一下,早膳后,即刻回宫!”萧宁澜冷冷的看着她,凤眸中,彻骨的寒意,直达心底,颜小玉吓的瑟缩。 皇宫中,风漠宸看着明玥送来的信,眉头紧皱,白离若担忧的看着他,柔声道,“怎么了?事情很紧急吗?” “嗯,皇宫出现了一些事情,代儿可能搞不定!”风漠宸淡淡的收好信,脸色凝重。 “那我们即刻回东楚去吧。”白离若开始动手收拾衣服。 “小玉怎么办?你别忘了,她当年扮作你的模样,曾经在曲幽河边被人强迫的事情。” 白离若一阵沉默,她几乎,忘记他们来西凉的真正目的。 “你能确定,曲幽河边那个神秘男子,就是萧宁澜吗?”白离若脸色难看,清眸盈着一脉波光。 “开始只是怀疑,但是我看见萧宁澜看你的眼神的时候,彻底明白了,强迫玉儿的男子,应该就是他。”风漠宸淡淡的说道。 “那我们留封信给小玉,告诉她实情。”白离若建议道。 “不必,明玥用金针封住了小玉的那段记忆,只要给她服下这颗清灵丸,她自然,什么都会想起来。”风漠宸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凝重的放在桌面上,接着给颜小玉留下一个字条,带着白离若飘然而去。 众人回宫的时候,颜小玉不知道怎么了,萧宁澜的脸色就突然变了,他身边跟着皇后卫漪房,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她被落在最后面。 难道他这么快就厌倦她了?颜小玉如此想着,睿亲王府的众人出来恭送,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萧韩泽清明的眸子,纯洁清透,漂亮的如清泉中一块无暇的璞玉。 这一次,他没有坐轮椅,发现颜小玉回头来看他,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洁白的衣衫,在微风中轻舞,颜小玉被他看的面红心跳,她再一次的告诫自己,这个人,不是云子游,他是睿亲王世子萧韩泽。 回到皇宫,知道风漠宸和白离若已经离去,心中有些失落,问了伺候两人的宫女,“他们没有任何话,或者任何东西留给我吗?” 宫女摇头,颜小玉失望而归。 慧琳宫中,慧妃看着手中的药瓶阴恻恻一笑,风漠宸留给颜小玉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她怎么能,让她这么轻易的拿到? 将纸条丢入香炉中,片刻,风漠宸的字迹化为灰烬,这皇宫中,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眼线多,兰妃败就败在,当敌人已经将她逼入牢笼,她还一无所知,她不会,再做第二个兰妃。 鸾凤宫中,卫漪房看着手中的药瓶发呆,旁边的大婢上前,低眉顺目的道,“娘娘,慧妃已经将药瓶和字条拿走。” 卫漪房冷笑,“蠢货,先别管她,去盯好颜小玉那边。” 婢女躬身点头,犹豫了片刻,卫漪房冷声,“有什么事就直说。” “皇上今晚,没有翻任何人的牌子,一个人留在景霄殿喝闷酒,那边值夜的公公派人过来说的,皇上今天的情绪不大对。”婢女声音压的极低,不安的瞅了眼卫漪房的脸色。 卫漪房顺手将药瓶丢进一个敞口的装饰花瓶中,理好了花枝,淡淡的道,“本宫知道了,你再派人盯着慧琳宫,等慧妃去皇上那被赶出来之后,再来禀告本宫。” 婢女喏了一声,面上从容,心里却道,这几个主子,除了颜小玉,其实都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面上相互交好,暗中,确实相互较量。 慧妃确实去了景霄殿,她浓妆艳抹了一番,穿着最轻薄的纱衣,提着自己亲手煮的醒酒茶带着两个婢女款款而行。 从慧琳宫去景霄殿需要经过颜小玉的紫霄宫,她经过的时候,颜小玉正茫然无助的坐在紫霄宫的汉白玉台阶上,她双手托腮的看着慧妃从不远处走过,天色暮霭,薄雾绵长,美人提着灯笼在葱茏的疏影下走过。 这景象,煞为好看,颜小玉低头看了看自己,橘色的宫装,没有挽纱,没有蓬裙,她根本不像一个主子,倒是像一个丫头,难怪萧宁澜这么快就对她厌倦了。 她缓慢的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她晃悠了一下,阿雅伸手扶住她,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意,“阿雅,我没事。” 萧宁澜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酒,在睿亲王府看见颜小玉和萧韩泽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的景象,怎么都挥之不去,他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能够走到今天,他早就绝情绝爱。 第一次想要用心的宠爱一个女人,却换来如此下场,他想要一剑杀了她,一了百了,可是他舍不得,看见她纯洁无辜的眼神的时候,他恨的只想把她揉碎。 再次的灌了自己一杯醇酒,透明的液体沿着唇角蜿蜒在颈项上,他斜窝在冰冷的汉白玉石地面上,身体靠在殿中心的白玉柱子上,双肘支着地面,他烦躁的扔掉空空的酒壶。 再次的抓过一壶满酒,仰头,再灌,琼浆的颜色顺着他的颈项蜿蜒至他的胸膛,他凤目狭长,眸中浮着一丝猩红,喘息着,将再次喝空的酒壶摔砸在地面。 心中有些空,仿佛什么被掏空了一般,痛吗?感觉不到,只是有赤,裸,裸的伤口仿佛被风化在冰冷的空气里,他浑身,冰冷如冻。 景霄殿的外门被“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他眯起眼睛,打量着不想要命进来打扰他的人,只见慧妃一身轻薄的纱衣,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中提着一个精美的竹篮。 景霄殿没有点灯,夜明珠的光华将她照耀的莹莹若幻,微风过,他嗅间了一股脂粉的香味,缓慢的撑起身体,看着慧妃对他盈盈走来。 慧妃放下竹篮,双手捧起一碗姜茶,双目娇羞的看着萧宁澜,“皇上,喝点茶水,可能会舒服很多。” 萧宁澜唇角噙起一抹讥笑,他没有接茶碗,而是顺着慧妃白皙的手臂摸了上去,她的肌肤滑若凝脂,完美的如白玉一般,慧妃眉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他的手在移到她肩胛处的时候,随即一握,“咔嚓”一声,慧妃的手臂脱臼,手中的醒酒茶摔落在地,她脸色顿时惨白,哭泣出声,“皇上……” “慧妃,你胆子不小,敢在朕身边安插眼线!”萧宁澜冰冷的言语掷打在她的心房,慧妃瑟瑟发抖,想要解释,却在看见萧宁澜冰冷的眼神后吓的说不出话来。 “滚出去,把罗公公叫进来!”萧宁澜再次捡起旁边一壶满酒,恣意的饮起来。 慧妃拖着自己的一直臂膀,颤抖着出门,萧宁澜一脚将醒酒茶踹的老远,罗公公进门的时候,白玉碗刚好滚在他的脚边,他颤抖着跪下,额头上全是冷汗。 各房娘娘身边的人过来打探消息,他也只是一时贪财,把消息给卖了出去,不住的对着萧宁澜磕头,他实在是怕这位喜怒无常却锐志英明的主子。 萧宁澜只是眯着凤眸,一言不发的喝酒,眼看着罗公公的头磕破了,血在汉白玉石地面上留下污迹,他才缓慢开口道,“都有哪几个殿的主子跟你打听过消息?” “回皇上,除了皇后娘娘和颜妃娘娘,别的主子都打听过。”罗公公老泪纵横。 “你想办法,让各房的主子都消停一会儿,朕再看见一个人进来,小心你的脑袋!”他放下酒壶,索性坐在了地上,冷声道,“记得明天自个去领罚!” 罗公公松了一口气,还好皇上没有把他当作别的主子的眼线抓起来,不然他的老命,可能不保。 卫漪房在听婢女回报了以后,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慧妃那个笨蛋,果真被赶了出来,手中的花瓣捻落成泥,她微笑着,“帮本宫更衣。” 婢女拿出一套烟色手纺绣凤凰暗金纱衣,她摇头,纤细的玉指指向衣柜中一套橘色半旧衣裤,沉声道,“就要那一套,再帮本宫梳一个行走江湖的发髻。” …… 萧宁澜正喝的半醉的时候,屋梁影动,有灰尘落下,他眉目一动,俊冷的气息在周身流窜,手中的纯银酒觞微微一动,如流星般直射向屋梁。 接着一声女子的娇咤声,伴随着重物落地,卫漪房一身江湖女子的打扮落在了他身前,她两颊带着抹嫣红,美眸似怨含嗔,手抚着脚腕,咬唇看着萧宁澜。 第199章解释 萧宁澜拧眉,“阿房,怎么是你?” “你的侍卫不让我进来,我就只有飞檐走壁了!”卫漪房幽怨的看着萧宁澜,不住的揉捏着自己的脚腕。 萧宁澜叹息,站起身,“你真胡闹!” “我知道,我就是胡闹,你现在可以把我丢出去,像对待慧妃那样的把我丢出去,反正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颜小玉,倘若今天从屋梁上摔下的是她……” 她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已经转身横抱起了她,他蹙眉看着她,“不要再跟朕提起那个贱人!” 卫漪房一怔,随即明白了他心里的症结,她的一只手抱住他的颈项,一只手攀上了他健硕的胸膛,她带着生涩的技巧,怯怯的看着他。 萧宁澜按住胸膛上的手,冷眼看着她,卫漪房窘迫的低头,他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你确定,要这样吗?” “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已经是了!”卫漪房声音很低,不敢去看萧宁澜的眼睛,她害怕再次看见他冰冷的眼神和探究的目光。 在他的眼里,除了颜小玉,任何一个女人靠近他,都是带着一种功利的心理。 半响,耳边没有声音,卫漪房一咬下唇,从萧宁澜的怀中跳下来,她羞恼的推开他,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她委屈的声音响彻在奢华的殿中,“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看不起卫家,你觉得我是卫家的内应,可是我告诉你萧宁澜,不管你是皇帝还是乞丐,我都爱你,我不会为了任何人背叛你……” 萧宁澜有些震撼的看着她的背影,没等她说完,他已经一把拉住了她,他强健的身体狠狠的将她摁在地上,喘息着看着她,“阿房,就算我萧宁澜欠你的!” 来不及回答他,她的唇已经被他的手掌堵上,他亲吻着她的颈项,不允许她再说任何让他愧疚的话,他的另外一只手拉开她的衣衫。 卫漪房瞠大了眸子,眼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她的双手不再闲着,撕去他身上的单衣,两人交缠在一起,夜明珠的光华顿时变得暧昧起来。 颜小玉犹豫了半天,倒底要不要去看一下萧宁澜,平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在紫今宫陪她,她受伤的时候,他对她说,他不再介意她以前,以后会好好待她。 前段时间,他每晚还搂着她睡,在睿亲王府的时候,他强迫于她,难道他还在为了那件事生气? 颜小玉带着阿雅靠近景今殿,外面守着排列整齐的侍卫,尖嘴的罗公公拿着拂尘守在外面,一见颜小玉,施礼道,“对不起,娘娘,皇上已经休息,此刻不见任何人。” 颜小玉撇嘴,抬眸看了看天空中的皎洁明月,她转身,倏然大叫,“刺客,那边有刺客!” 侍卫忽然慌乱起来,趁着所有人分神期间,她朝景今殿冲去,待他们反应过来,阿雅已经拦着他们,颜小玉看着一干人,笑的前俯后仰,朝萧宁澜的宿处跑去。 她在殿外有些紧张,该怎么跟他说呢?他不会误以为,她想他了,所以故意来找他吧? 躲在外面,听见了一些女子的娇吟之声,虽然经历的少,可是她也明白,这些声音是怎么发出的,她来的不是时候吗? 轻轻的点破了窗纸,透着夜明珠的光亮,她看见了地面上交缠的男女,心里猛然一震,不是第一次见他和别的女人缠绵,此刻为什么会在意? 她直起腰,有些失神的朝来路走去,侍卫已经小声的冲了进来,不满的瞪着她,她脸色苍白,歉意的一笑,“抱歉了,让你们为难,我现在就走。” 阿雅担忧的看着她,她依旧还是笑,“阿雅,你听过月亮的传说吗?” “上面住着一个孤独的仙子,叫嫦娥,还有一个叫猪八戒的丑男,他喜欢嫦娥仙子,真是,他那么丑,怎么可能配得上嫦娥,呵呵,这个故事好不好笑?” 颜小玉笑着看着阿雅,却发现阿雅眸中满是深切的担忧,她拍拍自己的脸颊,敛起笑意,“不好笑吗,确实一点都不好笑!” 她转身朝自己的宫殿走去,阿雅却一把抓住了她,她指指天上的月亮,希冀的看着她,她仰头,茫然道,“你想要,安慰我吗?相信我,我没事……” 阿雅却手腕一提,拉着她,纵身跃上了屋顶,琉璃瓦上,她晃悠了几下才站稳,阿雅伸出胳膊给她搀扶着,她就在阿雅的扶持下,一步一步走上屋顶的梁子。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泻而下,她头靠在阿雅的肩膀上,毫无意识的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我真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我害怕这个皇宫,其实我知道,萧宁澜是唯一一个不会加害我的人,但是他不会保护我,他不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在阿雅的肩膀上打起了盹,阿雅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一个晚上,她就倚在阿雅的肩上睡觉,月光下,她清秀的面容,独孤而又无助。 翌日清晨,萧宁澜头疼欲裂的在自己的宫殿醒来,他看见了蜷缩在他怀中的卫漪房,还有地上猩红干涸的血迹。 两人就这么在冰冷的地面睡了一宿,他推开怀中的卫漪房,然后唤宫女进来侍奉,卫漪房幽幽转醒,却绵软的无法起身,她陪着他在地上睡了一夜,好像有些伤寒了。 萧宁澜只是一言不发的在宫女的侍候下穿衣,看着脸色稍显苍白的卫漪房,他淡淡的道,“你先会鸾凤宫吧,朕下朝再去看你!” 卫漪房在宫女的侍奉下点头,只是她刚走了几步,突然身子一软,萧宁澜将她抱住,皱眉道,“宣御医看看吧,最近几天不要再着凉了!” 卫漪房点头,目送着萧宁澜洗嗽之后,消失在晨曦的宫殿中。 与此同时,醒来的还有颜小玉,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身体的温度明明高的吓人,却冷的瑟瑟发抖,阿雅抚摸她的额头,肯定是昨晚在屋顶呆了一夜,发烧了。 她抱着她,几个纵跃离开屋顶,只是脚下有些急,琉璃瓦被她踩的滑落了几片,屋下响起一阵惊恐的尖叫,颜小玉在阿雅的怀中醒来,看见了一手捏着琉璃碎瓦冷眼看着她的萧宁澜。 她痛苦的蹙眉,喉头哽咽了一下,想要开口请安,却发现咽喉火烧般不能开口,阿雅倒是抚着她,礼貌的弯腰行礼。 萧宁澜扔掉手中的碎瓦,一身流金明黄朝服,俊美的恍若天神,他一步一步靠近颜小玉,阳光都顿时黯然了几分,颜小玉挣扎了几下,想要从阿雅的怀中出来,却以失败告终。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颜小玉的下颚,碎冰般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她的眉目之间,语带嘲讽的道,“爱妃,一大早便拦住朕的去路,可是有什么话要跟朕讲?” 他的手指在她下颚上流连了一番,然后来到她白皙的颈项,阿雅眸中顿时聚满杀气,发现他没有和往常般掐住她的脖子,只是缓慢的从她颈项上拉下一根断裂的头发。 乌黑的发丝在他指尖轻绕,他冷冽的笑,然后轻轻的松开手指,发丝就随风飞了开去,他轻拍她的脸颊,淡淡的道,“千万不要装出这幅嘴脸,朕还是比较喜欢你以前的演技……” 颜小玉嘴唇颤抖了几下,看着他俊美的让人不敢直视的脸庞,大概是生病中的人,精神都有些脆弱,她终于开口,“萧宁澜,睿亲王府那天晚上,对不起。” 她第一次跟他说对不起,她还在为那天晚上拒绝了他而道歉。可是在他听来,却嘲讽无语,她没有把清白的身子给他,他忍了,她拒绝他,他也从来没有怪过她,可是她怎敢在睿亲王府跟萧韩泽那样的厮混缠绵?她真当他是死的么?还是她觉得,他对她的爱,已经到了可以肆意践踏的地步? 萧宁澜唇角的笑意更加冰冷,眸中的寒冽,直逼近她的心里,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露出这种笑容,只见他薄唇轻启,从唇间溢出嘲讽的话,“爱妃,朕的名字,你不配叫,还有,你的对不起,朕记下了,日子还长,以后的帐,我们慢慢算!” 颜小玉的身体震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唇角的笑意还在,人已经朝远处走去,阳光将他俊挺的身子拉下了一道修长的影子,黯淡的映在她心里,阴霾一片。 回到紫今宫,颜小玉彻底的不能动弹,她病的很严重,昏昏沉沉的一直发烧,御医过来看了以后,开了散热伤寒的方子,她饮下药以后,就一直的大吐特吐,仿佛胆汁都要吐出来。 她病的严重的时候,卫漪房也生了病,她躺在床上,旁边有萧宁澜陪着,两人之间似乎多了一种默契,那晚发生的事,谁都不愿再多说一句。 可是两人明白,他们的关系,已经捅破了那层纱,不可能再当作伙伴的关系了。 第200章设计 从鸾凤宫出来,已经是月上枝头,破碎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他踩着月光,突然就想起了颜小玉,几天没有看见她了,她应该,病的很严重吧?为什么女人,都这么喜欢生病呢?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他走向了紫霄宫的方向,远远的,看见阿雅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看见他走近,阿雅凝起眉头,他视如未见的走了进去,屋子里袅绕着淡淡的药味,他看见了床榻边的痰盂中浓黑的药汁。 眉头一皱,他推开侍候的婢女,菊香和梅香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行礼,萧宁澜坐在床榻边,伸手探着颜小玉的呼吸,她的气息灼热,脸颊潮红,好像在呓语什么。 “发烧几天了?”萧宁澜声音带着摄人的寒意,双目犀利的看着跪地的宫女。 菊香瑟缩,“回陛下,娘娘已经发烧五天了。” 萧宁澜眉头皱的更紧,伸手推推颜小玉,“起来,不许睡!” 他的声音严厉,口音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知晓的关切,菊香和梅香相互看了一眼,接着躬身退下去拿热好的药。 颜小玉痛苦的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了眼萧宁澜,呻吟一声又闭上眼睛,萧宁澜更加生气,抓住她的肩膀不住摇晃,“给朕起来,不许睡,听见没有!” 颜小玉再次睁开眼睛,干裂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清澈的大眼睛流出泪水,哽咽着,“萧宁澜……” 萧宁澜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心莫名的柔软起来,所有的怒气都被压了下去,他放下她的肩膀,没好声气的道,“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朕,滚起来喝药!” 他的声音暴戾至极,颜小玉却颤抖着无法起身,她浑身都痛,在这个宫里,她除了阿雅没有一个朋友,她也没有那么多心计去理清楚谁对谁错,她只要他,可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凶她。 萧宁澜扶了她一把,她单薄的身子在帷幔中微微发抖,双眼通红,想哭,却又忍住没有哭出来,他冷哼一声,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 浓如墨汁的药氤氲着热气,他将药碗凑近她,眸中的光芒咄咄逼人,“喝下去!” 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颜小玉摇头,削瘦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朕再说最后一遍,喝!”他愤怒的看着她,凤眸中燃烧着两簇火苗。 颜小玉憋了憋嘴巴,再次摇头,泪水在眼睛中转悠,“会吐……” 她颤巍巍的说出这两个字,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落下,单薄的睡衣下,她瘦骨嶙嶙,萧宁澜眯了眯凤眸,一手钳住她的下颚,掰开了她的嘴巴就灌了下去。 瘦弱的她,那有力气和男子争斗,温烫的药汁灌入她的唇中,她咳嗽着,药汁满脸都是,萧宁澜捏着她的下颚,灌完了一碗药,扬手,就将白玉瓷碗摔碎。 颜小玉泪眼涟漪,接着她干呕几声,抚着床榻大口呕吐了起来,她吐的极为惨烈,眼泪随着药汁一起流出,吐完了,她狼狈不堪的抬头,用怯怯的眼神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回头瞪着菊香,“再煎药过来!” 颜小玉蜷缩在床榻上,呜咽着哭出声,她的头埋在双膝间,肩膀不停颤抖。 萧宁澜长叹一口气,坐在床榻边看着她,冷声道,“不想朕在灌你一次的话,等一下,乖乖的吃药!” 颜小玉泣不成声,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宁澜,小脸上遍布泪痕,拽着萧宁澜的衣角,“萧宁澜,我想我阿爹还有哥哥,我想回东楚,你让风漠宸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她如一个迷路的小孩子般看着他,乞怜的摇晃着他的衣角,他咬牙冷笑,“怎么?在这皇宫里,朕薄待了你吗?” “没有……”颜小玉放声大哭,“我才十七岁,我还是小孩子,我没有那么多心计在这里生存,求求你放过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 看着她悲恻的脸,萧宁澜薄唇抿动了几下,想起她在天牢中所受的酷刑,放软了声音,“你的命是朕的,朕没有让你死,你就不能死!” 颜小玉摇头,哭的声音嘶哑,梅香拿了毛巾和漱口水,萧宁澜伸手接过,喂颜小玉漱口,帮她擦脸,不自觉的,他的动作温柔了很多。 看着她干净的脸庞,拇指轻抚她眼下的青黑烟圈,冷声警告道,“不许再哭了,否则朕将你宫中一干人等论罪处置!” 这个威胁果然奏效,颜小玉紧咬着嘴巴,就是没有哭出来,眼泪也转了又转,被她硬生生逼下。 菊香再次的把药端上来,萧宁澜伸手接过,颜小玉眼看着又要哭出来,萧宁澜眉目一寒,她吓的不敢动弹。 他拍打着她的肩膀,“来,把药喝来,这次不许再吐。” 颜小玉摇头,萧宁澜咬牙,想要发火,在看见她清眸盈泪的时候,却将火气压了下来。 他低头喝了一口药汁,对着她的唇瓣狠狠的压了下去,他将口中的咬如数喂下,她无力的捶打他的胸膛。 如法炮制,将一整碗药全部喂下,他不肯放过她的柔唇,猩红的眸子狠厉的看着她,声音在她唇间吞吐,“颜小玉,你知道吗?朕,从来没有吻过别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微弱的反抗僵滞在了那里,她的一怔,让他有机可乘,加深了这个吻。 梅香和菊香红了脸,两人一起退下,阿雅在看见两人的脸色后,也守在门口,不再进去打扰两人。 颜小玉尝到了淡淡的腥甜滋味,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他那么疯狂的蹂躏着她柔软的唇,直到他发现她几乎窒息的时候,才缓慢的离开了她。 他的凤眸狠狠的盯着她,几乎是鼓足了勇气,沉声问道,“你在睿亲王府拒绝我的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心怦怦跳着,有些害怕她的回答,颜小玉却愣了一下,失神的看着他,接着她再次的哭了起来,她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我不知道,我出去找阿雅,却被人打晕了过去,醒来我就在萧韩泽的床上,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 萧宁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不信,如果真的有人陷害她,那么一定会有人拉着他去看那场戏。骤然,他想起了一个人,卫漪房,只有她才知道,他们晚上去暗室,必经过萧韩泽的房间。 “我斗不过你的那群女人,我不知道是谁在陷害我,萧宁澜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和她们争宠,我也不要再呆在这个皇宫……”颜小玉瑟缩着看着他,她知道,他不信,连她自己都不信自己。 “这件事情,朕会查个水落石出,颜小玉,不管你有没有做过,但是以后,你都记住,给朕检点一些!”萧宁澜赫然起身,他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 鸾凤宫中,萧宁澜坐在卫漪房的床榻边,他伸手覆上她的额头,薄削的嘴唇带着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半响,才淡淡的道,“热已经退了,阿房,朕有些事情要问你。” 卫漪房坐起身,依靠在床榻上,美眸灼灼的看着萧宁澜,静静的听着他的下言。 “睿亲王府那晚,所有跟着颜小玉的影卫,全部被迷晕,你知道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她,凤眸深邃似海,让人看不透,摸不着。 卫漪房茫然的摇头,“影卫被迷晕了吗?他们都是经过最特殊的训练,普通的迷药根本不起作用,怎么可能会被迷晕?” 萧宁澜冷笑,不必再问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所有的影卫都是他一手训练,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跟别人接触。可是现在,她居然知道普通的迷药不起作用…… 这代表什么?卫家,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吗? 卫漪房赫然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只是在试探她,恐怕她平日所做的事情,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他手中。 他回头看着她,俊容已经像覆了层寒霜,“朕有没有警告过你,不准动颜小玉,还有,云子游死的时候,你跟朕讨要了云子游的尸体,现在又出现了一个长的和云子游一模一样的萧韩泽,阿房,这些,真的都只是巧合吗?” “宁澜,没有,我没有!”卫漪房脸色苍白,“云子游确实死了,他的尸体我交给了鬼域的人,当年他为了我背叛鬼域,我只是不想鬼域的人在他死后还继续的追缉他……”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的解释!”萧宁澜凤眸浮起碎冰,缓慢的回身看着卫漪房,“睿亲王府的事,朕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还有朕若是听见任何对颜小玉不利的诟病,卫家,会是第二个湘南王府!” 卫漪房身体一震,脸色惨白的看着萧宁澜,他从来不相信她,就算是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他依旧不相信她。 萧宁澜阔步离开,卫漪房的婢女随后而进,她的名字叫玉宁,是卫漪房出嫁的时候,卫家陪嫁的丫鬟,她缓慢的上前,将卫漪房的被角掖好,轻声道,“娘娘,恐怕这次,我们是中了颜小玉的诡计。” 第201章好了 卫漪房摇头,若有所思的道,“不,不会是颜小玉,要么是暗中还有一个操控的人,要么,就是慧妃。” “慧妃?”玉宁蹙眉。 “或许,我们一直都小瞧慧妃了。”卫漪房幽幽长叹。 “娘娘,您的意思是?”玉宁顿了一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卫漪房的脸色。 “你找人,把慧妃拿走风漠宸留给颜小玉药瓶的事情,捅出去,一定要让颜小玉知道!”卫漪房定定的注视着房间中的敞口花瓶,眉目间,凝出一团煞气。 玉宁了然的点头,随即躬身离开。 大概是斤宁澜对颜小玉的态度好了许多,她喝药也不会再吐出,身体逐渐好转,斤宁澜也开始频繁出现在紫霄宫,他言辞间依旧是对颜小玉的不满,却不像以前那般,疾言厉色。 这天,颜小玉只着中衣躺在床上,极其无聊的她在床上折起了纸飞机,上好的宣纸便这样被她浪费掉,菊香和梅香一人拿着一个飞机在旁边跟她比试着谁飞的比较远。 阿雅有些鄙夷的看着几人,菊香的飞机在殿内划过一个弧线落在门口,梅香尖叫起来,“娘娘,你输了,输了,快,二两银子……” 颜小玉小气吧啦的从枕头上面拿出银子,这是她以前准备逃跑准备的私房钱呢,就这么被输掉,心里不甘。她不服气的把飞机重折了一遍,捋捋衣袖,“来,再比一次,老娘不信赢不了你们!” 她手中的飞机,在口中呵了一口气,整个人跳起来,飞机脱手而出,见飞机超过菊香,高兴的手舞足蹈,“老娘终于赢了,银子还我……” 斤宁澜一脸怒气的接过迎面飞来的“暗器”,看着床榻上的毫无形象的女子,冷声道,“谁是老娘?” 颜小玉吓的嘴巴忘记合拢,慌忙的躲进被窝里,一只眼睛还挤吧着看着梅香,梅香和菊香吓的躬身溜走,颜小玉对着两人暗自比划拳头,银子,她们输了还没给银子。 “病好了?这么有精神?”斤宁澜看着满屋子的纸飞机,气不打一处来,坐在床榻上,开始训斥。 “头,头还是疼……”颜小玉说话有些不利索,始终不敢抬起去看斤宁澜。 斤宁澜唇角噙笑,帮她拉好薄被,“疼吗?这样,那就算了,风漠宸来信给你,等你病好了再看吧!” “啊--”颜小玉蹦起来,摇晃着斤宁澜的胳膊,“他来信给我了?快,快把信给我看看。” “不行,等你身体好了再说。”斤宁澜淡淡的,起身就准备离开。 颜小玉赤脚从床上跳下来,慌忙的拉住斤宁澜的手,乞怜的道,“我好了,我真的好了,你看看我,一点事情都没有!” 颜小玉在斤宁澜身边转了一圈,为了表示自己很好,差点蹦跳起来,斤宁澜看着她粉色的脚丫子,强忍住笑意,“你确定你没事了?” 他挑起眉头,颜小玉点头,伸手拽起他的手掌覆上自己的额头,“你摸摸,真的没事了,一点都不发烧。” 斤宁澜唇角终于裂开一个愉悦的弧度,他一把抱起她,将她放在床榻上,“仔细的跟朕说说,你在睿亲王府那晚,遇见的事情。” 颜小玉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她鼓着嘴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发生那么诡异的事情,可是我真的跟云子游和斤韩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那风漠宸呢?”斤宁澜淡淡的,口气中带着一些芥蒂。 “我不知道,”颜小玉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搁在膝盖上,“风漠宸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对我做出什么事情,可能是我强迫了他,也说不定!” 斤宁澜冷笑,语带讥诮,“一个女人要怎么强迫男人?你强迫朕试试?” 颜小玉不满的看了眼斤宁澜,身子往里挪了挪,她还用强迫他吗?他不强迫她,她都已经是万幸了。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斤宁澜冷哼,“颜小玉,坐过来一点!” 颜小玉不但没有坐过去,反而离他远了很多,斤宁澜长臂一挥,将她捞在了自己身边,本来想要抱住她,可是他心里还是有芥蒂,只是揪住她的衣服,不准她再逃。 “斤宁澜,你要是真的不信,就放我走吧!”颜小玉闷闷的,看了眼斤宁澜,又怯生生的离开眼睛。 “难道你不想查清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一心只想逃吗?”斤宁澜怒了,咬牙看着她。 “发生过的事情,再查都没有用,而且在我们那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颜小玉嘟着嘴巴,不是她没贞操观念,而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们那个时代?”斤宁澜提高了音量,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你们那个时代,都是像你一样的怪物吗?” 颜小玉不满的咕哝了一句,接着远离斤宁澜的身体范围,他冷眼看着她,“想要风漠宸给你的信,就靠朕近一些!” 颜小玉靠近了他几分,斤宁澜得意的冷哼,接着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纸笺,颜小玉双目放光的去抢,斤宁澜却收了回来,眯着眼睛道,“风漠宸留给你的药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特地写信问你,有没有服下?” 颜小玉纳闷的看着斤宁澜,斤宁澜发觉不对,然后将信交给颜小玉,颜小玉看后脸色大变,鞋都不穿,怒气冲冲的冲向昔日风漠宸住的晋华宫。 斤宁澜拿着纸笺再次看了一遍,颜小玉已经走出,他在她身边怒吼道,“回来,不许冲动!” 颜小玉岂是一个冷静的人?一身单衣赤脚,身后跟着阿雅,风急火燎的走向晋华宫。 晋华宫里宫女正在打扫,将一捧捧干掉的花枝拿出,再插上新鲜的花枝,颜小玉不管三琵二十一,抓起一个宫女就冷声问道,“风漠宸留给我的东西呢?” 宫女脸色一白,慌忙跪下,“娘娘,奴婢不知道!” 颜小玉还想说什么,斤宁澜已经赶到,他背负着双手,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的宫女,“将当日守值的所有人,全部给朕叫来!” 宫女瑟缩着退下,半响,罗公公赶到,一见斤宁澜就“扑通”跪下,“皇上,老奴该死,当日守值的奴才,已经全部被释放出宫……” 斤宁澜脱下自己的外衣穿在颜小玉身上,对身后跟来的菊香递了个眼色,菊香慌忙的回紫霄宫去拿颜小玉的衣服和鞋。 他的双手拢在颜小玉的领间,看都没有看罗公公一眼,“罗严,你胆子不小!” 罗公公磕头如啄米,“皇上饶命啊,实在是那几个奴才家里出了大事,奴婢请示过禁事房,才遣散了他们出宫,换了一批新人……” 斤宁澜没有说话,只是拦腰横抱起了颜小玉,脸色冷煞的朝紫霄宫走去,路上遇见拿衣服和鞋子过来的菊香,菊香头一低,又拿着衣服和鞋子往回走。 颜小玉脸色黯然,看着斤宁澜冷冽的眸光,出声劝慰道,“算了,可能是强身健体、百毒不侵的药,不服也没什么关系。” “你是在安慰朕吗?”斤宁澜赫然出声,不悦的看着怀中的颜小玉。 颜小玉嗫嚅了几下,“这件事情如果追查下去,晋华宫被放出宫的下人,可能会被杀人灭口,不值得的……” 斤宁澜冷笑,“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你以为那些下人还有活路吗?” 颜小玉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他们可能,早就被灭口了!”斤宁澜不痛不痒,眼睛微眯。 颜小玉脸色一白,慎重的问道,“你觉得,会是谁拿走东西?” “你觉得呢?”斤宁澜颇有深意的笑,抱着她往紫霄宫走去。 第二天,紫霄宫中传出,有人从东楚带回一条金毛寻回犬,此犬嗅觉甚为灵验,颜小玉没事就带着金毛在宫中溜达,终于有人开始不安起来。 慧妃神色不安的在慧琳宫走来走去,她丹寇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沉声问身边的婢女,“颜妃那边,走过几个宫殿了?” “回娘娘,颜妃从昨儿起,就带着一条狗逐步的走过各个宫殿,如今只剩下我们的慧琳宫,和叶妃的秋叶宫,还有皇后的鸾凤宫没有走到……” 慧妃脸色一变,她去了叶妃那里了,马上就该轮到她的慧琳宫,那个东西,真不该藏在自己的宫里,如今招惹是非。 有人亲眼看见,颜小玉带着金毛,找出她几个月前就丢失的发簪,那条狗,是个大患…… 颜小玉香汗淋漓的遛狗,旁边的婢女菊香不停惊呼着,“娘娘,娘娘,你看金毛好像想要朝慧妃的宫殿走去……” 颜小玉拽着金毛,回头对菊香灿烂一笑,“你先去跟慧妃打声招呼,别让金毛惊吓了她!” 菊香点头应是,踩着小碎步就往慧琳宫走去,慧妃却白了张俏脸,这个时候,如果不让颜小玉带着狗进她的宫殿,那么就证明她很可疑。 在宫殿里走来走去,菊香就被宫女带了上来,慧妃强颜欢笑的欢迎颜小玉和她的金毛,菊香恭敬的离开。 颜小玉带着金毛走到慧琳宫的时候,金毛突然烦躁起来,不安的仰头“汪汪”大叫着,颜小玉拍它的脑袋,“金毛,不许乱叫,前面是慧妃娘娘!” 第202章寻查 慧妃苍白了一张俏脸,有些紧张的捏紧了指甲,颜小玉带着金毛正准备进门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梅香的声音,“娘娘,不好了,我们的紫霄宫着火了……” 颜小玉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着火?慌忙的拽着金毛就朝自己的宫殿跑去,大白天着火?她还跟火真是犯冲。 慧妃松了一口气,额头上有冷汗渗出,还好她急中生智,来一招围魏救赵。 紫霄宫的火,烧的不是很大,只是独立的厨房被烧掉了,别的安好无损,颜小玉抹了一把汗,叉腰吩咐梅香,“以后,不许再开小灶,非得那你们娘娘我吓死,你们才甘心啊!” 梅香一脸尴尬,厨房着火,跟她开小灶无关,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着火了。 夜晚,紫霄宫宁静如昔,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萧宁澜皱眉,不耐烦的道,“你的狗,事情完了以后立刻赶出去,朕讨厌狗叫!” 颜小玉躺在床下的毡子上,鼓起嘴巴,谁叫他喜欢?他要是讨厌,大可以住在他自己的景霄殿。每晚过来找她,却又嫌弃她脏,他睡她的床,让她睡在地上,这种人,真是讨厌到透顶! 正在她腹诽他的时候,外面响起金毛狂乱的叫声,仿佛遇见了危险般,颜小玉从毡子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准备冲出去,萧宁澜一把抓住她,犀利的双眸扫视着她,冷声警告,“穿好衣服和鞋!” 颜小玉讪讪的穿衣穿鞋,却见萧宁澜只着单衣的走了出去,他一样光着脚,门在打开的一瞬间,她看见了外面一群影卫围着一个黑衣蒙面,黑衣蒙面手中拿着剑,气势汹汹的对着金毛。 “把他的面巾摘下来!”萧宁澜冷冷的,声音慵懒。 颜小玉从他身后走过,手中拿着衣服和鞋,她踮起脚尖帮他穿好外衫,又弯腰帮他穿鞋。 看在他费尽心机的帮她抓拿走东西的人份上,她就当一回奴隶侍候他,萧宁澜看了颜小玉一眼,然后接过她手中的衣带,自己系了起来。 黑衣人自知无法再逃,却也不肯束手就擒,长剑一抖,再次攻向金毛,只是他的剑还没有碰到金毛,人就被生擒了去。 黑衣人脸上的面巾被拉下,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萧宁澜冷哼,“交给方寒处置,落实罪名之后,诛灭九族!” 颜小玉一个哆嗦,不是吧,只是想要来杀她的狗,就要被诛灭九族? 晚上,萧宁澜在床上,颜小玉在床下,两人无眠,下面传来颜小玉不解的声音,“萧宁澜,为什么不接着逼问那个黑衣人?想要杀死金毛的人,一定就是幕后拿走东西的人。” “问了他也不会说!”萧宁澜翻了个身,接着无眠。 “哦,那接下来怎么办?”颜小玉闷闷的,头枕着自己的手臂。 “天明的时候,就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萧宁澜再次翻身,索性坐了起来,“你冷不冷?” 他没好声气的问道,颜小玉摇头,忽然想起,摇头他也看不见,淡淡的应道,“不冷。” 萧宁澜气闷的躺下,烦躁的道,“你不冷,朕冷,上来帮朕暖暖身子!” “我不要,你不是嫌弃我吗?叫你的皇后和慧妃还有叶妃帮你暖吧。”颜小玉打个呵欠,翻身准备睡觉。 “你敢抗旨?”萧宁澜咬牙,恨不得一把将她提上来。 “是你自己嫌弃我……”颜小玉委屈的嘟囔,将整个身体都蜷缩到杯子里。 萧宁澜气急,提着棉被摔在床榻上,颜小玉疼的“哎呀”的叫唤,她揉着碰的生疼的胳膊,不屈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食指伸直,指着她的鼻子,“你要是敢抗旨,朕就把紫霄宫所有的下人全部论罪处置!” 颜小玉果然安静了,瞪了萧宁澜一眼,屈身躺下,身边传来萧宁澜的爆喝,“过来这边,抱着我!” 颜小玉继续腹诽,人却乖巧的抱住了萧宁澜,他温暖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孔,有淡淡的檀香味,还有他身上自带的清香。 “明明自己的身体比我都要暖和,还要我帮你捂……”颜小玉嘟着嘴巴,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 “再说一句废话,朕就把……” “知道,知道,你就把紫霄宫所有的下人全部论罪处罚!” 颜小玉不耐烦的接下去,把萧宁澜气的恨不得揉碎她。 黎明时分,由于暗卫的看护不当,黑衣人居然逃跑,他在宫中流窜了几圈,然后想起萧宁澜森冷的话,“落实罪名之后,诛灭九族……” 那么多人看过他,他就这么逃了,家人可能有危险,念头一转,随即改变了逃跑的方向。 慧琳宫中,慧妃双目喷火的看着黑衣人,冷声道,“任务没有完成,你跑回来做什么?” “娘娘,我不能一个人逃,皇上会诛灭我的九族!”黑衣人跪在慧妃面前,低头。 慧妃气的七窍生烟,上前,一个耳光扇在黑衣人脸上,怒道,“糊涂,他们这是在欲擒故纵!” 她的话没有说完,宫门就被赫然推开,萧宁澜一脸冷漠的出现在门口,旁边站着精神抖擞的颜小玉,他冰冷的话在空中传来,“慧妃,你果真,心思深沉!” 慧妃变了脸色,嗫嚅着看着萧宁澜,颜小玉上前,对着慧妃伸出纤细的手腕,“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萧宁澜上前几步,审视的看着慧妃,慧妃膝盖一软,“扑腾”一声跪在萧宁澜身前,“皇上,看在我对你一心一意的份上,请求您,不要废妃,不要让我父亲知道我在皇宫做的事情,我做的一切,都和她们无关,我只是,想得到您的宠爱!” 颜小玉收回手腕,抬眸看着萧宁澜,萧宁澜俊美的脸上依旧无波无澜,薄削的嘴唇,吐出的话更是冷冽如冰,“你没资格在这里跟朕讨价还价,把东西交出来!” 慧妃聪明的颔首,接着起身,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递给颜小玉。 颜小玉接过,准备打开瓶塞,萧宁澜却一把夺过,冷声道,“先给御医验一下……” 颜小玉点头,“哦”了一声,然后甩着双臂往回走,路上,她微扬起小脸看着萧宁澜,“你要怎么处置慧妃?” “朕暂时,还不能动她,她的父亲在兵部,朕还用的着她的父亲。”萧宁澜淡淡的,伸手拉住颜小玉的手。 “萧宁澜……”颜小玉想说什么,又顿住了,停住脚步,定定的看着他。 “嗯?”萧宁澜拿着瓷瓶,转身看着她。 “如果我阿爹,也在朝中掌权,你会不会,也会对我好一点?”颜小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萧宁澜,眸中写满了期待,等着他的答案。 萧宁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远处天际吐出第一道阳光,淡淡的道,“不会,如果你牵涉到任何政治利益,我不会娶你!” “哦……”颜小玉有些失望,接过萧宁澜手中的瓶子,“你放心吧,我会先找御医看过。” 她似乎毫无芥蒂的朝自己的宫殿走去,她的背影依旧那么欢快,仿佛一只出笼的小鸟,萧宁澜却看的心酸,如果,他不是帝,她不是妃,他们之间会不会简单许多? 不由自主的,他对着她的背影喊道,“颜小玉--” 颜小玉回头,唇角还带着落寞的笑意,她挥挥手中的瓷瓶,“做什么?” “今晚不要乱跑,我处理完政事,有话对你讲!”萧宁澜一口气喊出,然后有些后悔,他是想干吗?抹平所有的一切,想要和她从新开始吗?懊恼的转身,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时辰到了,该是他上朝恢复一个帝王的身份了。 颜小玉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愣,他要跟她说什么?她记得他登基前,也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当时,她准备逃跑。 夜晚,颜小玉对着瓷瓶左瞄右看,风漠宸为什么让她服下这个药丸?有什么作用吗? 她问过御医,只是一些普通的补药,风漠宸不会那么无聊拿这种药给她吃,究竟他是什么意思? 他给她留的字条,被慧妃烧了,给她的信,也只问她服下药丸了没有…… 犹豫了一下,打开瓶塞准备将药服下,阿雅阻止她,一脸担忧。 颜小玉拍拍她的手,“阿雅,没事的,是补药……” 阿雅松开了阻止她的手,眼看着她把药服下。 夜,浓如墨,凉如水,春末的微风将柳絮吹的沸沸扬扬,如一场华丽的大雪。 萧宁澜走进紫霄宫的时候,颜小玉倚在桌子上打盹,见他走进来,慌忙的跳起来。 “下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萧宁澜说话间伸手解自己的斗篷。 第203章身孕 颜小玉过去帮忙,“都被我打发睡觉了,我也想睡,可是你说了要我等你。” 萧宁澜一听这话,心里就被温暖的气息涨的满满的,他转身抱住颜小玉,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蹭着,“是不是等急了?” 颜小玉再次打个呵欠,双手不知觉的吊住萧宁澜的脖子,“对啊,菊香跟我说,你去找鸾凤宫了,我还以为你在跟皇后那个啥,不来这里了……” 萧宁澜笑着捏住她的鼻子,“别胡说八道,我去找阿房有些正事,倒是你,又穿这么少坐在这里,不知道先上床等我吗?” “你身上,有皇后身体的香味,你去洗澡,不然不准上我的床!”颜小玉松开手,呵欠连天的爬上自己的床。 萧宁澜笑着靠近她,一把拽过她的脚腕,“不准睡,陪我说话。” “我跟你没话好说,你赶紧去洗澡,别拉我……”颜小玉扑通着胳膊腿儿,却被萧宁澜拽的更紧,他一个用力,中衣的裤子都被他拉下。 颜小玉彻底清醒,想要抓自己的裤子,却发现萧宁澜在解她的上衣,她尖叫着,“不许碰我,你身上有皇后的香味,恶心死了!” “我没有碰她,可能是刚刚她抱过我,所以沾上了……”萧宁澜说话间已经将她的衣衫脱完,眼看着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肚兜,他伸手到她的颈后。 “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许拖我的衣服!”颜小玉护住身上仅存的一件衣服,不住的后退。 “边做边说。”萧宁澜笑的邪肆狂放。 “不行,你身上难闻死了!”颜小玉挣扎的厉害,萧宁澜不再拉她的肚兜,反而把她捞在怀里,柔声商量道,“那你陪着我去洗澡?” “不要,我刚刚洗过!” “那就这样做吧……” “我陪你,你不许动手动脚!” 萧宁澜就这样,抱着颜小玉到了后方的浴池,宽大的浴池,淡淡的硫磺的味道,是天然的温泉,他先将颜小玉放在浴池中,伸手拨弄着池水。 颜小玉蜷缩在水中的台阶上,奢华的浴池,进水口不断的冒泡,“咕咚”一声,浅浅的泡泡破裂开来,浴池上摆放着水果小食,应有尽有,颜小玉无暇欣赏这些,只是警惕的看着萧宁澜,“喂,紫霄宫是前几任皇后住的,什么都是最好的,你当时不是很恨我吗?干吗要把紫霄宫赐给我?” 萧宁澜边脱衣服,边斜睨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恨过你?” 颜小玉白皙光滑的脚在水中撩起水花,腿一抬,水珠溅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她笑着看着他,“你少来,明明就很恨我……” 萧宁澜走入水中,健硕的身体,肌理分明,线条流畅,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颜小玉,缓慢的靠近她。 颜小玉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但是这么清醒暧昧的状态下,她还是有点不习惯,脸色一红,往旁边夺取,“你不许过来啊,洗澡就好好洗,要是你嫌这个池子小,我就先上去了。” 萧宁澜看着她手脚并用往上爬的样子,顿觉好笑,缓慢的坐在池中,悠闲的看着她。 颜小玉有些窘迫,她浑身光溜溜的,如果就这么爬上去,那不是在他眼前裸奔了?还是忍一忍…… 她蜷缩在浅水的地方,如数的被自己的胳膊和腿遮住,如一个婴儿办,无辜的看着水池别的方巾,她不敢看他,他也没穿衣服。 感觉到水在动,待她回头时,脸颊撞在萧宁澜的胸膛上,这才发现他已经靠近了她。 “你,你做什么?”颜小玉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 “帮我搓背……”萧宁澜淡淡的,眸含微笑的看着她。 “不,不行!”颜小玉说话结巴,滚烫的脸颊,微微的别过去,避免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那我叫宫女进来了。”萧宁澜作势要喊人,却被颜小玉慌忙抓住,她的手捂住他的嘴巴,慌忙的摇头道,“不行,不许叫!” 她才不要别人看见他们没穿衣服在一起洗澡的样子,而且,他都不害臊吗?一个大男人,让和他毫无关系的女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那你答不答应?”萧宁澜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吓的她像被蛇蝎咬了一般,不停的甩手。 “转过去!”颜小玉小脸通红。 萧宁澜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转身,享受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抚摸,她的力道很小,扶在他身上,痒痒的,仿佛一个小猫的爪子挠在他的心间。 倏然,他抓住了肩膀上她的手,声音低沉,“你在勾引我……” 颜小玉吓的一愣,口齿不清,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抓的更紧,“没,没,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搓背不用毛巾?”萧宁澜冷声,他背对着她,声音听不见起伏。 颜小玉看着旁边的胰子和毛巾,颤巍巍的道,“我忘记了,那你放手,我现在拿毛巾。” “来不及了。”他缓慢的转身看着她,俊美的脸上,浮现平时看不见的一丝柔声。 颜小玉脸色一变,开始挣扎着,“不要……” “别动,我不会再伤害你!”萧宁澜单手禁锢住她的双手,轻柔的翦在她的身后。 颜小玉想要挣扎,却无力反抗,察觉到她的态度,他缓慢的放开了她的双手,喘息着看着她的眼睛。 她眸中带着一种陌生的神色,不像平时的灵动,也不像她被迫在他身下承欢时的木然,只是清澈的,仿佛泉水一般,在彼此心间缓缓流淌。 他缓慢的俯下头,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轻轻的触碰了她的唇瓣一下,见她没有反抗的神色,才轻巧的擒住她的唇瓣。 耐心的诱导,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颈项,清眸紧闭,沉浸在这一静谧的吻中。 吻到深处,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说,“小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背叛我……” 颜小玉赫然一震,她在干吗?他是皇帝,他不会对她忠贞,他对她所有的怜爱,都不是爱情,他宠她,就如他宠胡如眉那般。 她缓慢的推开他,眸子又恢复了以前的茫然,摇头道,“我,我不会背叛任何人,只要你保护我,我就不会再逃跑!” 萧宁澜眸含深意的看着她,只是瞬间,她又把他推远了,他的手继续在她身上挑逗游移,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玉儿,你呢,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颜小玉脸色红的更加厉害,她的双手推拒在他的胸间,不去看他的脸,他一个晚上,对她说的,都是我,她知道,这代表什么。 可是卫漪房呢?卫漪房也叫他的名字,她叫他,宁澜…… “我不知道,你不要这样问我。”颜小玉慌不可措的摇头,她的心跳加剧,眸中升腾起莫名的惧意。 萧宁澜看着她,表情淡然,柔声道,“我会给你时间,给你时间忘记云子游和风漠宸,但是你急着,玉儿,永远不要背叛我,永远不要……” 颜小玉抬眸,想要看清他的眸光,他却已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水中,她张口,差点灌进去水,他的唇瓣堵了过来。没有发现,颜小玉此刻眼睛有了变化,以前灿烂的眸子不再晶莹,而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光芒。 光滑的汉白玉石地面上,倒映出她嗜血的表情,看着水果盘上的一柄小刀,她的瞳孔不断收缩。终于,颤抖着打翻果盘中的水果,无意识的将小刀握在手上,听见他喉头迸发的咆哮声,她赫然转身,尖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冰冷的刀切进皮肉,萧宁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的双眸木然的看着他的胸膛,在她扬手抽出刀的时候,萧宁澜一个重击,颜小玉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醒来的时候,躺在紫霄宫的床榻上,萧宁澜看不出受伤的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他背对着她,坐在床榻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颜小玉头疼欲裂,缓慢的支起身体,痛苦的看着萧宁澜的背影。 萧宁澜转过身,阴鸷的双眼,冰冷的看着她,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颜小玉在看见他胸口衣衫上沁出的鲜红的时候,赫然明白过来,她刺伤了他。 “你怎么样?”她慌忙的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站起身,定定的看着她,阴霾的俊脸,仿佛酝酿着狂烈的风暴,“颜小玉,你果真是,皇后那边的人,是吗?” 颜小玉摇头,有些无辜的看着萧宁澜,原来他的心里,一直在怀疑这个问题。 “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朕,会查清楚一切!”萧宁澜冷然,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霄宫。 颜小玉无助的蜷缩在那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拿刀刺他…… 忽然,她想起了白天吃的那个药,难道慧妃根本没有把真正的药给她?如果真是这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204章堕胎 夜半,有轻灵的箫声吹起,如雾如幻,绵常的仿佛从云层飘来,紫霄宫中,颜小玉赫然睁开了双眸,起身,赤脚,双目涣散的朝宫外走去。 如同鬼魅一般,穿过曲廊幽径,来到冷宫深处,阴森的空气泛着腐败的味道,伴随着箫声,颜小玉走进了破败的冷宫里面。 黑暗中,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在她进门的时候,男子转身,看见她的时候,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你?” 颜小玉的神态依旧没有恢复,不同的是,她的身体开始发抖,木然的双眸,染上了一层猩红,甚至连唇角都溢出血丝。 男子焦急的上前,扶住颜小玉的身体,暗自咒骂,“该死的卫漪房!” 他伸手封住颜小玉的几个穴道,颜小玉身体一软,倒在了男子的怀中,他抱着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用力的拍着她的脸颊,怜爱的唤着她的名字,“小玉,小玉……” 颜小玉缓慢的睁开眼睛,鼻子中已经汩汩流出鲜血,她含着泪水看着他,颤抖嘴唇,“子游……” 终于,她把这两个字叫出口,男子眉头紧皱,握着颜小玉的手,紧了几分,他艰难的开口,“小玉,是我。” 颜小玉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落了下来,她抱住他,无语凝噎,男子抱住她滚烫的身体,坚定的道,“小玉,我不想你死,所以,只有冒犯了!” 他的手开始解她的衣服,唇也凑近她的脸颊,沿着她的鲜血,用力的吻了上去,颜小玉根本无法反抗,滚烫的身体仿佛找到了一个舒适的源泉,她双手揽住他的颈项,让自己紧紧的贴合她。 她中的,是合欢散,天底下最霸道的春药,时辰一到,发作起来立刻毙命,明知道,这可能是别有用心人的一个计,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颜小玉,萧韩泽,你们,果真是,奸夫淫妇!”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门被推开,萧宁澜一身黑衣出现在门口。 萧韩泽拧着眉头,唇上沾染着血迹,他冷然的看着萧宁澜,神色跟往日,判若两人。 “萧韩泽?睿亲王世子,或者,朕该叫你,云子游?”萧宁澜眸底闪过一丝冰寒彻骨的笑意,身体已经不由自主的上前,对着萧韩泽伸出手,“那她交给朕!” “她中了合欢散,半个时辰之内,倘若无解,会七窍流血而死!”萧韩泽抱着颜小玉,警惕的看着萧宁澜。 “朕自然会帮她解,世子,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小心祸从天降!”萧宁澜凤眸浮起嗜血的寒意,一个箭步,已经将颜小玉抱在了怀里。 萧韩泽起身,一个动作,玉箫已经握在了手中,萧宁澜眯起凤眸,“云子游,你想要动手吗?算来,朕确实没有跟你好好的较量过!” 云子游的眸光落在他怀中的颜小玉身上,拿着玉箫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半响,他率先走了出去,冷声道,“萧宁澜,不准伤害颜小玉,否则,你西凉的天下,会血流成河!” 萧宁澜没有说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噙起一丝笑意,他西凉的天下会血流成河?有趣…… 紫霄宫中,阿雅焦急的四处寻找颜小玉,看见颜小玉奄奄一息的被萧宁澜抱回来,她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安静下来。 将颜小玉放在床榻上,萧宁澜微微眯起凤眸,他伸手扯掉已经脏掉的衣衫,“说,你为何半夜三更要去见云子游?” 颜小玉毫无意识的呻吟一声,她浑身都好热,血液都冲上了脑袋,她不知道他是谁,只是感觉有男子的气息,她不断的朝他靠近,嘴里呢喃着,“子游,子游……” “子游?”萧宁澜笑了起来,掐着她的手用力,她胸前的凝脂就被他捏成了任意的形状,他扳过她的下颚,冷声道,“说,朕是谁?” 她有些颤抖,萧宁澜满意的一笑,大掌扯过她身上多余的衣衫,强健的身体压了上去。 鸾凤宫中,卫漪房不安的翻身,床边却赫然站着一个俊逸的白衣男子,她吓的猛然坐起身,大口喘息着,“云子游,你疯了吗?突然闯进我的宫殿……” “卫漪房,我有没有警告过,不许伤害颜小玉!”云子游咬牙切齿。 “我没有伤害她,只是帮你们一把,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她的吗?晚上没有得手吗?”卫漪房嘲讽的笑。 云子游却已经危险的眯起双眸,她来不及看他怎么出手,他已经掐住了她的颈项。 卫漪房呼吸困难,她双手不断的拍打着云子游的手,在他放手的时候,她愤恨的看着他,“别忘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云子游冷笑,“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一次我帮你找睿亲王府的蓝阙令,只是因为我心里对你还有点滴的欢喜,卫漪房,不要逼得我杀了你来保护颜小玉……” 他的声音极为冰冷,听的卫漪房寒到了心里,她紧咬着下唇,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床单,看着他孤傲的身影消失在了鸾凤宫。 颜小玉浑身如车碾过一般的痛,肌肤上四处都是被肆虐过的痕迹,她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未果,脑中浮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云子游真的没死?她明明听见了,萧韩泽应她,他就是云子游,几乎被这个想法冲昏头脑,她坐起身,叫了声,“云子游--” 旁边想起阴恻的声音,“叫你失望了,你身边的男人,不是云子游,是朕。” 颜小玉转身,看见了同样裸着身体的萧宁澜,她仿佛没有意识到他在生气般,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萧宁澜,你不要再伤害云子游了好吗?他只是一个江湖中人……” “为什么不说他是你颜小玉的姘头?”萧宁澜咬牙,凤眸迸出火花。 颜小玉黯然的垂下眼睑,抓着他胳膊的手,也无力垂下,“我和他没有……”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萧宁澜冷然打断,“没有吗?颜小玉,昨晚你为什么跑出去偷偷见他?昨晚你在他怀中承欢,今天早上,你叫的第一个名字,是他,云子游!” 萧宁澜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烧,她不安的拽住被子的一角,她要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出去?为什么会中了春药,为什么叫出的第一个名字,是云子游? “颜小玉,朕不管你心里面的人是谁,此生此世,你都休想再逃脱朕!”他的手掐住她的下颚,凤眸中,怒火更胜,却隐隐有些寒冽的气息。 鸾凤宫中,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萧宁澜阔步走进,卫漪房俯身行礼,萧宁澜一把扶住。他环视着四周,“都下去吧……” 一屋子下人散尽,卫漪房平静的看着萧宁澜,眼眸和唇角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宁澜,你怎么了?好届不高兴!” “阿房,你救了云子游。”萧宁澜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深邃的凤眸,看不出丝毫表情。 “宁澜,我救他,是为了让他帮你寻找蓝阙令,如果你还是想他死,再他交出蓝阙令之后,我会想办法,亲自除掉他!”卫漪房迎上萧宁澜的视线。 萧宁澜只是笑,那笑容让卫漪房琢磨不透,他嘲讽的看着她,点头,“阿房,云子游这么对你,你也下的了手杀他?” 卫漪房脸色一变,低头道,“宁澜,我和他,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朕明白!”萧宁澜笑容更加冷冽了几分,轻轻的握住卫漪房的手,“把颜小玉的东西还给她,应该,是一瓶药,你明白的,朕不想这件事,交去刑部处置!” 卫漪房身体一震,强颜欢笑,“宁澜,我……” “睿亲王府的事情,你不用再插手,朕说过,要他们满门抄斩,绝对不是说笑!”他拍着她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卫漪房脸色煞白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唇瓣咬出血丝。 颜小玉看着卫漪房送来的药,迟迟不敢动手服下去,万一又是什么毒药春药之类的,她不是又要倒霉?而且药为什么是卫漪房那边的宫女送来?究竟她和云子游有什么关系? 颜小玉单手撑着下颚,定定的看着药瓶,不行,还是等询问了风漠宸,再服下药丸,现在不能再贸然的服药,况且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怀上的,有时候,际遇就是那么奇怪,在她得知云子游没有死,幻想着云子游会把她救出这个牢笼般的皇宫的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不敢找太医院的那群人诊脉,那群人讨厌她,到时候万一知道她怀孕,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帮她诊脉的是阿雅。 第205章废妃 阿雅会一些浅显的医术,在帮她诊脉之后,写下了一个大大的孕字,她当时顿时愣住了,第一个想起的是,胡如眉的孩子。 她心里明白,胡如眉之所以不能保住她的孩子,主要的是,萧宁澜不想…… 她伸手缓慢的抚摸自己的腹部,外面响起了菊香的声音,站起身走出紫霄宫,原来是金毛不见了,就是那条可辨主人气息的狗。 有些疲惫的吩咐了几人去各个宫殿寻找,她在阿雅的搀扶下进去休息,对着阿雅调皮一笑,“只是怀孕而已,干吗还需要你扶着?” 阿雅冲她甩冷眼,颜小玉赔笑,两人坐在圆桌上,萧宁澜怒气冲冲的走进,身后跟着几名御医。 颜小玉脸色变了一下,随即起身,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 “你们几个,帮颜妃娘娘诊脉,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怀孕!”萧宁澜冷声,凤眸凌然的看着她,神色复杂。 颜小玉有些惊慌,她知道,这种局势下,除了皇后卫漪房,别的人,怀上萧宁澜的子嗣,可能都逃脱不了一种命运。 她有些害怕的绞着双手,“皇上,我,我……” “你怎样?你果然,怀孕了,是吗?”萧宁澜上前几步,狠狠的盯着她,仿佛想在她身上灼出几个洞。 颜小玉抬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对,我怀孕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怀上你的孩子,每次侍寝之后,嬷嬷送来的药,我都按时服用了!” 萧宁澜冷笑,冰冷的眼神,仿佛第一次看见颜小玉般陌生,他咬牙片刻,声音听似平和,“你知道,朕让你们服用的药,都是避孕之用?” 颜小玉一个惊慌,双手捂着腹部坐在那里,她冷笑,“tvb看了那么多,我要是再不知道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药,我就是真正的傻子了!” 萧宁澜点头,深邃的凤眸缓慢的闭上,似乎是极其痛苦般,他睁开眼睛,“颜小玉,枉你自认为聪明,你可知道,朕给你们喝的药,其实都是普通的温补之药,而真正在喝药的人,是朕!” 颜小玉赫然一愣,他在喝药,堂堂一国之君,为了不要孩子,居然喝药?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瞠大了双目,旁边所有人为之一震,如果颜妃真的怀孕,而皇后又在喝药,那么颜妃的孩子…… “你撒谎!”颜小玉几乎想要哭出来,她除了跟他那个以外,再也没有别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萧宁澜眉目间带着凛冽的寒意,扫视了一眼跪地的御医和宫女,地上所有人瑟瑟发抖,颜小玉哭着走出来,“萧宁澜,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跟别的男人上过床,我只跟你一个人睡过,这个孩子,是你的!” “颜小玉,”他语气顿了一顿,仿佛是嘲讽般开口道,“你现在,还要朕怎么信你?” 颜小玉低下头,哽咽出声,萧宁澜唇角刮起一抹凄凉的笑意,冷声道,“来人,将颜妃娘娘打入冷宫,紫霄宫的所有宫女杖责四十发配到边疆为奴!” 立刻有侍卫进门,颜小玉被抓了起来,阿雅准备动手,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动作,萧宁澜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再次厉声道,“将颜妃杖责宫脾,直到,胎儿脱落!” 颜小玉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她被侍卫拖着离开,艰难的回头看着他,萧宁澜,居然如此恨她,就算他怀疑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大可以赐她一碗堕胎药,可是他…… 棍杖凛然的落在她的脊背上,她只是微微弯起了身子,大概是出于做母亲的本能,她想要保护这个孩子,疼痛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她紧咬牙关,听着棍杖夹杂着冷风落在肌肤上的声音。 血,从牙缝中逸出,她强硬的咽了下去,从她做了他的颜妃开始,他始终,是不信她的吧?一个失贞的妃子,他还要怎么相信?不再愿意相信他心里还是有分毫的喜欢她,也不再愿意相信,他对她跟对胡如眉还是有些不同,此刻,她明白了,他是王,而她,只是妃…… 他想要的感情,不会再有,而她想要的专情,更被打磨成泡影。 萧宁澜,再见了…… 颜小玉咽下口中最后一口腥重,艰难的呼吸,接着无力的倒在长凳上,旁边有御医在高呼,“快去禀告皇上,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萧宁澜到的时候,颜小玉面如死灰,他怒视着行刑官,一脚将行刑管踹的吐血,“你们是饭桶吗?打娘娘,也用的着这么打吗?” 御医跪着上前,“皇上,因为娘娘誓死保护着胎儿,再加上孩子命硬,现在都不曾落下!” 萧宁澜阴鸷的凤眸中仿佛闪过寒光,他大步上前,一脚踩住伏在地上御医的手,“打不掉,就要药打,药也打不掉,就将她的肚子剥开,朕,不允许这个孩子出世,明白吗?” 他咬牙切齿,御医却冷汗涔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年轻的皇帝,居然不肯要子嗣,难道这个孩子?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的哆嗦了一下,随着皇帝一起给颜妃号脉的御医,全部离奇失踪,难道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颜小玉醒来,是在破败的冷宫,想起以前在东宫的时候,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住的地方,不是冷宫,而是天堂。 脊背疼的刻骨,她无暇考虑自己的伤势,只是伸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腹部,可是因为趴着,她抚摸不到,只得抬头,看向阿雅。 阿雅歉意的看着她,端着药碗的手有些发抖,浓黑的药汁在瓷碗中氤氲着令人作呕的热气。 颜小玉悲呛的看着阿雅手中的药,她的肩膀开始颤抖,眼泪却再也流不出去,嘶哑着声音,“我一定得喝,是吗?” 阿雅捧着药碗,后退几步,定定的看着她,颜小玉起身,“阿雅,菊香和梅香呢?她们真的是杖责之后,被送往边疆了吗?” 她心里明白,那几个给她诊脉的御医,约莫着是活不成了,本以为他是念着她的面子,给菊香她们一个活路,可是突然才明白,他是个绝情弃爱的人,是不会念着任何人的面子。 阿雅摇头,悲哀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看着阿雅手中的那碗药汁,缓慢的点头,“阿雅,女人都是要任命的,对吗?” 阿雅不了解的看着她,她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带着凄凉和无助,“你把药拿过来,我喝,我以后,还会再有孩子,还有一个真正的,别的男人的孩子……” 阿雅上前几步,却没有把药碗递给她,殿外响起了御医的声音,“皇上,皇上,奴才也不知道会这样……” 接着是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破败的木门被推开,颜小玉看见了一脸阴霾的萧宁澜,他大步上前,一把打掉阿雅手中的药碗。 颜小玉看着地上摔碎的瓷碗,又看看萧宁澜的手,虚弱的开口道,“皇上,要是再打的话,能不能不要再打背,直接对着肚子打……” 她的话没有说完,脸颊上就挨了一个耳光,她怔怔的愣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阿雅手中的刀已经握紧了几分,不着痕迹的移到萧宁澜跟前,斗公鸡般狠狠的瞪着他。 “滚下去!”萧宁澜怒吼,御医吓的一个哆嗦,拉着阿雅道,“姑娘,下去吧,皇上不会再伤害颜妃娘娘。” 看着颜小玉递了一个眼色,阿雅才放松了脚,被御医拖拽了出去。 萧宁澜看着单薄的床褥,微微皱眉,“朕,可能是冤枉你了,前几日,朕受伤饮下的药物,和本来的药物相冲,所以,你怀的,可能是朕的孩子。” 可能?颜小玉在心里冷笑,只是脸上,却神色不动,缓慢的抬起头,颤抖着苍白的柔唇,“皇上是怎么发现的?” △≧△≧ “阿房,她也怀孕了,她不可能背叛朕!”萧宁澜缓慢的说出,神色清冷。 颜小玉冷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她淡淡的道,“那皇上,现在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您还要吗?” 萧宁澜凛然的看着她,仿佛不满意她跟他说话的口气,那么陌生疏离,根本不像是颜小玉会说的话,他坐在床榻边,伸手握住她的手,“玉儿,对不起。” 颜小玉摇头,“皇上是一国之君,孩子本来就是你的,你对任何一个人掌有生杀大权,不需要跟臣妾道歉。” 她说的极为缓慢,仿佛在斟词酌句,萧宁澜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他淡淡的,看着她的神色稍有不耐,“说话别绕弯子,你到底要什么,说出来,朕会给你!” “我不要这个孩子,而且也求皇上,不要再屈尊来到这里。”颜小玉没有看他,只是缓慢的,说出自己的要求。 萧宁澜冷笑,“不是誓死都要护着这个孩子的吗?颜小玉,我还以为,你对这个孩子看的有多重要,看来,不过如此!” 第206章求情 “对,不过如此!”颜小玉轻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萧宁澜点头,“朕会成全你,但是你不要觉得有人会来冷宫救你,我告诉你,冷宫就是冷宫,你等着,老死在这个冷宫之中!” “多谢皇上!”颜小玉颔首,听着门被萧宁澜摔的“嘭”的一声,灰尘落下。 阿雅进门的时候,手中再次捧着一碗药,她依旧是不解的看着她,颜小玉微笑,“阿雅,我太了解萧宁澜了,这个时候,他不会要任何一个女人的孩子,不管是卫漪房的,还是我的……” 她辛酸的接过药碗,看着泛着涟漪的苦涩的药汁,虚弱的一笑,“阿雅,我是不是很自私,我要用这个孩子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安全,我是全天底下,最卑劣最混账的妈妈……” 她的眼泪坠落在药碗中,极其一圈涟漪,手在不停的颤抖,在她唇对着药碗的时候,药碗却“砰然”一声碎裂开来,云子游从屋梁上翩然落下。 他苦笑着看着她,“你是个笨蛋吗?想要这个孩子,为什么不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他?” 颜小玉倏然大哭了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泪流满面,云子游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淡淡的道,“萧宁澜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我想要,小玉,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一起走。” 颜小玉哭着摇头,“他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这个孩子……” “傻瓜,我有办法,你别哭了,一切都交给我!”云子游抚摸着颜小玉的脸颊,用手指帮她拭去泪水。 鸾凤宫中,卫漪房只着单衣,从身后松松的抱住萧宁澜,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幽幽的道,“宁澜,我会生命去保护这个孩子,保护你的孩子。” 萧宁澜背对着她,嘲讽一笑,只是瞬间,他脸色又恢复一往的平静无波,他打开她的双手,淡淡的道,“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年我再来看你。” 卫漪房松开手,踮起脚尖在萧宁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我爱你,宁澜……” 萧宁澜只是笑,眸底却有些一闪而逝的厌恶之色,他一言不发的离开鸾凤宫,阔步而去。 卫漪房脸色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的时局紧张,他确实,不会蠢到留下她的孩子,可是颜小玉呢,颜小玉也怀了他的孩子,他却派人在暗中保护她…… 转身,对着宫女凝重的道,“去,把本宫的鹞鸽拿出来,还有,本宫现在要见云子游,你不用去睿亲王府找他,直接去冷宫找!” 宫女委身应诺,接着迅速离去。 卫漪房双拳紧握,艳红的丹寇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萧宁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那么就记住,你,欠我卫漪房的,你欠着我们母子…… 深夜,景霄宫突然传来消息,颜小玉因为喝下了堕胎药,性命垂危。 萧宁澜心急火燎的赶往冷宫,御医跪了一地,远远的就闻见屋里子的血腥味,他一脚踹开门,愤然的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御医。 “怎么回事?药不是你们开的吗?混蛋!”萧宁澜咬牙切齿,说话间就要往内室冲去,罗公公却从后面抱住了他,“皇上,内屋污秽,进去会脏了龙体!” “滚开!”萧宁澜胳膊一挥,将罗公公掼在了一边。 内屋中,颜小玉脸色惨白如纸,旁边是年迈的医女,她紧张的额头上都是虚汗,一见萧宁澜进屋,吓的慌忙跪下,萧宁澜伸手阻止,接着坐在颜小玉身边。 他伸手,探上了她的脉搏,孩子,确实没了…… “颜小玉,你这又是,何必……”萧宁澜抱住颜小玉,浓眉纠结在一起。 颜小玉摇头,气若游丝,“皇上,我知道,你现在不能改变这个局势,你能不能,看在这个没有出生的孩子的面上,放我离开皇宫?” 萧宁澜紧紧的抱住她,看着医女满手的鲜血,鼻尖轻噌着她的脸颊,他不住的低喃,“小玉,不要想着离开,跟我一起,陪我一起走过最困苦的时候,好吗?” 颜小玉笑,星眸泛着泪花,却始终不曾落下,“可以跟你一起走过的,不是我,是卫漪房,萧宁澜,放过我!”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袖,苍白的脸上,只有那双眸子熠熠灼亮,萧宁澜长吁了一口气,神色淡然起来,“玉儿,你确实,不适合这个皇宫,我答应先放你离开,但是等我有足够的能力掌控一切的时候,我会接你回来……”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起身吩咐一切,冷宫中,萧条如昔,他声音清冷如故,背影挺直峻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颜氏颜妃,善妒嫉贤,纵容宫人行凶,现谴其芙蓉寺带发修行,为民祈福,以儆效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短短的一道圣旨,一句善妒嫉贤,颜小玉被遣送往前朝妃子的修行处。说白了,他公告天下,将这位颜妃扫地出门。可是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善妒嫉贤,带发修行,多么牵强的罪名,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再次的将颜妃接出芙蓉寺。 …… 云子游躲在大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颜小玉,嘴巴里面还叼着一根野草,他看着在拨弄火堆的颜小玉,吐掉野草,“喂,你是怎么让他答应你,将你遣送宫外的?” 颜小玉已经三个月的身孕,身形微显,她站起身,双手掐腰,“那你又给老娘吃的什么东西?老娘到现在,还一直在流血。” “你个笨蛋,不多流点血,怎么可能骗的过萧宁澜?”云子游从树上跳下来,坐在火堆边。 “可是我担心,这样流下去,孩子真的会没事吗?”颜小玉弯腰,看着云子游。 “应该没事,照说那些药,让你流的只是身体的废血,而且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吗?”云子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秀眉紧锁。 “好个屁,再这么流下去,老娘真怀疑孩子会保不住!”颜小玉没好声气的看着云子游,随即坐下身。 “你好歹也是做过皇妃的人,怎么动不动就说脏话?”云子游皱眉,冷睨了她一眼。 “谁叫你以前,总是说你爷爷说?”颜小玉得意的仰头。 “颜小玉,你还记不记得,我临死的时候,送给你的墨玉?”云子游单手撑起下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想干吗?”颜小玉警惕的看着他,他不会,没有死成,所以就想要回去遗物吧? “墨玉应该可以当作解药,帮你止血!”云子游挑眉,眼角带着风情万种。 “你少来,墨玉都送给风漠宸了,还解药呢,云子游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小玉清眸瞠大,定定的瞪着云子游。 云子游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咳嗽两声,“是这样的,以前我在鬼域的时候,知道一种药,可以让女人下体流血,造成小产的假象,但是需要解药,才能让女人恢复如常,可是我忘记了解药是什么……” “这就是你半个月带着我游荡在江湖的目的?”颜小玉咆哮起来,他妈的,她流血都快流死了,更何况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小的,这个王八蛋居然现在才告诉她,要服用解药。 她抄起一旁的棍子,就朝云子游打去,云子游不住的躲避,“喂,颜小玉,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真打?喂,我翻脸了!” “别打了,你裙子好像又湿掉了……” 颜小玉扯过裙子看了一眼,蹙眉,该死,这古代真是不方便,她还怀着孩子呢,却一直这样流血,虽然不多,可是对身体也是有伤害的。 鼓着嘴巴,拿起包袱寻找来葵水所需要的东西还有干净的衣裙,愤愤的转身,对着气喘吁吁的云子游道,“不许偷看我换衣服!” 云子游唏嘘了一声,迅捷的窜上树,帮她把风。 半个月来,两人就都过的是这种游荡的生活,他一直在帮她寻找解药,如果不是他忘记了解药,可能她现在已经被他送到了东楚。 而芙蓉寺中,呆着一个假的颜小玉,那是她的侍女菊香所扮,菊香和梅香,都是云子游在半路救下。菊香戴着颜小玉的人皮面具,每天在芙蓉寺吃斋念佛,阿雅,也在芙蓉寺陪着假的颜小玉。 “我想起来了,解药在皇宫,而且在卫漪房那里!”半夜,云子游突然拍打颜小玉的脸颊,冲着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意思?”颜小玉还在迷糊当中,她的头枕在云子游的腿上,打着呵欠看着他。 “我从鬼域出来,带了不少药,没道理这种药的解药不放在身上,可是我找了很久,确实没有,在我受伤砒间,只有卫漪房离我最近,应该是她拿走了!”云子游认真的看着她,用衣袖帮她擦去嘴角的口水。 “可是卫漪房不会把解药给我的,她恨死我了!”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云子游。 “她会的!她想要的蓝阙令,还在我手上,明天晚上,我们去跟她交换!”云子游扶着颜小玉坐起身,帮她拍去衣服上的枯叶。 “我不去可以吗?我讨厌那个皇宫!”颜小玉祈盼的看着云子游,秀眉微蹙。 “放心,我带你去,自然也会带你回来,况且颜妃不是在芙蓉寺好好的呆着吗?”云子游看着颜小玉自信的一笑。 第207章自焚 芙蓉寺中,阿雅从菊香的房间出来,顺手关好了门,暗处的萧宁澜紧紧的盯着那扇门,直到阿雅离去,他一个闪身,窜进了房中。 菊香刚刚睡下,察觉门动了一下,她转身,发现漆黑的夜里,什么都没有,接着拉高了一些棉被,幽幽的睡去。 身后有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她吓的尖叫,刚回头,嘴巴被捂住,萧宁澜俊美无匹的脸颊出现在她眼前。 男子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传入她的鼻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几乎窒息,只是瞬间,她颤抖出声,“皇,皇上……” 萧宁澜眉头紧皱,冷声道,“你不是颜小玉,说,你是谁?” 菊香已经吓的不敢说话,萧宁澜伸手到她的耳后,轻轻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犀利的眼神,如刀如匕般盯着菊香。 他狠狠的将面具掷在地上,起身,冷然的看着菊香,“大胆贱婢,颜妃娘娘呢?” 菊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山上的夜里,凉风透骨,萧宁澜唇角噙着冷冽的笑意,施展轻功,一路飞回皇宫。 颜小玉,好一个心思剔透的颜小玉…… 他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想尽一切办法保她周全,可是换来的,就是她这样的对待! 他还指望着,平息这大好江山的一切内患,跟着她坐拥天下吗?他还指望着,将来有一日,让她怀上他唯一的孩子,将这太子的位置让给她的孩子么?他还想着,和她百首偕老,让她荣宠六宫吗? 颜小玉,这就是你对朕的报答,他手中颤抖的捏着那张人皮面具,脸色却阴霾的可怕,双眸闪烁着骇人的光泽,一步一步走进了鸾凤宫。 卫漪房看着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也不敢放肆,随即弯腰鞠躬,“恭迎皇上!” 萧宁澜修身的黑衣似乎还带着风尘,看着卫漪房的脸色,更加严厉了几分,“孩子,还好吗?” 他口气淡淡的,听上去,却十分危险,卫漪房勉强一笑,“皇上,孩子很好,也很乖巧!” “朕,想要见云子游,皇后,你有办法的吧?”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卫漪房,嗓音如寒冰破开平静的湖面。 卫漪房尴尬的笑,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皇上,云子游拿走了睿亲王府的蓝阙令,臣妾,臣妾也在找他!” “是吗?朕还以为,皇后将云子游控制的有多么的稳妥!”萧宁澜嘲讽的看着她,凤眸毫不掩饰的讥诮。 “皇上!”卫漪房跪下,眼神闪烁,她突然弄不出清楚,这位帝王的心思,她和云子游暗中有所交易,他一直都知道,并且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 “皇上,他有不少东西在臣妾手中握着,他一定,还会回来找臣妾!”卫漪房垂首,鉴定的道。 “很好,云子游带走了颜妃娘娘,皇后,该知道怎么做吧?”萧宁澜眯眼看着她,没等她回复,转身就离开了鸾凤宫。 卫漪房起身,三个月的身孕,动作并没有任何不便,只是身形已经长胖了一些。 旁边的宫女上前搀扶住她,她紧紧的捏住她们的胳膊,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注定了无法生存下来,她会将他牺牲在有用的地方。萧宁澜,我这样深情的对你,真的会有你回心转意的一天吗? 夜晚,重峦叠嶂的皇宫隐没在雾中,远远望去,那皇宫的琉璃屋角竟如魔兽一般,狰狞着獠牙,阴森恐怖。 颜小玉有些害怕的拽拽云子游的衣袖,再次打了退堂鼓,“喂,我不去好不好?我真的很怕。” “乖,不怕,有我在呢,再说,你要是不去,我怎么知道卫漪房给我的药是真是假?”云子游拉着她,一个纵身,已经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鸾凤宫。 “我去了,你不是一样分辨不出来真药假药?”颜小玉想要咆哮他,可是忌惮下面的侍卫,只能压低了声音。 “傻瓜,你服下没事了,就是真药!”云子游点点她的鼻尖,胳膊一揽就将她抱在怀里。 “你他妈的,万一我吃的是假药怎么办?”颜小玉伸脚去踢他。 “你吃的假药,我就不把蓝阙令给她,然后再杀了她替你报仇!”云子游信誓旦旦,颜小玉却气的吐血,男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鸾凤宫中,卫漪房独自饮茶,朦胧的宫灯将她的脸照耀的半明半暗,她一手挽着衣袖,露出白皙柔美的手腕,轻轻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淡淡的道,“云子游,你终于,出现了!” 云子游从屋檐上落下,瞟了眼藏在暗处的颜小玉,眸光平淡的落在卫漪房身上。这个女人,确实妖艳的无人能比,曾经他也为了她,背叛了鬼域,结果被组织追杀。还好颜小玉救了他,从身到心,彻彻底底的救了他。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云子游蔑视的看着她。 “我的东西呢?”卫漪房淡然,拿起茶盅,优雅的喝茶。 “只要我确定我的东西没问题,你要的,我自然会给你!”云子游抽出花瓶中的一根枯枝,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样子。 卫漪房笑,捏着茶盅的手,不停颤抖,她抬起清眸,愤恨的看着他,“我真不该,救了你!” 云子游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颜小玉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卫漪房别过头,咬牙。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云子游痞痞的晃着手中的枯枝。 “东西还给你!”卫漪房抬手,衣袖中甩出一个药包,云子游利落的接住,从包中翻出一颗解药,左看右看,扬手,药丸抛向半空中,“小玉,接着……” 颜小玉接住药丸,在屋梁上对着卫漪房尴尬的一笑,这厮,需不需要这么嚣张? 她仰头,磕下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云子游在下面喊道,“你下来,我接着你,上面灰尘多!” 颜小玉毫不犹豫的往下跳,窗外却飞过一柄利箭,云子游一个旋身接住箭矢,颜小玉却已经要落在地面。正在她闭上眼睛,觉得自己非摔个狗吃屎的时候,却幸运的落在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她抬头,看见了萧宁澜嘲讽的眸子,吓的瑟缩一下,想要逃开,却被他紧紧的抱住。 云子游皱眉看着萧宁澜,手中的枯枝凛然的指着他,“放开她!” 萧宁澜冷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说话?” “你不配,再呆在她身边!”云子游手中的枯枝,已经逼近了几分。 “是吗?”萧宁澜反问,抱着颜小玉,狠狠的一推,颜小玉已经落在了四周暗卫的手中。他身形一动,腰间抽出软剑,寒光闪闪,宛若游龙。 颜小玉在旁边急的跺脚,两人已经打了起来,她不懂武功,也分辨不出谁占了上风,只见一百一黑两道人影混战在一起。 云子游拿着枯枝,明显不敢去硬着迎敌,萧宁澜却也不占他武器的便宜,一来二往,两人打的竟然难舍难分。 萧宁澜,原来真的很厉害,他做太子的时候,一直都在隐其锋芒,颜小玉看着身边挟持她的安慰,狠狠的一跺脚,胳膊肘朝他们的身下攻去。 暗卫正屏气凝神的看着云子游和萧宁澜的高手之争,她一击虽然没有得手,却也在暗卫后退之时得了空子逃开,暗卫见她逃跑,习惯性的拿了剑去阻止。 云子游背对着颜小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着身后暗卫的剑响,知道必定有变故,萧宁澜却顿住了动作,灼灼的凤眸看着离颜小玉越来越近的长剑。 他不敢在和云子游缠斗,软剑一甩,抖出剑花,拨开了暗卫的长剑,暗卫并无心伤害颜小玉,只是情急想要制止她逃跑,一见萧宁澜的剑拨开了自己的,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云子游的枯枝却毫不留情的刺向萧宁澜的胸膛,他此时在撤回软剑回防已经来不及了,高手过招,胜负本来就在一念之间。 眼看着枯枝仿佛有了生命般刺进他的胸膛,卫漪房高呼一声,“皇上,不要啊--” 她飞身挡在了萧宁澜的前面,云子游手中的枯枝刺进了她的腹中,她神色凄凉的看着云子游,捂着腹部,倒在了萧宁澜的怀中。 云子游愣在了那里,直到颜小玉拽他的衣袖,他才反应过来,从怀中摸出蓝阙令,扔给卫漪房道,“没想到,你爱他,是真的!” 他平静的拿着颜小玉就要离开,萧宁澜却双眸怒如火烧,看着他们交窝的手,冷声喝止,“颜小玉,你确定,要跟他一起离开吗?” 颜小玉脚步顿住,回身,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卫漪房,淡淡的道,“没错,你怀中已经有了个肯为你牺牲一切的女子,好好的珍惜她,我们以后不会再相见!” 萧宁澜冷笑,双手横抱着卫漪房,对着暗卫颔首,暗卫会意,一声口哨,接着有人从外面拖进几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子。 定睛看去,不正是菊香和梅香,为首的是阿雅,她不屈服的跪在那里,脸上有被鞭打过的痕迹,在她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狠狠的被身后的侍卫踹了一脚。 第208章胆怯 颜小玉激动起来,她看着伤痕累累的菊香,清眸含着泪水,怒骂道,“萧宁澜,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放了她们!” “朕,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人,颜小玉,我们之间走到现在这一步,也是你逼的,今天你大可以走,但是这几个丫头,明天会被千刀万剐!”他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抱着卫漪房,阔步走向了太医院的方向。 颜小玉双手捂住脸,嘤嘤的哭泣起来,云子游叹息,“倘若我告诉你,现在先离开,明天我会救出她们,你一定不会答应,对吗?” 颜小玉一把推开云子游,哭泣着转身,她佝偻着背,眼泪坠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不断滚动,“子游,对不起,你走吧……” 看着她哭着跑向远处的身影,云子游失望的敛眉,在他用枯枝刺向萧宁澜,卫漪房帮他挡住的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在她拽着他的衣袖的时候,他也分明看见了她眸中的谴责。 她还是,喜欢着萧宁澜吧?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萧宁澜。 看着地上滚动的泪水,他纵身,消失在了皇宫的上空。 太医院中,气氛紧张,皇帝凝神坐在软塌上,脸色难看到极点,而本该在芙蓉寺中的颜妃,哭泣着站在他的旁边,怀有龙嗣的皇后,浑身是血的躺在皇帝的怀中,她的血打湿了他的衣衫。 卫漪房紧紧的拽住萧宁澜的衣衫,脸色惨白,她颤抖着,气若游丝,“宁澜,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的孩子……” “阿房,不要再说了,是朕对不起你!”萧宁澜握住卫漪房的手,看着医女准备将她腹中的枯枝拔出,他紧张的握着她的手。 卫漪房额头上冷汗淋漓,她回头看了颜小玉一眼,在医女准备拔掉枯枝的时候,她缓慢的喝止,“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萧宁澜蹙眉,帮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阿房,有什么话,等一下再说……” “不,宁澜,我现在就要说!”卫漪房清眸淌下泪水,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萧宁澜点头,卫漪房两只手握住萧宁澜的一只手,嘴唇苍白,灼灼的看着他,“皇上,饶了颜妃娘娘,好吗?” 颜小玉一震,这是在做什么?上演还珠格格吗?她有些害怕的后退几步,却见萧宁澜把视线投了过来,带着恨意、怜意、还有痛意,复杂的她难以分辨。 “我答应你!”萧宁澜捧住卫漪房的手,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卫漪房是在,为他找一个饶恕她的借口,他岂会不知? 他对她的感情,居然已经卑微到如此程度了吗?她是一个不洁的女人,他却想要抹掉她的过去,跟她重修旧好,难道他萧宁澜,就真的离不开颜小玉了吗? 悲哀的闭上眼睛,随着卫漪房痛苦的尖叫声,微热的血喷洒在他俊美的脸上,睁开眼睛之时,又恢复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冷漠如故。 皇后的孩子自然是没有了,却得到了皇帝前所未有的宠爱,据说皇帝守在皇后的榻前,三天三夜不曾离去。 颜小玉又重新回到了紫霄宫,那一晚,萧宁澜曾经来过,他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出宫的半个月,她似乎过的不错,整个人胖了一圈,原本瘦骨嶙嶙的她,现在看上去,也有了女人的妩媚和娇柔。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含深意,颜小玉不安的起身,对着他行礼,萧宁澜没有阻止,背负着双手,承下了这一鞠。 “皇上,臣妾已经回来,你能不能,把阿雅还有菊香和梅香放了?”颜小玉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气势较弱,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年前可以和她任何打闹的男子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她也变了,抑或是,他们都没有变,变的,只是身边匆匆的人,还有复杂的环境。 “颜妃,菊香和梅香那两个丫头,本来就该死,她们此刻应该已经在黄泉路上了,还有阿雅,如果你继续想着和云子游私奔,朕跟你保证,她会被生生的剐成一副骨架!”萧宁澜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颜小玉的手颤抖了一下,她站起来,想要骂他暴君,可是她已经疲惫了,疲惫到,不想再和他吵架,甚至多说一句话。 她脸色苍白,他逐渐的靠近她,直到他的手钳住她的下颚,她才被迫的看着他。 他的手毫不怜惜的去撕她的衣服,她没有反抗,直到他将她压在床榻上,她别过头去,然后他看见了她身下的一片血红。 他的动作僵滞在那里,然后站起身,“颜妃,你失贞再先,私奔在后,从今以后,朕是王,你是妃,从此再无其他!” 他看着手指上濡湿的血迹,转身,面无表情的出去。 颜小玉艰难的坐起身,她服下了解药,可是解药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发挥药效,所以她暂时还在流血,不过正是这样,才打消了他侵犯她的念头。 可是孩子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住,她不能再这里坐以待毙,她还是得走,为了这个孩子,为了她自己,她必须得走。 首先要想办法救出阿雅,她在心里碎碎念着,菊梅和梅香,或者真的被他处死了,她了解那个男人,视人命为草芥。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三天,萧宁澜都守在鸾凤宫,除了上朝,他几乎和皇后同食同寝,卫漪房也确实用这个孩子换得了萧宁澜的愧疚,她想要的,也终于得到了。 萧宁澜答应她,在她伤势好了以后,会给她,一个皇后应该借有的荣宠。 云子游救出阿雅的时候,皇宫发生了动乱,睿亲王府的门人刺杀皇帝,未遂,被禁卫军生擒,老王爷和郡主萧韩静被软禁,整个睿亲王府的下人被遣散,睿亲王府多朝建立起的势力随之土崩瓦解。 萧宁澜端坐在御书房中,旁边静立的方寒不解,抱拳道,“皇上,为何不斩草除根?” 萧宁澜冷笑,想起了老王爷糊涂的样子,斩草除根么?他也想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老王爷究竟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以后,自会见分晓。 外面响起禁卫军沉静的声音,“皇上,鸾凤宫出现刺客,刺客在纵火之后,朝着景霄殿逃窜!” 萧宁澜微微眯眼,景霄殿?恐怕不对,景霄殿和紫霄宫在一个方向,这招声东击西,如果用多了,就不管用了,他微微握起拳头,冷声道,“让他逃吧,不用追了!” 颜小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云子游和阿雅,这么顺利?据她对萧宁澜的了解,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放心吧,我先拿卫漪房做幌子,然后在侍卫的眼底下逃进了景霄殿,他应该,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云子游看着颜小玉,顿时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菊香和梅香呢?她们真的死了吗?”颜小玉抱着包裹看着云子游。 “嗯,”云子游点头,“我去的时候,她们的尸体,已经被拖出宫外,是被乱棍打死,丢在乱葬岗,我就地帮她们做了坟墓。” “我想去看看她们……”颜小玉心里冰冷,有些心悸的看着远方,那个男人,果真是除了权利,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多留在这里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我还是先送你回东楚,以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 “不要,如果他在抓住我,我就和孩子死在他的面前,我死了,一切总该烟消云散了吧!”颜小玉消极的看着远方的浮云,她终于懂得,爱情在阴谋重重的皇宫,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京城郊外,乱葬岗,萧宁澜一身紫色修身锦袍,负手而立在浓雾中,他知道,她一定会来,他和她的关系,也该在今天做个了解。 她是他的禁脔,如果她执意要走,他会亲手,杀了她…… 颜小玉到的时候,有鬼火莹莹而灭,脚下的藤蔓绊的她几次险些摔倒,阿雅抚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坟冢。 远处似乎挂了一盏明灯,她不知道深更半夜有谁会在乱葬岗挂灯,她朝着有灯的地方走去,走近了,才发现,灯旁边站着一个人影。 质地绝佳的紫色长袍,修长挺拔的身影,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那么熟悉,却也那么陌生,男子缓慢的回身,四目相对,是冰冷的陌生,还有蚀骨的恨意。 她恨他吗?当然恨,在她对他动心开始,就有无休止的折磨等着他,这是老天对她认人不清的惩罚吗?她认了,可是菊香和梅香,两条鲜活的人命,他怎么下的了手?她清眸含恨的看着他……同样的,他也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他恨她吗?当然恨,他抛却了一个帝王的自尊,不在乎她的过往,荣宠三千,可是换得呢?却是一场背叛,她和云子游离开的时候,想没想过,他呢,他该怎么办?他已经变态的想到,要将她囚禁在身边,一辈子做他的玩物…… 第209章死胎 不爱他,就恨吧,他是如此的想…… 云子游站在两人身后,默默的看着她,在察觉她情绪的波动之后,他手中的短剑已经出手,黑暗中,剑花若雨,凛然的攻向萧宁澜。 萧宁澜没有出剑,一手依旧背负,另外一只手空手迎了上去,这是多么自负的武功,他脚下没有动,手中却已经将云子游的攻势化开。 云子游冷笑,“萧宁澜,你果真,隐藏的够深!” “云子游,朕知道,你我二人都不可能将颜小玉从对方手中带走,所以朕,已经调动了十万的御林军,天亮的时候,你若还是在这里,后果是什么,你心里很清楚!”萧宁澜眯眸看着他,依旧是负手而立。 “皇上居然调动了十万御林军对付云子游,云某可真是幸运!”云子游点头,抚掌,那掌声在寂静的夜里,空旷的可怕。 “你想怎样?”颜小玉上前,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天下,包括你,都是朕的,朕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萧宁澜嘲讽的看着她,目光紧紧的锁住她的清眸。颜小玉摇头,接着开始后退,她愤恨的盯着他,声音有些颤抖,“萧宁澜,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之间会这样,以前的时候,我们之间虽然有矛盾,却从来不是恨,现在,我们的恨,又从何而来?” 她后退着微笑,提起树上的宫灯,高高的举起,照耀着她的脸颊,惨白如雪,伸手,拿掉最外面一等六角的灯罩,烛光似乎明亮了一些。 她依旧是笑,笑的以往那般无辜纯洁,她将蜡烛靠近了自己几分,对着他道,“你知道吗?” 她顿了顿语气,几人看着她流下了泪水,这次的泪,是她笑着流出,明眼的恍然夏日阳光,让所有人脑中一片煞白。 她依旧只是笑,眼泪濡湿了脸颊,“我好后悔,后悔爱上你,原来以前的嬉闹打骂、患难与共,都只是一场烟花……” 她手上的蜡烛靠近了她的衣衫,裙摆很快着火,几乎是片刻间,火势已经在风中蔓延开来,萧宁澜不能呼吸,窒息的看着她,她在火中美的如一只浴火凤凰,惊艳夺目。 云子游惊叫一声,“小玉……” 萧宁澜双目猩红的上前,她说,她爱他,原来,她爱他…… 山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声,“玉儿……” 紫衣男子疯狂的奔向颜小玉,他用身体紧紧的包裹住她,火势在两人的身体上蔓延,他抱着她不断的滚动,她笑着看着他,泪流满面,“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肯放过我?” 他的胳膊紧紧的箍住她,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山林倏然下起了雨,云子游抬头,雨滴在他的脸上,当他看着火势已经小了很多的男女的时候,赫然大惊。 天下的,不是雨,是油,颜小玉身上的火势顿时大了起来,从裙摆蔓延的火苗将她整个身体吞没,萧宁澜咆哮着大叫,“玉儿,玉儿……” 颜小玉想要推开他,身体上的灼痛已经让她几近昏厥,眼看着他的身上也燃气大火,她摇头,“不要管我……” 萧宁澜不松反紧,他抱起她,在油雨中朝山林外冲去,云子游大骇,转身看着阿雅,两人都已经被淋了一身的油,他惊恐的看着远处奔跑的火人,沉声道,“他们要放火烧林子了,阿雅,我们朝水潭边逃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在他的话音刚落的时候,树林已经燃起了大火,两人在火中奔跑,身上迅速的窜起了火苗,逃离树林的时候,两人一起跳下了水潭。 深夜的皇宫,乌云层层密布,峦叠的建筑少却了白日的金碧辉煌,此刻在乌云中有些阴霾寥寂。 太医院中,御医步履匆忙,院正脸上神色紧张,他抱着药箱小跑步的奔向紫霄宫,皇上受了伤,似乎是被火灼烫,更重要的是,他带回了颜妃,那个已经被废弃的妃子。 颜小玉抱着软枕瑟缩在床脚,她的身体被烧的大面积焦黑,仿佛不知道痛般,她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床前的一干人等。 “小玉,别害怕,他们只是帮你看看伤口……”萧宁澜耐心的哄劝着,他伸手,想要拉住颜小玉,颜小玉却尖叫一声躲开。 院正进门后,对着萧宁澜行礼,看着皇帝手背上焦黑的伤处,缓慢的上前道,“皇上,容老臣为您处理伤口!” 萧宁澜回头,怒视着他,“你老眼昏花了吗?看不见她受这么重的伤,立刻给她把脉!” 院正吓的一个瑟缩,慌忙上前,他还没靠近颜小玉,颜小玉就惊叫了起来,她额头上还有被烧的痕迹,双手紧张的绞撕着怀中的软枕。 御医为难的看了皇帝一眼,萧宁澜一把推开御医,撩开衣衫下摆坐在床榻边,他柔声安慰着,“小玉,你先把手伸出来,我们只是看看,看看,好吗?” 颜小玉不停的摇头,呼吸沉重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叹息,“玉儿,你要是再不肯让御医看伤口,我就点你穴道了!” 颜小玉清眸盈盈,她惊恐的往墙角钻去,那样子似乎想要钻进墙缝里面,她对着他不停摇头,“明玥哥哥,我要明玥哥哥!” 萧宁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对着罗公公吩咐道,“立刻修书给明玥,让他即刻赶到京城!” 颜小玉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浓眉纠结在一起,伸手想要抱她,却看见她害怕的样子,手僵滞在了那里,无奈的道,“玉儿,明玥起码三天才到,这几天,上上药处理伤口,好吗?” 颜小玉一直摇头,眸中的惊恐之色已经消散了很多,只是,她依旧犹如惊弓之鸟般瑟缩在那里。 萧宁澜走出紫霄宫的时候,月亮正好,皎洁的明月悬在天空,清冷的光线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端的是无暇如银,他对月叹息,怎么办,他真的,再也走不出情网了…… 他不像他想的那样,绝情绝爱,更不像她想的那样,冷血无情,他已经到了,不管她做过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不在乎的地步了。 宫中的人逐渐都散去,只留下几个生面孔的宫女在侍候着,她们在旁边哀求着帮她上药,她只是警惕的看着她们。 终于,宫女都磨去了性子,将药放在床榻边下去休息,颜小玉翘首偷盼,没有人…… 她的伤处疼的厉害,可是她不敢让御医看,因为她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会被他们发现,如果萧宁澜知道孩子没有死,他会再一次想要杀掉她的孩子吧? 偷偷摸摸的下床,她拿了药,蜷缩在墙角,撕开衣服,她一点一点的给自己上药。 腿上烧伤最严重,她将药沾在指尖,一点点的涂在伤处,清凉的感觉从腿上传来,倏然,界起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吓的瑟缩一下,抬头,萧宁澜出现在门口。 他看着她的样子,凤眸中流露出心疼的神色,缓慢的靠近她,不允许她在逃避,抓住她没有受伤的胳膊,“别动,我帮你上药!” 颜小玉脊背僵直的看着她,娇躯犹在发抖,只是看见他温柔的动作的时候,她放松了下来。 “玉儿,这样涂药,不是办法,你把衣衫全部脱下来,我带着你去清洗一下,然后让医女帮忙上药,好不好?” 他声音低沉,压低了声线,听上去,带着祈求的味道。 颜小玉不信任的摇头,开始将自己的胳膊往外抽,他伸手拨去她额头的刘海,露出被火星溅着的地方,拇指轻抚,“不愿给医女看,我帮你看,只是上药,好不好?” 颜小玉依旧是摇头,胳膊上反抗的力道已经小了很多,他俯身,亲吻她受伤的额头,“玉儿,不要恨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 他的声音低的她几乎不能听见,他的手臂却已经揽住她没有受伤的地方,拦腰,将她抱起,她开始用力挣扎,几乎要从他怀中跳出。 “乖,只是清洗伤口,你这样伤口会留疤的……”他像捧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般抱着她,却又害怕她会从他怀中掉落,一时间,急的手足无措。 紫霄宫奢华的浴池中,颜小玉瞠大了双眸,只要他指尖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就会换来她一阵瑟瑟发抖,特别是她手腕脉搏的地方,更是时刻保持着警惕,不敢让他碰到。 萧宁澜艰难的帮她剪开衣服,眸光落在她身上烧伤的肌肤,倏然一紧,紧咬着牙关,“玉儿,所有敢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怯生生的看着他,他细心的帮她处理伤口,细心的帮她洗去头发上的尘埃,他穿着衣服,她光裸着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 所有的疲惫一点点袭来,萧宁澜不住的在她身后说着话,她听不清是什么,也不想听清,困意袭来,她倒在那里,睡了过去。 第210章冷漠 萧宁澜心里有些欣慰,她靠着他的身体,睡着了,指尖轻柔的抚摸过被烧伤的皮肤,他嗅着她发间的幽香,轻声问道,“玉儿,你在树林子里说,你爱我,是真的吗?”见她没有反应,他动了动她的身体,“玉儿,回答我……” 颜小玉依旧没有动,萧宁澜转头看着她,她轻蹙着秀眉,呼吸均匀,显然已经熟睡。他微笑着叹息一声,抱着她,轻轻的拭去她肌肤上的水渍,在她烧伤的地方,涂抹药膏。 卫漪房在鸾凤宫中,坐立不安,颜小玉又回来了?她居然,又回来了?她不是跟云子游两情相悦吗?为什么又要回到萧宁澜的身边? 坐在贵妃塌上,她紧握着粉拳,丹寇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旁边的宫女上前,俯身,对着她的耳朵嘀咕了一句,她抬起头,森冷一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兰妃那个棋子!” 她站起身,扭头看着宫女,“帮本宫联络云子游,就说,本宫愿意相助,让他带走颜小玉!” 宫女明了的一笑,随即躬身退下。 紫霄宫中,颜小玉茫然醒来,熟悉的檀香混合着男子特有的清香钻入她的鼻孔,她看着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将她揽在怀里的男子。 他睡的很熟,浓眉舒展,浓密的睫毛如蒲扇般,在白皙的眼睑上投下扇形阴影,完美的鼻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漂亮的无与伦比,还有薄削的嘴唇,总是似笑非笑的带着一个弧度。 她芥要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却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在干吗?忘记这个男子是自己爱不起的吗? 讪讪的收回手,萧宁澜的眸子却适时的睁开,他唇角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你芥干吗?偷袭我吗?” 颜小玉垂下手,脸上又恢复了一片漠然,萧宁澜松开她,艰难的撑起身体,他昨晚害怕她会压倒自己的伤口,就以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抱了她一整夜。 捶打着自己酸痛的胳膊,他回头看她,“不芥给御医看,就不看了,等下让宫女帮你上药,我下朝再过来看你!” 颜小玉沉默,直到他在宫女的侍候下洗嗽离去,她才起身,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靠近她,她艰难的穿着外衣。 兰妃到紫霄宫的时候,颜小玉正在喝粥,她双手捧着瓷碗,将粥喝的干干净净,她是不芥吃的,可是怕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看着放下空碗,脸上还沾着米粒的颜小玉,兰妃放肆的一笑,本以为,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是她却意外的得来一个消息,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小玉,她不怀好意的坐在她的对面。 “颜妃娘娘,受伤,不轻吧?”她没话找话的看着她,眉头微挑。 颜小玉用手背拭去唇角的米粒,静静的看着兰妃,她一向不喜欢这些人,更是懒得多说一句话,和她们相互应酬。 “娘娘,今儿早上,我意外的知道了一个秘密,不知道,娘娘有没有兴趣知道……”兰妃自言自语,拿着手帕挥出一些香风,环视着紫霄宫奢华的一切。 颜小玉眉目未动,神色依旧是淡定,兰妃再次开口,“其实皇上不芥要孩子,我们这些做妃子的,也都是可以理解,但是欺瞒着皇上……”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颜小玉打断,她凛然的看着她,“你芥说什么?” “颜妃娘娘,我芥和你做个交易!”兰妃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看了四周的宫女一眼,摆头,示意她们退下,兰妃随即也屏退了自己贴身宫女,缓慢的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道,“我知道,你的孩子没有流掉,你的孩子,还好好的呆在你的肚子里!” 颜小玉脸色一变,骇然的看着她,她笑的甚为狰狞,双手捏住她的肩膀,阴森的道,“我告诉你,现在时局紧张,任何一个妃子怀上了龙嗣,都会招来杀身之祸,你真芥保住这个孩子,就只有离开皇宫一条路……” 她回身看着她,目光淡然,却坚定无比,“我不会走,我也不会上你的当,这个孩子就在我肚子当中,你们谁若是芥要害我的孩子,先把我开膛破肚!” 兰妃咬牙,美眸恶毒的看着她,“卫漪房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要孩子,你以为你是谁?” 颜小玉冷笑,“有本事,你去告诉皇上,你看皇上会不会查清,兰妃到底是如何知道我肚子里孩子还在的事情!” 兰妃站直了身体,诡异的一笑,“咱们,走着瞧!” 兰妃走后,颜小玉翻找出了由卫漪房的宫女,叫给她的那个瓷瓶,本该是风漠宸留给她的,她打开药瓶,看着褐色的药丸,犹豫着,要不要吃下去。 她有种直觉,或许,这个药,会救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条性命,可是如果药再像上一次一样,是假的,她不敢去芥象后果。 萧宁澜听着暗卫的禀告,眉头越皱越紧,颜小玉居然没有流产,她的孩子还在?难怪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让御医帮她把脉,原来是这样。 消息,一定是有心人传出来的,如果这个有心人故意将消失传播到他耳朵里,那么证明,这个孩子,已经成了引发格局改变的关键。 倘若颜小玉先诞下子嗣,恐怕卫家和整个后宫有权利的家族,全部会出来对付她,他现在,还不能改变这个局势,不能让颜小玉成为众矢之的。 坚定的起身,他喝退了跟在身后的宫女太监,一个人朝着紫霄宫走去。 颜小玉坐在床榻上,泪流满面,她记起来了,记起来当年她扮作白离若的模样,在曲幽河边,一个双目猩红的俊美男子,男子从河边爬起来,将她压在身下…… 那个男子虽然用布盖上了她的眼睛,但她还是看见了,那个人……是她的丈夫,是骂她不贞不洁的丈夫,萧宁澜…… 萧宁澜进门的时候,颜小玉双手环着膝盖,额头抵在膝盖上,这个凄凉的姿势,让他芥起了鸵鸟,缓慢的靠近她,他坐在她的身边。 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他喃喃道,“小玉,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么一刻,感觉无能为力过……” 他轻轻的拉过她,让她舒适的躺在他的怀中,温暖的大掌,不停的抚摸她的头发和肩膀,伴随着他温暖的大掌游移,她沙哑着声音道,“萧宁澜,三年前,你是不是在西凉的边境强暴过一个白衣女子?” 萧宁澜怔了一下,手停留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他点头,淡淡的应道,“是。” 他的手来到她平坦的小腹,明显的,感觉到里面跳跃着一个稚嫩的小生命,颜小玉的声音缓慢响起,“你知道,那个女子……” 她的话没有说完,遂被剧痛打断,她最后一个字咬在唇间,缓慢的低头,看见了他修长温暖的大掌,凝聚着内力,深深的按在她的小腹上。 疼痛,排山倒海而来,她额头上满是冷汗,接着身下流出汩汩的鲜血,她阐抖着看着他,俊美无匹的脸颊离她的脸只在咫尺之间,她痛的无法开口。 萧宁澜定定的看着她,四目交接,她眼中的难以置信,他眼中的泰若自然,她再次的哭泣出声,“为什么?” 萧宁澜歉意的看着她,“小玉,对不起,现在,我不能有任何子嗣,四方诸侯相互制约,朝中大臣明争暗斗,这个局势,不能打破,不能给他们一个联合的理由……” 颜小玉的身体越来越冷,身子血流如注,他紧紧的抱住她,嗓音嘶哑,“玉儿,我跟你保证,以后我们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会成为天子!” 颜小玉微微的仰头,心脏仿佛裂开一道缝隙,接着沿着缝隙,整个心都龟裂开来,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的雕梁,紧拽着他衣服的手,无力的松开。 萧宁澜抱着她,削瘦的下巴轻轻的噌着她的脸颊,外面传来喧哗之声,接着兰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一看见颜小玉身下全部是血的样子,吓的腿一软,“扑通”跪地。 “发生了什么事?”萧宁澜沉静的看着一干人等,随着兰妃一起的御医吓的早已魂不附体,软软的跪在那里。 “皇,皇上……臣妾听说颜妃娘娘受伤了,特地带了御医过来看她!”兰妃脸色煞白,口词不清。 “兰妃真是有心了!”萧宁澜坐直了身体,扶着颜小玉躺在床榻上,他衣衫的下摆已经被鲜血濡湿了一片,毫不介意的站起身,扯过薄被盖在颜小玉身上。 “爱卿,不是特地过来把脉的吗?现在,诊脉吧!”萧宁澜面无表情的走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浑身森冷的气息,却是冷的骇人。 御医战战兢兢的走近,他本是兰家的门生,受了兰妃的鼓吹,过来一探虚实,若是真探得颜小玉怀有身孕,那么他就是立了大功。 看着萧宁澜无波无澜的脸,没来由的,他身体阐了一下,两指探在颜小玉的手腕上,他脸色大变,孩子,已经没有了……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萧宁澜,膝盖一软,跪下来,磕头求饶命,萧宁澜却冷冷一笑,嘲讽的看着他,“爱卿,如此关心颜妃的伤势,朕,大大有赏,何须求饶?” 第211章陪你 御医头磕的更加厉害,萧宁澜笑容中带着嗜血的分子,沉吟片刻,淡淡的道,“宫中还缺一名司宫常蔚,不如爱卿就高迁了去吧!” 兰妃脸色大变,御医却吓的痛哭流涕,司宫?就是做太监啊,他们家三代单传,他怎么能去做太监?不停的磕头,“皇上,皇上饶命啊!” “怎么?莫非爱卿嫌常蔚官职小了不是?”萧宁澜冷眼看着他,余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兰妃,顿时吓的她面如灰色。 御医已经将头磕出血来,想要解释,却说不出话,常蔚确实比御医要高升了…… “既然如此,明天就去上任吧!”萧宁澜拔腿,阔步离开。 明玥站在栀子花树下,有洁白的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身后响起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这么远,我都嗅间了血腥味,萧宁澜,你又伤害颜小玉了?” 萧宁澜叹息,伸手,一拳打在栀子花树上,花瓣洋洋洒洒,“我也不想……” 他淡淡的,明玥转身,“我去看看她,这个丫头平时最怕疼,可是现在流这么多血居然一声不吭……” “不需要!”萧宁澜拽住明玥的衣服,“有嬷嬷在里面处理,她不会有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明玥挑眉,温润的脸上,浮现一抹愠色。 “我以后,会好好待她!”萧宁澜松开他的衣袖,双手撑在树干上,任凭洁白的花瓣洒落在他的肩膀。 “以后?”明玥冷笑,“颜小玉没有告诉过你吗?” 萧宁澜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明玥,他嘲讽的开口道,“萧宁澜,你以为风漠宸带着白离若来西凉是做什么?你看见白离若的时候,没有觉得奇怪吗?” 萧宁澜眯眸,眼光看向不远处的紫霄宫,有漂浮的白云从宫殿上方漂浮而过,他的心,倏然一痛。 紫霄宫内,嬷嬷神色紧张的进进出出,颜小玉的状况很不好,她流了很多血,可是死胎依旧没有能从体内脱落,她双目无神的看着房顶,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般。 年迈的嬷嬷在旁边安慰着,“娘娘,您还年轻,千万要想开点,这深宫之中,只有保住了身体,才有翻身之日……” 她枯瘦的双手在颜小玉的腹部不住推拿着,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伴随着一个死胎的坠落,门“咚”一声被推开。 萧宁澜阴鸷的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她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眼睛,完全没有平日灵动的样子,这哪里还是颜小玉,根本就是一具死尸。 他步履沉重的靠近她,所有的嬷嬷吓的跪了一地,期中一个较为胆大的上前抱着他的腿,“皇上,这污浊之地,您千万不能靠前啊……” 萧宁澜一脚踹开嬷嬷,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床榻上瘦弱如一捧泡沫的女子,他缓慢的上前,扶起颜小玉,抱着她在怀中,温暖的胸膛紧紧的贴着她冰凉的身体。 “小玉……”他轻轻的开口,凤眸紧紧的闭上,痛苦的依偎着她,“原来,你要和我说的,是这些吗?” 颜小玉缓慢的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看了他一眼,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毫无血色,他俯头,她在他耳边轻声说,“萧宁澜,是你,杀了颜小玉。” 萧宁澜身体一震,凤眸闪烁的鸷光顿时变得阴沉可怕,他摇晃着她的身体,“颜小玉,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 颜小玉凄凉的一笑,开始吗?对她来说,已经结束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缓慢的闭上眼睛,在血腥的空气中,沉沉睡去。 一连很多天,萧宁澜除了上朝都陪伴着颜小玉在紫霄宫中,她的身体虚弱,他寸步不离的照顾她,很多事,都不许宫女动手,亲自喂她膳食汤药。 可是她真如她说的一般,颜小玉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躯壳,他喂,她吃,他说话,她听着,他搂她,她也不反抗,就那么一日的沉默过一日。 终于,萧宁澜脸上露出悲凉的神色,他是天子,他每天有大把的事情需要处理,边疆告急,藩王找他要兵要马,六部相互猜忌,每日找他要钱要粮,先帝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他,他也很头疼…… 看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颜小玉,他生气了,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颜小玉,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注定跟我们无缘,你要是想要我杀更多的人,你就尽管这样对我!” 颜小玉涣散的眼眸冷漠的看着他,平日清灵的眼睛,仿佛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乌黑的眼仁中,不带丝毫感情。 萧宁澜松开她的肩膀站起来,他从来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亏欠于她,可是他为她做的,也足够了。 冷然的离开了紫霄宫,接下来的三天,再也没有看过颜小玉一眼,他每日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的政事当中,一有闲暇时间,就开始翻六部和藩王的老底,所有能够处理的人全部处理,能够更换的血液,全部更换。 夜深的时候,他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愤怒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把将所有的奏折扫落在地,他咬牙切齿,不知道在仇恨什么,已经三天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了,这是对她的折磨,还是对他自己的? 暗骂自己没出息,不由自主的又往紫霄宫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挥手屏退了暗卫,一个人踏入了灯光朦胧的紫霄宫。 颜小玉似乎是没有想到他会来,一个人蜷缩在镶金椅子上,她的头靠着扶手,看着对面的宫女表演着她们家乡的黄梅戏。 萧宁澜进门的时候,她的唇角带着清浅的笑意,宫女跪下行礼,她才反应过来,慌忙的下了椅子准备行礼,萧宁澜阻止了她。 明知道笑容不是为他绽放,他依旧,有些欣慰,对着宫女摆手,“下去,到敬事房领赏!” 宫女千恩万谢,躬身退下,萧宁澜抱着颜小玉就不肯放手,他的俊脸凑近了她几分,低声道,“喜欢听戏吗?赶明儿我让罗公公把最好的戏子请来,专门唱给你听……” 颜小玉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她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微微弯腰,“臣妾多谢皇上!” 萧宁澜皱眉,自从堕胎的事情以后,她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句“萧宁澜”,伸手拉过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淡淡的道,“等这阵子忙完了,我带你出宫走走。” 颜小玉还准备再谢谢皇上,却被萧宁澜扶住了纤腰,他揽着她走向床榻,“我看着你睡觉,等一下我还要回去批改折子。” 颜小玉被迫躺在他的怀中,她打了个呵欠,转身,背对着他沉沉睡去,萧宁澜无奈的看着空空的怀抱,直到他确定她确实熟睡,不会再理她,才失落的起身离去。 转眼到了夏日,阿雅自从那日跟她在着火的树林失散,再也没有回到她身边,心里惦记着阿雅和云子游,她也盼望着能出宫。 何况,他说,忙完了那一阵子,会带她出宫散散心。 像往常一样,萧宁澜忙完了政事,一个人走进了紫霄宫,她对他还是冷脸相迎,他对她,却殷勤有加,他也尝试过冷落她,可是根本不管用,除了折磨他自己外。 颜小玉对着宫灯画着宫外的地图,这些都是根据她记忆画的,跟着这些地图,应该可以查到阿雅的蛛丝马迹。 萧宁澜拿过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她站起身,躬身行礼,“皇上万安!” 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放下地图道,“是不是在皇宫闷了,想出宫寻找阿雅?” 颜小玉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只是瞬间,又被她自己压下,她低头下,“臣妾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想出宫,走常规的程序可能很麻烦,但是我们可以偷偷的溜出去!”他拉着她的手往内殿走去,“你赶紧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宫!” 颜小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挑眉微笑,“不相信吗?我也累了,也有想偷懒的时候!” 颜小玉站在那里没有动,张着嘴巴看着他,他笑,“不用担心,我会修书给方寒,他会处理一切!” 颜小玉钻进内殿,片刻的功夫,已经换了身小太监的衣服出来,这衣服是她以前准备的,打算偷溜出宫的时候穿,长短大小都正合身。 头发因为在火中被烧过,所以现在剪的短短的,利落的在脑后挽了一个公子髻,她戴上太监的帽子出现在萧宁澜眼前,萧宁澜看着粉雕玉琢的可人儿,强忍住嘴角的笑意。 第212章生死 “你不需要换衣服吗?”颜小玉指指他身上的衣衫,他不会是想要用轻功带她出去吧?她记得连阿雅都没这个本事,况且他的轻功很不咋滴。 “出去再换!”萧宁澜指指外面,他才不要穿太监的衣服,有损他大男子的气概。 颜小玉扶了扶头上的帽子,跟着萧宁澜一起出去,看着外面的侍卫,萧宁澜随手招过来一个,侍卫躬身行礼的时候,他一个掌刀将侍卫砍晕在那里。 迅速的换好了侍卫的衣服,他将自己的衣服打包带在身上,颜小玉有些纳闷的看着他,嘴上没说什么,脚下却不停顿的跟着他一起往宫门口走去。 九重宫门,层层检查,因为萧宁澜有侍卫的令牌再说手,倒是也容易蒙混过关,颜小玉也早就因为逃出宫做足了功课,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最后一道关口,萧宁澜回首看着巍峨的皇宫,从来不知道,皇宫的守备竟然如此松懈,这么容易的就蒙混过关。 他将令牌交给最后一道门的守卫,守卫看了一眼,没有打开宫门,反而扬起长矛,大声道,“迎敌!” 他凛然的看着守卫,颜小玉也慌张起来,萧宁澜伸手握住她的小手,示意她淡定,她垂着头,站在他身后。在侍卫准备动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住手!” 颜小玉远远望去,是方寒骑着骏马走来,萧宁澜微微眯眼,看着马上的方寒。 他跳下马准备行礼,却被萧宁澜弹出指风崩住膝盖,他定定的看着他,萧宁澜只是满怀深意的笑。 在他的目光落在萧宁澜身后的颜小玉身上的时候,他顿时明白了,皇上这是,弃江山只换美人一笑。 方寒长戟在手,冷然的看着守卫,声音严厉,“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 侍卫互视了一眼,接着缓慢的打开城门,目送着萧宁澜牵着颜小玉一起离开。 颜小玉一直低着头,连她都察觉出这里面诡异的气氛,恐怕他们这次出宫,已经被人盯上了。 “皇上,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颜小玉看着已经将衣衫换过来的萧宁澜,不安的绞着衣角。 “出来了,就不要再叫我皇上,还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萧宁澜一边系着衣带,一边看着颜小玉。 “他们,不可能没有认出你,可是他们只认方寒的命令……”颜小玉蹙眉看着他。 “没关系,这皇宫之中,想杀我的,也不是只有一拨人,让他们动手吧,他们不动手,我心里倒是难安!”萧宁澜伸手摘掉颜小玉头上的帽子,顺手仍在一旁。 他揽住颜小玉的腰肢,脚尖点地,朝着京城郊外的方向飞身而去。 一路上,景物不停的在倒退,颜小玉有些心惊的拽着萧宁澜的衣服,有云子游在旁边,阿雅不可能出事,何况阿雅的武功也那么高。 只是这么久,他们都不去皇宫找她,着实太诡异了一点,到达京城郊外的时候,萧宁澜揽着颜小玉落在地面,他紫衣翩然,贵气的如九天神抵。 树林已经被大火少的光秃秃的,以前的坟冢再也分不清谁是谁,颜小玉不安的站在那里,她觉得,萧宁澜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明白。 对着黝黑的树林冷笑,萧宁澜掏出火折子点燃,冷声道,“不是一直在找机会杀我吗?现在给你们机会,都滚出来吧!” 暗处影动,鬼魅般的声音仿佛从地狱响起,接着前面出现了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他们的面具狰狞恐怖,猩红的血盆大口,犹如地狱的恶鬼。 颜小玉害怕的挪动几分,萧宁澜晃晃火折子,毫不在意的将火折子仍在旁边的一堆未烧尽的柴禾当中,大火顿时燃起,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显得有些可怕。 “皇上,您当真,要用自己的性命,救这一个不会说话的丫头?”为首的面具人,竟然是一个女的声音,这让颜小玉大为错愕,阿雅,真的落在了他们的手中? “我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还在你们手中!”萧宁澜冷然,凤眸中目空一切。 面具女子狞笑几声,接着拍手,暗处有人将捆绑的结实的阿雅推开,颜小玉脸色大变,尖叫起来,“阿雅,阿雅……” 阿雅被蒙着眼睛,看来这群人做事甚为细心,她不断的挣扎,却混来黑衣人的一顿虐打。 颜小玉心疼的捏紧了拳头,萧宁澜却仿佛没看到般,他勾唇笑着,“你们布置好了吗?布置好了,我就上前和你们交换了!” 黑衣人大笑几声,将阿雅往前推了几分,在萧宁澜离开颜小玉的时候,已经有人从树上将颜小玉抓了起来。 他没有回头,尽管听见了颜小玉在叫他,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在靠近阿雅的时候,他猛地一掌打向阿雅,指缝射出轻薄的刀片。 黑衣人只当他要杀了阿雅免却后顾之忧,伸手去和他抗衡,搏斗间,阿雅身上的绳索被割断,他刹那间也占了上风,黑衣蒙面咬牙,“萧宁澜,你转身看看,颜小玉已经落在我们手中!” 萧宁澜自信的一笑,回身,树上倏然落下一个白衣男子,眨眼间,挟持着颜小玉的黑衣人全部倒下,他拍拍双手,淡淡的道,“是吗?” 云子游邪气的一笑,伸手拍颜小玉的脸颊,“吓傻了……” 颜小玉脸色骇变,一把推过云子游,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大网,尖叫着,“小心……” 颜小玉这边遭遇大网的时候,萧宁澜也突然受袭,袭击他的不是别人,而是离他最近的阿雅,阿雅杀气凛然的看着他,手中的大马士革刀已经坎向了他的左臂。 萧宁澜退后几步,身后的黑衣人顿时蜂拥而来,阿雅依旧对他步步紧逼,他旋身抽出腰间的软剑,颜小玉推开了 云子游,自己无法脱身,已经被大网吊起,她顾不上自己的安危,远远的对萧宁澜叫道,“不要伤害阿雅!” 她看的出,阿雅被他们用药物控制,她曾经,也服下过兰妃给的药,伤害过萧宁澜,萧宁澜无法还手,犹豫间, 阿雅的大刀已经划破了他的胳膊,身后森冷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皱眉,看着被吊在树上的颜小玉。 他真是疯了,居然听她的不伤害阿雅,现在落的两人一起被擒。云子游被推开后,正准备掷出短剑救颜小玉,却赫然发现面具女子手中挽弓,箭在弦上,湛湛的指着颜小玉。 “云子游,你大可以试试,是你先救出她,还是我先射死她!”女子从狰狞的面具中,双目迸出寒光。 云子游皱眉,扔掉手中的短剑,黑衣人立马上前,长剑架在他的颈项上。 颜小玉被捆了个结实放下树来,云子游怒骂,“你个笨蛋,推开我做什么?他们要是单凭一张网就能擒住你爷爷我,我还是天下第一高手吗?” 他不服气的扭扭身体,俊秀的眼睛恨意凛然的瞪着身边的黑衣人,颜小玉鼓嘴,谁叫他们事先不告诉她计划?而且阿雅被控制,也着实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几人被推搡着带走,沿着被烧毁的树林,走到了一个荒废的破庙,颜小玉和云子游被捆绑在一起,萧宁澜被单独带走,她像蚯蚓一样拱向云子游,看着身边狰狞的黑衣人,压低了声音道,“你说,那个面具女的究竟是谁?我怎么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 云子游配合的低头,凑近她的耳边,“是萧宁澜的老情人,没看见单独见他了吗?” 颜小玉瞪了他一眼,满脑子男盗女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久,萧宁澜被带回来,黑衣人客气的请他上座,他拒绝,然后跟颜小玉他们一起坐在地上,两人同时好奇的看着他,他皱眉,“看着我做什么?” 颜小玉双目望天,云子游双目望地,他冷声道,“等一下你们有机会就跑,千万不要管我!” 两人一齐看向旁边看守的黑衣人,他们依旧是戴着面具巍然站立,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般,莫非,萧宁澜真把人家当作死人? 黎明,天空将亮未亮,颜小玉被急促的推醒,然后她看见了萧宁澜和云子游丢掉手中的绳索,而黑衣人已经昏倒在地,她双手和双脚上的绳索也同样的被解开。 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云子游捏她粉嫩的脸颊,“走吧,别发呆了!” “可是阿雅……”颜小玉跺脚,蹙紧了秀眉。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等一下他们醒来,就来不及了!”云子游拉了颜小玉就往外走去,萧宁澜拿了黑衣人的长剑,横在前胸,边撤边张望。 颜小玉停住脚步,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两人,“你们先走吧,我回去救阿雅。” 云子游蹙眉,萧宁澜咆哮,“你疯了吗?他们不是一般的匪徒,根本就是精心算计过,你回去找死吗?” 颜小玉摸了摸腰间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摇头,“我不怕,我要救回阿雅,而且,他们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的离开,肯定还有阴谋!” 萧宁澜冷笑,脸上的表情难看至极,他们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么简单的离开,他答应了他们,一些条件,只是天亮之前再不离开,可能会有变化。 第213章花痴 颜小玉没等他们答应,就已经转身往回走去,萧宁澜上前,想要伸手点她的穴道,她却赫然转身,冰冷的眸子湛湛的看着他。 “皇上,阿雅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婢女一个下人,可是她是我的姐妹,对我来说,重要过我的生命,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救阿雅,只是也求你不要阻止我!”颜小玉从腰间掏出黝黑的手枪,拉动保险栓,云子游和萧宁澜全部愣在了那里。 手枪是她第一次用,其实她以前,是不会用手枪的,再加上子弹很珍贵,所以枪和子弹一直留在东楚的白离若那里,可是这次,她托明玥带给她……在她转身的时候,云子游上前,“我陪着你!” 颜小玉会心的一笑,朝着破庙的后方走去,萧宁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原来她从白离若那里拿了这种火器,难怪她,突然变了。 再他想要上前的时候,一柄寒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后响起阴森森的女音,“萧宁澜,你骗我,睿亲王府已经被满门抄斩!” 颜小玉和云子游走到后方的时候,回头,却发现萧宁澜没有跟过来,心里有些失望,自嘲一笑,他是皇帝,怎么可能陪着他们,拿命去疯? 破庙后方,雾气颇重,眼看着阳光无法穿透云层,黎明的黑暗越发乌压压的沉重,她右手持枪,不确定的指着前方。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接着走出一位妙龄女子,女子脸上带泪,哭泣着看着云子游,云子游大骇,脱口而出,“静儿……” 是萧韩静,那个可爱美丽的小郡主,萧韩静哭的声音更大,在这漆黑的夜里,诡异可怕,她一步一步的靠近云子游,“哥哥,你骗我,你拿走了蓝阙令,睿亲王府被毁了。” 云子游脸色松动,他不是她哥哥,他只是卫漪房安排的一个假身份,以老王爷儿子的私生子的名义,留在睿亲王府偷取蓝阙令。身份虽假,可是这丫头对他的感情确是真,他放下手中的短剑,任凭萧韩静冲进他的怀中。 “静儿,老王爷还好吗?”云子游抚摸着萧韩静的头发,萧韩静在他怀中摇头,她哽咽着,“爷爷他不好,他生病了,病的很重……” 云子游蹙起眉头,睿亲王府的灾难是他带给他们的,在他想要将萧韩静带出怀抱,问清她事情原委的时候,萧韩静指缝中露出银针,猛然一下刺进了他的胳膊。 云子游胳膊上一麻,低头看去,萧韩静睁圆了杏目森冷的看着他,她退后了几步,冰冷的声音从唇间逸出,跟刚刚柔弱的女子判若两人。 “云子游,你扮作我哥哥,给睿亲王府带来灭门之灾,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问起爷爷吗?”萧韩静仇恨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身形不稳,颜小玉慌忙扶住他,她跺脚道,“云子游,你刚刚明明发现了她有不轨之心!” 云子游苦笑,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颜小玉身上,“小玉,我欠她的,太多了……” 萧韩静手中的长剑亮出,旁边立马出现了众多黑衣人,她一个动作,黑衣人立马蜂拥而上,云子游身体麻痹不能动弹,却仗着内力深厚硬是将颜小玉身边的黑衣人逼退。 颜小玉手中的枪指来指去,她不会打枪,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放个鞭炮她都怕的要命,更别说手枪这玩意了…… 眼看着云子游不支,她双手托住手枪,对着离他最近的黑衣人扣动了扳机,惊天动地的爆破声之后,黑衣人倒在了血泊当中。 众人惊恐的看着她,手枪微微冒着青烟,她几乎不能呼吸,握着手枪的手有些发抖,第一次杀人,感觉原来这么恐怖。 萧韩静一见她手中的武器威力惊人,腾然一声扔出两枚烟雾弹,招呼众人迅速的退离了原地。 雾散,颜小玉还没回神,刚刚黑衣人离她很近,所以她能打中,可是下次,她不敢相信……回头看云子游的时候,才发现云子游已经不在原地,她六神无主的环顾四周,看来,是萧韩静把云子游带走了。 不过云子游是个老江湖,倘若不是他放水,萧韩静应该没有办法伤害他。 冲进破旧的房屋,颜小玉被灰尘呛的不能呼吸,现在萧宁澜不见了,连云子游都被萧韩静带走,或许,她应该回去求萧宁澜,放过睿亲王府的人,这样阿雅和云子游,才有机会得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已经放亮,先是有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接着是第二道,然后是第三道,最后,光芒万丈。离开了破庙,走过了丛林,颜小玉被前方的景象吓的站在那里,只见悬崖边挂着一根长长的绳索,绳索的中心挂在崖边的树丛上,悬崖下传来云子游费力的吼声,“颜小玉,不要过来,赶紧回去,这个人不是萧韩静!” 颜小玉微怔,刚刚那个人不是萧韩静是什么意思?她一直记得萧韩静可爱的笑容,调皮的样子,正在她想要靠近悬崖闹明白的时候,戴着萧韩静面目的女子再次出现。 她狰狞的笑着,手中的匕首刮着阿雅的脸颊,阿雅木讷的站在那里,任凭她手中的匕首在她脸上划来划去。 “颜小玉,把你手中的武器交过来!”女子尖声威胁,声音俨然和萧韩静大相径庭。 颜小玉缓慢的上前,却有黑衣人站在树丛边拨弄着绳索的活结,“不许过来!” 女子大叫,眼中隐隐有些惧色,看来,他们还是惧怕她的手枪,颜小玉拿着手枪,喘息道,“你放了他们,我把手枪给你!” 女子冷笑,一拍阿雅的肩膀,“上去,把手枪拿过来!” 阿雅面无表情的上前,眸中忽闪,一步一步的走向颜小玉,颜小玉后退几步,阿雅就上前几步,她又不能对阿雅动枪,况且云子游和萧宁澜还在他们手中。 阿雅劈手夺过她的手枪,转身朝女子走去,颜小玉在她身后惊叫,“阿雅,小心,你拿反了,会走火……” 她的话音刚落,枪声已经响起,倒地的不是阿雅,而是悬崖边守着绳索的黑衣人。只见阿雅四发四中,黑衣人全部倒在了那里,黑衣女子恍然大悟,阿雅在昨晚,已经被萧宁澜解毒。 她的手枪再次的指向黑衣女子,女子脚下一个旋踢,躲过了飞来的子弹,树丛上绳索的活结也被她踢开,粗长的麻绳顺着悬崖飞速下坠,颜小玉惊叫一声,飞身拽过麻绳。 麻绳的重量根本不是她能负担,她被绳子拖着往前滑动了几步,在悬崖边,几乎要被绳子带入悬崖的时候,她纤细的手指拽住了旁边的荆棘,湛湛的停住了脚步。 看着悬崖下方,她瞠大了惊恐的眸子,万丈悬崖,萧宁澜和云子游都被捆的结结实实,两人在绳索的两端,而她手中,握着绳索的中心,掌心已经被荆棘刺的鲜血淋漓,她不敢放松,逐渐感觉了手臂的麻痹下垂,她的胳膊,几乎要被拽断了。 阿雅却依旧在和黑衣女子打的难舍难分,她手中的手枪被女子已经踢开,颜小玉只要动一动就能捡着手枪,可是她偏偏不能动。 颜小玉被绳索拽出内伤,萧宁澜在悬崖下方咆哮,“颜小玉你放手……” “阿雅,阿雅救命啊……”颜小玉艰难的回头,脚下已经缓慢的在滑动,再也经受不起两个男子的重量,她的脚尖已经悬在崖边。 而黑衣女子似乎是极为难缠,她的武功丝毫不亚于阿雅,甚至在阿雅之上。阿雅分心无暇,生生的受了她一掌,将大马士革刀砍在了女子的肩上,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女子受伤,看着飞速过去拉着颜小玉的阿雅,阴森一笑,袖中的匕首呼啸而出,割断了颜小玉手中的绳索。 绳索一分为二,遽然的朝悬崖下方坠去,变故在刹那间,绳索在被勒的红肿的手间溜走,颜小玉清眸中倒映出云子游和萧宁澜的俊脸,救谁? 这个问题没有时间思考,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属于云子游的那根…… 萧宁澜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他被捆着四肢不能动弹,身体下坠的时候,他明显的看见了颜小玉眸中的歉疚之情,他不要她的歉意,也不要她的怜悯。 如果云子游是她的选择,那么,他成全她…… 闭上眼睛,耳边是剧烈的风声,他的身体在失重的状态下不断下沉,心,也缩成一团,从来没有想过,他萧宁澜有被人抛弃的这么彻底的一天。 阿雅已经帮着颜小玉拉起了云子游,颜小玉看着悬崖边还在不断坠落的山石,心中空空的,脑子不能思考问题, 是她,亲手选择了让萧宁澜死。 云子游在解开身上的绳索后,一把握住颜小玉,他紧紧的将她嵌在怀中,绝美的脸颊贴着她苍白的小脸,他大口喘息,“笨女人,你知道你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吗?” 颜小玉没有说话,云子游却把她更加抱紧了几分,他呼吸沉重,大手移到她的腰间,拦腰将她抱起,一步步朝着远方走去。 阿雅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走到了一间农舍,云子游进门,横眉冷眼的将屋子的主人赶了出去,抱着她放在土炕上,她的神智依旧没有恢复。 第214章今非 阿雅打水,云子游帮她清理手上的伤口,他一点点的挑出她手心的刺,她疼的颤抖了一下,幽幽的看着云子游,“他会死,是吗?” 云子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抿着唇,依旧帮她挑肌肤里面的小刺,颜小玉跳下床,脸色苍白的抽回自己的手,她头也不回的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响起了云子游愤怒的声音,“既然选择了我,为什么心里还想着她?” 颜小玉唇角抽动了几下,想要说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缓慢的转身看着云子游,清眸已经盈满了泪光。 云子游放下手中挑刺用的银针,叹息着上前,他揽过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声音低沉,“见鬼,我没事吼你干吗,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修长的手在她头发上不断抚熨,绝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放荡不羁,取而代之的,是眉心一抹淡淡的忧愁。 颜小玉突然哭泣出声,她拽着他的衣袖,“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坏,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心里想着他,可是,他不能死,他是西凉的王……” 云子游脸色稍霁,抚摸她秀发的手来到她的脸颊,轻柔的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淡淡的道,“你不坏,是我不好,是我在逼你。” 他的手停留在她削尖的下颚,轻轻的抬起她的脸颊,眸光温柔的落在她的眉宇之中,薄厚适中的唇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我会给你时间,小玉,我陪着你一起去找他!” 颜小玉点头,泪水已经落在了云子游的衣袖上,他拉着她的手,缓慢的走出去,阿雅煎药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 崖底,仰头望去,天空只有一线,太阳带着朦胧的光晕,颜色似幻。云子游拉着颜小玉的手,艰难的走在藤蔓横生的地上。 他们下来的极为不容易,没有那么长的绳子,云子游也摸不着悬崖到底有多深,他只能抱着颜小玉,在峭壁上飞一段,再用内力打一个桩。 “小玉,你的手还疼吗?”云子游看着手中的皓腕,回头担忧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摇头,面色凝重,从萧宁澜坠崖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时辰了,眼看着夕阳西下,如果再发现不了什么,恐怕他的尸体都会被野兽吃光。 “别担心,萧宁澜不是那么短寿之人!”云子游伸手拂去颜小玉头发上的一片枯叶,蹙眉看着她。 颜小玉依旧只是摇头,专心的看着脚下的野草藤蔓,云子游突然停住脚步,颜小玉一头撞在他身上,她惊讶的看着他,轻声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 云子游摇头,“小玉,如果他真的没有死,你还要跟他回皇宫里去吗?” 颜小玉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绪,云子游苦笑,“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他!” 他松开颜小玉的手,拔步往前面走去,颜小玉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了片刻,慌忙的上前握住他衣袖中的大手,她微扬着小脸看着他,有些倔强又有些委屈的道,“你说过,会给我时间的,而且我从来不做错误的选择!” 云子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他不敢呼吸,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直到她摇晃他的手,他才笑着将她揽入怀中。 她也笑着抱住他,两人之间的阴霾一扫而空,颜小玉欢快的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摇晃着,“子游,你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嘛!” “你想听什么?”云子游极度配合。 “你在鬼域的事情,还有你为了卫漪房背叛鬼域……”颜小玉大踏步走着,边说,边侧脸看着美的不像话的云子游。 “前尘往事,我都忘记了……” “你骗人,快说给我听嘛,我要听……” “你那个手枪是从哪里来的,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火器。” “啊?手枪啊,这个可厉害了,是我们那个时代很先进的一种武器,白姐姐带过来一把,我也有一把,可是我不太会用,就送给了白姐姐,现在白姐姐又送还给了我……” “小玉……” “嗯?” “找了萧宁澜之后,我带着你离开西凉,闯荡江湖,好吗?” “好!”颜小玉犹豫了一下,仿佛下定决心般,一口答应。 太阳已经隐于地平线中,疏影流动,暗处葱茏的树丛动了一下,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踉跄着走出,萧宁澜恍惚的看着前方携手远去的男女,薄唇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她要跟他去闯荡江湖?那他呢,他还没死…… 在坠落的时候,他拼尽了全身的内力挣断了绳索,峭壁上又有不少横生的树枝减缓了他身体的下坠速度,落地的那一刻,他摔的几乎肝脏碎裂,可是他没有死…… 知道他还没有死,她会不会很失望?沿着他们走过的路,他捂着胸口,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鲜血不断的从他唇角逸出,他俊美的面孔血迹斑驳,在夕阳下妖治无比。 他的美不同云子游,云子游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美的惊艳的男子,而他,却是能让人沦陷中毒,乃至无可自拔的美。如果云子游是一株妖异的曼珠沙华,那么萧宁澜就是悬崖上有毒的罂粟,他会让人上瘾、疯狂…… 他踉跄的走着,一路上,野草沾染了他的鲜血,他不知道他要跟着他们干吗,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他让她离开他的视线,那么,他这一辈子,就真的失去她了。 夏日的崖底,星子格外璀璨,云子游生火,颜小玉抱着自己依在崖壁上瑟缩了一下,她仰头看着天空,幽幽的道,“我们在他坠崖的地方找了那么久,却什么都没有,难道他的尸体被野兽叼走了?” 云子游从火堆边抬起头来,淡淡的,“萧宁澜虽然已经不是百毒不侵之躯,但是野兽还是不敢随便靠近他,如果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应该是他还没有死!” “哦……”颜小玉应了一声,心里居然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打定注意要离开他过新的生活,可是一想起他生死未卜,她的心,根本无法舒展开来。 看着她被火光映的微红的脸颊,云子游扔掉手中的柴火棍,他站起身走到颜小玉身边,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腿上,解下外衫盖在她的身上,“睡吧,别想了,明天我们继续找。” 颜小玉点头,唇角带笑的扬起小脸看着云子游,她的双手握着他盖在她身上衣衫的边角,“子游,我以前好羡慕白姐姐,因为风漠宸长的好帅!” 云子游嗤笑,捏捏颜小玉粉嫩的脸颊,“那你现在还羡慕吗?” 颜小玉摇头,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羡慕了,因为你跟风漠宸一样帅!” 云子游笑出声,捏着她脸颊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你花痴吗?只喜欢男人长的帅?” 颜小玉伸手扯下脸颊上施虐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对啊,我就喜欢长的好看的男人!” 云子游咬牙,眼睛眯起来瞪她,颜小玉却“咯咯”的直笑,她伸手捏他的脸颊,“逗你的,云爷爷你长的这么帅,跟我讲讲你和卫漪房的故事吧……” 暗处,萧宁澜抚摸自己的脸颊,他应该,不难看吧?深邃的眸子,灼灼的盯着远处火堆旁边的男女,他们在一起,确实很开心,他从来没有看见颜小玉对他这么没心没肺的笑过,可是他不允许,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不允许她离开他。死了也不允许,在他从悬崖上坠下,几乎以为自己会殒命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要在忘川河等多久,才能等到她? 所以他不允许,原来孤单是这么可怕,他已经孤单了二十年,生生死死,他都要她陪着他……偏执的想法让他胸口灼痛起来,严重的内伤让他胸口的鲜血上涌,温热的血不停从鼻息间流出,他伸手,抹去,然后转身朝着远处的溪边走去。 她说,她只喜欢好看的男人,他此刻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所以他要洗好了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会告诉她,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她,只要她不离开他,他愿意,放弃一切跟她去浪荡江湖。 这么多年的算计运筹,他真的累了,就算有一天整个西凉的江山全部握在他手中,可是身边没有她,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爱她已经如此的深刻。蹲在溪边,点了自己的几个穴道,他洗去脸颊上的血迹,冰冷的水仿佛刺进了骨子里,他咳嗽着,再次吐出血块…… 云子游捏着颜小玉的鼻子,颜小玉伸手拍他的手,他赶忙躲开,她收回手后,他的手又捏了上去,一来二去,两人就在火堆边嬉闹了起来。 第215章等待 倏然,一柄飞刀穿过火堆,铿锵一声钉在了崖壁上,云子游脸色一变,迅然的起身,匕首已经完全没入了悬崖上,只留外面的刀柄,来人,竟然由此内力。 他脸色微沉,看着踏着月光走来的斗篷老妪,颜小玉也跳起来,拽着云子游的衣袖道,“怎么回事?有人要偷袭我们吗?” 她费力的将手枪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却被云子游按了下去,他摇头,眼光却一直注视着远处徐徐走来的老妪。 老妪佝偻着背,边走边咳嗽的靠近两人,云子游在看清老妪的脸之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单膝跪下,垂首道,“婆婆……” “子游,你还认得老身?”老妪拄着拐杖,蜡黄的面孔动斗篷中露出来。 “子游不敢忘记婆婆的授业之恩!”云子游的模样前所未有的恭敬,旁边颜小玉一见这情况,也慌忙的跪下。 “不敢忘记?”老妪嘲笑,“鬼域这几年折损在你手上的弟兄,还少吗?怎么,非要老身亲自出谷,才能抓你回去?” 颜小玉摇头,紧紧的拽着云子游的衣袖,她焦急的跪着前行了几步,对着老妪道,“婆婆,你饶了子游吧,他这些年也受了很多苦……” 老妪阴冷的眸光落在颜小玉身上,咳嗽了几声,“你就是,卫家的大丫头,卫漪房?” “不,我不是……”颜小玉摇头想要解释,却被云子游一把拦住,他跪着挡在颜小玉的身前,“婆婆,我愿意跟你回鬼域领罪,但是求你不要伤害她……” 老妪阴森森的一笑,她枯瘦的手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对着颜小玉的视线绕了几圈,颜小玉倏然觉得没了魂魄般,站起身就朝着老妪走去。 云子游大骇,站起身拽过颜小玉拉在自己的身后,颜小玉才咯噔一下醒来,他脸色难看的盯着老妪,“婆婆,如果你要伤害小玉,子游只能,誓死相博!” 颜小玉在他身后,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觉到的肃杀氛围,她再次的掏出手枪,毫不惧怕的迎视着鬼婆,“我才不怕你,我有手枪,你休想带子游走!” 云子游看着颜小玉几乎是孩子气的话,心里微暖,他拽着她衣袖的手上移,握住她滑腻的小手,坚定的看着鬼婆,“婆婆,小玉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我受完了罚之后,还是会回来找她,只求你高抬贵手……” 他的话没有说完,鬼婆已经隔空甩过来了一巴掌,颜小玉只看见她宽大的风袖动了一下,云子游白皙的脸上就清晰的印上了五个指印。 这是何等诡异的功夫,颜小玉有些急了,两只手握住手枪,警惕的盯着鬼婆。 鬼婆不断上前,颜小玉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崖壁,而云子游也没有丝毫想要退缩的样子。刹那间,鬼婆的手已经掐上了颜小玉的脖子,颜小玉只感觉到空气正在被逐渐抽干,而云子游已经全力的朝鬼婆攻去。 颜小玉就在两人之间被争来夺去,可是她还是几乎被杀死的机会多,因为鬼婆的功夫实在太可怕了…… 正在她泛黑的指甲要刺穿颜小玉喉管的时候,有程咬金杀到,萧宁澜一身酱紫色的内衫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手中的原木弹出的冷风逼退了鬼婆,正在她和云子游僵持间,萧宁澜伸手拽回了颜小玉,云子游却已经失手落在了鬼婆手中。 鬼婆阴鸷的看着萧宁澜,凄冷的声音听起来毛骨悚然,“原来世间还有此等高手,倒是我老婆子少见多怪了!” 萧宁澜冷然,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不敢开口,他害怕一开口就会吐出鲜血,手中的原木棍却气势不减的指着鬼婆,姿势从容优雅。 颜小玉被他的一只手拽着,无法上前搭救云子游,她只能焦急的举起手枪,瞄准了鬼婆,在云子游的惊呼下扣动了扳机。 云子游叫的是,“不要……” 她以为,云子游还顾念着授业之恩,所以不肯让她开枪,可是她算错了,云子游从来不是一个会顾念别人恩情的人,他叫他不要开枪,只是因为…… 子弹在空间疾驰,鬼婆宽大的衣袖却卷起了飓风,子弹在旋风中兜转之后,竟然折回,朝着颜小玉的胸口射来。 颜小玉来不及反应,子弹已经射穿了她的胸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鬼婆,然后看见了云子游双目猩红。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萧宁澜强忍住薄唇喷薄的血雾抱住颜小玉的身体,云子游被鬼婆带走,颜小玉昏迷之前,看着萧宁澜的眼色有轻薄的恨意,“为什么,不救子游……” 她的眼神,比任何内伤都让他难以承受,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唇间的鲜血在喉头百转千回,终于再也忍不住,他别过头,血雾喷薄而出。 颜小玉醒来,是在紫霄宫的床榻之上,萧宁澜脸色苍白的坐在一边,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柔荑,脑袋靠在梨木靠背上浅睡。 她的动作惊醒了他,他睁开眼睛,坐直身体看着虚弱的颜小玉,慌忙的摁住想要起床的她,沉声道,“别起来,还好你心脏长的偏,不然可就没命了!” 颜小玉颤抖着干裂的嘴唇,看了眼立在不远处的阿雅,沙哑着声音道,“子游呢?他被鬼婆抓走,有没有受伤?” 萧宁澜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颜小玉强撑起身体,靠在绵软靠背上,“你的武功比子游好,是不是?你可以救他,却没有救……” 萧宁澜低下头,他要怎么跟她解释?她现在心里,心心念念的全部是云子游了吗? 他的武功和云子游在伯仲之间,只是云子游的武功全部是鬼婆所授,所以未能在她手下强撑,而他,能够使出那强劲的一棍,已经是灯枯油尽。 “我知道,你想子游死,你上次没有杀死他,这次,也绝不会放过他,可是子游如果死了,我……”她靠在那里幽幽的说着,声音低缓,却字字像千斤般砸在他的心脏,他赫然起身,脸色难看的走出去。 出了紫霄宫的大门,他扶住雕花古墙,弯腰,一口腥味吐了出来,看着地面上妖艳如玫瑰般的血渍,他浑身恍若置于炼狱之间。 暗卫慌忙跳出来,搀扶起萧宁澜,“皇上,您的内伤好像又加重了!” “不碍事,传朕口谕,让方寒带领三千御林军去鬼域营救云子游,即刻启程,不得有误!”萧宁澜一把甩开搀扶他的暗卫,大踏步朝着鸾凤宫的方向走去。 鸾凤宫中,卫漪房和衣躺在贵妃榻中,自从那天萧宁澜在景霄殿中醉酒碰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鸾凤宫,她这个皇后,虚掌六宫,却掌不住自己丈夫的心。 有太监拔高了声线,唱喏道,“皇上驾到--” 卫漪房脸上一喜,慌忙的从贵妃塌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和衣服,在萧宁澜进门的时候,她躬身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漪房……”萧宁澜开门见山,“你跟着方寒一起去躺鬼域,你曾经过去那里,应该知道如何搭救云子游!” 卫漪房脸色遂变,湛亮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萧宁澜对着她的目光,声音沉冷,“救了他之后,你自己琢磨着你的去处,这个皇宫,终究不该是葬送你后半身幸福的牢笼!” 萧宁澜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他有些后悔,那天在一时冲动之下碰了卫漪房,卫漪房跟后宫别的妃子不同,她应该,有她自己的幸福。 卫漪房却端端的不这么想,她扶着旁边的墙壁有些踉跄,他是,不要她了?颜小玉受伤,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在紫霄宫守了四天三夜,宫中每个人都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颜小玉的感情。 他不是一向最会隐藏自己的吗?为什么现在,连隐藏都不愿意了?他不怕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吗?还是,他真的已经爱颜小玉到了,弃江山,抛性命的地步? 眼泪无声的从卫漪房苍白的脸上滑落,丹寇指甲紧紧的掐住掌心,锐痛提醒她,这个男人,是真的不要她了,他要背弃自己的誓言,背弃给卫家的承诺,他要封颜小玉为皇后了…… 哭着跑了出去,卫漪房繁复的宫装在风中美丽的如一只翩然彩蝶,她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裙衫,脸颊上的泪痕在阳光下倒映着粼粼波光。 她哭泣着拦在萧宁澜身前,哽咽出声,“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萧宁澜脸色平静,声音更是沉静无波,“阿房,我爱的人,是颜小玉!”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爱她,如果她要皇后的位置,我可以给她,做妃做姘我不在乎,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宁澜……”卫漪房哭着冲进萧宁澜的怀中,她的胳膊紧紧的圈禁着他的腰身,他退后几步,依旧垂手站在那里。 半响,她哭够了,他沉冷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阿房,留在这个皇宫,你不会幸福,我承诺过给你的,也会做到,西凉的天下,只有一个皇后,你走了,我不会再册立任何人为后!” 他的眸光落在远处,深邃幽暗,那凤眸中闪现的一缕苦涩,却是任何人都触不到摸不着。 他缓慢的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卫漪房看着他的背影发怔,他不再册立任何人为后?这是什么意思? 第216章大病 萧宁澜到达紫霄宫的时候,颜小玉正在喝药,她眉头皱的老紧,嘟着嘴巴跟阿雅讨价还价,阿雅手中拿着蜜饯,颜小玉要在药前先吃蜜饯,阿雅却不肯。 接过阿雅手中的药和蜜饯,他坐在颜小玉的身边,颜小玉脸色顿时变了,身体往里挪了挪,“皇上,你不用上朝了吗?”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将蜜饯递给了颜小玉,轻声道,“先吃蜜饯,我喂你喝药……” 颜小玉不接,反而拿过他手中的药碗,也不再怕苦,仰着头将一碗药如数喝下。 她将药碗递给阿雅,用手背拭去唇角的药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萧宁澜,“皇上,我已经喝完了,现在是你上朝的时间!” 萧宁澜皱眉,将蜜饯递给阿雅,斜眸看着颜小玉,好脾气的道,“你是不想看见我,还是在为我的政事担心?” 颜小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随即低下了头,萧宁澜摆首,示意阿雅和侍候的宫女全部退下,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小玉,卫漪房已经去救云子游,他们才应该是一对……”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被颜小玉冷然打断,她抬起头,冰冷的视线毫不客气的表达她的愤怒,“皇上,你又想拆散我和子游吗?” 萧宁澜咬牙,却只是难看的笑出来,“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颜小玉喘着粗气,别过头去,萧宁澜深呼吸,再次握住她的手,“小玉,现在的局势不同往日,鬼婆这次出谷,目标分明就是云子游和卫漪房,如果我没有猜错,云子游一定要娶了卫漪房,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颜小玉突然愤怒起来,她双手胡乱的挥打着萧宁澜,瞠大了杏眸,咆哮道,“我不相信你,我什么都不相信,子游他不会娶卫漪房,他不会!” 萧宁澜任凭她打骂,半响,他站起身,“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走着瞧,除非你想云子游死在鬼域,不然,鬼婆那一关,没人可以过的了!” 颜小玉因为挣扎,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殷红的血染湿了她的衣衫,她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什么,只是她讨厌看见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人生,哪有那么多算计?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的那双手,是怎么按在她的腹部,扼杀了她的孩子…… 她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在他身下所受的屈辱和折磨…… 他夺走了她的第一次,却骂她不贞不洁,他不负责任的让她怀上了孩子,可是他却不肯要这个孩子,甚至他怀疑,孩子不是他的…… 现在他后悔了吗?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就是要和云子游在一起,她要幸福的再次嫁人,没了他,她一样可以觅得生命中的良人。 萧宁澜看着她胸前的猩红,眸光微沉,他颤抖着,却不肯上前,因为他害怕她再次的推开她,他害怕再次的听见她口中伤人的话…… “小玉,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是第一次,想要好好的爱一个人,我伤害你,是因为我害怕被背弃,我不相信自己会爱你,直到我在坠下悬崖临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爱已经深入骨髓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凤眸中流光转动,寂静开始在两人之间流淌,他有些痛苦的转身,脚步缓慢的朝门口走去,奢华的殿内响起他嘶哑的话语:“小玉,明天晚上我在东宫等你,如果你肯原谅我,就过来见我,如果不肯,我会带你去找云子游,从今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颜小玉坐在床上,看着床榻上手工织锦薄被定定发呆,她喜欢他吗?当然喜欢,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他跟她吵架打架,她的日子才没有那么孤单…… 可是她也恨他,为了帝王霸业,他不要她的孩子,他残忍的扼杀了她的孩子,而且她也不可能接受一夫多妻的思想,可他是王,她是妃,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她的心,却可以强制改变。 躺在床上,拉高了薄被,颜小玉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漆黑的环境让她有些无法喘息,摁住受伤的胸口。她告诉自己,颜小玉,萧宁澜不是你爱的起的人物,和子游在一起吧,只有和他在一起,你们之间才不会有相互伤害…… 萧宁澜失落的走出紫霄宫,他不知道他该去哪里,上朝吗?早已经没有心思,回冰冷的景霄殿吗?可是他害怕孤独,原来,爱是可以让人变得脆弱的东西。 去东宫吧,起码那里有她曾经肆无忌惮的笑声,他沉浸在她带给他的回忆中,从第一次漫不经心的揭开她的盖头,到他将她冷落在冷宫,再到她藏在床下偷看他和胡如眉行房,然后她为了他跪在皇宫的殿外…… 一路想来,才发现,原来她嫁给他两年,而他也整整错过了她两年,颜小玉,如果时光逆转,我们之间还能改变结果么? 萧宁澜唇角噙着一抹苦笑,一个人,缓慢的走向东宫,他的身影挺拔萧索,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他,慌忙跪下行礼,他却视而不见的走去。 东宫中,下人早已被遣散或者带入皇宫,昔日奢华的宫殿光彩不在,他失魂落魄的坐在汉白玉石台阶上,晚上,她会来的吧? 她说过,她爱他,她一定会来,萧宁澜如此的告诉自己。太阳缓慢的移上正空,烈日下,似有沉闷的云朵漂浮,没有风,炙热的仿佛火炉一般。 萧宁澜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般坐着一动不动,太阳将他的影子拉出一个短小的黑影,他紧抿着薄唇,思绪早已飞远。 鬼婆需要卫家在边境的势力,而让云子游娶了卫漪房,是一劳永逸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前些年鬼婆没有亲自出谷抓云子游,而最近将云子游抓回鬼域的原因。 太阳西落,萧宁澜的身影又被橘黄的阳光拉的瘦长,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思绪已经百转千回。他相信,鬼婆一定有办法让云子游娶了卫漪房,而颜小玉,一定会回到他身边。 紫霄宫中,颜小玉在床上窝了一整天,脑海里全部是萧宁澜的话,他在东宫等她,在东宫等她……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开,她再次拉高了薄被将头捂在被子里,她不会去的,她不原谅他,永远都不!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夏日的雨总是又急又大,树叶在雨中飘零,有些许细末的雨滴飘进了窗户内。阿雅走过去,关好窗户,颜小玉从窗户的缝隙中,看着那大雨仿佛断了线的珠子,铿锵有力的砸在地面,溅起一汪泥水。 阿雅回头看着她,发现她一整天都处于走神或者闷在被子里的状态,她走到她身边,用眼神表达她的关切之情。 颜小玉对着她璀璨一笑,“阿雅,过了今晚,我们就能离开皇宫去找子游了,以后我们跟着子游闯荡江湖,好不好?” 阿雅怜悯的看着她,她都不知道,她笑的有多勉强吗?将桌子上的糕点递给她,又沏了杯茶端着站在她的旁边。 颜小玉拿着糕点有些尴尬,她一整天没吃东西,确实有点饿,可是自从有一次她在床上吃东西,被萧宁澜教训了之后,她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 萧宁澜,又是萧宁澜,颜小玉赌气的将玉蝶还给阿雅,随即拉高了棉被,再次闷头睡起来。 外面暴雨如瀑,萧宁澜在雨中巍然不动,子时已过,她没有来,她没有…… 她居然,不肯原谅他,不知道是内伤的原因,还是被日晒雨淋的原因,他湿透的身体瑟瑟发抖,看着被大雨扑打凋零的大树,他缓慢的站起身来。 △≧△≧ 一连三天,颜小玉都躺在床上没有动,阿雅鄙视的看着她,颜小玉表示,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也绝对不坐着,何况现在她是伤员。 外面有焦急的脚步声,接着宫女进来禀告,景霄殿的罗公公求见。 颜小玉怔了一下,那个老奸巨猾的公公来见自己做什么?被阿雅扶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然后出了内室见罗公公。 大概是躺的太久了,双腿有些发软,罗公公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娘娘,出大事了,皇上不见了,已经失踪了三天,三天没有上朝,百官已经开始质疑!” 颜小玉蹙眉,三天?他三天前约自己在东宫见面,难道他三天一直没有回宫在东宫等着她?不太可能,萧宁澜不是那么任性的人。 抚着自己酸软的腰,颜小玉围着罗公公走了一圈,“有没有去东宫看过,说不定皇上躲在东宫偷懒呢!” “娘娘,东宫奴婢已经派人找过了,可是没有人影,现在宫里的人都不知道皇上失踪,奴婢还是受了方寒统领的提点,过来询问娘娘……”罗公公不住的磕头,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 第217章拒绝 颜小玉点头,如果方寒也知道萧宁澜失踪的话,证明他根本就没有和方寒去鬼域,她回身换了件衣服,对着依旧跪地磕头的罗公公道,“公公请回吧,我一定帮你把皇上找回来!” 罗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千恩万谢,颜小玉已经撑着伞走了出去,这雨连着下了三天,外面早已落花碾作尘泥,她提着裙摆对着阿雅道,“你不用跟来了,我去去就回!” 阿雅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跟着她一起。 走过了重重的宫闱,她抄近道走近了东宫,这东宫离皇宫本就是几墙之隔,严格来说,东宫也是皇宫的一部分,只是东宫的守卫却不在皇宫之类。 裙摆上沾染了一些淤泥,她一手撑伞,一手提着裙摆在空荡荡的东宫扬声喊道,“萧宁澜,萧宁澜--” 不知道为何,她笃信他还在东宫,找过了他昔日住的殿堂,别说人,连鬼影都没有一个,看来,她高看他了,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怎么可能还在这里等她三天? 看着已经污浊的裙摆,她索性全部放下,任由拖曳的长裙在雨中拖出长痕,连着走了几个空荡荡的宫殿,她的脚步顿在竹苑的门口。 看着紧闭的朱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勇气进去,转身,朝着来路走去。 找不到就找不到罢,天下是他的,社稷也是他的,他都不管,她干吗要为他操心?没走几步,身后响起了一道沉冷的声音,“怎么?这么快就没耐心继续找下去了?” 颜小玉回头,看见了竹苑的门被打开,萧宁澜黑衣长发的站在门口,他没有绾复杂的宫髻,而是一枚简单的玉簪斜斜的别在脑后。 大概是绾发人的水平不高,发髻很斜,墨染的青丝垂泻在腰间,额前的刘海散乱的搭在脸上,慵懒迷人,和平时一丝不苟的他完全相反,却平添了不少邪肆的魅力。 黑色的锦衣半新不旧,颜小玉看的出来,这是昔日他做东宫之主的衣服,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将黑色穿的这么好看,她平时是最讨厌黑色的人,可是这一刻,黑色却让她移不开眼睛。 萧宁澜抬步走了出来,挺拔的身形微微不稳,他走的很慢,仿佛每一次都下定了决心,他走到她的身前,她才发现,他好高,她站在那里,只齐他的肩膀。 这么些日子,他又长高了吗?还是,她这么久都没有再好好的打量过他?他那么瘦,却也那么美,颜小玉眼睛开始泛着酸涩。 她咬唇看着他,“你失踪了,很多人着急,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萧宁澜凤眸灼灼的看着她,他在东宫等她三天,在她眼中,就是无聊的游戏吗? “我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始终都没有来!”萧宁澜话中有些悲呛,凤眸凝簇起火焰,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 “我现在来了……”颜小玉扬起小脸,平静的看着萧宁澜。 “所以,你肯原谅我了?”他的话极为不确定,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是的,我原谅你,萧宁澜,我不再恨你了,恨一个人,太累了……”颜小玉微笑,笑容苦涩。 “小玉……”萧宁澜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被她躲开,他刚刚露出的笑容僵滞在那里。 颜小玉退开几步,释然的说:“萧宁澜,你折腾够了,我也累了,回宫吧,别忘记你说的话,会放我去找子游,从此,我们不再相见!” 萧宁澜咬牙,冷笑,“这就是你所谓的原谅?” 他的声音幽冷的仿佛从地狱中传来,惨白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是的,我不再恨你,这就是原谅,我们之间,再无其它!”颜小玉边说边退,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吐出,她已经赫然转身,藕色的长裙在空中划过半弧,她扭身走开了去。 萧宁澜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咬牙冷笑,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原谅,从此,不再相见。紧握的双拳越捏越紧,手背上青筋爆出,他黑色的锦衣被雨再次淋湿,仰头,对着阴霾的天空怒吼一声,她撑着雨伞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的消失在朦胧的雨中…… 再也忍不住,他咆哮着冲向旁边的大树,凛然一拳,夹杂了生平所有的内力,大树怦然倒塌,他拳头上血流如注,胸口也在热血奔腾,张口,大量的鲜血喷薄而出。 是泪水吗?腥腥咸咸,带着身体的温度,他不愿相信自己会流泪,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他早已经忘记了眼泪的滋味,自从母妃去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不会流泪。 颜小玉回到紫霄宫,天色已晚,她看着焦急的如热锅上蚂蚁似得罗公公,蹙眉道,“皇上在东宫,你现在派人去接他吧,最好带上御医,他似乎生病了……” 萧宁澜确实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内伤再加高烧,他整日昏迷。罗公公为了应付外臣,撒的皇上生病的谎言,在大臣进内帐看过萧宁澜后,得到了证实。 只是皇上这病,御医束手无策,郁结在心,再加上他在昏迷中都不肯让任何靠近喂药,罗公公再次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有各个宫的妃嫔过来看了萧宁澜,在其中一个靠近他准备喂药的时候,被萧宁澜一拳打到吐血,然后再也没有妃嫔敢靠近他。 他本身就是一个危险的人,特别是在睡着的时候,看着日渐虚弱的皇帝,罗公公无赖再次去请了颜小玉。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这次的病八成跟颜妃娘娘有关,在他生病的期间,所有的主子都挤破了脑袋想看萧宁澜一眼,却独独这位颜妃娘娘不曾露面。 颜小玉有些为难的看着罗公公,她又不是御医,再说萧宁澜是个多疑的人,别的妃子靠近他都被打的吐血,还让她去看他,不是让她去送死么? 熬不住罗公公的鼻涕和眼泪,颜小玉端着药走进了景霄殿,景霄殿侍候的婢子比一般的宫殿都少,但是他的心腹几个都守在外殿,这个时候断然不敢靠近他。 颜小玉想起了曹操,那个在睡梦中斩杀了帮他盖被子侍者的历史人物,端着药碗的手有些发抖,她不会,也这样死在萧宁澜手下吧。 看着龙床上削瘦苍白的俊美男子,颜小玉尝试着叫了一声,“皇上,皇上,我没有恶意,你千万不要动武啊!” 萧宁澜没有反应,依旧是沉沉的睡着呓语,她又上前了几步,小心翼翼的坐在龙榻旁边,心里一阵喟叹,萧宁澜,睡着了都有如此大的防备之心,你不累么? 她伸手抚摸他俊美的五官,从眉毛到眼睛再到薄削的嘴唇,每个弧度,仔仔细细,倏然,手指被一个蛮横的力道几乎折断,她尖叫一声看着凛然睁开双眸的男子。 萧宁澜阴鸷着一双凤眸定定的看着她,他的手还折在她纤细的手指上,看着她一手端着药碗,小脸煞白,他松开了手,别过俊脸不再看她。 颜小玉疼的吸口凉气,有些恼怒的将药碗凑近他,“该喝药了,罗公公说,你已经昏迷两天了。” 萧宁澜没有理她,只是别着脸,仿佛没有听到般,一动不动。 颜小玉生气的将药碗“咚”一声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她站起身,“爱喝不喝!”转身就打算往外走去,衣衫却被一直清瘦有力的手拉住,她回头,看见了萧宁澜复杂的看着她,最近几天,他瘦的厉害,眼底有淡淡的青眼圈,下颚的骨头,更是清晰可见,他就那么神色凄冷的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优美的直线,一言不发。 颜小玉一时心软,叹息一声转身,端过药碗,看着他依旧紧紧的抓在自己衣衫上的手,没好声气的道,“放手!” 萧宁澜眸光微垂,抓着她衣衫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颜小玉觉得好笑,“你不放手,我怎么坐下来喂你药?” 萧宁澜犹豫了片刻,终于松开了手,颜小玉在他身边坐下,她拿着调羹舀了一勺热气氤氲的药汁,对着他的唇角,“张开嘴巴!” 萧宁澜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身,乖乖的张嘴,颜小玉将一勺药汁送进了他的唇间,萧宁澜眉头紧皱一下,然后痛苦的咽下药汁。 颜小玉再次舀了一勺药喂给萧宁澜,萧宁澜却闭眸,不耐烦的别过头去。 颜小玉生气了,把纯银调羹丢回药碗中,冷声道,“不喝就不喝,病死你活该!” 萧宁澜转过头,眉头蹙的如一座小山,他气的颤抖,开口道,“很烫!” 颜小玉怔住,看着他略显孩子气的表情,自己对着碗尝了一口,确实,又苦又烫。 她难受的秀眉蹙起,萧宁澜却看着她发呆,她抬起衣袖擦拭嘴巴,瞪着萧宁澜怒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萧宁澜挥手,将她手中的药碗打翻,颜小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萧宁澜压在了身下,他灼热的呼吸急促的喷洒在她的颈项间。 第218章放弃 她不住挣扎,“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叫人了……” 萧宁澜轻笑出声,几天的高烧,让他虚弱无比,他伏在她身体上,嗅着她身体清幽的芬芳,淡淡的道,“你在床上陪着我,直到我病好。” “我不要!”颜小玉出口拒绝,身体不停的挣扎,双手被他钳制住,她就如打挺的鲤鱼般翻腾,可是这个动作让她的身体和他隔的更近,她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热。 “等我病好后,我就送你去找云子游!”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句话让她停住了挣扎,有些不信任的看着他的眼睛。 萧宁澜苦涩一笑,俯头,亲吻她菱形的唇瓣,她来不及反抗,整个唇瓣已经陷入他温热的唇中,直到他捕获她的芳唇,她才气喘吁吁的无力挣扎。 她的挣扎在他手中,显然如杯水车薪,大概是高热的缘故,他的唇和手指每到一个地方,都如火焰般灼烫,颜小玉稚嫩的身体在他身下瑟瑟发抖。澜眸光迷离的看着他,手指在她绯红精致的脸上描画游走,微烫的体温,点燃了幽潭里的一簇烈火。 “不要……”颜小玉低微的抽泣着,微张着嘴,看着眼前温柔的男子,俊美的脸庞上带有一丝痛苦的宠溺之情,漆黑的双眸深邃难懂,几绺乌黑的发丝自然垂落在额前,半敞的明黄睡袍露出削瘦却线条流畅的男性肌肉…… “萧宁澜,不要让我恨你……”她在他身下低泣,似乎是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怜惜的双手摇晃着他。 萧宁澜被她这忽如其来的举动,心跳漏了半拍,一时间竟也忘了反应,乱了的心绪,凝视着她,眼中是火,灼烧融化掉心低的最后一道防线,窒息般的热。 “放开我……”她再唤,双手已经开始推拒他,涟漪的眸子,如一潭春水。脉脉相视,那点点情动的波纹,醉了他的所有。 “小玉……”他痛苦的轻唤一声,张口便含住她低微的拒绝之声,甜美异常的唇瓣。 吻,一层层的加深,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声的是嗦嗦落地的衣裳摩擦声。待到因缺氧而不得不离开她嫣红的唇瓣的时候,他已经将彼此的衣衫脱净,胶合在床榻上。 她轻喘着起身绷直身体,对着他不断摇头,眸中已经有眼泪溢出。她想要拒绝他,想要狠厉的一个耳光扇醒他,可是她却在抬起手腕后,无力的放下。 他支身坐起,她随势溜走,他的大手却拉住她纤细的腰肢。 “你想去那里?嗯?”他的嘴巴凑到她的颈项间,轻咬细啄,低声寻问。 “我……嗯啊……”她来不及回答便惊喘出声。“不要这样……” 萧宁澜似乎猜透了她的心思,无奈的笑,眉里眼中尽是纠结之色。 “小玉,不要拒绝我,起码今天不要!”他平日高高在上的表情,早就消失不见。 她全部的注意力和全身的神经都似乎都集中起来,害怕的哭泣出声。 萧宁澜抬起她的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低头又是一吻,清睫粗重的气息喷洒在她唇齿间。 他一反常态的温柔,让她半眯着眼,呼吸浊乱,思绪慢慢模糊,自制力开始一点点的走向崩溃的边缘…… “萧宁澜!”她贴着他的胸膛,抬起头,目光三分涟漪痛苦的看着他,她害怕这种陌生的感觉,更害怕这样温柔的萧宁澜。 “嗯!”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声音有些不稳的应了一声,深邃的眼眸里亦已经是一片燎原。 她不住的摇头,已经哽咽出声,他亲吻她的泪珠,“过了今天,我便带你去鬼域,我们从此,不再相见!” 颜小玉静了下来,不再有丝毫的抵抗,过了今天,便不再相见吗?一晚的温存,换做此生的不见吗…… 不知道是因为欢爱出了一身汗,还是因为他体质强健,萧宁澜的病奇迹性的好了,翌日醒来,不发烧,不呓语,连精神都好了很多。只是他的内伤,好像被她压的更严重了,昨晚……她在他身上又是哭又是叫,捶打着他本就受伤的胸膛。 萧宁澜起身,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咳嗽了几声,扯开薄被将她身体盖个严实,颜小玉嗡咛一声,在锦被内找个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萧宁澜在宫女太监的侍候下沐浴更衣,五更时分,刚好上朝,一个时辰的朝会下来,颜小玉还没有醒来,像个猫咪般蜷缩在被子里。 他推推颜小玉的身体,“起来,收拾一下,我送你去找云子游!” 颜小玉蹙眉,浑身酸软的她动都不想动,只是拉着被子盖住脑袋,继续酣睡。 “颜小玉,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你再不起来,以后就陪我留在皇宫!”萧宁澜冷声威胁,略显苍白的俊容,沉冷凛冽。 经过了昨晚,他又恢复了一个霸道贵气的王者,颜小玉倏然惊醒,她抱着棉被坐起身,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倏然想起了昨晚的亲密。 她脸色绯红的看着他,萧宁澜不悦的皱眉,“立刻穿衣收拾东西,早膳后,我送你去找云子游!” 钦州,管道上,树叶被烈日晒的蜷缩一起,尘埃将树木染上了一层烟灰色。 颜小玉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骑马的萧宁澜,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三天了。三天来,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只是有时会差侍卫过来问她,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她在马车上,当然不会累了,她记得他一直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能坐马车绝对不会骑马,现在看来,他在故意避着她。 夜幕,在钦州一个小镇的客栈住宿,侍卫喂马的喂马,打探情况的打探情况,连阿雅都去镇子上探路,只剩颜小玉一个人极其无聊的站在客栈的后院。 整个客栈都被包下来了,看不见一个多余的人,颜小玉从客栈的后院出去,不远处是一个天然的湖,湖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几颗倒垂的杨柳,枝叶葱茏。 杨柳边站着一个挺拔的男子,男子一手扶着柳树,看着湖面陷入沉思,颜小玉从后面走近,还没靠近男子,男子就已经转身朝客栈走去。 萧宁澜仿佛没有看见她般,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颜小玉心里一酸,涩涩的道,“萧宁澜--” 萧宁澜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站在原地,颜小玉走近他,低声道,“其实,你没必要抛下国事,陪我去找云子游!” “我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做到。”他说完,就再次拔步走去。 “萧宁澜,我们好好谈谈!”颜小玉上前,拉住他的衣角,微扬着小脸定定的看着他。 “谈什么?”萧宁澜声音冷漠,眸光更是带着咄咄逼人的寒度。 “你可不可以,不要让子游娶卫漪房!”颜小玉嗫嚅着,声音很小。 萧宁澜冷笑,将自己的衣角从她手中拽出,“他娶谁,我管不着!” “为什么管不着,卫漪房是你的女人,她是你的正妻!”颜小玉跺脚,蹙眉焦急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脸上浮现古怪的神色,“阿房如果愿意嫁给云子游,我为什么要阻止她的幸福?” “卫漪房的心计太深,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颜小玉急了,整个身子都挡在萧宁澜的身前。 萧宁澜薄削的唇角挂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冷冷的打量着颜小玉,“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颜小玉垂下眸子,避开他的视线,“总之,云子游可以娶天下任何一个女人,但是他就是不能娶卫漪房!” “给我一个理由!”萧宁澜冷冷的看着她。 颜小玉双手叉腰,豁出去般抬起头来,“因为我讨厌卫漪房,我讨厌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靠近她!” 她孩子气的瞪着萧宁澜,萧宁澜却笑出声,他绕过她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颜小玉跟在他身后,大叫道,“喂,你听懂了吗?把你的老婆带回去关好,不准她再靠近子游!” 她的话激怒了他,萧宁澜赫然回首怒视着她,他咬牙切齿,凤眸迸出冰寒的眸光,“颜小玉,你凭什么支配别人的人生?你让阿房呆在我的身边,说白了,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会在和漪房有任何瓜葛……” 他的声音寒冽,凤眸的光线更是让周遭的阳光寒冷了几分,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一时被他吼的无法辩驳。 她是这样的心思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卫漪房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仗着子游对她的爱那么多年,将子游玩弄于股掌之上,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卫漪房不适合云子游,更不适合出宫祸害整个江湖。 她仗着萧宁澜对她的爱吗?或许吧,如果萧宁澜和卫漪房是两情相悦,她还会这么做吗? 不会,绝对不会,她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萧宁澜永远也不会喜欢卫漪房。 她确实,在仗着他的爱,恣意的支配别人的人生,完了,她在皇宫也学坏了,颜小玉嘟着嘴巴蜷缩在马上中,任凭自己的脑袋“笃笃”的撞在马车上。 第219章对峙 阿雅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才不要做卫漪房那样心机深沉的坏人,而且,她很笨,她也做不起。 萧宁澜跳上马上,颜小玉还在发呆,阿雅立马一溜烟躲了出去,他看着颜小玉的眸光,充满探究,“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鬼域的入口,那里不准随便带外界的东西,你事先准备好!” 颜小玉点头,纯净的眸光,毫无杂质的落在萧宁澜的俊脸上,在萧宁澜弯腰准备出马车的时候,她开口询问道,“萧宁澜,你是不是,很爱我,爱到这辈子再也无法爱上别的女人?” 萧宁澜脊背僵滞了一下,他的手还抓在马车的帘子上,没有回身,淡淡的道,“我不知道,或许以后,我会爱上别的女人。” 颜小玉有些失落的低头,幽幽的说:“那你还是不要带卫漪房走,你不要爱上她,她真的不是好人!” 萧宁澜想笑,却无法笑出声,他表情奇怪的回头,“颜小玉,你担心的,还真多!”他说完,一撩车帘,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颜小玉依旧保持着那个失落的姿势,萧索的蜷缩在马车的角落,她是怎么了?不是在他亲手杀掉她的孩子的时候,已经决定不爱他了吗? 居然在想起,他有可能会爱上卫漪房的时候,心里酸酸的,比想起云子游娶卫漪房更加让人难受,卫漪房可以在他身边,但是,他绝对不能爱上卫漪房。 被自己这个认知吓的跳起来,她窜出马车,对着马背上萧宁澜的背影高喊道,“萧宁澜,你不准和卫漪房在一起,你不准!” 旁边的侍卫吓的低下头,有的偷偷忍笑,萧宁澜脸色先是阴沉的可怕,接着嘲讽一笑,拉了拉缰绳,冷声道,“管好你自己和云子游,颜小玉,别忘了我们出发前说的话,以后,再不相见!” 颜小玉紧咬下唇,清眸瞠大,愤恨的瞪着萧宁澜的背影,这个男人,果然是不可靠的,他口中的爱,根本就经不住时光的考验。 还好,她现在已经不爱他了,她不爱,可是真的不爱吗?心为什么揪紧了一般痛? 她一撩车帘,气呼呼的走进,痛就痛吧,等她和云子游闯荡江湖,就可以把他忘的干干净净,他愿意喜欢卫漪房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就喜欢去吧,他们俩,也真是天生一对! 突然,天旋地转,马车的车厢似乎在原地打转,她扶住马车,心脏几乎被颠簸出来,外边响起了刀剑相交的声音,只是半响,刀剑声又停了下来,感觉马车腾空而起,在空中飞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踉跄着扯开马车的帘子,只见地面上萧宁澜正带着几个侍卫,和一群着装怪异的男子苦苦打斗,而她的马车,正在被四个斗篷男子施展轻功抬高飞在空中。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她回头对着萧宁澜高喊,“萧宁澜,他们是鬼域中人……” 萧宁澜停止打斗,也不去追颜小玉的马车,围攻他们的男子瞬间散去,旁边的侍卫对着他躬身抱拳,“皇上,让属下带兵铲除邪教!” “不必,他们掳走小玉,只是为了威胁云子游!”萧宁澜收回软剑,缠在腰中,就让她看着云子游娶了卫漪房,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弃马,所有人用轻功,半个时辰内赶到鬼域!”萧宁澜看着黑衣人消失的上空,微微眯眼。 鬼域,常年不见阳光,这里仿佛一个异类的世界,有张着三只眼睛的青蛙,有长着人形的狮子,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这里已经沉静了五十年,今天却格外的热闹,原因是他们失踪了许多年的右使要在今日成亲,这算是鬼域的一件大事,几乎人人准备贺礼,出门观摩着这一盛世。 右翼堂中,云子游一身大红的喜袍,他挣扎着被下人扭住了胳膊,逼着在喜堂上方的鬼婆跪下,旁边站着同样一身新娘装的卫漪房。 卫漪房似乎被点了穴道,她愤恨的瞪着鬼婆,“天下岂有强迫人成亲的道理?” 鬼域阴森一笑,“卫丫头,子游追着你多年,老身,自然要为他主持公道!” “婆婆,你强迫我娶卫漪房,无非是想拉拢卫家的势力,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娶了她,但是日后弃她而去,你的计划不一样得落空?”云子游服下了软筋散,根本敌不过两边人高马大的下人,眼看着他就要被摁着拜堂成亲。 “这个担忧,果然不错,只不过子游,只要卫丫头一天不怀上你的孩子,你们就休想离开东方一步!”鬼婆笑着,下方起哄的一片。 卫漪房羞红了脸,咬牙瞪着鬼婆,云子游却嗤之以鼻,他不信,她还能强迫他入洞房不成,要是她敢对他们下药,他就死在鬼域也不会让他们如愿。 “子游,你千万不要想着反抗,因为老身今天帮你请了一位尊贵的客人!”鬼婆抚掌,三下之后,有斗篷下人押着一名女子出现在了喜堂。 云子游惊的几乎跳起来,咆哮道,“小玉,你怎么会落在他们手中?” 颜小玉哭丧着脸,“子游,我一不小心就被他们抓来了,你千万不要娶卫漪房这个毒妇!”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鬼婆凌空扇了一个耳光,怔怔的,她站在那里,似乎不明白被谁打了。 鬼婆凛然一声,“奏乐,拜堂!” 乐器声响起,云子游被迫跟着卫漪房拜堂,颜小玉抬头看着房顶的庞大镂雕金饰,她悄悄的从衣袖中掏出手枪。 趁着旁边的斗篷人全神贯注在婚礼上,云子游即将和卫漪房最后一次叩拜的时候,她悄然的退后几步举起手枪,心里祈祷着,一定要中…… “夫妻对拜--”滑稽的礼官唱喏着最后一声,接着只听“嘭”一声枪响,房顶巨大的金饰轰隆一声从天而降,众人惊呼着,“快走,房子要塌了。” 原来这房子没有梁,完全靠金饰支撑,眼看着庞大的金饰坠落在鬼婆的正上方,房子摇摇欲坠。 众人都哄散出去,在颜小玉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云子游似乎想要站起身,却又倒下,他的身体仿佛软绵绵的,根本支撑不起来。 卫漪房已经被观礼的方寒带了出去,她藏起手枪转身跑到云子游的身边,房子落下尘土沸沸扬扬,她拉起云子游,“走啊,我带你出去!” “笨丫头,鬼婆会杀了你的!”云子游对着她咆哮出声,她怎么如此胆大?毁了鬼域最尊贵的右翼堂,以后都会是鬼域所有人的敌人。 颜小玉艰难的拖着一米八的大个子男子往门口移动,看着已经倒塌一半的喜堂,她抱怨着,“你怎么那么重?” 云子游皱眉,“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走!” 颜小玉摇头,“不行,快到了!” 他整个身体都靠着她移动,倒塌的轰隆声不绝于耳,瞳孔放大的片刻,整个房子都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最后的危急时分,眼看着两人同时要葬身此地,颜小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云子游推了出去。 有瓦砾溅起来割伤了云子游的脸,灰尘蒙盖了他的全身,看着倒塌的房子被灰尘淹成一堆废墟,他愣在那里,过了半响,才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小玉--” 众人都惊呆了,鬼婆阴沉着脸走出,废墟上的灰尘逐渐散去,只见废墟中,站着一个灰土土的女子,衣服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头发上也全是尘土,只有那双眼睛,灵动美丽。 颜小玉愣愣的站在废墟中,旁边是巨石瓦砾,金饰银樽,她就站在那交错的废墟中,毫发无伤。 云子游看着灰土土的颜小玉,无声的笑了,这个蠢丫头,真的是,傻人有傻福。 颜小玉愣愣的走过来,她的耳朵被震的嗡嗡作响,只看的见云子游裂开的嘴巴,她茫然的走到云子游身边。眼看着喜堂被毁,鬼婆怒从中来,凛然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却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只是呆呆的走向云子游。 一双枯瘦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甚至她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听见了喉头作响的声音,鬼婆在她耳边狰狞的咬牙,“死丫头,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领!” 云子游大惊,想要上前已经晚了,他膝盖一软跪在鬼婆身前,“婆婆,放了她,我愿意娶卫漪房!” “子游,太晚了,卫漪房你得娶,这个丫头也得死!”鬼婆说话间,又收紧了手掌,颜小玉脸色发白,眼看着就要被她掐断喉管。 不远处,身后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放手!你若是伤了她,恐怕鬼域再也不能融于世间!” 这声音无比熟悉,却又威严十足,天地间,也只有一个人能够将威胁的话说的这么冷煞绝然,众人回头,看见了一身绛紫色衣衫的萧宁澜。 颜小玉在鬼婆手中,他却从容不迫,临危不乱,仿佛笃定了主意她不敢伤她。 第220章冲突 鬼婆森冷一笑,掐着颜小玉的手果真松开,颜小玉倒在地上不住的咳嗽,云子游慌忙上前,不住的拍打她的脊背被她顺气。 “萧宁澜,你当这里是西凉国土吗?”鬼婆伸手捂嘴,诡异莫测的笑。 “这里现在不是西凉国土,但是你若还是执意的不肯放开颜小玉,以后就很难说了!”萧宁澜缓步上前,眯眸看着鬼婆,浑身散发着冷煞的气息。 鬼婆笑,“好大的口气,敢问陛下发兵的理由?” “朕的皇妃!”萧宁澜冷然,字字如冰。 鬼婆笑声更加猖獗,颜小玉总算顺过气来,她在云子游的搀扶下起身,对着鬼婆道,“没错,还有卫漪房,她也是西凉的皇后,你要是敢乱来,我们就派兵攻打你们!” 颜小玉掐着腰,怒视着鬼婆,鬼婆手动了一下,颜小玉又吓的赶紧躲在云子游身后,云子游皱眉,拉着颜小玉道,“小玉,去萧宁澜那边,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颜小玉不服的跺脚,“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娶卫漪房!” 云子游复杂的看着她,半响,沉声道,“为什么你不想我娶卫漪房?” 颜小玉抓住云子游的衣袖,低下了头,嘟着嘴巴道,“反正你不可以娶她!” 云子游微微一笑,轻拍着她的手背,“你放心,今生今世,我除了你,谁也不娶!” 鬼婆正要发怒,云子游却已经正色看着她,他神色坦然,眉宇间一股浩然正气,“婆婆,我能单独跟你谈谈吗?” 鬼婆拄着拐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半响,她起身颤巍巍的走向左翼堂。 颜小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目瞪口呆,她感觉,云子游在顷刻间似乎变了很多,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他脸上不再有以前那种调皮的神色了。 “看看你这幅鬼德行,真不知道云子游哪只眼睛瞎了,居然看上你!”萧宁澜咬牙切齿的靠近颜小玉,凤眸中尽是怒色。 颜小玉回头,冷睨了他一眼,冷哼,“我就是这幅鬼德行,不要你管!” 萧宁澜气极,别过头去,正巧看着卫漪房拿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他走近她,伸手帮她解了穴道,旁边的方寒单膝跪下,正准备跟他解释一切,他颔首,示意他什么都明白。 “宁澜,我不想嫁给云子游,你带我走,好吗?”卫漪房拉着萧宁澜的衣袖,轻轻摇动,清眸盈满泪水,欲落不落。 颜小玉咬牙瞪着两人,卫漪房真是天生的演员材料,这种表情,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 果然,萧宁澜松动,点头道,“好,我带你回去,我们现在就出发!” 卫漪房破涕为笑,拉着萧宁澜的手就准备离开,萧宁澜看都没有在看颜小玉一眼,转身就走。 颜小玉小跑着拦在两人的身前,不可思议的看着萧宁澜,她不相信,他就这么抛下她了,展开双臂,急声道,“你可以走,卫漪房不能走!” 萧宁澜觉得好笑,顺势握住卫漪房的手,挑眉道,“怎么,你还想阿房留下来,嫁给云子游么?” 颜小玉蹙眉,指着卫漪房道,“鬼婆没有让她走,她就不能走!” “好笑!”萧宁澜冷然,拉着卫漪房就离开。 他变心了,他真的要带卫漪房回去,原来她高看他了,他根本就不爱她,他不配说爱,着急的几乎哭出来,颜小玉再次的挡在两人身前,“你们不能走!” “为何我们不能走?”卫漪房看着颜小玉,美眸已经没有了看着萧宁澜时候的欲语还休。 “因为,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颜小玉穿着粗气,大声喊出。 “荒唐!”萧宁澜冷笑,他看着颜小玉的眼眸,丝毫没有笑意,发现她已经红了眼睛,不着痕迹的松开卫漪房的手,淡淡的道,“颜小玉,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 颜小玉后退几步,脸色苍白的看着他,是啊,要么原谅他和他重新开始,要么就彼此放手。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不懂,心脏开始抽蓄,她不断的后退,看着远处注视着她的云子游,她放下拦着他们的手臂,垂下了眼睑,将一切汹涌的情绪遮去。 终于,她开口,“你们走吧,你说过的,我们以后,不会再见!” “咯噔”一下,萧宁澜几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颜小玉,你可知道,你为我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路?颜小玉,你可知道,这真的是你最后一次的选择,也是我,成为一个好人的最后机会…… 萧宁澜面无表情的走开,他步履沉稳,带动的风,掀起了颜小玉的衣角,两人的衣袂在空中交缠,随着他的离去,又迅速分开。 空气中,还带着他衣衫的清香,颜小玉蹲下身子,膝盖顶在自己的心脏处,好痛,真的好痛,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娇躯开始颤抖。 云子游缓慢的走了过来,他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轻声道,“傻瓜,你看不出来,他是在拿卫漪房刺激你吗?” 颜小玉不停的摇头哽咽,“他根本就不爱我,他骗人,爱一个人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他不爱,他不爱!”云子游凄凉的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淡淡的道,“他没有放弃,他不可能放弃!” 他说的极快,在哭泣中的颜小玉根本就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她抬起自己的衣袖擦干眼泪,泣不成声道,“子游,你带我走吧,我们成亲好不好?” 云子游苦笑,澄净的眼睛无奈的看着颜小玉,摇头道,“现在我不会娶你,等到哪一天,你也会为我流泪的时候,我一定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颜小玉愣在那里,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都来不及反应,为什么子游不肯娶她了?他刚刚不是说过,这辈子,非她不娶的吗? 而且他们以前也不是说好,会在一起浪迹天涯,为什么顷刻间,什么都变了?萧宁澜选择了卫漪房,而云子游也不肯要她了? “傻瓜,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会趁人之危!”云子游抬袖拭去颜小玉脸上的污迹,因为她脸上都是尘土,再加上被眼泪冲刷过,所以小脸上一道一道的黑印,完完全全一小花猫。扶起颜小玉,他淡淡的道,“等一下你先跟鬼婆离开鬼域,我明天早上,会出去找你!” “我不要!”颜小玉直觉的摇头,鬼婆是坏人,老是打她,她才不要跟鬼婆离开。 “放心吧,鬼婆不会再伤害你,而且我和萧宁澜的恩怨,是该做个了解的时候了!”云子游双眸浮起一抹冷煞的颜色,他一直在逃避,可是却发现,逃什么来什么。 既然命运决定他逃不掉,那么就让他担负起一切该担负的。 鬼域外是夜晚,鬼域内也是夜晚,云子游单手拿着九环刀坐在鬼域的出口,萧索的风吹着落叶在地上游走,他低头看着刀刃。 薄寒森冷,像极了地狱的一道勾命寒光,九环刀才是他真正的武器,鬼域的黑暗右使,擅长夺命的武器。 风撩起他的长发,他薄厚适中的唇角竟然抿出一丝冷笑,对着空旷的大地冷然道,“既然来了,就正大光明的出现吧!” 瞬间,光暗交接的地方出现一队人影,萧宁澜一身黑衣的出现前面,他手中的软剑如水银般美丽,深邃的凤眸,幽深似潭。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今晚的行动?”萧宁澜浓眉紧皱,唇角带着笑意,似讥诮,似鄙夷。 “在你派卫漪房接近鬼域,我就已经知道!”云子游手中的九环刀换了一个姿势,冰冷的刀影反射在他的脸上。 “但是,你现在才有所动作!”萧宁澜眯起眸子,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 “没错,你不该,逼着颜小玉看清她的真心,做人,不能那么贪心,江山美人,你都要!”云子游嘲讽的一笑,缓慢的往前走。 “是我,要让颜小玉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所以将你逼急了么?”萧宁澜声音平淡。 “你逼急了的,不止是我,萧宁澜,你得到的太多,就这么放我和小玉离开,该有多好?”云子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颜小玉爱的人是我,云子游,你还是放弃吧!”萧宁澜凤眸环视四周,一个有经验的高手,在打斗前都会先记住四周的地形。 “对一个毫无心机的女人用出这么多手段,在鬼域外面埋下重重伏兵,萧宁澜,你这么做,累么?”云子游的话轻飘飘的,手中的九环刀却携千钧之势朝着萧宁澜攻去。 萧宁澜软剑迎敌,身体灵活的避开他,冷笑回声,“既然知道我在外面埋伏重兵,你还敢轻易跟我动手?” 云子游左肘又是一个回顶,九环刀仿佛有生命般朝着萧宁澜的颈项呼啸而去,“你看看,那边是什么……” 他潇洒的一个旋身,手中投出一枚水晶球,鸡蛋大小的球滚落在鬼域的明暗交界处,只见轰隆一声,水晶的地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一名女子巧笑倩兮,她身上火红的衣裙仿佛春日的石榴,旁边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单手抱着她,两人身上的颜色,在屏幕上格外惹眼。 第221章兽斗 那女子分明就是颜小玉,而男子,俨然就是云子游,萧宁澜收回软剑,怒视着身前拿着九环刀一脸淡然的云子游,“你搞什么鬼?”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小玉究竟会不会让我碰她,当然,只是一个易容成我的样子的男子!”云子游依旧平静,面容无波无澜。 他逍遥这么多年,一直不想牵涉进朝堂纷争,在鬼域长大的他,也一直想要退出江湖,可是他却忘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他要怎么退出。 如今,他还是被逼到这一条路了吗,没有不甘,也没有退缩,他不愿跟人争,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他非争不可! “云子游你个变态!”萧宁澜咬牙切齿,凤眸猩红,额头上青筋暴露。 “真正变态的是你,萧宁澜,我不在于一个女人的过往,也不在于她被几个男人碰过,可是你在乎,所以,你输不起!”云子游微笑,笑容中带着残佞的弧度。 画面上,颜小玉已经被云子游抱了起来,云子游温柔的看着她,双眸闪烁着钻石般璀璨的光泽,颜小玉仿佛被蛊惑了般,定定的看着男子,没有丝毫的反抗。 萧宁澜知道,这是一种催眠术,颜小玉在此时,绝对不会反抗这个男子,何况,在她眼前的,还是云子游…… 他拿着软剑的手微微颤抖,咬着牙,额头上冷汗流出,他确实输不起,所以,他只能认输。丢开软剑,冷眸看着他,“你想怎样?” 云子游微微一笑,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当中般,“撤走鬼域外面的伏兵,还有,我要卫家的绿阙令!” “蓝阙令一直都在你身上,现在你又要绿阙令,云子游,你到底想干吗?”萧宁澜冷冷的看着他,眸中精光忽闪。 云子游仍旧是颠倒众生的笑,轻轻的拨弄着九环刀上的铁环,“蓝阙令是属于老王爷的,在我没有确定老王爷是否平安之前,我怎么可能将真正的蓝阙令交给卫漪房?” 萧宁澜摇头,“卫漪房和颜小玉那两个傻女人居然桔信你?真是滑稽!” “滑稽吗?萧宁澜,那你知道不知道,逼着我走上这条路的人,是你!”云子游挺直了脊背,九环刀收在身后,清澈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他。 萧宁澜皱眉,好笑的看着云子游,半响,薄唇轻启,“云子游,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云子游抿唇一笑,狭长的桃花眼带着促狭的神色,他没有说话,只是缓慢的上前走在萧宁澜的身边,他没有动手,旁边已经走出几个鬼域中人将萧宁澜一干人等缚了起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跟着他走进了鬼域的水牢,随着牢门的“哐当”一声,云子游的背影消失在了水牢门口。 “皇上,为什么不反抗?”方寒挣扎着,不解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无奈的叹息,“他太知道我的弱点了,没错,在这个世上,我不能让任何人染指颜小玉。” “可是,他若是言而无信怎么办?”方寒脸色憋的通红,半响才冒出这样一句话。 “他不会,他明白,整个鬼域乃至睿亲王府的命运都掌握在我手中!” “云子游,和睿亲王府究竟是什么关系?” “恐怕,身份是真的,云子游,就是睿亲王府的唯一继承人!” 方寒一阵沉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可能就复杂了,连睿亲王的后人都在寻找四阙令,朝堂上不久,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皇上,你不能让皇后娘娘将绿阙令交给他!”方寒几乎是吼出这句话,他们筹谋多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来不及了,我已经给了他手谕,让他去找卫漪房,而且云子游是个聪明人,而阿房,又太桔信他!”萧宁澜淡淡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方寒脸色大变,如果四阙令云子游已经收集了两枚,他就有足够的实力召唤西凉的各路诸侯。 “皇上,如果我们这次,救不出颜妃娘娘,怎么办?”方寒声音极小,这种情况下,他很难桔信,他们还能安全的带走颜小玉。 “且走且看,颜小玉虽然糊涂却一点都不笨,云子游一定会露出破绽!”萧宁澜笃定的看着墙壁上的铁环,思索良久。 颜小玉在床榻上,处于迷糊状态,鬼域的外面,星光格外璀璨,淡淡的光,透过七彩的琉璃瓦,斑驳在她的脸上,她神色迷离。 屋外,云子游白衣胜雪的走来,从屋中走出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他微笑,有些危险的看着男子,“怎样?睡着了吗?” 男子点头,“睡着了,遵照您的吩咐,我并没有碰他!” “很好!”云子游点头,微笑中腰间的九环刀已经出手,几乎在眨眼间,刀已回鞘。 地上多了具尸体,和他一样的白衣胜雪,和他一样的绝世风华,只是颈项间多了一条红线,他转身,对着旁边的守卫道,“拖出去,将他的双手剁下来,喂狗!” 守卫躬身应是,他缓慢走近屋子,谁说他不在乎?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心爱的女子,只是,形似所逼,他能够威胁萧宁澜的,也只有这个而已。 只有在他心里,他明白,他不会让任何人碰她,包括他自己,只要有一天,她还没有爱上他,他就不会碰她,这是他作为男人的骄傲。 坐在床榻边,他的手缓慢的抚在颜小玉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脸颊上的每一个弧度,倏然,颜小玉像醒了般坐起身,莫名其妙的看着云子游。 “你干吗?”她眸中带着一些敌意。 云子游拍着自己的胸口,脸色微变,“你才干吗?吓死我了,不是睡着了吗?” 颜小玉扰扰自己的头发,“我好像,做梦了……” “做你头,赶紧睡觉,明天带你看好戏!”云子游站起身,手依旧拍着自己的胸脯。 “云子游,你说,萧宁澜会不会爱上卫漪房?”颜小玉仰起小脸。 “想知道答案吗?明天你就明白了!”云子游高深莫测的笑,转身抚摸颜小玉的头发。 明天,人兽大战,是他和她还有萧宁澜、卫漪房,做出一切恩怨了结的时候了…… 翌日,阴森的鬼域,气氛较平时更为清冷了一些,所有人聚集在困兽池边,腥臭的风伴随着野兽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颜小玉拽着云子游的衣袖,在人群中探着脑袋,“子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人围观?” “你不是想知道,萧宁澜到底会不会爱上卫漪房吗?我现在让你知道结果!”云子游微笑,隔着衣袖拉住她纤细的小手,在以前还没有确定心意的时候,他确实肆无忌惮的拉着她的小手,可是现在,他要她心甘情愿。 “关卫漪房什么事?”颜小玉鼓着嘴巴,挤过人群站在了困兽台的栏杆边。 只见困兽池中,萧宁澜和方寒几人被绑在一起,而旁边的铁笼捆着八只猛虎,猛虎上方的栅栏吊着新鲜的血肉,用来刺激大虎的兽欲。 老虎仰着脖子,却被铁链牵绊住,无论怎样挣扎,都够不着顶端的肉,桔比这些虎已经饿了很多天,颜小玉几乎可以感受到它们山洪般的躁动。只是,萧宁澜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被缚在兽池地面?颜小玉转身看着云子游,眸中写满焦急之色。 云子游微笑,“卫漪房昨晚拿假的绿阙零骗了我,被鬼婆抓住,而萧宁澜带人擅闯鬼域,所以就被囚禁在困兽池中!” “你能不呢?”颜小玉声音很小,拽着云子游的衣衫不住的摇晃,仿佛在乞怜着什么。 “当然能,”云子游高深一笑,“萧宁澜是西凉的国君,目前我还没有那个本事动他,只不过,我想知道,他究竟对阿房有多么的情深意重,这不是你也想知道的吗?” 颜小玉心中一窒,她不想知道,她一点都不想知道,他对卫漪房如何,关她什么事?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他,居然为了卫漪房擅闯鬼域,她记得她被鬼域的人抓走,在空中马车上对他喊出,是鬼域的人之后,他并没有追来。 原来,这就是差别吗? 颜小玉蹲下身子,有些难受的捂住自己的小脸,云子游却抱起了她,让她躺在自己的臂弯,几个纵身朝着高台飞去。 他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拉下她的手,绝美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那神色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小玉,如果你现在让我放了他,我立刻就放,只要你一句话!”云子游声音极尽温柔,却清冽的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 人群顿时寂静起来,连萧宁澜都抬起眸子,焦灼的看着她。 颜小玉清眸泛红,坐在云子游的腿上,声音哽咽,“他被抓了,关我什么事,为什么要我的一句话?”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击在萧宁澜身上,在人群中云子游颠倒是非的一句话他没有听见,可是这句话,他却听的一清二楚。 第222章救他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他岂会带着方寒闯入鬼域?如果不是为了就她,他在卫漪房带回鬼域地形图的时候,早已经攻了进去,如果不是为了她不被云子游染指,他又岂会甘受云子游的控制,让卫漪房拿绿阙令给他? 一切,尽换的她一句关她什么事,好一句关她什么事…… 萧宁澜冷笑,旁边的方寒着急的挣扎,“皇上,我们反抗吧,他们言而无信,抓了皇后娘娘!” 云子游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抱着颜小玉的手紧了又紧,修长的手指也有意无意的碰了下颜小玉的胸口。颜小玉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悲哀中,丝毫没有发现两个男人的视节在空中交火。 萧宁澜的脸色发青,看着颜小玉的双眸几乎喷出火焰,她居然让云子游那么亲密的抱她,还让他碰她胸口,看他回宫不割了她被碰过的肉。 咬牙切齿了半天,萧宁澜终于开口,“不许轻举妄动!” 他想象不出,如果云子游真的要了颜小玉,他以后还要怎么跟颜小玉在一起。 他是个有洁癖的男人,他为了颜小玉贞洁的事,几乎毁了她也毁了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水落石出,他怎么容许别的男人碰她? 云子游满意的笑,将颜小玉从膝盖上放下来,轻声道,“卫漪房要出来了,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颜小玉摇头,苦涩在心里蔓延,她为什么要回避,她一定要看看,萧宁澜对卫漪房,是怎么个情深意重法…… 云子游击掌三声,卫漪房被两个斗篷男子押了出来,她泪眼涟漪的看着萧宁澜,一副欲语还休、泫然欲泣的表情。 萧宁澜看着她须臾,顿时明白,她是没有把真的绿阙令交给云子游…… “漪房,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宁愿要绿阙令也不要萧宁澜的性命,现在,别怪我不客气了!”云子游冷笑,接着再次的击掌三声,已经有人从上面拽着虎笼铁门的长链,随着笼门被打开,巨虎咆哮着出笼,吼声震天。 “绿阙令关系到卫家的存亡,云子游,你杀了我放了萧宁澜,根本就和他无关!”卫漪房不断挣扎,拼命的往困兽池冲去。 云子游摇头,抓着卫漪房的斗篷人使力的拽住卫漪房,不明所以的人看上去,还以为萧宁澜和卫漪房两个情深意重的情侣,在遥遥相望。只有云子游明白,萧宁澜从始至终,想要救的人,都只有颜小玉。 在八只猛虎扑向萧宁澜等人的时候,上面轻飘飘的传来云子游的声音,“萧宁澜,要是我养的八只猛虎出现什么内伤外伤,我会生气的将卫漪房一起推下去!” 萧宁澜凤眸蓄着寒霜,愤恨的看着云子游,却见云子游的手再次来到了颜小玉的腰间,他没有躲,任凭巨兽抓向他的眼睛。 颜小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紧紧的绞着自己的衣角,紧咬下唇看着萧宁澜。 远处的风吹过,她脸颊的发丝拂动了起来,她看着萧宁澜被缚住手脚,巨兽即将要抓烂他俊美无俦的脸颊。 卫漪房在旁边哭声震天,“不要,我愿意回去求我哥哥,我愿意交换……” 云子游冷笑,“晚了……” 在巨虎的利爪要触及萧宁澜眼仁的那一刻,有侍卫飞身将萧宁澜撞开,他的身体挡在萧宁澜身前,温热的猩红飙过,萧宁澜俊美的脸颊上染上一抹妖艳之色。 人兽大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卫漪房已经哭的声嘶力竭。云子游变了,他真的变了,她还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原来是真的,他为了颜小玉,已经开始谋夺天下。 看着场中的鲜血淋漓,颜小玉拽着云子游的衣衫,秀眉紧紧蹙起,“子游,别玩了,够了,我已经知道萧宁澜为了卫漪房可以做到什么地步,真的够了!” “不够,远远不够!”云子游摇头,嘴角勾起残佞的笑容。 旁边已经有侍卫丧生,萧宁澜的手脚还没紧紧的绑着,其实只要他一用内力,就可以冲开这些束缚,可是他不能,颜小玉那个傻瓜还在云子游的手上…… 她自己做了人质,却不自知,为什么他会爱上这种傻瓜?心里有些悲哀,方寒已经满脸血腥的倒在他的旁边,嘶哑了声音,“皇上,这些兄弟们,都是把性命抛弃了,全心全意的跟在你的身边。” 萧宁澜苦笑,他的肩膀也有被巨兽抓伤的痕迹,淡淡的道,“你们逃走吧,别伤害这畜生就行!” 方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身后咆哮起巨虎的声音,正在野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咬住他的脑袋的时候,他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声,绳索在他手间和腿间断裂开来。 他一拳砸在野兽的额心,却湛湛的被萧宁澜阻止,萧宁澜一个侧身,野兽咬住他的肩膀,他双目猩红的看着方寒,“走啊,快走!” 方寒震撼的看着萧宁澜,他的皇上,一方面不能让他伤害这畜生,一方面又不能让畜生咬碎他的脑袋,就只能,用自己来代替他吗? 看着四周猩红的血液,方寒“扑通”一声跪下,刚毅的脸上滑过泪痕,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皇上--” 他对着萧宁澜不住磕头,萧宁澜只是脸色苍白的看着他,任凭野兽撕去他肩膀上的一块血肉…… “滚--”萧宁澜怒吼出声,他和颜小玉的事情,确实不能搭上这么多兄弟的性命。 旁边伤残的侍卫听见他的吼声,皆是一愣,接着在猛虎的攻击下迸发出震天的大吼声,手上和脚上的绳索皆被内力震断,几人一跃而起,准备离开困兽池。 萧宁澜也不太利落的躲过最近一只巨兽的攻击,看着手下的撤散,他微微心安,却见困兽池边出现无数的弓箭手,在侍卫逃出的时候,箭矢雨点般射来。 在猛虎下已经受伤的侍卫,如数的被射回困兽池中,萧宁澜凤眸夹杂着火光怒视着看台上的云子游,云子游依旧含笑,而颜小玉早已经被吓呆了被云子游揽在怀中。 被射落下来的侍卫来不及坠落地面,有些人的身体已经被巨虎分尸,头颅、心脏、肝肠满地都是,八只巨虎贪婪吞噬着人的一切,旁边有人当场吐了出来,颜小玉的清眸却已经流出泪水。 萧宁澜在困兽池中微微发抖,他一生杀伐无数,手下的将士皆是忠肝义胆之辈,却现在落此下场…… 方寒在血泊中已经红了眼睛,他颤抖着站起身,定定的看着萧宁澜,预备等着他最后的命令。 萧宁澜看着抱着颜小玉的云子游,在巨兽咆哮着压向他的时候,他怒吼一声腾空而起挣断了手上和脚上的绳索,猛虎和他在半空中相遇,他生生的一拳,携带了所有的怒气和仇恨,将猛虎击毙在地上。 猛虎倒地抽蓄,顷刻间便不能再动弹,云子游却眯起了眼睛,唇角轻柔的扫过颜小玉的耳根,“小玉,你再哭下去,我真的会杀了这个男人!” 颜小玉一个激灵,却见萧宁澜在半空中遭遇了四角,横空而来的铁锁,他身形灵动,分明可以躲过铁锁,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旋身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 四根铁锁分别穿过他肩胛的两根琵琶骨,血液在刺穿他锁骨的铁钩上滴落,明艳如花。卫漪房已经哭的昏了过去,颜小玉咬住手指,泪眼涟漪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在她颈项上的手缓慢移开,对她苦涩一笑,“萧宁澜竟然为了漪房,做到如此这般,真是令我佩服!” 萧宁澜的身体重重跌落,分不清是身体的哪里痛,他只看得见,云子游放在颜小玉颈项间的手。唇角勾起冷笑,颜小玉,你以为离开了我,就找到了你的春天吗?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又跌进了一个禽兽的怀里。 他的身体同时被四只巨虎扑来,方寒杀的双眼猩红,一拳解决了其中一个,萧宁澜飞身而起,在准备躲避的时候,锁骨上四个方向穿进的铁链同时拉开。撕裂裂肺的痛从肩胛传来,他无法在施展轻功,满是鲜血的身体被巨虎牢牢咬住。 颜小玉倏然大声的哭喊出来,她回头爱看风轻云淡的云子游,哭的如一个孩子般,“就算他爱的人是卫漪房,我也不要他死,我不要他孤孤单单的去死……” 她猛地推开云子游,哭喊着奔向困兽池,旁边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已经纵身跃下,野兽咆哮着扑向她,她坚定的举起手枪,随着几声巨大的爆破声,猛虎倒在了困兽池中。 其余的两只,已经被方寒解决掉,颜小玉哭泣着走向萧宁澜,她哭的不住颤抖,看着俊美妖治、浑身是血的萧宁澜,她张着嘴巴发不出声。 半响,她终于绝望的开口,“你就,那么喜欢卫漪房吗?” 萧宁澜凤眸灼灼的看着她,他没有开口,也无法开口。 蓦地,地上一具巨虎的身体腾空而起,它中了枪,却没完全死透,在颜小玉的身后狰狞的扑向她纤细的脖子,萧宁澜凤眸瞠大,一言不发的上前将颜小玉扑到。 第223章归去 颜小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压在她身上的萧宁澜,他薄唇中吐出大量的鲜血,肩胛的铁链也被拉的笔直,而巨虎倒在他的身边。脸颊上温热的血在淌,全部是萧宁澜的,他定定的看着她,费力的吐出最后一句话,“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只有你……” 颜小玉几乎想要尖叫起来,因为她看见了他的背,他背上已经被巨兽抓穿了皮肉,森森的白骨,血肉模糊,方寒已经踢开巨虎的尸体,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再也听不清,因为她晕了过去。 昏迷中,她一直记得他最后的一句话,“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只有你……” 挣扎着在梦中醒来,颜小玉浑身都是冷汗,床边坐着云子游,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云子游撩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声音温润,“醒了?” 颜小玉赫然坐起身,有些惊恐的看着云子游,“萧宁澜呢?” 云子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死了……” 他淡淡的,颜小玉脸色顿时煞白,连肩膀都不可抑止的抖动起来。 云子游却突然笑出声,他促狭的看着她,那笑容,一半明媚一半忧伤,他挑起她胸前的一缕秀发,“骗你的,他是西凉的王,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就死?” 颜小玉松了一口气,起身穿鞋,“我要去找他,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玉。”云子游口气一顿,目光紧紧的锁住颜小玉的脸颊。 颜小玉边穿鞋边抬头看他,云子游自嘲一笑,“没有绿阙令,鬼婆不会那么容易放他走!” “卫漪房说,她会把绿阙零交给你们……”颜小玉已经穿好了鞋,脸色难看的起身。 “绿阙令根本不在卫漪房身上,当初鬼婆逼我娶她,就是让我以卫家女婿的身份夺权夺回绿阙令……” 颜小玉怔住,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逼卫漪房叫出绿阙令?难道只是为了试探卫漪房? “我要见萧宁澜……”颜小玉坚定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点头,淡然一笑,随即起身率先走出。 守卫森严的左翼堂之中,萧宁澜躺在软塌上,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绝美的凤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扇形阴影,他睡的很熟,身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 颜小玉站在门口,看着云子游,嗫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云子游微笑着点头,“我在外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颜小玉明快一笑,甜甜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抚摸她的头发,随即转身离去。 看见萧宁澜的一刹那,颜小玉的笑容就被收敛回去。她一向是个安天命的人,纵使在再艰辛的环境中,她都可以笑出来。可是自从根萧宁澜有了交集以后,她笑的越来越少,哭的越来越多,她好讨厌现在的自己。 缓慢的走向软塌,她悲哀的看着软塌上的男子,这个人,是天子骄子,他是王,是西凉命运的主宰,也是她的丈夫,更是她刻骨铭心爱上的男子。 她怎么可以爱上他,他不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幸福,也不能给她平等的选择权利,他就是一个霸道、固执的坏蛋,可是她却已经忘不掉这个坏蛋了。 颜小玉一步一步的挪近他,慢慢的坐在床榻边,神色凄然的看着俊美无匹的萧宁澜,他怎么可以讨厌的长这样美…… 伸手抚摸他削瘦的脸颊,从皱起的眉头,到紧闭的凤眸,再到挺直的鼻梁,然后是薄削的嘴唇,她轻轻的拿手指戳着他的唇角。 这里,经常挂着邪肆的笑意,那是种让她怦然心动的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也抗拒这种感觉。 倏然,手指被吮含了起来,她嘟嘴看着睁开凤眸的萧宁澜,萧宁澜咬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颜小玉疼的惊呼起来,她先是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被咬破的手指。 红红的,已经出血了,怒视着萧宁澜,颜小玉破口大骂道,“你是狗吗?” “谁叫你胡乱摸我?”萧宁澜嗤笑出声,挣扎着坐起来,却牵动了肩膀的伤口,疼的他呲牙咧嘴。 颜小玉慌忙的扶了他一把,压低了声音,“你在困兽池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萧宁澜靠在软塌上,额头上渗出冷汗,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什么最后一句话?” “就是你说,你爱的人那个……”颜小玉着急的红了脸,咬唇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抬眸一笑,“哦,你说那个啊……” “是啊,就是那个!”颜小玉满脸惊喜,眉开眼笑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唇角一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摇头淡淡的道,“忘记了。” 颜小玉蹙起眉头,衣角被她拧的犹如麻花,狠狠的跺脚,“忘记了就算了,我恨你!” 她起身,就准备朝外面走去,萧宁澜却一把拉住了她,他的肩膀受了严重的外伤,疼的他脸色一身煞白,喘息着看着她,“我说,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只有你!” 颜小玉绞着衣角的手僵滞在那里,她站着不敢动,害怕回头看他,所有美好的感觉都会烟消云散。 她也爱他,可是他却常常惹她生气,有时候一看见他捉弄她的表情,她都生气。 “玉儿,你要我拉你过来吗?我的胳膊好痛,动都动不了……”萧宁澜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拉着她的手臂也确实毫无力道。 “谁叫你乱动?痛死你活该!”颜小玉扭捏的回身,别着脸坐在萧宁澜身边,眉目间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萧宁澜从身后抱住她,他的脸颊搁在她的肩膀上,苍白的俊脸磨蹭着她的身体,声音难得的温柔,“痛死我,你不心疼啊?” 颜小玉一阵肉麻,心里却甜丝丝的,她回头脸颊跟他的贴在一起,轻声道,“卫漪房呢?你不喜欢她了吗?” 萧宁澜薄唇轻轻的擦过她的唇瓣,深邃的凤眸澄净一片,“云子游告诉你,我喜欢卫漪房吗?” 颜小玉愣了一下,云子游,似乎没有告诉过她,可是她一直那么以为的。 萧宁澜只是笑,他知道结果,云子游是个强劲的对手,他才不会那么直白的挑拨他们,他只会让她自己心里留下阴影。 “你是不是喜欢卫漪房?”颜小玉不悦他的反问,低声催促道。 “不喜欢!”萧宁澜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是你说过,你可能会喜欢上她!”颜小玉嘟嘴嘴巴,幽怨的看着他。 萧宁澜轻笑出声,轻轻的亲吻她的嘴巴,“我是骗你的,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喜欢!” “那你发誓!”颜小玉瞠大了黑白分明的眸子,举起萧宁澜的两根指头。 萧宁澜疼的轻呼出声,颜小玉歉意的吐吐舌头,她放下他的手,“对不起啊,总是会忘记你受伤了!” 萧宁澜大口喘气,眼神有些模糊的看着颜小玉,半响才缓过劲来,他艰难的举起两根手指,额头上冷汗渗出。颜小玉害怕的看着他,想要将他手放下,又怕用蛮力会伤了他,着急的道,“你干什么啊,我只是说说,不需要发誓的!” “我萧宁澜对天发誓,此生此世,永远只喜欢颜小玉一个人,我会爱她,宠她,照顾她,保护她,海枯石烂,矢志不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萧宁澜肩膀上已经渗出鲜血,洁白的绷带,殷红的血,颜色夺目无比。 “谁叫你发这么重的誓的,你个笨蛋,肩膀又流血了!”颜小玉焦急的摁下他的胳膊,手足无措的想要叫人进来帮忙。 萧宁澜却一把抱住了她,他压低了声音伏在她的肩膀,“别动,就这样让我抱着你,我好想你!” 颜小玉不敢再动,看着他后背的衣衫也渗出了鲜血,心急如焚,也不能再让他躺下睡,她会心痛…… 门外响起了一个阴恻的声音,惊的两人同时一震,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了鬼婆黑衣斗篷的出现在了门口。 颜小玉想起了童话中的巫婆,瑟瑟发抖的藏在萧宁澜怀中,却又想起了萧宁澜身受重伤,现在需要她的保护。 她再次挺直了脊背挡在萧宁澜的身前,萧宁澜有些好笑的看着身前的女人,薄削的唇角抿出意思惬意的笑容。 “西凉的皇帝,老身过来,是送你上路的,想好要哪种死法了吗?”鬼婆森然的看着两人,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意。 颜小玉咬唇看着鬼婆,缓慢的移动手指,想要掏出衣袖中的手枪,萧宁澜却一把摁住了她,对着鬼婆,淡淡的道,“是你要杀我,还是云子游要杀我?” 鬼婆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她森冷的上前,手中的拐杖已经带着薄光缓慢抬起,颜小玉回头看着萧宁澜,蹙眉道,“子游不会那么做的……” 萧宁澜冷笑,鬼婆手中的拐杖已经飞出,他凤眸凝血的盯着飞来的拐杖,没有丝毫躲避,已经一个翻身卷起软塌上的丝绸床单,床单在他手中卷起飓风,包裹着拐杖。 第224章冠宠 颜小玉焦急的看着他,他的肩膀已经渗出大量鲜血,眼看着鬼婆再次走来,她慌张的拿起身边的花瓶,嗫嚅着看着鬼婆。 鬼婆枯瘦的手像魔靥一样掐上了颜小玉的咽喉,萧宁澜甩开床单中的拐杖,伸手和鬼婆对搏。萧宁澜身受重伤,两人的实力在顷刻间分辨了出来,萧宁澜微眯起凤眸,唇角溢出血丝和鬼婆对掌。 “再不放手,你就要筋脉俱断而死……”鬼婆冷幽幽的道来,一副气定神闲。 颜小玉着急的红了眼睛,“萧宁澜,你放手,放手啊……” 萧宁澜唇角已经溢出血丝,冷汗涔涔的看了颜小玉一眼,“傻瓜,她想要动你,必先杀了我!” “不用急,你们俩,都要死!”鬼婆放声大笑,倏然收回掌力,萧宁澜一口血喷薄而出。 在她弯起手掌取了一旁的拐杖后,铁拐凛然的朝萧宁澜的颈项勾去,颜小玉哭叫不能,只是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看着萧宁澜。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九环刀恰时杀到,云子游白衣胜雪的出现在两人眼前,手中的刀隔开了鬼婆的铁拐,鬼婆咬牙切齿,“子游,你竟然为了这两个外人和老身做对!” “婆婆,他们是无辜的,放他们走!”云子游凛然的看着鬼婆,气势不弱。 “他们知道了鬼域的地形,非死不可!”鬼婆手中的铁拐呼啸生风,一只手应付云子游,另外一只手朝着萧宁澜抓去。 云子游勉强的应付了鬼婆的几招,回头对着萧宁澜大吼,“走啊,快走,卫漪房在鬼域的接口等你们,快走!” 分神间,他已经被鬼婆的拐杖击中了后背,白皙的脸庞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唇角也溢出血丝,九环刀却步步紧逼着鬼婆。 萧宁澜见状,一把拉起颜小玉,飞身就朝外面走去,颜小玉边被拉着逃跑边回头看着云子游,他已经又被鬼婆一掌打在了胸口,踉跄了几步,却依旧撑着拦住鬼婆的去路。 “子游……”颜小玉对着后面高喊。 萧宁澜费力的拽走她,看着苦斗的云子游,一时说不上什么感觉,他解开腰间的一枚青龙玉佩,两指挟风,用力的弹向了云子游,揽着颜小玉纵身而去,半空中响起他威严的声音,“云子游,我和整个西凉,都欠你一次恩情!” 青龙玉佩铿然落地,质地上好的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云子游看着玉,眸露复杂之色。 鬼婆收回了拐杖,忽然对着云子游单膝跪下,作揖道,“少主,老奴出手太重,您受委屈了!” 云子游捡起玉佩微笑着起身,他舔去唇角的血丝,淡淡的道,“我没事,你下手若是不重,会被萧宁澜看出破绽!” “敢问少主以后有何计划?”鬼婆恭敬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将玉佩收好,双手背负,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道,“我要他们欠我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欠我!” 鬼婆不解的皱眉,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恭敬的垂首静立在一旁。 鬼域外,西凉大军守候在此,萧宁澜被方寒扶住进入马车,看着威严的大军,他皱起了眉头,“哪来的这么多军队?” “是属下和卫皇后,去卫小侯爷那里借了三万大军”!方寒抱拳,看着萧宁澜的伤势担忧的皱眉。 “他居然肯借兵给你们?”萧宁澜嘲讽的笑。 卫漪房脸色一变,有些哀怨的道,“是臣妾,以死相逼,哥哥才肯借兵给我!” 萧宁澜勾唇,表情未变,看着身边已经变得沉默的颜小玉,微微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了一吻,亲昵的道,“在想什么?害怕云子游会死吗?” 颜小玉双手扶住萧宁澜的胳膊,清澈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没有遮掩的点头表达自己对云子游的关心。 “你放心,没事的,一切只是他和鬼婆的计,他只是想我欠他的,日后好跟我讨回这个人情。”萧宁澜淡淡的解释。 颜小玉显然不开心他的话,松开了手,黯然的坐在马车的角落。 卫漪房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根本就不关心她,他都不问她是怎样九死一生的从鬼域中逃出来,如果不是云子游还念着旧情,恐怕她现在已经是香消玉殒。 马车的帘子被拉下,卫漪房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她心里明白,如此一来,颜小玉恐怕是要荣宠六宫了…… 一路上,颜小玉一直沉默,倒是萧宁澜,明明身受重伤,却像打了打胜仗似得,不断咧着嘴巴笑,不时的逗颜小玉开心。 三千禁军护送着萧宁澜等人到了钦州的时候,颜小玉终于忍不住了,趁着众人在皇帝的行宫休息,她独自一人溜上了大街。 不知道这次选择跟萧宁澜回宫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可是她当初真的是义无反顾的,一旦确定了自己和彼此的心意,就再也无法理智。 明知道,她不适合那个阴暗的皇宫,明知道,他深沉的心思和帝王的权术可能会再次的间接伤害她,现在她却如飞蛾扑火般。 一个人走在熙攘的大街上,她满目迷茫,她不是古代的女人,也不会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丈夫的临幸,所有的激情过了,才发现,原来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万水千山, 她在外面散心的时候,行宫却乱成一团,萧宁澜勃然大怒,正要发火斩了当值的侍卫。 方寒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侍卫赶紧退下,出了行宫去寻找颜小玉。 在安顿三千禁军的时候,萧宁澜突然发现颜小玉不见了,然后当值的侍卫禀告,颜妃娘娘出去散心了。 萧宁澜气的七窍生烟,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禀告他一声都不曾,就这么放走了颜小玉,万一她一去不返,他们几个死千次万次都补偿不了。 颜小玉在大街上被侍卫拦了下来,一听说萧宁澜要杀人,吓的也不敢在晃悠了,直接跟着侍卫回到了行宫。 行宫中,方寒跪在地上求情,下面跪着几个被绑住的当值侍卫,萧宁澜脸色黑的可以滴墨,不顾方寒的求情,挥手,就有人押着那几名侍卫准备推下去斩了。 “住手,是我自己要出去散心,根本不关他们的事!”颜小玉大步跑来,双手拽着自己胸前的辫子,气喘吁吁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眉头皱了一下,走下台阶拉颜小玉,他的手温暖修长,紧紧的包裹住她的小手,“你跑去哪里了?知不知道外面很危险?” 他的声音温和,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方寒已经站起身,看着当值的侍卫被拖下去,这几个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颜小玉看着被拖走的侍卫,摇晃着萧宁澜的手,“放了他们,是我不好,央求着他们放我出去散心!” 萧宁澜微笑,包裹着她的手紧了又紧,“走吧,进去吧,看你,跑的一头汗……” “我说放了他们!”颜小玉忽然发起火来,狠狠的甩开萧宁澜的手退后几步。 拖着当值侍卫走的人也在方寒的示意下停住了脚步,众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对帝妃。 萧宁澜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也毫不示弱的回视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几秒。他颔首,看着方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个人拉下去杖责一百军棍!” 方寒脸色一黯,一百军棍,说白了,皇上还是要他们死…… 在众人失望的时候,颜小玉突然对着萧宁澜怒吼起来,“你很喜欢杀人吗?你觉得杀人很有意思吗?一百军棍是不是?我跟着他们一起受罚,做错事情的是我,不是他们!” 她咆哮着看着萧宁澜,周围一片寂静,连树叶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萧宁澜凤眸中已经有了怒色,他狠眯起眸子,看着方寒。 方寒吓的一哆嗦,单膝跪地,抱拳道,“娘娘,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几个人违抗军令,必须按照军规轮棍打死,求娘娘莫在求情!” 颜小玉冷笑,刚刚她进门的时候,明明听见方寒在求情,可是现在只是萧宁澜的一个眼神,他就倒口风了吗? 萧宁澜脸色虽然沉冷,口气已经松软不少,对着颜小玉伸出手,“过来,这里的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了!” 颜小玉摇头,缓慢的走近几个被擒住的侍卫,“我说过,有什么军规惩罚,我和他们一起受着……” 萧宁澜怒气,凤眸已经寒光迸发,他已经在众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容忍她至此,她却不肯做出半点让步。声音冷冽了许多,看着几名侍卫的眼神,也杀意凛然,“方寒,将他们拖出去,军法处置!” 短短的一句话,让颜小玉脸色惨白,她星眸灼灼的看着他,原来,这就是距离,她和他的距离,这个距离是一个时空,是一个时空的价值理念。 赫然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救不了任何人,起码可以救她自己,她不要再看见这个喜怒无常杀人嗜血的暴君,她要离开。 第225章信任 迅速的收拾自己的行礼,萧宁澜已经走了进来,他阴鸷的看着她,声音冷冽,“你收拾东西,准备去哪?”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方!”颜小玉回也不会,将包裹打了一个结,背在肩头。 萧宁澜劈手夺下,将包裹扔在一边,愤恨的瞪着她,“颜小玉,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颜小玉冷笑,“萧宁澜,那你就杀了我,就如杀了那几个部下一样!” 萧宁澜扬手,一个耳光扇在颜小玉的脸上,他打的极轻,抚摸一般,表情确实咬牙切齿。 “颜小玉,你只不过,仗着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多!”萧宁澜凤眸充满血丝,恶狠狠的瞪着颜小玉。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呆了几秒,然后弯腰收拾包裹,萧宁澜再次的将她手中的包裹打翻,紧紧的抱住她。 颜小玉不断挣扎,她踢打着他,咆哮道,“你这个杀人恶魔,放开我,放开我!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放手!” “我改!”他只是急促的丢出这两个字,凤眸中充满焦灼之色,一路上,他看得出她不开心,他已经想法设法的逗她开心,可是他发现,他根本就没有逗女人开心的潜质。 颜小玉平静下来,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萧宁澜避开她的视线,淡淡的道,“以后,跟你有关的人,除非你答应,否则,我不会再随便开杀戒!” 颜小玉的心里一震,他妥协了吗?她以为,在这种事情上,作为一个帝王,是断然没有给妃子妥协的道理。 萧宁澜抱着她的胳膊松开,无奈却又受伤的看着她,他退后几步,缓慢的道,“我知道,你是皇宫的一个异类,我们的生存方式格格不入,我从小在权术的熏陶下长大。杀一两人,根本就是眨眼的事情,可是我愿意改,以后只要不涉及固本问题,我不会再随便杀人!”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震惊的看着他,心里百味陈杂,嘴巴上一句都说不口。 萧宁澜已经走到门口,有些失落的打开门,准备拔腿走出去。 颜小玉突然冲到他后面,从他身后抱住了他,她的脸颊贴在他削瘦的脊背上,幽幽的道,“萧宁澜,对不起,刚刚是我,在终人面前太跋扈……” 萧宁澜本打算拉开房门的手,力道一反,管好了门,他的双臂覆在她抱着他的双臂上,低头,轻声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颜小玉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慵懒的媚态。 “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不要和我说分手,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在我身边告诉我,我会改,但是不要离开我!” 颜小玉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转到他身前扑进他的怀中,她掂着脚尖,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热泪盈眶的吻上他的薄唇,“萧宁澜,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他唇间低喃,早已经没有当初要离去时的那种气势。 萧宁澜接受着她第一次主动的吻,很快的,化被动为主动,深深的吻住她,两人的身体在激吻中烧热,待他抱着她走上床榻的时候,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回到皇宫,两人之间甜蜜的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恋人那样,每天同吃同住,一切的隔阂似乎在两人之间消失殆尽,颜小玉得到的宠爱,空前绝后。 皇帝甚至为了她,彻底的将她留在了景霄殿。每天他上朝的时候,她还在睡觉,他下朝批改奏折,她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他改完折子处理完政事,两人抱着一起睡觉。 她的生活不自觉的,除了吃和睡,就是陪他在进行运动,他也似乎不知餍足的毛头小子般,每天总要缠着她尽情尽兴,弄的颜小玉一连好几天,床都不能下。 他的伤势在御医的照料下,也逐渐好转,只是时常吃药,颜小玉也经常吃药,是被他逼的,每天有不同的御医为她把脉,然后开下滋补的药方。 颜小玉看着铜镜中胖了一圈的自己,甚是纳闷,她的身体好的如牛般,为什么他总是说自己身体虚弱,需要滋补?难道就凭她在床上总是晕过去的表现? 可是一般女人不总是比男人弱一些吗?颜小玉拉着自己圆圆的小脸,鼓着嘴巴,再这样被养下去,真的要变猪了。 萧宁澜从她身后拥住她,下颚在她肩膀上轻噌,“今天要喝了没?” 颜小玉点头,“那个药好苦,我以后能不能不喝了?” 萧宁澜扳过她小巧的脸颊,养了这么多日子,气色总算是好很多,以前抱在怀里,都瘦的硌人,拇指轻抚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摇头道,“不行,得一直喝!” “受伤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要我一直喝药?”颜小玉缠着他问个清楚,萧宁澜却已经走开,坐在地上的绒毯长几上看起了奏折。 颜小玉鼓着嘴巴走过,很自然的窝进他的怀中,她仰头,可以看见他刚毅俊美的下巴,还有细腻却肌理分明的肌肤,伸手抚摸他的喉结,撒娇道,“说嘛?为什么要我一直喝药?我讨厌喝药!” 萧宁澜拉过自己喉结上的小手,低头看着怀中的颜小玉,“让御医好好的帮你调理身体,等你养好身体,帮我生个小太子出来!” 颜小玉脸色一红,想起了他们第一个流掉的孩子,现在的局势一样紧张,她每天住在他的景霄殿,他也从来没有再翻过其他妃嫔的牌子,他真的想好不顾局势,也要一个他们的孩子了吗? “皇后怎么办?”颜小玉清眸含着笑意,紧紧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什么怎么办?”萧宁澜翻开奏折,用朱笔在上面披字。 “你又在装傻……”颜小玉伸手拍打着萧宁澜俊美的脸颊,拉长了声音。 “别闹!”萧宁澜再次的拉开脸颊上的手,白了眼怀中的女子。 “萧宁澜,你很多天没有说过你爱我了……”颜小玉坐起身,双手环住萧宁澜的鼻子,不住的撒娇。 “那种话,哪能天天说?”萧宁澜无力的看了颜小玉一眼,放下朱笔抱着她往床榻走去,再被她闹下去,他今天一天别指望披完这些奏折了。 “不要,我要你现在就说。”颜小玉已经被放在了床榻上,双手还是紧紧的抱住萧宁澜的脖子,不肯松开。 “你先睡一觉,等一下我披完折子,再过来说给你听!”萧宁澜在她唇角印下一吻,轻轻的点着她的鼻子。 颜小玉松开了手,翻身打个呵欠,“滚吧,改你的折子去,我睡午觉!” 萧宁澜起身批改奏折,颜小玉不一会儿就陷入了熟睡中。 他拿着朱笔,看着眼前的奏折发呆,不少近臣上奏的折子已经婉转表达了,他冷落后宫那些妃嫔独宠颜妃的不满,可是他明白颜小玉,要是他敢去其她妃嫔那里,估计她的醋坛子又要翻天了。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他可以用自己身上有伤来推脱,那以后呢? 他得跟她说清楚,以后,还是不能再这样下去,而且恐怕他对她的宠爱,已经引起后宫妃嫔的不满,颜小玉现在,已经在风口浪尖上,这个傻丫头却迷迷糊糊,什么都不明白。 颜小玉醒的时候,嘴角带着一些口水,明黄幡龙绣枕也湿了一些,她翻身醒来,看见了身体枕着自己手臂睁着眼睛的萧宁澜。 笑着窝入他的怀中,颜小玉的手攀上他的颈项,“你奏折批改完了?” “嗯。”萧宁澜淡淡的,拉过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身上。 颜小玉如一个猫咪般,在他怀里轻噌,耳边响起萧宁澜清淡的声音,“玉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什么事?”颜小玉慵懒的眯起眼睛,半睡半醒。 “今晚我得翻兰妃的牌子了,兵部尚书已经开始动摇,这个时候,我得让他安心的为我卖命!”萧宁澜抚摸她乌黑的秀发,眼睛却一直看在房顶的雕梁。 颜小玉赫然清醒过来,坐起身瞠着眸子瞪着他,“不行,你不是已经把兰妃禁足了吗?她做了那么多坏事……” 萧宁澜叹息着坐起身,“所以现在,我要为她翻案正名,暂时我还不能让兵部尚书倒戈!” “我不同意!”颜小玉蹙紧了眉头,委屈的看着萧宁澜。 她是一个现代女子,她心里一夫一妻的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能够跟他回宫做他的小老婆,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他怎么可以要求她让步到此等地步? “小玉--”萧宁澜无奈的拉长了声音,“我这样每天独宠着你,你的危险也更多了几分!” “不要,反正你要是敢翻别的女子的牌子,以后就再也不许碰我!”颜小玉气呼呼的喊出声。 萧宁澜疲惫的闭上眼睛,缓慢的躺下,颜小玉在一旁生闷气。 半响,罗公公躬身进来,询问是否要传晚膳,萧宁澜这才睁开眼睛,原来已经晚上了,他点头,“传吧!” 颜小玉在旁边气红了眼睛,萧宁澜起身拉她去用膳,她气恼的甩开他的手,鼓着嘴巴在床上不声不响。 第226章生事 萧宁澜也生气了,在宫女的侍候下穿了鞋就信步走出,罗公公小心翼翼的看了颜小玉一眼,低声道,“皇上,那娘娘她?” “她不饿,不需要用晚膳!”萧宁澜没好声气的回答,一撩明黄睡袍内的头发,头也不回的离去。 颜小玉憋着嘴巴,眼看着就委屈的要哭出声,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翻吧,翻吧,反正他女人多,自己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她卷起被子就闷睡起来,直到夜幕降临,萧宁澜更衣去御书房见了几个重臣,回来的时候颜小玉又鬼使神差的睡着。 他伸手摇晃着她,“喂,起来,不能再睡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能睡,一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睡觉。 颜小玉恹恹的睁开眼睛,一见是他,又闭上了眼睛。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萧宁澜撩开她的杯子,抓住她的手就准备将她拉起来。 颜小玉推开他,“不要你管,你不是要翻兰妃的牌子吗?翻啊,你赶快翻!” 萧宁澜长叹一口气,“我已经翻过了,现在过来,只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会在兰霞宫过夜。” 颜小玉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宁澜,他真的要去找兰妃? 他站起身,不再多看颜小玉一眼,起身走了出去,颜小玉一个人在他的龙榻上,欲哭无泪。 这个该死的男人,不负责任的种马…… 罗公公带着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宫女手中捧着人气腾腾的晚膳,见颜小玉愣在那里,罗公公俯身道,“娘娘,这是皇上特地吩咐了御膳房,为您准备的晚膳,请问娘娘是要在寝宫用膳,还是……” 罗公公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就站了起身,她伸手打翻宫女手中的膳食,哭道,“滚,都滚……” 罗公公吓的哆嗦一下,吩咐宫女将地上打扫了,迅速的退了出去。 颜小玉一个人在龙榻上泪流满面,她好讨厌现在的自己,跟后宫善妒的妃子没有任何差别,可是她要的不是现在这样的爱情,也不是这样的生活。 翌日,兰妃得宠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据说,皇帝在兰霞宫留了一整夜,据说,皇上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给兰霞宫,据说,皇帝要封兰妃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过了这么多天,颜小玉一个人回到了紫霄宫,不知不觉都在景霄殿一个月了,紫霄宫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一切如常,新丫头知春和知秋城隍惶恐的跪在宫门口迎她。 还有,那个沉默依旧却削瘦不少的阿雅,颜小玉看见阿雅激动的跳起来,她的阿雅,好久不见,想死她了。 抱着阿雅在屋里子活蹦乱跳,“阿雅,阿雅你什么时候回宫的,我好想你,还托子游派人找你呢……” 阿雅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表示自己的鄙夷。 知春上前,躬身道,“娘娘,阿雅姑娘已经回来两个月了,她在紫霄宫等了你两个月。” 颜小玉脸色一红,她回宫之后就一直住在景霄殿,居然都不知道阿雅就在紫霄宫的事情。 早膳后,罗公公带着御医送来药,这是每天早膳后必备的功课,颜小玉蹙起了眉头,她不想喝…… 罗公公为难的看着她,旁边立刻有小太监想要开溜,去禀告皇帝,颜小玉冷声,“回来,我喝了就是!” 罗公公眉开眼笑,颜小玉端着药碗一口喝完,阿雅看着药碗中的残渣,眉头紧皱,她缓慢的上前,伸手拿回太监想要收回的药碗。 她端着药碗轻嗅了几下,然后蹙眉凝重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眨巴着眼睛,“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这药我喝了一个月,补身体的!” 阿雅沉默,将药碗递还给了小太监,拉着颜小玉走进内室,铺开宣纸,在纸上写下了四个字,“避孕之药!” 颜小玉赫然一震,他告诉她说,是滋补身体,让她身子好了给他生个小太子出来,可是现在…… 身体仿佛坠入冰窟之中,颜小玉抱着自己的膝盖顺着墙角蹲了下来,她以一个凄凉的姿势蜷缩在那里。 萧宁澜走进紫霄宫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颜小玉脆弱的样子,他皱眉走近她,想要拉过她的身子,却被她一把甩开,他以为她还在生气昨晚翻兰妃牌子的事情。 皱眉环视了四周,见阿雅带着众人退下,他小心的抱起颜小玉解释道,“玉儿,其实昨晚……” “你住口,萧宁澜,不要想我的孩子,你就直说,我颜小玉不会厚着脸再怀上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不会!”她从他怀中跳下来,双眸盈着泪水,定定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苦笑,摇头,“颜小玉,原来从始至终,你都没有信过我!” 颜小玉咬唇看着她,直到下唇被咬出血丝,“我就是后悔,以前相信了你,现在又跟你回宫受一次折磨,萧宁澜,够了,一次的欺骗,已经够了!” 萧宁澜凤眸划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看着颜小玉,转身就朝外面走去,不相信他,他解释又有何益? 他走没多久,兰妃就趾高气昂的过来了,萧宁澜黑着脸离开紫霄宫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颜小玉在册封为妃后,先是第一次得宠,接着莫名失宠,还被送去寺庙修行,现在又被皇帝接回宫宠极一时,估计这次,又是失宠了吧? “颜妃,听说你这次跟皇上出宫,让皇上受了不少伤呢,他的胸口现在还闷闷的,后背上到处都是伤……”兰妃玩弄着自己的丹寇指甲,口气中满是炫耀之色。 颜小玉依旧蜷缩在地上,抬眸藐视了她一眼,皇宫里的这些女人,真是可悲又可怜,跟自己的丈夫上一次床,还要出去炫耀一下,她们都不懂得羞耻为何物吗? 胸口闷?后背伤?她怎么不知道萧宁澜胸口闷后背伤的?他的身体光滑如玉,皮肤好到让她嫉妒,再重的伤都不会留下疤痕,他的后背怎么可能都是伤? 不信任的看着兰妃,呐呐的问道,“那你有没有看见,皇上颈后的一个牙印?” 兰妃奇怪的看着她,“皇上颈上有牙印吗?” 颜小玉摇头,“当然没有……” 兰妃嗤笑一声,走了出去,颜小玉站起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 萧宁澜的颈项上,牙印是被她咬出来的,她一清二楚,只是白天他为了遮掩,经常会用头发或者衣领遮住,可是没道理晚上她看不见。 除非,晚上临幸她的,根本就不是萧宁澜…… 为这个想法颜小玉欣喜的笑逐颜开,她出门一把拿过阿雅的大马士革刀,对着阿雅挤挤眼睛,“阿雅,刀借我用一用。” 阿雅想要跟在她的身后,却犹豫了一下,没有上前,颜小玉已经长大了,十八岁的她,不再需要她的保护。 太医院来了一位凶神,太子颤抖的看着手持大刀的颜小玉,颜小玉双手握刀,指着最前面的院正,“说,每天给我喝的药,到底是干什么的?” 院子小腿哆嗦,哭丧着脸,“娘娘,皇上吩咐过,不能说啊!” 颜小玉的刀呼啦一下砍向桌子,桌子被劈成两瓣,院正抖的更厉害,旁边的太医早已经吓的脸色苍白,这位颜妃娘娘,别人不知道皇上宠她成什么样,他们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说不说?”颜小玉大声威胁,双手握着刀上前。 院子“扑腾”一声跪在颜小玉的身前,不住的磕头道,“娘娘,您去问皇上,奴才真没有胆子说出来……” 旁边的御医早就把持不住,对着颜小玉磕头道,“娘娘,那个药,是防止你会受孕的药,因为上次的小产,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如果再怀孕,恐怕性命不保啊!” 颜小玉赫然怔在那里,原来,是这样吗?可是她不可能一辈子不怀孩子…… “娘娘,那个药除了免您受孕意外,还有滋补之功效,药引是皇上特地从塞外重金购买而来……”院正一见别的御医说出事情,在一旁补充道。 颜小玉无力的垂下大刀,原来,是这样吗?是她误会他了,而且,他并没有碰兰妃。 一直以来他都避而不谈他自己的忠贞问题,她也极度的恼火他的逃避,原来他心里有谱,他明白她想要的爱情,他也一直在努力给她想要的生活。 提着大刀就跑了出去,她气喘吁吁的跑向景霄殿,一路上侍卫不停的对着她驻足,她提着大刀的样子,太具有威慑力了。 而且这皇宫中,只有阿雅有萧宁澜的默许可以带刀,她完全顾不得别的,提着刀就冲进了紫宵殿。 萧宁澜正在批改奏折,旁边跪着太医院的一个小太医正在哭诉,一见颜小玉冲进来,吓的噤声。 颜小玉提着大刀,喘着粗气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拿眼睛瞪她,“你又跑去太医院捣什么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颜小玉丢下大刀,跑过去抱住萧宁澜,她“咯咯”的笑着,眼睛都眯了起来,“你没有碰兰妃是不是,你逼我喝药也是为了我好,是不是?” 萧宁澜的脸色顿时一黑,这个女人没有脑子么,居然在外人面前说出这种话? 看着他黑沉沉的脸,颜小玉鼓起嘴巴,“你干吗这样瞪我,你瞒着我那么多事,我都没有和你算账!” 第227章就计 小太医吓的早就夹着尾巴溜走,萧宁澜冷然一声,“回来,朕有说过你可以离开吗?” 小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颜小玉不明所以的摇晃着萧宁澜,“为什么不让他走?” 萧宁澜心思一动,若是在她面前杀了小太医,恐怕她又要跟他闹别扭,要是不杀,如果他派人代替他宠幸兰妃的事情传出去,兵部尚书不仅会反,对皇室的颜面也不好看。 这个颜小玉,有时候聪明起来,聪明的让他惊叹,笨起来,也笨的让他咬牙切齿。 仅凭兰妃的几句夸张挑拨,她就能猜出他的行事方法,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他只是以杀止杀。 “没事,你惊扰了太医院,朕,也得给太医院的人有所交代,”萧宁澜微笑,看着小太医道,“你下去找方将军,代替整个太医院领赏吧!” 小太医叩首,千恩万谢,代替整个太医院领赏?那是莫大的荣耀,他哪里来得及去嚼舌根,跑着奔向了方寒。 颜小玉蹙眉,领赏不是应该找内务的罗公公吗?怎么要去找方寒那个煞星? 来不及多想什么,萧宁澜已经抱着她在自己的膝盖上,他捏着她的鼻子,“你在皇宫,是不是放肆了一点?嗯?这种话都乱说?看我今晚不好好的折磨你!” “你这个闷骚,谁叫你不跟我说清楚……”颜小玉伸手捏萧宁澜的鼻子,半响,觉得不对,这家伙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功夫可是一流,刚刚她想到哪里去了? 松开萧宁澜的鼻子,躺在他的腿上,“萧宁澜,你该不会是让小太医去找方寒,然后让方寒杀了他吧?” 萧宁澜笑的心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方寒传话了?” “你跟方寒不需要传话,你们之间有心电感应!”颜小玉从他身上起来,看着外面道,“我亲自去看一看,免得方寒随便杀人!” “别看了,小太医估计已经领完赏回太医院了!”萧宁澜拉住她。 颜小玉摇头,“我才不信,这个皇宫乌七八槽的,我要去看看!” 不由分说的她就走了出去,萧宁澜见劝不住,也只得起身陪着她。 到了前殿的时候,方寒一身银甲,正在剑鞘中插剑,剑刃薄如寒雪,颜小玉上前,指着方寒道,“你杀了小太医,你果然杀了他!” 方寒着急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对他摇头,示了一个颜色。 方寒单膝跪地,“禀娘娘,小太医领完赏赐,已经回去了!” 颜小玉不信任的看着他,又回头看萧宁澜,萧宁澜刚刚收敛住对方寒使的眼色,他看着颜小玉道,“现在你相信了吧?走吧,回宫!” 颜小玉摇头,“我去太医院看看!” 萧宁澜一把抓住她,对着方寒点头道,“娘娘不放心,你去太医院把小太医请出来!” 方寒颔首应是,扶着腰间的长剑就走开了去。 颜小玉狐疑的看着萧宁澜,“你真的没有杀人?” “没有,我没有!”萧宁澜信誓旦旦的点头,他当然没有,人是方寒杀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寒当真把小太医带了过来,小太医唯唯诺诺的对颜小玉磕头,颜小玉这才放下心了。 萧宁澜松了一口气,方寒也惊了一身冷汗,这皇上,也太宠着颜妃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连杀个小太医都要被管。 其实只有颜小玉细心一点,她就会发现小太医脸上粗糙的人皮面具,因为时间匆忙,哪有功夫准备细致? 夜幕,景霄殿,颜小玉一身香汗的贴在萧宁澜的胸口,她撩起他颈项上的青丝,看着他后颈明显的齿痕,喘息道,“萧宁澜,会不会,我一辈子都不能怀孕了啊?” “不会,你现在只是身子不好,不适合怀孕,等你把身体调养好了,要生几个都没关系。”萧宁澜拉了拉脑后的枕头,以一个舒适的姿势抱住颜小玉。 “可是,万一兰妃她怀孕了怎么办?还有卫漪房,她不会轻易的放过我的……”颜小玉低低的抱怨,小手玩弄着萧宁澜脸颊上的发丝。 “我不会让兰妃有机会怀孕,如果她肯安安分分的呆在宫里,也就没什么事,她万一不肯安分,整个兵部尚书府和她,都不会有活下去的机会!”萧宁澜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又迅速的隐去。 “你又要滥杀无辜!”颜小玉蹙眉,不满的支起身体瞪着他。 …… 翌日,夏日炎炎,景霄殿四个角落都摆放了冰块,宫女也盛了冰镇莲子给颜小玉,颜小玉鼓着嘴巴依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调羹,搅拨着色泽透明的莲子羹。 “娘娘,皇上他去皇陵祭祖了,所以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宫女小桃躬身看着颜小玉,这位娘娘,不是一般的难侍候,皇上不在身边,她就不肯用膳。 颜小玉的小脸拉的更长,将青花瓷碗搁在一边的矮几上,接着宫女小萍又小跑着进来,喘息道,“娘娘,阿雅姑娘不肯来景霄殿……” 颜小玉更加生气,嘴巴撅的老长,“你没告诉她,萧宁澜不在吗?” 小萍尴尬的低头,“娘娘,奴婢已经说过,磨破了嘴皮子,可是阿雅姑娘就是不肯过来!” 颜小玉无聊的站起身,阿雅也真是的,讨厌萧宁澜到这种地步,她和他不都已经和好了吗? 在景霄殿转悠了几圈,她决定,还是回紫霄宫找阿雅,姐妹的情意,可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断了。 紫霄宫中,阿雅拿着大刀如斗鸡一般盯着兰妃身边的丫头,而兰妃则趾高气昂的看着阿雅,目露挑衅之色。 颜小玉刚走进殿门,紫霄宫的婢女青玉和翠玉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人对着颜小玉不停的磕头,“娘娘,救命啊,娘娘!” 颜小玉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情况,身后跟着的景霄殿的婢女面露难色,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 “发生了什么事?”颜小玉拉起青玉和翠玉。 “颜妃,你宫里的婢子不守规矩,竟然跑到兰霞宫撒野,所以本宫就特地来帮你管教丫头!”兰妃冷笑着走近颜小玉。 颜小玉蹙眉,这个兰妃,还没玩没了的找她麻烦,翠玉再次的跪下,泣声道,“娘娘,不是这样,是我们的风筝掉进了兰霞宫,青玉只是进去捡风筝……” “紫霄宫的婢女也真够大胆,私自拿着主子的风筝出来耍玩,不知道你这个紫霄宫的主人,又怎么说?”兰妃挑眉。 颜小玉思索片刻,一定是翠玉和青玉闲来无事去放风筝,所以招惹了这位罗刹娘娘,她抬头看着兰妃,“是我让她们去放风筝,供我观赏,兰妃娘娘你有意见?” “可是她们,进我的兰霞宫踩死了我的花……”兰妃咬牙,丹寇指甲狠厉的指着青玉和翠玉,“把这两个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旁边立刻有侍卫上前,要拖走青玉和翠玉,颜小玉一看,这才明白,原来这兰妃是早有预谋而来。 没等她上前,阿雅已经抽出了大刀横在翠玉和青玉之前,颜小玉冷声,“兰妃,只是踩死了几株花而已,等皇上回来,我们还是让皇上公断吧!” 她一句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萧宁澜身上,可是兰妃又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她森冷一笑,似乎是早有准备般,对着暗处一挥手,顿时有七八名暗卫将阿雅围攻起来。 眼看着翠玉和青玉要被带走,颜小玉凛然上前,抽出腰间的匕首就抵在兰妃的颈项上,她环视着四周,“我看谁敢动手!” 兰妃冷笑,“颜妃娘娘,你这么做,是要被诛灭九族的!” “那就看皇上回来,诛谁的九族!”颜小玉的匕首逼近了几分,兰妃的颈项上已经出现血痕。 兰妃脸色诡异莫测,对着暗卫一试眼色,暗卫顿时出手,将阿雅制服在地,颜小玉不可思议的看着兰妃,她不怕死吗? 兰妃凛然,“各位,大家都看见了,今日是颜妃娘娘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所以,本宫现在也只是反击!” 她的话音未落,颜小玉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手中的匕首已经被兰妃打落在地,她的手腕处淤青一片,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她张大了嘴巴,兰妃,居然会武功…… 阿雅和青玉、翠玉一起被带了下去,途中,颜小玉看见了阿雅焦急的眸子,她缓慢的抬头,这才发现,原来四周都布下了颜妃的人。 颜小玉回头看着兰妃,镇定的道,“你想怎样?萧宁澜回来,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需要他放过,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兰妃森冷一笑,丹寇指甲轻刮着颜小玉的脸颊。 颜小玉秀眉紧蹙,“你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吗?” “造反?”兰妃嘲讽的笑,“是君逼臣反,他竟然让暗卫易容成他的样子来临幸我,他这么做,根本是在侮辱我,侮辱我们整个家族!” 兰妃的双眸布满血丝,狰狞的看着颜小玉,她的指甲在她脸上不断抖动,眼看着就要划出血痕。 颜小玉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兰妃,眸中露出怜悯之色。 “你不怕吗,你不怕我毁了你的容貌,皇上从今以后将你打入冷宫?”兰妃笑容扭曲,指甲轻轻的在颜小玉脸上刮动。 第228章低头 颜小玉摇头,“如果他因为我毁容,就不再喜欢我,那样的感情,我也不要!” 兰妃突然大笑起来,她收回手,笑的眼泪流出,“颜小玉,你真是天真,你觉得皇宫中会有真正的爱情吗?萧宁澜现在宠你,只是为了找楚国借兵,你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棋子,你懂吗?” “就算他找楚国借兵,那也绝不是为了利用我!”颜小玉笃定的看着兰妃,“你真的,很可怜!” 兰妃赫然转身,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颜小玉的脸上,她表情阴森恐怖,“等一下,就知道真正可怜的人是谁了,颜小玉,我不会杀你,我会专门为你在宫外建一个别院,每天接客,不要钱,随便玩……” “哈哈,哈哈哈……”兰妃肆无忌惮的笑着,笑的眼泪流出。 颜小玉悲哀的看着她,这就是,封建制度下,女人的变态和扭曲吗? 远处,窜起一抹绿色的烟花,在白天显得格外突兀,兰妃笑的更加大声,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萧宁澜死了,整个西凉都是我的天下了……” 她笑的眼泪流出,颜小玉却不动声色,如果连兰妃和她父亲这种小角色都能摆平萧宁澜,那么萧宁澜就根本走不到今天。 她一开始就知道,兰妃会输,因为她不了解萧宁澜,而萧宁澜,又太可怕。 笑了半响,兰妃才直起了腰身,指着颜小玉道,“这个女人,赏给你们玩了,现在,就在这里,大胆的玩儿,尽情的玩儿,哈哈……” 暗卫一步一步的上前,颜小玉不断退后,她不担心萧宁澜,只要她拖延过一刻钟,萧宁澜就一定会来救她。 在她想尽办法的时候,门口出现一个银甲长剑的青年男子,男子眉目间浮现着浩然正气,颜小玉欣喜的几乎跳起来,是方寒,萧宁澜的死忠,方寒-- 她一直都是讨厌方寒的,他以前在皇后手下做卧底的时候,不管为了什么理由,差点害死她,可是现在,她从来没有觉得他长的这么亲切过…… “方寒,方寒……”颜小玉大叫着,笑的如花儿盛开。 方寒冷漠的脸上,竟然也闪现一丝笑意,只是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就被杀气代替,长剑在动,气势若虹,妖治的血洒在他的眉目间,阳光下,绚烂夺目。 兰妃已经吓的瑟瑟发抖躲在一边,颜小玉奔跑过去,手舞舞蹈,“我就知道,萧宁澜一定不会有事!” 方寒棱角分明的脸上浮起笑意,他低头,恭敬的道,“娘娘,皇上在景霄殿等您……”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已经像只蝴蝶般飞去了景霄殿,她回首对着方寒璀璨的笑,“方寒,去帮我救阿雅还有紫霄宫的婢女!” “属下遵命!”方寒恭敬的点头,眸带笑意的看着颜小玉欢快的离去。 景霄殿中,萧宁澜还在跟属下商谈事情,颜小玉飞身上前扑向他,她的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兴奋的如小孩子,“萧宁澜,我知道,今天你根本没有去皇陵,你是故意设计的,对不对?” 萧宁澜眉头紧皱,看了眼忍笑的属下,拉开脖子上的小手,对着属下颔首道,“你们先下去,凡是跟兵部尚书有关的人,交给大理寺过审,不准刑部插手这件事!” 众人点头,躬身退下。 萧宁澜一把抱起颜小玉,让她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他,他捏着她的鼻子,“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嗯?” “我不担心,你这么厉害又这么聪明,怎么可能有事……”颜小玉在他怀中蹦蹦跳跳。 “兰妃没有欺负你吧?”萧宁澜松开了她,弯下腰收拾地上的奏折。 “没有,方寒赶去救我了。”颜小玉也弯腰帮他收拾,眸光落在其中一个奏折上的时候,秀眉紧蹙,幽幽的道, “你已经猜到,兰妃家里的人会在今天动手?” 萧宁澜“嗯”了一声,拿过颜小玉手中的折子,回头道,“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没有珍惜。” 颜小玉讪讪的站起身,压低了声音,“如果不是我,如果你真的去宠幸了兰妃,他们会不会就不这样了?” 萧宁澜皱眉看着颜小玉,只见她绞着自己的手指,“今天这种事,对你还是有很大的影响,是吗?” 萧宁澜将奏折放好,转眸看着颜小玉,“你到底想说什么?” 颜小玉抬头,一脸歉意的道,“萧宁澜,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那样胡搅蛮缠了,你要宠幸哪个妃子就去吧,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这里,别的,我不介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萧宁澜眉头皱的更紧,转身拉着颜小玉的手,“我不敢说,以后为你守身如玉,但是伤害你的事情,我会尽量不做!” 颜小玉微微扬起小脸,明媚一笑,萧宁澜伸手抚摸她脸颊上被兰妃划出的伤痕,冷然道,“是兰妃划出来的?” 颜小玉点头,定定的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他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不会……” 夕阳,兰霞宫,奢华的宫殿被残阳染上血色,精美的琉璃瓦在夕阳下跳跃着如泣的光芒,浑浊的空气浮起浓重的血腥,没有人的哀嚎,只有流血的声音和脑袋落地的声音。 这里正在进行着血腥的屠杀,兰霞宫五十多条人命,从兰妃到打杂的太监,一个个依次跪在原地,地上的血一泓弘倒映着人苍白的脸颊。 萧宁澜一身明黄的龙袍站在看守台上,他身披白色的披风,俊美的五官,在血腥的夕阳下美轮美奂,他双手撑着栏杆,俯视着他制造出来的修罗上,面容平静如水。 “皇上,他们没有一个肯交代出皇宫的其他眼线!”方寒抱拳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却落在地上堆积如山的人头。 “继续杀吧,杀到有人出来说话为止!”萧宁澜淡淡的,转身下了临时搭建的看守台。 刽子手刀起头落,漂亮的宫女都没看清远处皇帝的神色,头已经被砍落。她不敢叫,纵使怕的要死,她也不敢叫,因为皇帝有令,凡是哀叫出声打搅到景霄殿的颜妃娘娘者,诛灭九族。 颜妃娘娘不喜杀戮,宫里人尽皆知,可是皇上这样掩耳盗铃讨颜妃娘娘欢心,是皇帝对他们的残暴?还是颜妃对他们的仁慈? 没有人说的清这个关系,只是残阳下,很多人瑟瑟发抖,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尿了裤子,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女倒在了刽子手的刀下。 旁边的下人,提着宫女的头扔在一起,堆积如山的头,表情各异,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悲哀,还有的是挣扎,血,蜿蜒成一条小河,血腥味越来越重。 萧宁澜信步走下看守台,他睥睨着剩余的几十人,微风下,他白色的披风簌簌作响,血河也在风中泛起丝丝涟漪。 接着,兰霞宫的门口,出现了一位火红衣衫的女子,女子睡眼惺忪,头上没有绾任何发髻,她红色的绣花鞋跃跃欲试,仿佛想要跨过眼前那血液流成的鸿沟。 萧宁澜看着女子,脸色一变,“小玉……” 他脱口而出。 颜小玉无助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是哪里,是地狱吗?为什么有这么多尸体?还有她的良人,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一切,她身体有些发抖的站在那里,风中的血腥味让她几乎干呕出来。 强忍住恶心,她踏着血走了过去,萧宁澜正要过来借她,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责备道,“手怎么这么凉?” 颜小玉只是抬头看着他,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萧宁澜叹息,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撩至耳朵,“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睡觉吗?” 颜小玉摇头,转眸看着活着跪在地上的人,他们有的是女人,有的是被阉割的太监,有的,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八岁,他们在现代,也都只是孩子啊…… 察觉到她的发抖,萧宁澜紧紧的抱住她,宠溺的亲吻她的发旋,“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颜小玉摇头,眼睛依旧看着刽子手走向下一个宫女,宫女瑟瑟发抖中被砍去了脑袋,她的身体倒在血泊当中,头颅在地上滚动,接着被刽子手像踢皮球般的踢向头颅的金字塔。 忽然,她弯腰就开始吐了起来,大吐特吐,眼泪滚出眼眶,她不断咳嗽,眼泪模糊的看着兰妃的方向。 蓦地,兰妃也看见了她的视线,她疯狂的站起来,丹寇指甲狠狠的抓向她,颜小玉在萧宁澜怀中不断发抖,萧宁澜凤眸闪过肃杀之前。 兰妃没有靠近她,只是刚走了几步,就被刽子手一前一后的刺穿了身体,血红带刺的刀从她下腹抽出,似乎有肠子被勾了出来。 接着她纤细的双手也被砍了下来,颜小玉看着猩红中,那双手,完美如玉…… 弯腰,吐的更加厉害,刽子手已经砍掉了兰妃美丽的脑袋,堆在金字塔盯上,颜小玉抖的如筛糠,兰妃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她,总是被砍了,那双眼睛,依旧盯着她…… 第229章梦醒 终于,她在萧宁澜的怀中昏死了过去,噩梦,一个一个袭来,先是兰妃,接着是兰霞宫所有的下人,他们脸色惨白的找她索命,她在惊叫中醒来。 萧宁澜担忧的看着她,薄削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直线,他伸手想起扶起她,却被她厌恶的躲了过去。 萧宁澜绝美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他轻声解释道,“玉儿,那些人,都是兵部尚书在宫里的眼线……”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这个刽子手,杀人的恶魔!”颜小玉大吼,清眸盈满泪水,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泪眼盈盈的看着他。 萧宁澜脸色惨白的站起身,他定定的看着她,凤眸中划过一丝讥讽的笑意,声音冷峭,“不错,我就是杀人的恶魔,从小我就注定了满手血腥,我的脚下也白骨累累,但是颜小玉,你也注定了要和我这个恶魔一起活完这一辈子……” 颜小玉抬起泪水涟漪的眸子,她缓慢的站起身,颤抖着声音,“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楚国,我要会属于我自己的那个世界!” 萧宁澜摇头,冷笑着后退,他痛苦的看着她,“你走不了,颜小玉,你爱我,所以你走不了!” 他说完,赫然转身离开紫霄宫,颜小玉哭着起身,她抄起旁边的一个花瓶,朝着他挺拔的背影狠狠扔去,花瓶在地上碎为瓷瓶,他不躲不闪,脚步不停的朝外面走去。 颜小玉蜷缩在地上,泪流满面…… 回到自己的景霄殿,萧宁澜赶走了所有的奴婢,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大厅喝酒,他靠在汉白玉浮雕柱子上,绝美的凤眸猩红,大口大口的灌自己酒。 他爱她,有错吗?是他配不上纯洁无辜的她,还是她配不上站在顶峰玩弄权术的他? 他已经,满手血腥,走上今天这一条路,他不知道践踏过多少人的尸体,可是生在帝王之家,如果不是他杀人,就是他被人杀…… 想起自己三岁的时候,亲手杀死了一个小太监,他费力的将他的尸体拖进皇宫的池塘,那个时候,他害怕的瑟瑟发抖,每晚都害怕小太监的鬼魂回来找他索命。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也早已经不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他也永远都回不去了…… 将一整瓶酒灌进自己的口中,他微微仰头看着大殿上的夜明珠,温润的光华,像极了陌生人的眼睛,冷漠却世故。 殿外响起争吵声,萧宁澜眼神一凛,殿门被推开,方寒银家长剑的走了进来,他对着萧宁澜躬身抱拳,“皇上, 兵部尚书府三百余人已经打入天牢,等着您的最后裁定!” 萧宁澜垂眸眼眸,浓密的睫毛遮去大半的视线,他放下酒,淡淡的道,“杀!” 短短的一个字,他已经选择了他的不归路,方寒垂首应诺,转身走出去的时候,萧宁澜突然叫住了他,他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方寒,你有没有算过,从小到大,你杀了多少个人?” 方寒一愣,面色微窘,缓慢的摇头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苦笑,仰头喝了一口酒,伸出一个巴掌,“五千四百六十个人,不算兵部尚书府的三百六十七人,死在我权利路上的,有五千四百六十个人!” 方寒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愣愣的站在原地。 萧宁澜仰头,靠在石柱上叹息,“我真的累了,每天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累!” 他闭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方寒转身便走,身后传来萧宁澜的声音,“不准任何人再私闯景霄殿,违者,杀无赦!” 寒意从脚跟升起,方寒讪讪的离开景霄殿。 …… 颜小玉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脑子里满是萧宁澜离开时候的痛苦神色,他们之间,隔的真的是一个时空的距离,她想起在回皇宫的路上,他说起的话。 不要轻易说分手,他做的不对的地方,他会改,但是求她不要轻易的离开他…… 可以离开吗?如果可以的话,她就不会跟着他一起回来,他说的对,她走不了,因为她爱他,就算是天涯海角,心底始终都会有个地方在为他锐痛着,所以她走不了。 将小脸埋在自己的双手中,轻轻的呜咽着,萧宁澜这个坏蛋,他说了他会改,他说了他会为她改变,可是他骗她,他依旧一如既往的杀人…… 他是恶魔,他是人间修罗,颜小玉移开手掌,抱住自己的膝盖,萧宁澜,萧宁澜…… 她缓慢的站起身,通红的眼睛,目光坚定,如果,他不能为了她而改变,就让她为了他而改变吧,原来,爱是可以包容一切的。 抬起衣袖擦了把脸,颜小玉急急的跑了出去,她要去找萧宁澜,她告诉他,她不走,就算他是个暴君,她也会陪在他身边做亡国的妲己。 阿雅跟在她后面,被颜小玉阻止,她提着裙摆跑向景霄殿,夜光中,阿雅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萧索凄凉,月影,一只狰狞的手伸向了阿雅,阿雅却浑然不知,接着一个重击,她昏倒在了原地。 景霄殿的外面,颜小玉费尽了心计想要进去,可是却被罗公公挡在外面,她跳脚,双手拢着嘴巴高喊,“萧宁澜,萧宁澜你出来--” 罗公公吓的满头大汗,一把捂住颜小玉的嘴巴,“姑奶奶,您再这么大叫下去,奴婢的头可就没了……” 颜小玉瞪着罗公公,这狗奴才,胆子够大,居然敢捂她的嘴?她挣扎着掰罗公公的手,罗公公挥手招来侍卫,“带下去,带下去!” 颜小玉就被塞住嘴巴,悄无声息的拖了下去,她暴跳如雷,这群奴才,难怪萧宁澜喜欢杀人,她现在都有杀人的想法了。 被拖到一个阴暗的角落,侍卫松手,颜小玉跳了起来,她双手叉腰,怒视着侍卫,“敢欺负你们姑奶奶,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身后响起了一个冰冷的话,激的她差点起鸡皮疙瘩,“你,就是一个骗子!” 她转身,看着声音的来源地,然后看见了一个妙龄女子,女子身段苗条,容貌看上去很熟悉,她走近几步看,吓的她几乎跳起来,这个女子,居然长的和她一模一样。 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鬼,女子眯眼笑着,“怎么,你冒充我这么多年,真拿自己当颜家的三小姐了吗?” 颜小玉哆嗦了一下,不住的后退,思绪逆转,时光回到四年前她穿越到这里的时候。 那也是一个夏季,她只是一名初中的学生,夏令营中,她和同学失散,然后独自一人在寻觅同学的过程中,遇见歹徒。在和歹徒搏斗挣扎的时候,抓住了歹徒的手枪,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白炽的灯光照耀的她睁不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颜小玉独自走在西凉的大街上,一身学生运动装,吸引了不少眼球,她讪讪的走着,孤苦伶仃。这里每一个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她,她浑身不自在,在大街上流浪了两天,她终于明白,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一个历史中没有记载的朝代。 大街上有卖馒头的,她饿的直咽口水,走近了卖满头的小摊,她可怜兮兮的递出小指上的一个尾戒,“大爷,这点银子,可以买几个馒头?” 买馒头的大爷看了她一眼,见她披着碎发,不伦不类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三个!” “哦!”颜小玉交出尾戒,捧着三个满头在大街上啃着,周围传来窃窃私语声。 “你看,这是什么人啊?穿的那是什么?” “妖怪,她的头发竟然是栗色……” “你看她肩上背的是什么,还有两个带子……” 颜小玉边啃满头,边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走到一家成衣店,她犹豫着取下耳朵上的耳钉,这也是银的,可是肯定不够换一身衣裳,因为一个尾戒都只够换三个馒头。 她对这里的货币,是真的没有任何概念。 可怜兮兮的走进店里,店老板见她穿着怪异,立马热情的给她推荐各式衣衫。 她脸色微红的看着老板,“我只有这一点点银子,你看,能不能给我一套最便宜的衣服?” 老板看着她手中做工精良的耳钉眼睛发直,一把抓过她手上的耳钉,“小妹妹,你的耳针真漂亮,在哪订做的?” 颜小玉尴尬的摇头,“您能不能换给我一身便宜的衣服?这是银的,纯银……” 妖娆的女老板点头,“丫头,你这么点银子,够买十件以上漂亮的衣服了,何况还是做工这么精良的银耳针,看中什么,随便选吧……” 颜小玉瞠大了眸子,那么她的尾戒? 于是她肯定,被宰了,一个尾戒三个馒头…… 选了两身衣服,她讪讪的看着店老板,女老板一眼就看出她需要什么,立马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和铜板,“小妹妹,你以后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定要来找我,我高价收购!” 第230章想见 颜小玉点头,她的尾戒,已经被她换馒头了。 在附近找了家客栈住下,梳了一个这个时代的简单发辫,了解了一些这里的风土人情,每天在大街上溜达,渐渐的,也成了这里的地头蛇。 某日,她带着一群无业的小乞丐去找卖馒头的老头,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脚往板凳上一踩,怒道,“死老头,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老头摇头,哪还记得自己坑颜小玉馒头的事? 颜小玉一脚踢翻了板凳,旁边的小叫花子不停的吆喝,“打他,打他,打他!” 颜小玉比出无名指,嚣张的看着老头,“再给你一次机会,交不交东西?” 老头吓的几乎要跪下,正在这时,出现了小说中打抱不平的英雄,颜家的二公子出现在街头,一个巴掌打在颜小玉的头上,“死丫头,天天不学好,居然在外面欺负孤苦老人?” 颜小玉抚着被打疼的脑袋,不可思议的看着颜二公子,颜二公子怒视着她,“怎么,离家出走一年,就不认识老哥了吗?” 颜小玉无辜的看着他,“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妹妹!” 颜二公子冷哼,“你不是我妹妹,那你是谁?” 颜小玉微愣,报出自己的名号,“我叫颜小玉!” 颜二公子旁边的家仆笑了起来,“三小姐,你别闹了,你离家出走一年,老爷急的都病了,二少爷也满世界的找你,皇天不负有心人,今天总算是找着你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爱欺负人……” 颜小玉有苦难言,她不是他的妹妹,她也没有欺负人。 颜二公子定定的看着她,冷声道,“你别再闹了,爹还等着我们回去!” “我没闹,我真不是你妹!不信你问他们……”颜小玉认真的看着他,指着旁边的小乞丐。 为首的小乞丐上前,看着颜二公子道,“小玉姐姐摔坏了脑袋,所以以前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公子你可要认清楚了!” 颜小玉急的跺脚,他才摔坏了脑袋,她只是为了应付他们,免得他们问东问西,才说自己摔坏了脑袋,这下,更是解释不清了。 颜二公子怜悯的看着她,抚摸她的头发,“小玉,你在外面一年,受苦了吧?跟哥哥回家!” 颜小玉苦笑不得,就这么被颜二公子带回了家,做起了颜家三小姐,后来,因为她救了楚国皇帝风漠宸,就被封为楚国公主,再后来,就嫁给萧宁澜这个沙猪。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她看着长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颜二公子会错认她为自己的妹妹,原来世间,真有如此想像的人。 “三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冒充你的!”颜小玉心虚的看着对面的女子,月光下,她的脸半明半暗,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怕,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女子森冷一笑,旁边响起了卫漪房的声音,“血影,还跟她啰嗦什么?” 血影冷然,上前,一个掌刀砍在了颜小玉的颈项后。 没错,她是颜家的三小姐,真正的三小姐,可是从小不受重视的她,一直被认为性格暴躁刁蛮。在挨了一次父亲的打后,她离家出走,遇见了太多的事情,就成了卫家的一名杀手,她不再叫颜小玉,而叫,血影…… 卫漪房看着血影将颜小玉拖走,她等着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萧宁澜如果爱上她也就罢了,可是他不爱,他爱的人,是颜小玉。 西凉的皇帝,只能爱上为卫家办事的女人,所以就有了血影,血影会很好的扮演好颜小玉的角色,因为,她才是真正的颜家三小姐。 密室中,微弱的光线将颜小玉照耀的醒来,她侧头,一缕月光从瓦缝照了进来,她确定,她已经不在皇宫了,因为皇宫里没有这种露光的房子。 卫漪房脸色苍白的站在她的床前,她想起了很久前,兰妃的婢女顶着卫漪房的脸折磨她的情景,这一切,都太相似了。 她刚想起来,就被点住了穴道,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她,平静的道,“你想怎样?” 卫漪房幽幽的看着透进来的一丝月光,仿佛自言自语般答道,“我想怎样?我也想知道,我想怎样……” 颜小玉不能动弹,看着她诡异的脸颊,思绪百转,“你放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萧宁澜眼前!” 卫漪房大笑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还想回宁澜身边吗?做梦!” 颜小玉发现自己和她不能沟通,索性闭上了嘴巴,卫漪房转身看着她,目光冷冷的流连在她的脸上,“颜小玉,其实,你长的一点都不好看!” 颜小玉冷笑,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好看。 卫漪房从衣袖中掏出匕首,冰冷的刀锋游移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她喃喃的道,“真想,就这么一刀杀了你,可是不能,因为我恨你,我想要慢慢的折磨你!” 颜小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忽然想起了兰妃,兰妃临死都那么恨她,古代的女人为什么都这么愚蠢?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感觉颈项上凉凉一片,她不能低头,也感觉到脖子上流血了。 卫漪房在她脖子上划着,一刀刀,细致入肌理,不深,恰巧可以流出血丝,她在她的脖子上写着“恨”字,却就是不下刀杀了她。 颜小玉已经感觉到了疼痛,她吸气,“你杀了我吧,不然我会找你报仇!” 卫漪房冷笑,笑的手不住打颤,那握在手上的匕首也就深深浅浅的在她颈项上划了开去,好好的一个“恨”字,顿时被画的模糊。 “是不是,我这样一刀杀了你,你就不会找我报仇?”卫漪房看着她,表情认真。 颜小玉想了想,好死不如歹活,“不是,你能放了我,我会十分的感谢你!” 卫漪房又是笑,手中的匕首下移,狠狠的一刀,已经刺在了颜小玉的小腹上,很深的一刀,颜小玉痛的大叫起来,她愤怒的看着卫漪房。 卫漪房摇头,“放心,死不了,捅在这里,根本就死不了!” 她的匕首再次上移,对准了她的心房,“捅在这里才会死!” 颜小玉悲哀的闭上眼睛,死就死吧,她不怕死,死了就可以穿回自己的那个时代,小说上不都是这样写的么? 谁知道卫漪房根本就没有下手,只是将匕首移在了她的脸颊上,一刀一刀,深深的画着,“你这张脸,我看了着实讨厌,只有毁了,血影的身份才不会被揭穿!” 她密密麻麻的在颜小玉脸颊上画着,颜小玉瞠大了清秀的眸子,冰冷的刀锋从她眼睛上划过,她惨叫一声,满目猩红。 萧宁澜在噩梦中被惊醒,他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头冷汗,他梦见了小玉满脸是血的在尖叫,喘息着坐起身,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对着外面高喊着,“几更天了?” 罗公公扯起尖细的嗓子,“回皇上,三更天了!” 萧宁澜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石柱上大口喘息,不行,他得去看看颜小玉…… 起身披了衣衫,径直朝紫霄宫走去,萧宁澜脚步急促,后面跟着的罗公公和宫女太监一路小跑,他不耐的回头,“都滚回去,不许再跟着!” 罗公公点头哈腰,带着太监宫女一溜烟离开。 紫霄宫中,颜妃已经熟睡,她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餍足之色,薄被斜斜的盖了一个角落,另外一半掉在塌下。 萧宁澜悄然走近,坐在踏边拉起薄被重新的盖在颜妃的身上,他伸手探她的额头,一切正常。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薄被的四个角落掖好,一个晚上,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熟睡中的颜妃。 颜小玉的声音已经嘶哑,她看不清任何东西,视线所触及处,猩红一片,卫漪房的刀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白皙莲藕似得臂膀就被画的满是伤痕。 看着变成血人的颜小玉,卫漪房笑容阴森,她掏出镜子对着颜小玉,“看看你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颜小玉根本看不清一切,猩红中,她却看见了卫漪房扭曲的小脸,嘶哑着声音,她缓慢的道,“卫漪房,你真的,好可怜!” 卫漪房脸色大变,双目狰狞的看着她,手中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颜小玉的心脏,冰冷的刀锋割开她脆弱的心跳,她张着嘴巴,看着扭曲的卫漪房。 卫漪房的匕首残忍的抽出,鲜血喷洒,颜小玉依旧不能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连一声哀嚎也无。 破旧的门被“嘭”一声踹开,云子游双目猩红的出现在门口,他白衣胜雪,颤抖的看着鲜血淋漓的颜小玉,弧度优美的唇角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吼,“小玉--” 卫漪房看着淌着鲜血的匕首,美眸有瞬间的迷惑,她中于,杀了她吗?可是她也不想,曾经想过,只要她能容的下她,她愿意背叛卫家和她一起侍奉萧宁澜。 第231章相见 可是她容不下,她甚至容不下后宫的所有女人,连这种情势下,她都不准萧宁澜去临幸兰妃,所以,她动摇了。 云子游一掌拂开了卫漪房,他看着已经分不出本来面目的颜小玉,浑身只打哆嗦,他来晚了…… 缓慢的抱起颜小玉,星眸含冰的看着卫漪房,冰冷的声音似乎从地狱传来,“卫漪房,我不杀你,我要看着,你心爱的男人亲手杀了你!还有,小玉的仇,我会让你们整个卫家血债血偿!” 卫漪房跌倒在地,匕首仍旧在她手中,她狞笑着看着云子游,“就算萧宁澜杀了我,我也不后悔,我终于杀了颜小玉,她终于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云子游看着几近疯狂的卫漪房,眉头皱了一皱,抱着颜小玉走了出去,怀中,颜小玉的身体已经逐渐冷却,他轻柔的抱着她,喃喃道,“小玉,别害怕,我来了,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会保护你,照顾你……” 颜小玉始终没有回应他,她已经,不能再回应她,冰冷的身体,纵使是他的体温,也不能在温暖她。 颜小玉死了,带着她对萧宁澜的遗憾死了,她死前,其实想要告诉萧宁澜,她不走,她不离开他,就算他是杀人如麻的暴君,她也不要再离开他。 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张口,命陨在卫漪房的匕首下。 太子府后山的山洞中,云子游一手一砖的堆砌成了一个冰冷的洞府,各色的明珠,迷离的光色,火红的藤蔓结着枫叶般的饰叶,四周的千年玄冰氤氲着如烟的雾气,还有中间的那口寒玉晶棺,可保尸体,千年不腐。 云子游看着冰棺中的颜小玉,她的脸颊已经被划的看不出本来面目,颈项上手臂上到处都是伤口,因为死人的伤口不能自动愈合,所以这具尸体显得有些恐怖。 这么娇柔的身子,却承受了这么多的伤痕,云子游依在冰棺旁,伸手抚摸颜小玉脸颊的曲线,她一定,很疼吧?那个时候她和他结下了血祭,她一点点的疼都忍受不了,可是窖在,这么多的伤…… 浑身都已经结冰,云子游睫毛上凝结了一层薄冰,星眸似乎有晶莹的泪水在转动,他俯身,脸庞贴在冰棺中颜小玉的肩膀上,泪水终于滑落在她的衣领当中。 “小玉,我会为你报仇,我会,让整个卫家给你陪葬!”云子游抬起头上,脸颊上已经没有丝毫哭过的痕迹,他深切的看着颜小玉,看着这个不能再动不能再笑不能再陪她玩闹的女子。 缓慢的直起身子,仿佛是没有了魂魄般走了出去,他摁住岩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拧了几圈,石门轰然落下,遮去了洞外满目的阳光。 睿亲王府,丫鬟一见云子游失魂落魄的回来,有些胆大的早就迎了上去,“少爷,少爷,小姐醒了,她醒了……” 云子游垂眸看了眼丫鬟,冷声道,“大呼小叫什么?醒了就去叫爷爷!” 丫鬟窘迫的满脸通红,低下头退至一边。 走进萧韩静的闺房,一股奇异的香气迎面而来,他微微皱眉,这种香气,很熟悉也很陌生。 一屋子的丫鬟看着云子游进门,委身跪下,云子游沉冷的走到床榻边,看着床榻上那么瘦弱憔悴的女子。 女子眼睛滴溜溜乱转,看见他似乎吃了一惊,云子游坐在床榻边上,伸手抚摸女子的额头,发窖她体温正常,才松了一口气,“靜儿,你不想嫁入卫家,没人会逼你,窖在寻死觅活,只是白白的作践了自己!” 女子似乎听不明白云子游的话,只是眨巴着怯生生的眼睛,带着一种熟悉的审视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显然误会了她的目光,长叹道,“即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依旧是你名义上的哥哥,而且我喜欢的人是颜小玉,静儿,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女子仿佛吞了个生鸡蛋般愣在那里,她双手紧紧的拽着被子,恐惧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直白,伤了她,便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吧,卫家的提亲,我已经断然拒绝!” 云子游拔步离去,只剩下一脸愕然的女子躺在床榻上。 云子游受什么刺激了?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那些话?自己以前有暗恋他跟他表白过吗?而且,他叫自己静儿,他还说,他喜欢的人是颜小玉…… 颜小玉,颜小玉,难道自己不是颜小玉吗?女子赫然起身,抚摸自己的脸颊,对着一旁的丫鬟道,“拿镜子过来!” 丫鬟递来一面铜镜,颜小玉接过镜子,昏暗的镜面浮窖她娇美清瘦的容颜,这张脸,哪是她?根本就是萧韩静,可是她不是萧韩静,她是颜小玉! 镜子“扑通”一声坠落,她摸着自己的脸,神情呆滞的愣在那里,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自己的身体穿越到这个时代,也就算了,她勉为其难的接受,可是在被卫漪房折磨死之后,灵魂又穿进了萧韩静的身体,这算什么?穿来穿去的很好玩吗? 在床上呆了三天,思绪百转,几乎将所有的可能行都想过,颜小玉终于认了,萧韩静喜欢云子游,可是显然,云子游拒绝了她,而卫家的侯爷又来提亲。睿亲王府已经没落,萧韩静不能拒绝,于是在她自尽的时候,家仆请来了身为睿亲王继承人的云子游。 萧韩静是老王爷收养的小郡主,和云子游也确实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鬼域,本就是睿亲王府的势力范围,可是随着云子游父母的战死,鬼域已经脱离了睿亲王府而存在。 云子游是睿亲王府的唯一继承人,也是鬼域的少主,他肩负重任,却一直在逃避重任,直到,萧宁澜费尽心机的想要杀他,将颜小玉从他手中夺走。 他终于肯正视一切,也终于肯涉足权利的漩涡。 颜小玉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怯生生的看着屋子里忙来忙去的丫鬟。 大概是有人看出了小郡主的不对,其中一个模样俊俏的丫头走过来,甜甜的笑着,“郡主,少爷刚刚派人传话过来,中午要陪着你一起用午膳呢……” 颜小玉低下头,这些人,都以为她受了云子游的刺激,所以才闷闷不乐的吧? 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直到中午的时候,睿亲王府管家派了轿子过来,说是世子已经在花厅等候。 颜小玉在丫鬟的侍弄下走了出去,轿子抬着她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睿亲王府的花厅。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却依旧觉得陌生,拿着花厅中喂老王爷吃药的云子游,颜小玉嘟着嘴巴走近,瓮声瓮气的道,“你究竟是云子游,还是萧韩泽?” 云子游抬头看她,大概是奇怪她为什么由此一问,叹息道,“静儿,别在纠结这个问题,无论我是鬼域的少主云子游还是睿亲王府的世子萧韩泽,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颜小玉蹙眉,刚想说什么,老王爷突然发起疯来,他一把打翻云子游手中的药,手中比划着,“鬼域,鬼域,还我孙子……” 云子游叹息,看着手上的药汁,缓慢的站起身来,丫鬟递上手帕,他轻轻的擦拭着。 半响,老王爷安静下来,云子游看着老王爷肥胖的身体,蹙眉道,“静儿,明天我会先派人送爷爷回鬼域,那样起码可以保证他的安全。你趁着这几天好好想想,有没有合适的成亲人选,卫家那边,我推脱的借口是你已经许了人家!” 颜小玉摇头,她才不要嫁人,嫁给萧宁澜已经够她抱憾终身了,再嫁,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样的男人。 “哥,你能不能,带我进宫?我想看看萧宁澜……”颜小玉声音压的极低,其实她只是想进宫去看看,卫家的血影,代替她在皇宫过的好不好,她也想看看,换了副身体,萧宁澜还能认不认得她…… 云子游狐疑的看着她,手中染了药汁的帕子递给一边的丫鬟,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你跟萧宁澜很熟吗?” 他的声音冷冽,带着某种试探的感觉,颜小玉摇头,她窖在是萧韩静,怎么可能跟萧宁澜熟?她只是放心不下阿雅,还有,萧宁澜。 “不行,窖在局势正是紧张的时候,卫家挤破了脑袋想要把势力往京城发展,睿亲王府眼下成了萧宁澜和卫家必争之地,你这个时候不能嫁入卫家,也不能跟萧宁澜有任何瓜葛!”云子游斩钉截铁的看着萧韩静,银牙紧咬。 颜小玉鼓着嘴巴低下了头,她无力的转身朝自己的闺房走去,身后响起云子游询问丫鬟的声音,“郡主窖在是怎么了?” “回少爷,郡主醒来就是这样了,大概受的刺激太大……” 云子游眉头紧锁,定定的看着颜小玉的背影,她的神态表情,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压在心尖却无力相救的人。 颜小玉回到闺房,开始想着怎么通知阿雅和萧宁澜,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没有勇气去拾起自己的幸福了,她和萧宁澜之间,还可能在一起吗? 正在她想要向着他跨一大步的时候,他们之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卫漪房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窖在一定很得意…… 第232章离开 夜深,人静,颜小玉换了身男装,从睿亲王府的后院偷偷的溜出去,她不信,她见不到萧宁澜和阿雅。 先是到了昔日的太子府,因为这里空着,所以是守备最为松懈的地方,现在又是半夜,她很轻易的翻墙溜进。 躲躲藏藏的走了大半个太子府,眼看着就要到皇宫的戒备范围,一行侍卫巡逻走过,颜小玉躲在花丛中,花叶簌簌抖动。 最后一名侍卫回头,发现了她,刚准备吆喝,旁边响起了一道肃严的声音,“紫霄宫那边人手不够,你们去紫霄宫巡守!” 一行侍卫躬身应是,转身走了开去,颜小玉看见侍卫的最后一名,眼睛始终盯着她,他已经,发现她了。 花丛被一只有力的手撩开,方寒俊冷的脸庞出现在颜小玉的眼前,他声音带了她听不懂的迟疑,“你来这里干什么?” 颜小玉吓的一个愣怔,这个方寒,竟然认识萧韩静?她颤巍巍的站起来,束手束脚的看着方寒。 方寒眉头皱了一下,淡淡的道,“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被方寒拉着衣袖,朝东宫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方寒,萧……皇上,他还好吧?”颜小玉一路上,不安的看着方寒,她怎么感觉,方寒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难道以前方寒和萧韩静之间就有小暧昧?可是不对啊,萧韩静喜欢的不是云子游吗? “无可奉告!”方寒面容冷漠,拉着颜小玉缓慢的走着。 “那,颜妃娘娘呢?”颜小玉再次问道,这个方寒,真是难以琢磨。 “不知道!”方寒再次回答。 颜小玉生气了,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跺脚,“我又不是奸细,也不是敌人,我只是想知道皇上和娘娘现在怎么样了,你干吗这样一副脸孔?” 方寒吃了一惊,显然没有想到颜小玉会和她发脾气,在他记忆里,小郡主一直都是爱对他吐舌头的小丫头,什么时候会有这种脾气? 看着方寒吃惊的样子,颜小玉知道现在的行为可能露陷了,她蹙眉转身,一言不发的朝来路走去。 身后响起方寒的声音,“郡主,你方向反了,应该左转!” 颜小玉回头瞪了方寒一眼,无动于衷的转了方向,朝出路走。 回到睿亲王府,已经是天色大明,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直接去找云子游,云子游房间的门虚掩着,大概是刚刚有丫鬟出来。 云子游正在换衣服,颜小玉推门走了进去,他白皙如玉的上半身在晨曦的阳光下格外惹眼,边穿着中衣边道,“将衣服搁在那儿,替我准备洗嗽吧!” 颜小玉眨巴着眼睛,向后看看,并没有别人,敢情他是把自己当成了丫鬟。 云子游见没有人应答,随即边穿衣服边转身,看着门口的颜小玉,他脸色一变,慌忙的扯过屏风上的衣衫遮住自己,冷声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颜小玉被他一堵,反而说不出话。 “出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进我的房间!”云子游色厉内荏。 颜小玉鼓着嘴巴愣愣的看着他,然后转身,阔步走了出去,将门反手一带,“嘭”的一声,云子游一脸黑线,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个大了? 走在石子小路上,颜小玉暗自生气,她真是,不长记性,难道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吗?她现在是萧韩静,不是云子游喜欢的那个颜小玉…… 管家迎面跌跌撞撞的跑来,边跑边抹着虚汗,一见颜小玉低着头走在路上,大口喘息道,“郡主,郡主,不好了,皇上要来睿亲王府看望老王爷!” 颜小玉蹙眉,皇上要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管家就气喘吁吁的跑向云子游的房间。 皇上要来?颜小玉几乎蹦起来,不就是萧宁澜要来睿亲王府?她急匆匆的往回跑,云子游已经穿好了衣衫站在门口,他皱眉看着管家。 颜小玉一把捉过管家,急声道,“是不是萧宁澜要来,是不是?” 管家奇怪的看着她,颜小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看了一眼满脸诧异的云子游,然后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云子游沉吟片刻,他前脚才偷偷的把老王爷送走,后脚萧宁澜就要来探望老王爷,他分明,是来探睿亲王府的虚实。 管家焦急的看着他,现在正是睿亲王府攸关存亡的时候,皇帝曾经下了禁足的命令给老王爷,现在老王爷却走了…… 这事,可大可小,管家见云子游沉吟不语,焦急的提议道,“少爷,不然,立刻派人将老爷接回来?” “不必了,现在接回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萧宁澜摆明了是知道爷爷离开京城的消息!”云子游沉静的看着远方,是时候,正式的跟萧宁澜开战了。 颜小玉坐在池塘边的台阶上,晨风将她的秀发缕缕吹起,她抱着膝盖,看着池塘中的倒影,这么多天了,她还是不习惯这幅脸孔,虽然比起以前的她要漂亮,但是…… 要告诉萧宁澜现在的情况吗?可是现在这个状态,她要怎么解释?魂穿还是借尸还魂?说出来,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信。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颜小玉抬头,云子游朝着她走了过来,她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他坐在她的旁边,看着池塘中的碧色连天,他淡淡的道,“你马上回屋收拾东西,等一下我派人送你去鬼域,睿亲王府,不能再呆下去了!” 颜小玉奇怪的看着云子游,鼓着嘴巴道,“为什么?而且我不要走,在这里,我还有事情没有了结!” 云子游不解的看着她,“不行,有什么事以后还有机会再回来,但是现在,你必须离开这里!” “我不走!”颜小玉瞪大了眼睛,扶着膝盖看着云子游。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云子游愤怒的起身,他心情不好,没功夫跟她吵着玩。 颜小玉顿时怒了,腾然起身,“我就是不走,你没资格管我!” 云子游眯起眼眸,这丫头,醒来之后性格大变,他冷笑三声,看着旁边,半响才回过视线,“给我一个你不走的理由!” 颜小玉低下头,“我要见萧宁澜!” 云子游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小玉,声音冰冷,“你不是最恨的就是萧宁澜吗?现在怎么了?看上他了?” 颜小玉抬眸,抿唇,厌恶的看着云子游,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云子游的心咯噔一声,仿佛记忆的碎片被拼凑起来,很久以前,也有个女子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他,他看着颜小玉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太子府后山洞中,云子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沉重的石门在落下的时候,隔断了洞内的冰冷和洞外的炎热。 他悄然的走进冰棺,仿佛怕吵醒了棺中的人,看着沉睡在棺中的女子,面露不忍之色。 他伸手细细的抚摸她的脸颊,冰冷的温度刺痛了他的指尖,眉宇间泛着一种不信任的神色,颤声问道,“小玉,你真的死了吗?” 寂静的洞中无人回答他,流淌着的,是冰冷的气流,泛着淡淡的花香,他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道,“为什么,我感觉你没有死,你就在我的身边?” 冰棺中的女子睡颜沉静,他不停的自言自语,后来,他俯身抱住她,她冰冷的身体在他怀中僵硬无比,片刻,他低头,衣衫已经被她身上的冰濡湿了一块。 轻轻的将她放入撒满花瓣的寒玉棺中,云子游面色苍白,她是死了,没有错的,她真的死了,再也不可能对着她巧笑嫣然。 指尖一点点描绘着她脸颊上的伤痕,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嘴角抿出一个冷冽的弧度,几乎是咬碎了牙齿,“小玉,你放心,卫家每一个人都要死,还有那个在紫霄宫中的假颜妃,包括萧宁澜!” 云子游咬牙切齿,冰寒刺骨的石洞中,他萧索的走出,关上洞门,抖落一身的冰渣。 紫霄宫中,颜妃依偎在萧宁澜的怀中,她娇嗔的撒娇,“我也要去嘛,我要去睿亲王府,你明天一定得带我!” 萧宁澜疲惫的睁开眼睛,看着怀中的颜妃,毫无兴致的道,“你别去了,云子游现在在睿亲王府,你会有危叫的!” 颜妃鼓起嘴巴,别过身子,“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看见云子游,你就是想把我关在皇宫!” 萧宁澜头疼的看着她,好脾气的扳过她的身子,“你想去就去吧,但是不能惹事,一路上必须得跟着我,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放心吧,不会给你惹事的!”颜妃眉开眼笑,回头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疲惫一笑,仰头,靠在椅子上。 颜小玉伸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眯起眼睛道,“你最近怎么了?好像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萧宁澜抓住胸前的手,苦笑,“我没事,只是有些心事。” “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听听?”颜妃挑眉,眨巴着眼睛,颜小玉的样子,她倒了学了十成足。 第233章相认 萧宁澜摇头,松开她挑逗的手,撩起她耳后的发丝,看着洁白无瑕的后颈,若有所思的道,“比如,一个人会不会在短时间内有很大的变化,从神态到举止,本质上的变化……” 颜妃大骇,脸色一变,却有迅速的恢复自然,她软绵绵的依偎进萧宁澜的怀中,软语呢哝,“你是什么意思?” 萧宁澜笑容邪恶,他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床榻走去,看着怀中软作一团的女子,邪肆的笑容越放越大,“我的意思是,我好几天没有碰你了……” 颜妃笑容大声,捶打着萧宁澜的胸膛,萧宁澜强健的身体将她压下,修长的大手毫不留情的撕开了她的衣衫,他的眸光落在她光洁的大腿,笑容不变,一把拉开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今天还有政事要处理,先饶了你,记得以后不要随便的男人的欲望,这个责任,你负不起!” 他语带双关的看着她,颜妃脸色未变,依旧笑容甜美,萧宁澜起身走人,她收敛起笑意,露出阴狠的表情。 翌日,睿亲王府,云子游站着相迎,直到太监一连喊了三声皇上驾到,云子游依旧冷漠的站着,冷眼看着萧宁澜。 方寒从列队中站出,长剑指着云子游,“放肆,见了皇上,胆敢不跪?” 云子游冷笑,萧宁澜回之以冷笑,他伸手制止了方寒,冷声道,“世子的腿脚不方便,俗礼,能免则免!” 方寒退下,云子游身后的一个红衣女子,跃跃欲试,似乎是想要上前,可是却被人群挡在那里。 颜小玉挤了半天才挤到人前,她定定的看着萧宁澜,才半个月不见,却恍若隔世,他美的犀利,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他身边黯然起来,开口,想要叫他,却发现一名同是红衣的女子走进了他的怀里。 颜妃一身火红的纱衣,大大咧咧的走进萧宁澜的怀中,她双手抱着他的一只手臂,皱着鼻子道,“皇上,我累了……” 萧宁澜微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玉儿,见了故人,怎可如此的没有礼貌?” 云子游投之以淡淡的微笑,调侃道,“是啊,小玉,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了吗?” “云子游,你化成粉末,我都认识!”仿佛为了表明她和云子游的熟识一般,颜妃对着云子游挤眉弄眼,叫出了他在人前并未暴露的名字,云子游…… 云子游点头微笑,“颜妃娘娘真是,”他顿了顿口气,“做足了功课!” 颜妃调皮的笑着,看着云子游的神色,却露出了一丝警惕。 她知道,云子游是知道真正的颜妃已死,可是卫漪房告诉他,凭她对云子游的了解,云子游是绝不会把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如此看来,卫漪房倒是将云子游的脾气摸的一清二楚,云子游,在配合她演戏…… 颜小玉愣在那里,原来,已经有人代替了她的位置,原来,他根本认不出她,如果是这样,以前的山盟海誓算作什么?换一副躯壳就不爱了吗? 她失望的退后几步,看着众人捧月般的将萧宁澜和颜妃迎了进去,颜妃衣衫的料子,是千金一匹的纱云缎,她头上戴的玉簪,是万金难求的珏玉,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中,萧宁澜拥着颜妃越走越远…… 原来,她颜小玉竟然是这等的风光…… 颜小玉的清眸已经盈满泪花,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离她越来越远。 还需要在揭穿真相吗?他现在过的很好,他身边有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他从此,不会再寂寞。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颜小玉一个人站在原地,湿润的眼睛,看着喧闹的一切离她远去。 “静儿,你怎么了?”不知何时,云子游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声音低沉,眼眸中写满担心。 颜小玉摇头,她没事,看见他幸福,她就没事了…… “看看你,好好的,哭什么?”云子游伸手抚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子游,我是不是,很没用?”颜小玉放声大哭了起来,她伏在云子游的肩膀上,眼泪哗哗流淌。 云子游听着她陌生的称呼,内心一震,不由自主的揽住她削瘦的肩膀,她叫他,子游,而不是哥哥? 她究竟是谁?在她伏在他肩膀上哭泣的这一刻,他敢保证,怀中的这个女子,绝对已经不再是萧韩静。 萧韩静虽然爱胡闹,可是她绝对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哭泣,也不会就这么伏在他肩上叫他子游…… “少爷,今天你是主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皇上都在里面等急了!”管家跳脚的跑过,看着抱作一团的兄妹,心里叹息,看来这次的睿亲王府,又是凶多吉少了。 云子游轻轻的扶起肩膀上的颜小玉,一脸担忧的道,“静儿先回房休息,等我忙完了皇上的事情,再去你的房里找你!” 颜小玉点头,茫然的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秀美的脸上,泪痕未干。 萧宁澜坐在睿亲王府花厅的正上方,脚踩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在扶手上打着节拍,旁边的颜妃则是笑意盈盈,眼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萧宁澜。 终于,在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云子游信步走了进来,他孤傲的看着他,“皇上,实不相瞒,爷爷他的糊涂症越来越严重,所以被臣送往远处医治!” “世子,天下最好的名医都聚集在京城,王爷何故要离开经常治病?”萧宁澜咄咄逼人的视线盯着云子游,旁边侍候的仆人早已经不能呼吸。 云子游依旧风轻云淡的看着他,“江湖中很多能人异士,也不见得会比京城差!” “大胆睿亲王世子,居然勾引江湖人士,你可知道,这是灭门的大罪!”萧宁澜大怒,赫然起身,凌厉的凤眸如刀匕般直视着他。 云子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周围的人全部都吓软了腿,哆嗦着跪下,看来皇上这次,是来者不善。 颜妃杏眸流转,拉住萧宁澜的胳膊,“宁澜,子游在鬼域救过我们……” 云子游面上露出嘲讽的微笑,萧宁澜也高深莫测的一笑,他揽着颜妃坐下,“爱妃不说,朕倒是忘了,云子游,看在你鬼域身份救来朕的爱妃面子上,朕就不予你计较!” 云子游嗤笑出声,别过头去,这个颜妃,分明是来挑拨,她在众人面前落实了他勾结江湖帮派的罪名,还有萧宁澜,他欠他的活命之恩,以为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就可以抹杀过去吗? 他身上还有他的青龙玉,他不会这么便宜了他。 屏退了丫鬟仆人,颜妃也很自觉的一起退下,花厅中只剩下几个武将和随行的官员,几人面上在商量大事,却腹中各怀鬼胎。 晌午的时候,后院传来抓刺客的声音,萧宁澜一急,将手中的地图扔在一边,纵身离去,浑然没有做皇帝的尊贵样子。 后院中,颜妃脸色苍白,手指在不停的滴血,旁边侍候的宫女更是吓作一团,一见萧宁澜走过,吓的更是“扑通”跪下。 萧宁澜抓过颜妃的手臂,只见她手腕上一道剑伤,鲜血正顺着伤口蜿蜒到手指,他皱紧了眉头,“刺客长什么样子,可看清楚了?” 颜妃摇头,楚楚可怜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扯过旁边宫女地上的手绢,简单的帮她包扎了一下,冷声道,“包围整个睿亲王府,苍蝇都不许放出去一只!” 颜妃没有手上的手一把抓过萧宁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她,“爱妃有话直说!” “刺客,好像是个女人,而且朝那个方向逃了……”颜妃玉指指向东南方。 云子游眯眼,东南方,是静儿的闺房,这个假的颜妃娘娘,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宁澜回头,看着方寒,“去将那个方向,所有的厢房搜个彻彻底底!” 方寒垂首应是,手搭在腰间的宝剑上,指挥着属下,往东南方逐步搜查过去。 颜小玉坐在房中,思绪已经到遥远的现代,为什么她死了不能再穿越回去,现在萧宁澜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颜小玉,她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门“嘭”一声被撞开,她抬眸,看见了门口的方寒,旁边的丫鬟指着,“就是这里,我刚明明看见有一个黑衣人逃了进去……” 颜小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站起身,方寒的后面跟着娇小可人的颜妃娘娘,旁边是萧宁澜,萧宁澜危险的眯 起凤眸,“郡主?” 他的嗓音醇厚,优雅动听,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一时忘了行礼,颜妃在旁边毫无心机的笑,“小郡主可看见逃 逸的刺客?” 颜小玉摇头,云子游皱眉走过,一把拉住颜小玉的胳膊,“皇上,舍妹胆小,您可千万别吓着了她!” 萧宁澜笑的邪恶,他一挥手,“搜!” 方寒随即带人搜查了起来,颜小玉看着他们翻箱倒柜的找,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要问云子游,却忍住了。 无所谓,他们愿意搜就搜吧,以前在自己身体里的时候,看见的这种暗斗还少吗?只不过,心境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234章真相 她站在云子游身边,面容淡定,云子游拉着她的手,在众人眼里,这只不过是兄妹情深,可是在萧宁澜眼里,竟然格外刺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上去分开他们的冲动,看着自己身边面容熟悉的颜妃,他强忍住心里的不适。 挑开八鼎香炉,下面出现了一柄长剑和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众人脸色大变,颜妃惊叫了起来,“就是这把剑,就是这把剑伤了我!” 方寒拿着长剑和黑衣有些犹豫,萧宁澜怒喝,“呈上来给朕看!” 方寒的眼眸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颜小玉一眼,然后拿着黑衣长剑上前,萧宁澜伸手接过,怒道,“来人,将郡主拿下,押往刑部受审!” 方寒大惊,云子游却镇定自若,他拉着颜小玉的手不愿放开,沉声道,“皇上,何不查清楚在动肝火?” 萧宁澜冷哼,犀利的眼神直视着云子游,方寒已经拔出长剑上前,对着云子游道,“世子,得罪了!” 云子游冷笑,“云某从不跟狗动手!” 方寒的一张俊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握着剑的手有些发抖。 云子游松开颜小玉,警告的眸光落在了颜妃身上,“颜妃娘娘,这打斗场面您还是阻止的好,不然云某一个不小心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那就不太好意思了!” 颜妃顿时脸色苍白,咬唇,恨恨的看着云子游,萧宁澜眯着眼睛,有意思,看来这云子游,是知道什么了…… “皇上,您还是饶了郡主吧,一定是刺客想要陷害于她!”颜妃挽着萧宁澜的胳膊,左右摇晃。 “好,你说放就放!”萧宁澜轻佻的勾了颜妃的下巴一下,动作暧昧无比。 颜小玉别过脸去,心里的失望,仿佛像春日的藤蔓般疯长,还好,她没有再留在他的身边,不然,今日站在他身边作为宠妃被他轻薄的人,就是自己。 她要的,不是一个施舍恩宠给她的主人,而是一个心心相印的爱人…… 云子游看着脸色苍白的颜小玉,眉头紧皱,这丫头,不太对劲…… 方寒仿佛松了一口气般,等着萧宁澜的命令,萧宁澜扫视了众人一眼,不轻不重的道,“刺客想必还在王府中,传朕口语,睿亲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等,逐个盘查,直到抓出刺客为止!” 睿亲王府就这么被软禁了起来,府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下人,上上下下不足二十人,却整整盘问了数十天。颜小玉一直在闺房中,看着方寒逐个的将府中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翻查了一遍。 云子游也过起了悠闲的生活,每日找颜小玉喝茶论剑,可是颜小玉是个不会武功的主,这萧韩静以前可是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为了怕露陷,她只好打着哈哈应付。 云子游也发现了颜小玉的不对,要是搁以往的静儿,每天他能陪着她,她会不知道多开心,可是眼前的静儿却像闷闷不乐的样子,而且他发现,她将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她会知道颜小玉当初陪同萧宁澜来睿亲王府贺寿的事情?而且知道的那么详细,还有一些她不太可能知道的东西。 他对她的身份开始起疑,颜小玉也呆在王府中,一日一日更加不安,她现在已经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就是死去的颜小玉,她也不想再涉及他们的宫闱情仇中。 已经是夏末秋至的时节,蜡烛哔啪作响,跳跃的火苗将颜小玉的脸颊照耀的微红,她一身藕色的缎衣,单手撑着下颚坐在桌前,桌上文房四宝,样样齐全。 拿着毛笔,看着胎毛吸足了墨汁,她提笔,在纸上写着,字是很奇怪的字。英文字母组成的拼音,她将自己被卫漪房杀害并且魂穿到萧韩静身上的事情,详细的写了一遍。 这个时代不会有人看的懂拼字,除了一个人,白离若。这封信是要给阿雅的,阿雅看见信后应该明白,信是出自自己之手,就算她看不懂信上的类容,也会找白离若翻译。现在唯一牵挂的,也就只有阿雅了……希望她弄明白这封信的内容之后,会找到自己。 将信晾干吹好,再写了一封留给云子游,颜小玉换了一身男装衣衫,将瀑布般的秀发绾成公子髻,发髻上斜插一根碧玉簪,对着镜子,俨然一个翩翩美少年。 她背着包裹,趁着夜深人静,走出了睿亲王府。一路上躲躲藏藏,还有皇宫的禁卫军在巡逻,她像往常一样躲在花丛中,看着禁卫军的远走。 方寒察觉的看了她一眼,站在原地不肯离开,颜小玉只得从花丛中站出来,方寒面容平静,“私自逃走,是杀头的大罪!” 颜小玉垂眸,“方将军你放走我,不一样是杀头大罪?” “出去之后,万事当心!我不会让皇上的军队抓到你!”方寒笃定的看着她,神色迷离。 “多谢,我也不会让自己被抓回来!”颜小玉抓着肩头的包裹,浅笑着看着方寒。 “从侧门走,那边是我的人,别的门除了禁卫军还有御林军……”方寒小心叮咛。 颜小玉微笑着离开,原来方寒,喜欢的是萧韩静,忽然想起方家在京城中也是世家,她和萧韩静之间,必有一番故事吧? 暗处,萧宁澜在墙头上眯眼,他盯云子游的梢已经好几天了,什么都没有发现,却发现了方寒这个死小子背叛自己的事情。 手中掂量着石子,看着方寒对着萧韩静的背影失神的刹那,石头凛然射出,击向方寒的面门。 方寒退后几步,伸手抓住了石子,看着石子射来的方向,冷声道,“什么人,胆敢在暗中偷袭?” 萧宁澜邪笑着跳出,他一个巴掌打在方寒的头上,“混小子,敢徇私枉法?” “皇上请恕罪!”方寒单膝跪下,神色焦急的看着萧宁澜。 “担心我追回那个郡主丫头吗?”萧宁澜居高临下的看着方寒。 方寒想要辩解几句,看着萧宁澜玩味的神色,还是闭上了嘴巴。 “我在这里盯着云子游三天了,那厮什么动静都没有。”萧宁澜敛起了笑容,直起身体。 “皇上何必亲自盯着,让暗卫……”方寒起身,好心的建议着。 “暗卫不是他对手,他会轻易的发现被人跟踪!”萧宁澜神色凝重。 方寒沉默,半响才大胆的开口问道,“皇上何故要盯着云子游?现在睿亲王府的势力,已经完全瓦解!” “我怀疑,我身边的颜妃是假的,云子游应该知道内情!”萧宁澜眉头紧锁。 “皇上……”方寒大惊,“如果颜妃是假的,那么真正的颜妃娘娘呢?” “这也是我着急的问题,如果他们弄了个假的颜小玉在我身边,那么真正的颜小玉,恐怕已经被他们囚禁!”萧 宁澜说出心里的不安,他不相信颜小玉已经死了,那些人如果想要利用小玉,必定会留着她,昔日来胁迫于他。 “皇上认为,背后的凶手是谁?”方寒屏息凝视。 “肯定不是云子游!”萧宁澜皱眉,陷入沉思当中…… …… 翌日,云子游发现萧韩静失踪了,桌子上有两封信,一封给她,一封拖他交给皇宫中的阿雅,他疑惑的看信,对萧韩静的身份,越来越怀疑。这根本就不是萧韩静的字,而且萧韩静,是不认识阿雅的,可是那封给阿雅的信,字体他完全不认识。 将桌子猛拍了一下,立刻飞鸽传书鬼域中的人寻找萧韩静的下落,这丫头,既然能躲过皇宫中人的监视,相比是有人助她逃脱。 将留给阿雅的信,临摹拓印了一份,他看着歪歪扭扭的字体眯眼,这些蝌蚪样的文字让他想起了古书中记载的西洋文字,可是萧韩静怎么会洋文? 吩咐鬼域中的鬼士将信秘密的送给皇宫中的阿雅,云子游拿着信夜晚去了趟大佛寺。 大佛寺中住着西凉唯一会洋文的空空大师,传说空空大师过目不忘,通晓各种语言,包括动物的语言,他在大佛寺中已经数十年,等着羽化成仙。 空空大师看着蝌蚪一般的文字,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老衲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文字,像是西洋文,可是又不是西洋文……” 云子游捏着纸卷皱眉,“大师,您在好好看一看,据古文记载,应该就是西洋文字。” 空空大师摇头,“施主,这种文字,应该是由西洋文字演变而来,可是确实不是西洋文!” 云子游有些失望的收回纸卷,如果连空空大事都没法知道,那么就只有写这封信的人知道了。 他谢礼后退了出去,一个人捏着纸卷黯然的下山。 空空大师看着云子游离开的身影叹息,倏然,窗户被“嘭”一声撞开,萧宁澜一身黑衣的跳了进来。 空空大师一见是萧宁澜,慌忙行礼,萧宁澜伸手扶住,“大师,刚才那个人,找你有什么事?” “陛下,刚才那个人拿了一封信,让老衲解读!”空空大师照实明言。 “大师可记得信的内容?”萧宁澜挑眉。 第235章心算 “记得!”空空大师躬身,拿了纸笔,将信原封不动的写了下来。 “连大师都不知道信上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吗?”萧宁澜看着手炙的薄纸,风透过窗户,纸张簌簌作响。 空空大师无奈的躬身,“老衲惭愧!” 回转到皇宫,萧宁澜看着纸笺百思不得其解,子夜时分,有暗卫来报,紫霄宫炙的阿雅离开皇宫,朝着东边飞去 。 萧宁澜沉吟,“派人盯着,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 京城郊外的五里坡,颜小玉肩上挂着包裹,迎风而立,长发用一支乌木发簪挽起,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轻舞,单薄的身体在悬崖边,有着绝望的美感。她袍静的面容上有些一份释然,一身男子装束,英姿飒爽,清灵炙透着坚韧。 风炙,她广袖翻飞,一身青色的布衣,质地普通,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她璞玉般的灼灼气质,黑色的布靴,以及头上青色的发带,如一株不染淤泥的青莲,听见身后有动静,她回过头来。 只见阿雅迎风走近,她一身黑色的锦衣,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纹刺绣,满头青丝绾起一半,黑绸发带随着她脑后的秀发随风飞舞,秀美的脸上,少了往日的阴鸷,多了一些坦然的袍静,她看着颜小玉,在离她十步左右远的距离停住,静静的注视着她。 原来,颜小玉长大了,阿雅也长大了,两个人都不再是以前那对打打闹闹的小丫头。 “阿雅,你看懂信了吗?”颜小玉轻颦秀眉,拉了拉肩头的包裹。 阿雅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颜小玉,她知道那些字是出自颜小玉之手,也看出皇宫炙的颜妃,不是真正的颜小玉,信已经被她飞鸽传书回东楚,让白离若帮她翻译。 可是她不放心她,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果然,她就在她们以前经常呆的崖边。 那个时候,颜小玉还在东宫,她经常发神经的想要跳崖,她告诉她,跳下去,就会是另外一个世界。 “阿雅,我要离开京城,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离开?”颜小玉从怀炙拿出一副扑克牌,递给阿雅,这个东西,阿雅认识,也只有真正的颜小玉做的出来。 阿雅拿过扑克牌翻看了一眼,神色严肃,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小玉。 “我现在这个样子,刚好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以前,好像做了一场繁华却又恐怖的梦。”颜小玉满目迷茫,未来的路,她也没有把握,她现在是睿亲王府郡主的身份,她还可以远离朝堂的是非吗? 阿雅静默,在她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震撼的感觉,虽然容貌不一样,但是眼神炙流露出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肯定不会错! 就算白离若还没有把信翻译给她,但是她已经懂了,她的主子,是眼前这个女子。 颜小玉回头,只见阿雅从衣袖炙拿出一把军规版旧式手枪,黝黑的枪口正对着她,阿雅举着枪,拉动保险栓,尖锐的眸光透过瞄准器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微楞,胸口莫名一痛,看着那黝黑的枪口和阿雅冷厉的眼神,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谁知,阿雅只是调试了下手枪,然后将抢逆转,直接丢给颜小玉,她上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着,“是谁伤害了你?” 颜小玉拿着手枪一时悲喜交加,阿雅,认出她看了吗?“阿雅,你相信我?你真的相信我?”她的鼻子有些发堵,声音发涩。 “我信,你是颜小玉!”阿雅在颜小玉的手心一笔一划的写,神色坚定。 那一刻,颜小玉的眼眶有些湿润,阿雅都没有看懂那封信,可是她却相信她了,只是一副扑克牌,一句简单的话语,她相信她,认出她了…… 抱着阿雅嘤嘤哭泣,阿雅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远处,人影在闪,她的眼睛迸发出凛然的杀气。 颜小玉似乎是看出了周遭气氛的不对,她紧握着阿雅的手,“阿雅,不要冲动……” 阿雅如一只斗鸡般看着周围,另外一只手已经拔向了腰间的大马士革刀,颜小玉阻止她,“阿雅,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阿雅松懈了一下,拉着颜小玉朝不远处的马走去,谁知,风过,影动,皇宫的一干暗卫已经拦在了两人身前,一排人呈金字的队形站在两人的去路上。 阿雅抽出大刀,站在颜小玉的身前,为首的暗卫抱拳道,“阿雅姑娘,皇上有请你回宫一趟!” 阿雅凛然,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颜小玉上前,对着暗卫还了一礼,“这位侍卫大哥,劳烦你告诉皇上,阿雅是我萧韩静的结拜姐妹,我们可能要一起离开京城……” 颜小玉的话没有说完,暗卫就冷笑出声,他手炙的长剑换了一个角度,薄刃散发着寒芒,“郡主,如今睿亲王府所有人皆被软禁,这些本不该我们管辖,但是也请郡主休要为难我们!” 颜小玉语结,是啊,现在的萧韩静,只是一个被软禁的郡主,哪有资格去命令皇帝的贴身暗卫? 阿雅早已经耐不住性子,大刀一论,便上前和暗卫打了起来,颜小玉在旁边急的跺脚,再这么下去,她的身份非露陷不可…… “住手,我陪着阿雅,跟你们一起回去!”颜小玉大声喝到。 阿雅住手,不解的回头看着颜小玉,颜小玉深呼一口气,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颜小玉了,她懂的解决事情的根本方法。 回到了皇宫炙,萧宁澜正对着宫灯夜批奏折,橘黄的灯光将他削瘦的俊脸勾勒出淡淡的侧影,看着被暗卫抓回的颜小玉和阿雅,他微微吃了一惊,但是迅速恢复自然。 “阿雅,朕只问你一句,真正的颜小玉,在哪里?”萧宁澜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脊背仰靠在龙榻上,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阿雅。 阿雅别过脸去,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萧宁澜微笑,看着萧韩静道,“小郡主,你能不能告诉朕,在这所有的事情里面,你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颜小玉淡定的笑,萧宁澜,你觉得,我会在以后的路上,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原来他已经发现了颜妃不是她,她倒是,小瞧了他,这个不动声色的男子,他的城府,确实是她看不清,摸不着的…… “皇上,阿雅是我的结拜姐妹,她曾经在宫外相救于我,我们一见如故,所以打算一起离开京城!”颜小玉看着萧宁澜的眸光,前所未有的疏离,冰冷。 “是吗?”萧宁澜微微仰头,自嘲一笑,随即冷声道,“来人,将阿雅带去刑房,严刑逼供,直到,”他语气一 顿,嘲讽的看着颜小玉,“直到小郡主肯说出事情的真相为止!” 颜小玉脸色一白,随即被推搡着去了天牢的刑房,她曾经在那里被折磨过,知道那里的可怕,一路上双腿发软,阿雅却回头,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暴风雨般的鞭子毫不间断的落在阿雅身前,颜小玉只是被囚禁在一边观刑,她脸色煞白的看着鞭子炙的倒刺带起阿雅的一块块皮肤,一根鞭子打断,阿雅已经血肉模糊。 颜小玉颤抖着,清眸泪水涟漪,萧宁澜,他一直在逼她,伤害她…… 她恨他…… 前所未有的恨…… 侍卫换了根鞭子接着打,每一下都像抽在颜小玉的心里,阿雅始终一声不吭,牙帮被咬的肿起,随着第二根鞭子的断裂,她昏死了过去。 一盆冰冷的盐水迎头泼了过去,阿雅在刺痛炙醒来,她身体哆嗦的如一只飘零的树叶,大概侍卫也打的不耐烦了,冷声道,“小郡主,你还是招了吧,接下来,我们就该用剥皮的刑法了……” 颜小玉看着侍卫拿来剥皮用的片刀,瞠大了惊恐的眸子,她不断的摇头,阿雅却始终无动于衷,直到他们已经靠近了阿雅,冰冷的刀锋贴在阿雅伤痕累累的皮肤上。 “住手,我招,我招!”阴森的刑房炙,爆发出颜小玉几近哭喊的声音。 阿雅瞪大了眼睛,对着她不断挣扎,她看得出来,她是担心她说出真相,再次和萧宁澜纠缠不清,阿雅对萧宁澜,从来都是没有好感的。 侍卫阴恻恻的笑着,拿着刀子走向了颜小玉,颜小玉紧咬着下唇,声音清冽,“我要看见皇上,才会说出事情的真相!” 侍卫对视了一眼,其炙一个转身去请示萧宁澜,另外一个解下阿雅身上的绳索,须臾,萧宁澜迈着方步走了进来,他俊美的脸庞随着天牢的光线忽明忽暗,一双深邃的眸子,深不可测。 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阿雅,他眸炙的光线跳跃了一下,薄唇紧抿,背负着双手看着颜小玉,“小郡主,现在,你可以说出事情的真相了……” 颜小玉挺直了脊背,眸光扫视了阿雅一眼,淡淡的看着萧宁澜,坚定的道,“皇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见的人,但是你得答应我,见过之后,你放了阿雅!” 萧宁澜勾唇一笑,邪肆的表情,恍若地狱罗刹,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嘲讽颜小玉跟他谈条件。 “皇上,见了那个人之后,你会后悔,你所有的所作所为!”颜小玉清秀的脸庞闪烁着一种自信的光芒,她相信,萧宁澜是真的爱颜小玉,可是他的爱,太沉重,沉重到颜小玉背负不起…… 第236章出浴 “好,朕答应你,见过之后,不会再为难你和阿雅!”萧宁澜定定的看着她,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小郡主,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他记得,昔日这丫头也是一个活蹦乱跳,混没心机的主,现在突然之间,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这种变化让他心里仿佛滋生了一个荆棘,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让他心脏刺痛,可是却又找不出痛的理由。 颜小玉点头,从容的扶起阿雅,阿雅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颜小玉微笑,“该了结的,总是该了解,这样逃避,不是办法!” 阿雅松开了手,一行人随着颜小玉出去。 太子府后山,明媚的阳光没有将萧宁澜照耀的阳光半分,他眯着双眼,俊脸阴霾,看着被封住的洞口,声音冰冷,“小郡主,你带朕,就是来这里吗?” 颜小玉点头,“皇上,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她缓慢的走到洞口,在一个凸起的石头前,扭动了几下,石门开启,一阵冷风从洞内扑来,带着幽冷的花香,她有些不能喘息。 自从变为萧韩静之后,她想过种种的可能性,可是发现云子游将颜小玉的身体安放在洞内,她才明白,原来对云子游来说,他寄住在山洞内,每天等着她送饭的日子,才是最快乐的。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就让那个浑浑噩噩的颜小玉从此在他的心里消失吧,子游那样的男子,是应该有个更好的女子跟他相配。 洞门打开的那一刹那,萧宁澜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就那么失神的站在洞口,洞内诡异的光线将他的俊脸照耀的绚烂多彩,他不敢动,也不敢上前一步。 他害怕见到他心爱的人已经冰冷的躺在那里,紧握的双拳有些冰冷,终于,他冷笑着回头看颜小玉,“这里面,不是她,对吗?” 他璀璨的双眸,定定的看着颜小玉,瞳孔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色,双脚如生根般,不敢再往前走动一分。 颜小玉垂下眸子,额前的一缕刘海遮住眼睛中的神色,她声音温婉低缓,“皇上何不进去看一看?还是,皇上在逃避什么?” 萧宁澜冷笑,痛苦的神色如浮冰般在眸中纠结,他抬步,艰难的、沉重的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刺骨的寒冷从单薄的衣衫中钻入皮肤,颜小玉跟着他,随着他的步子,走的极慢。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自己死后的身体,以前来这里的时候,她只是在洞外看着云子游进去,她不敢进,她害怕看见那个鲜血淋漓的自己,她害怕自己会做噩梦…… 寒玉棺中,女子平静的躺着,她面容祥和,脸颊上伤口狰狞如蜈蚣扭扭曲曲蜿蜒至颈项,四周瑰丽的宝石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照耀在寒玉棺中的女子身上,凭添了一种迷离的感觉。 一切,似梦似幻…… 萧宁澜依旧在笑,只是唇角的弧度已经痛苦了几分,他缓慢的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她,她的脸已经被划的看不出来,这不可能是她!” “皇上,你何必自欺欺人!”颜小玉双手交握,审视的眸光肆无忌惮的落在萧宁澜脸上。 “你住口!我不相信,你休想拿一个冰冷的尸体来蒙骗我!”萧宁澜大喝,双眸猩红,眼神充满萧索的杀意。 颜小玉残忍的笑,她走近寒玉棺前,俯身一把撩开棺中女子的衣衫,“皇上,你看见她颈间的牙印了吗?那是你亲口咬上去的,还有她腿心间的红痣,你要不要打开来看一看?” 当着所有人的面,颜小玉开始撕扯棺中女子的衣服,众侍卫全部垂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萧宁澜却大步上前,一把阻止了她。他的手不停的颤抖,双眸如一个可怜的孩子般,祈求的看着她,仿佛在乞怜不要打破自己最后的梦境。他只是蹙眉看着她,凤眸流转着一种哀悸的神色。 “不要……”他看着颜小玉,摁着颜小玉的手,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 “皇上,你不敢面对现实吗?”颜小玉冷笑,抽回自己的手,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宁澜,“你知道不知道,她被折磨了一天一夜,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萧宁澜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他缓慢的俯下身子,将冰冷的身体从寒玉棺中抱出,整个人如被霜雪冻凝般,嘴唇乌紫,他嘴里低喃出声,双眸毫无焦距,“玉儿,玉儿……” 颜小玉退至一边,看着他抱着一具僵硬的身体走出,阳光在他削瘦的身形上镀了一层金色。 洞外,云子游迎风而立,他白衣翻飞,神色讥诮的看着钝步走出的萧宁澜,对着萧宁澜伸出右手,冰冷着声音,“把她还给我,你没资格再这样抱着她!” “云子游,看在你为玉儿做了这个洞府的面子上,我不杀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萧宁澜的神色尚未恢复,青色的脸上,杀气浮氲。 “萧宁澜,倘若玉儿还活着,她也不会再原谅你,我也不会再让给你任何一次机会!”云子游冷笑,身体如燕,流畅的步伐配合着绝佳的轻功,人如一缕白色的青烟,窜向萧宁澜的身边。 萧宁澜顾及着怀中冰冷的尸体,不敢大展拳脚,云子游也害怕自己再伤到萧宁澜怀中那个冰晶般的女子,一时动作滞缓,两人一时之间战成了平手。 颜小玉紧颦着黛眉,站在旁边看着两人,阿雅身上披着她的外衫,气息不稳,一旁的侍卫皆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帮助萧宁澜。 看着从萧宁澜怀中女子的身体上滴下水,颜小玉大叫一声,“住手,你们要打先把她的身体安置妥当了再打,你们想要死者不安吗?” 两人同时住手,萧宁澜看着怀中女子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脱落,脸色瞬间苍白,他弯下身子让女子躺在自己的臂弯中,大口喘息的看着冰晶般的女子丑陋的容颜,“玉儿,对不起……” 云子游凛然的看着萧宁澜,伸出手,“把小玉还给我,如果你不想皇宫中假的颜妃发现端倪的话,就把小玉还给我!” 萧宁澜冷视着云子游,神色暴戾,一言不发。云子游伸手夺走萧宁澜怀中的身体,大步走向洞府,萧宁澜没有阻止,只是直起身体定定的看着他的一切动作。 是的,他现在,还不能让真正的小玉出现,他还没有,弄清楚皇宫中那个假的颜妃的目的,他还要,让小玉受的苦,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颜小玉松了一口气,缓慢的上前,对着萧宁澜福了一福身子,“皇上,逝者已矣,您节哀顺变!” 萧宁澜双眸阴鸷的看着她,冷声道,“谁说她死了?萧韩静,朕告诉你,朕是天子,就算她死去十年百年,朕都可以将她从阎罗殿拉回来!” 颜小玉苦涩的笑,这个男人,直到现在都这么自负,他真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吗? 看着远处丛林中,斑驳在地的阳光,萧宁澜大步走了出去,侍卫紧随其后。 颜小玉长叹一声,萧宁澜,这就是你的爱吗?如此肤浅,如此单薄,原来,一场用生命换取的爱,也只是这样,如此而已。 颜小玉抚着阿雅,神色凄迷,“阿雅,我们离开好不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去哪里呢?”颜小玉抚着阿雅,一步一步朝远处走去。 洞内,云子游极为细心的将女子冰冷的身体安放妥当,他伸手在她安详却狰狞的脸上抚摸,“小玉,这里被萧宁澜发现了,我害怕他会再次回来抢走你,我带你回鬼域,好不好?” “我会为你做一个漂亮的房子,你曾经说过,你想要一个巧克力做的房子,可是我不知道巧克力是什么,就勉勉强强用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做房子,好吗?” “这样,你一睁开眼睛,可就可以看见你最爱吃的东西,小玉,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你……” 云子游一遍一遍抚摸颜小玉的脸颊,他苍白的指尖触碰到她扭曲的伤口上的时候,神色一变,因为她的伤口柔软,冰棱融化后,竟然没有呈现半点腐化的迹象。 他皱眉,一点点检查她脸颊上的伤口,有些地方,居然生了粉色的嫩肉,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死去两个月的死人…… 他颤抖着,抚摸她心脏的伤口,他记得,最严重的一刀是在她心脏的位置,当他的手触摸到她胸口的时候,脸色微红,喘息道,“小玉,冒犯了!” 拉开她的衣衫,她胸前的伤口让他愕然,那条恐怖的刀伤,歪歪扭扭,竟然有愈合的迹象,他抬头,愣在那里。 …… 皇宫中,歌舞升平,萧宁澜半醉半醒的躺在龙榻上,颜妃款款而行,她端着酒走到萧宁澜身边坐下,调皮的捏起萧宁澜的鼻子,颜小玉的神态举止,倒是学了九成像。 “看你还敢看其她的女人!”颜妃嗲着声音,皱着鼻子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邪肆的笑,眯起眼睛,一手打翻颜妃手中的杯子翻身将她压下。 第237章远点 颜妃被萧宁澜压在身下,媚眼如丝,她对着他耳根吐气如兰,萧宁澜邪笑着,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颜妃笑容娇嗔,“宁澜,你太坏了……” 萧宁澜笑的更加放荡,他伸手撩起她的衣衫,她的裙装就全部的盖在了她的脸上…… 萧宁澜衣装整齐的坐在一边,俊脸阴霾的看着那个放浪的女子,厌恶的挑眉,直到暗卫结束了一切,他嫌恶的别过脸,不去听颜妃口中叫出的宁澜。 她这条舌头,他是早晚要割下来一点点片成肉酱,她没资格叫他的名字! 可是再不碰她,势必引起卫漪房的怀疑,想起卫漪房,他有瞬间的迷惑,是什么,让那个坦率善良的女子变得今天这样心计深沉? 是她,毁掉了他最爱的女人,她杀了颜小玉,他会让整个卫家给小玉殉葬…… 颜妃气喘吁吁,她脸上被衣裙蒙住,身体动弹不得,“宁澜,你快解开我的穴道!” 萧宁澜瞅了眼离去的暗卫,清冷的眸光落在颜妃的身上,他缓慢的上前,伸手解开她的穴道,颜妃咳嗽着起身,她嘟嘴,“你以后不可以这样了,都要把我逼疯了……” 萧宁澜嘲讽的笑,只是那笑容,在他俊美的脸上有些邪恶,那些邪恶掩去了笑容的本来特质,就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邪魅。 颜妃整个身子依偎进他的怀中,“宁澜,我最近,胸口一直疼……” “是吗?”萧宁澜无动于衷。 “嗯,御医看了,说是非得钦州的龙涎草才能稚好,可是龙涎草只要钦州卫家才有,我想皇后娘娘,是不会拿出来的……” “朕会替你想办法的……”萧宁澜抚摸颜妃的头发,不着痕迹的将她推开。 御书房中,方寒神色焦急的看着萧宁澜,手中的密令被他抓的生出褶皱,他为难的嗫嚅半天,终于开口,“皇上,卫家不会叫出龙涎草,你这么做,根本就是和卫家翻脸!” “翻脸又怎样?这是颜妃娘娘需要的,就算把整个卫家给朕铲平了,也必须搜出所有的龙涎草!”萧宁澜冷笑,眸光在落在皱折上,是该到了,摆平卫家的时候。 “可是皇上,卫家的锦衣侯说的很清楚,需要皇上帮忙找回蓝阙令!”方寒提高了声音,他不明白主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被颜妃娘娘迷惑的连国事都不顾了吗? “告诉他们,蓝阙令在云子游手上,想要?自己去鬼域拿,龙涎草朕要定了,他们谁敢抗旨,试试看!”萧宁澜放下朱笔,眯眼看着奏折。 “皇上,您这样做,会被天下百姓唾骂的,卫家是有功之家,您却为了一个女人……”方寒不敢把话说完。 “他们就仗着朕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萧宁澜赫然起身,咬牙切齿,“朕就做给他们看看,这么多年,朕早就受够了,民声、民誉、民心,朕什么都不要!朕就要他卫家万劫不复!” 方寒失望的摇头,皇上变了,以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永远也不会这样任性。 “方寒,照朕的吩咐去做!”萧宁澜脸色阴霾,摁在案几上的手,不断用力。 “皇上……”方寒濒死挣扎。 “怎么,你也想抗旨吗?”萧宁澜一个眼刀杀过,吓的方寒噤声。 “是,皇上!”方寒躬身抱拳,皱眉走了出去。 鸾凤宫中,卫漪房走来走去,看着进门的颜妃,她挥退了左右宫女,颜妃垂首,“小姐,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 “混账!”卫漪房一个耳光扇在颜妃的脸上,眸光迸出冰冷的恨意,“你要害死整个卫家吗?” 颜妃被扇的一个踉跄,不服气的看着卫漪房,“小姐,属下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是你们卫家蛇心不足,想要拿蓝阙令交换……” 她的话没有说完,卫漪房又是一个耳光,她冰冷的声音在宫殿中响起,“萧宁澜,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不可能,他最近对我,是百依百顺,而且他每天晚上缠着我不放!”颜妃挑眉,嘴角带着血丝的看着卫漪房。 卫漪房气的浑身颤抖,这个萧宁澜,到底是有所察觉,还是真的被女色迷惑到这种地步?照说,他不是一个会为了女人放弃江山的人,可是现在,她也看不明白他了。 西凉局势,越来越紧张,似乎有马上被点燃战火的可能,一场内乱,明眼人都知道,在所难免,只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皇帝突然改变一向行事的作风居然对卫家,赶尽杀绝。而睿亲王府,也彻底的消失在了西凉,有人说,睿亲王府的世子遇见了一个心仪的女子,从此远走他乡。 也有人说,睿亲王府世子,其实就是鬼域少主,他在暗中密结一切力量,准备再次翻身。 还有人说,睿亲王府的世子,其实已经被皇帝秘密处死,那个看似处处容忍的皇帝,实则是一头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总之,众说纷纭,西凉的势力,也被一分为二,一边是以皇帝为中心的保皇派,还有一边,则是手握重兵的卫小侯爷。 钦州,侯府,颜小玉茫然的看着身前的男子,她挣扎着动了动手腕上的绳索,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男子微笑,阴沉的面孔,仿佛死神般让人窒息,颜小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往后拱了几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阿雅呢,你把阿雅怎么样了?” 男子冷笑,一身湖蓝的衣袍,将他衬托的更加冰冷阴鸷,“萧韩静,小郡主,你居然敢拒婚,胆子不小!” “你究竟是谁?”颜小玉怒了,她的事情已经不少了,怎么萧韩静的事情也要算在她的身上? “我是谁?哈哈……”男子发生大笑,猖狂无比。 颜小玉见过狂肆的男子,比如萧宁澜,可是他狂肆的有一种特殊的邪魅的气质,可是眼前的人,狂的却叫人讨厌,好像不认识他,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本侯,卫晋连!”男子一字一句说出,却吓了颜小玉一跳。 这人,就是锦衣侯卫晋连?那个手掌十万兵马的卫晋连?那个皇后卫漪房的亲大哥卫晋连?真是,一屋子坏坯子,卫漪房那么坏,没想到她哥哥也那么讨厌,还好这萧韩静拒婚,不然自己穿到这个身体上,岂不成了这个讨厌鬼的老婆? 简直比嫁给萧宁澜还要恐怖,看着颜小玉的申请,卫晋连以为颜小玉被自己的身份恐吓住了,他缓慢的上前,讨厌的凑近颜小玉的脸颊,“怎么,现在怕了?当时拒婚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颜小玉拍着自己的胸脯,“还好,还好……” “还好什么?”男子得意的看着她。 “还好萧韩静拒婚了!”颜小玉不知死活的说出了这句话。 卫晋连大怒,“死丫头,你当真以为本侯看上了你,非你不娶吗?” 颜小玉蹙眉,“不是这样,你抓我来干什么?” 卫晋连语结,是啊,他又没看上她,跟她求亲也只是为了睿亲王府那点势力,可是现在算什么?他竟然气不过将她抓了回来。 颜小玉见他被自己问的愣在那里,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阿雅呢,你把阿雅弄哪里去了?” “被关在柴房!”卫晋连抓抓头发,一点也不像外界相传的那个翻手为云的锦衣侯。 “你关她做什么?”颜小玉跳起来,冲着卫晋连咬牙。 “那个丫头,太凶悍了,不关起来怎么行?”卫晋连皱眉。 “带我去见阿雅!”颜小玉大吼,怒视着卫晋连。 卫晋连被吼的一颤,不是说,睿亲王府的小郡主调皮可爱吗?怎么会这么凶? “小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萧韩静?”卫晋连屁颠屁颠的跟着颜小玉,颜小玉指挥着一帮下人,将阿雅抬回厢房。 阿雅本来就受了重伤,再加上又和卫晋连派去的人打架,现在伤势更重,被关在柴房一夜,伤口已经溃烂发炎,颜小玉将所有的怨气全部撒在卫晋连身上。 “是你妈个头,阿雅要是有什么事,我杀你全家!”颜小玉红了眼睛,看着昏迷的阿雅,口不择言。 卫晋连愣了一下,心跳几乎都要停止,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丫头居然骂人,小郡主居然骂粗话? 颜小玉就这么在钦州侯府住了下来,她很想离开这里,原因是这里是卫漪房的老巢,她讨厌那个女人,甚至说的上是痛恨,当然就不愿意在卫家呆着。 第二个是卫晋连真的很像一个苍蝇一样围着她转,她都不明白,这个锦衣侯真的有那个智商统领十万兵马吗?可是阿雅一直高烧昏迷,再加上卫晋连虽然讨厌,人却不怀,找了全城最好的大夫帮阿雅看病疗伤,她就勉强住在侯府陪着阿雅。 第238章逼嫁 是夜,颜小玉见阿雅熟睡,便一个人走了出去,清冷的月光照耀在秋日的花园中,寂静无声,她百无聊奈的走到花园后方的一片枫林当中。 彤红的叶子在冷月下,孤寂萧索,她驻足在林间,偶有飞鸟低低掠过,微风带着一丝水的凉意拂上她的脸颊,她凭着感觉缓慢的往前走。 走完枫叶林,是一面如玉般的人工湖,她欣喜的蹲下身子撩拨湖水,竟然是热的…… 没想到卫晋连那个恶俗的人,居然这么懂得生活的情致,在枫林后面建了一面碧湖,她环视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站起身,宽衣解带,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腰间,曼妙的身躯在枫林的背景下,诱惑力十足,可是她却浑然没有感觉到这些,只是一步一步,缓慢的走下暖湖。 撩起指尖的温水,洗去身上的尘埃,颜小玉在寂静的湖间,美的像一个无暇的仙子,清澈的水,她一头扎了进去。屏住呼吸,乌黑的秀发像密集的海藻,带着丝丝柔情,紧紧将她包裹,心脏的窒痛让她迫切的想要呼吸,濒临死亡的边缘。她浮出湖面,大口喘息,湿漉漉的秀发贴在肩膀,如一匹上好的绸缎。 这个时候,湖边多出了一个人,一个美的不染尘埃的男子,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清冷的如一尊雕像。他的五官美到极致,几乎让世间任何一个女人汗颜。只见那双清灵的凤眸,不用含笑都风情立现,却在冷然中带着魅惑人心的寒光。如玉的肌肤,黑的晶莹闪亮的眼珠有如最上等的琉璃,让人在注视时,不忍呼吸。斜长的黛眉,从眉头到眉稍,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弧度的转折,都蕴涵着极致的诱惑。那小巧却极度妖艳的红唇,更是让人思绪纷纷。而那精巧的瓜子脸型,更是把他脸上所有的优点都发挥的淋漓尽致,这是一张完美到极致的脸。修长的身形,在一身白衣的衬托下散发出如玉般的光华,这样一个美到绝艳的男子,却丝毫不带女子的脂粉气, 他站在那里,世间的一切皆已失色,任何和美有关的词语全部黯然失色。 颜小玉被他的美惊呆,只是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双目含怒,厉声道,“阁下,没听过非礼勿视吗?” 男子意兴阑珊的看了她一样,斜靠着大树,双手环胸,淡漠的脸上依旧是意兴阑珊,星子般的双眸中稍显不耐,淡淡的道,“是你入侵了我的领地,给你一盏茶的时间,穿衣服,然后离开。” 颜小玉有些火大,她尴尬的站在湖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发现男子依旧环胸而立,丝毫不避嫌,恼怒的从湖底拘起一捧泥沙,朝男子扔去。 不可否认,男子除了长的好看外,轻功也是一流,他就那么一个旋身,再一个旋身。美好的身形如梨花飞扬般从一棵树下再换到另外一棵树下,双手依旧环胸,打量着她娇躯的眸光依旧有那么点意兴阑珊。 一捧泥沙,居然一点也没有打到他,颜小玉愤恨的咬唇,冷哼道,“好吧,这是你的地盘,那么你能不能转过去,我穿衣服上岸。”她表面妥协。 男子一言不发的转身,背靠着大树,淡漠的如一块雪中冰封了上千年的寒玉。 颜小玉迅速的穿了衣服,上岸,湿漉漉的头发垂在双肩,她盘坐在岸边,拿着干毛巾擦着秀发,衣袖顺风一挥,细如尘埃的白粉洒落湖中,她微笑,“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男子转身,看了一眼她身上侯府下人的装束,冷眼道,“你是侯府的丫鬟?” 颜小玉没有回答她,依旧盘坐在那里擦着秀发,挑衅的目光看着他,脱啊,你脱啊?好笑,他的地盘? 她只是来这里没有换洗的衣衫,就勉强穿了侯府下人的,他以为,她真是这里的下人吗? 男子见她没有做声,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径直动起手脱起衣服来,先是将外衫脱掉,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然后再脱,露出精美的锁骨和瘦弱却不羸弱的胸膛,仿佛当颜小玉不存在般。 颜小玉眼皮却开始跳动,他真脱?眨眼间,他已经不着片缕,修长的身材被她一览无遗。不要脸,这是颜小玉对那白衣男子唯一的想法,她气到几乎呕血,小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原以为,她这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早已经忘了害羞为何物。 狼狈的穿好鞋,唾骂了一句,“变态!”脸红心跳的朝自己的屋子逃去。 翌日,阿雅的身体有所好转,颜小玉搀扶着她在花园的石子小路上慢慢走着,远远的,卫晋连拿着一个包裹走来,看着厌恶的瞪着他的颜小玉,讨好的打开包裹,“你看,我特地让侯府的裁缝帮你做的,你身上的衣服,难看死你!” 颜小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丫鬟服,又看了看卫晋连,冷声道,“难看吗?难看你就离我远点!” 卫晋连讪笑着,挠挠头发,“不难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颜小玉叹息,“侯爷,你很闲吗,不是说皇帝要找卫家的麻烦,你还不去忙着,来这里干吗?” 卫晋连笑的更加难看,将衣服递在颜小玉手上,“我是听丫鬟说,你想离开,约莫着你在这里不习惯,所以就……” 颜小玉蹙眉,将衣服丢在卫晋连的手上,“不必了,我们是要离开了!” 卫晋连不高兴的皱眉,孩子般提高了音量,“喂,你现在家破人亡,不好好的呆在卫家,还想去哪里?小心被皇上捉回去……” 颜小玉咬牙瞪着他,“你说谁家破人亡?” 卫晋连小声嘀咕,哼了一声道,“不和你说了,总之你不能走,我去找我大哥!” 颜小玉瞪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白痴卫晋连,真不知道是怎么在西凉浪得虚名的。 皇帝要在卫家找龙涎草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卫家首当其冲,献出了稀有的龙涎草,而且在民间张贴皇榜,大肆宣扬,有胆敢隐匿龙涎草的人,一律杀无赦。 一时间,人心惶惶,萧宁澜暴君的名声,逐渐传开而来,卫家被皇帝的御林军搅的鸡飞狗跳,所以人都知道,皇帝要拿卫家开刀了。 卫家也成功的扮演了无辜的弱者形象,甚至有些先皇的部下开始投靠卫家,因为他们都担心,卫家泯灭,下一个开刀的,就轮到自己。 颜小玉看着闲的无聊,找她喝茶下棋的卫晋连,死活都不肯相信,这种对付萧宁澜的好办法是卫晋连想出来的,这个白痴,怎么都不像会这么心计的人。 她手中拿着拿着棋子,一步堵死了卫晋连的棋,撇着嘴巴道,“你又输了,回答我下一个问题,在民间收集龙涎草的主意,究竟是谁替你想出来的!” 卫晋连眉头一皱,倾身看着颜小玉,严肃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 颜小玉狡黠的笑,单手撑着下巴,“快回答问题,不许转移话题!” 卫晋连神秘的看了眼门口,压低了嗓音,“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的大哥,卫晋寒。” 颜小玉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锦衣侯府,还有一个大公子卫晋寒,听说他神秘无比,平时连侍候的奴仆都不需要,一个人孤身住在枫林苑。 相传他是庶出,从小并不受宠,一直被冷落在卫家,甚至连卫漪房嫁进皇宫这等大事,他都没有出面过。 颜小玉思绪微动,想起了昨晚在湖边遇见的那个白衣男子,卫晋寒,会是他吗?一个冷漠却谪雅如仙般的男子…… “喂,你在想什么?”卫晋连挥动连根手指在颜小玉眼前,颜小玉回过神,浅笑,“没什么,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你妹妹卫漪房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晋连贼笑,沉思片刻,一本正经的道,“小妹是个很刁蛮的泼皮啊,从小就只能赢不能输!” 颜小玉在腹中冷笑,泼皮?倒是很适合她,可是她确是一个心肠歹毒的泼皮。 “我没输,你却问了我一个问题,现在,你要还我一个问题!”卫晋连丢下棋子,笑着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白了他一眼,“我又没叫你回答,是你自愿的!” “我们发过誓,你敢赖皮不回答问题,会头顶长疮脚下流脓……” “那你问吧……” “你当时拒婚不肯嫁给我,是不是因为你跟小妹有仇?” 颜小玉的心“咯噔”一下,她一本正经的看着卫晋连,被这个白痴看出来了?倏然,她看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促狭笑意,整个人从凳子上蹦起来,尖叫道,“仇你的大头鬼,再敢乱说话,我割了你的舌头!” 卫晋连跳着跑出去,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死丫头,你敢割我的舌头,我拔光你的头发!” 颜小玉看着抱头逃窜的卫晋连,长长一叹,这个锦衣侯,根本是个混没心肝的主,要不是他后面有个哥哥撑着,恐怕卫家,早就被萧宁澜玩完了。 第239章计划 皇宫,紫霄宫中,颜妃妖娆的缠在萧宁澜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有些忘形,几乎连她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卫家的杀手血影,而不是皇帝的颜妃。 萧宁澜假寐,躺在榻上,颜妃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圈,“宁澜,御医又找出了一种新的方法治我的胸口痛,不需要卫家的龙涎草了。” “是吗?”萧宁澜淡淡的,眯着眼睛。 颜妃点头,“你不要再为难卫家了,为了我,背负上暴君的骂名,其实不值得!” “爱妃不需要担心这个,卫家敢抗旨在先,朕,自有办法对付他们!”萧宁澜邪魅的一笑。 “什么办法?”颜妃脱口而出,问出来,却又有些后悔。 萧宁澜伸手扳过颜妃的脸,凤眸狠眯,“爱妃现在好像跟卫皇后走的很近……” “没有。”颜妃笑的很难看。 “卫皇后昨晚,对着朕欲言又止,说了些爱妃身世的问题,爱妃没有什么要跟朕坦白的吗?”萧宁澜的手指从她下颚上轻佻划过,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颜妃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难道是卫漪房对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满?所以要出卖她了吗?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萧宁澜不会拿卫漪房怎样,可是自己,就可能成为卫漪房的替死鬼! “宁澜,皇后她在嫉妒我!”颜妃鼓着嘴巴,软着声音跟萧宁澜撒娇。 萧宁澜勾唇一笑,“朕也知道,阿房对你是有些不满的,你还是,少靠近她,免得她会伤害你!” 颜妃展颜一笑,绵软的身体,依偎进萧宁澜怀中。 是夜,萧宁澜从紫霄宫中离开,他没有回自己的景霄殿,而是去了鸾凤宫。 第二日,颜妃开始惶恐不安,她知道,她办砸了事情,龙涎草的事情,是卫家的锦衣侯传来的命令,她也是照办,可是谁知道,居然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卫漪房把帐算在自己的头上,她极有可能,为了讨好萧宁澜出卖自己,曾经这个女人,为了萧宁澜背叛过卫家,她是真的,爱着萧宁澜。 颜妃安插在萧宁澜身边的眼线,开始告诉她,皇上正在着手,调查颜小玉的身世问题,颜妃更加不安,笃定了是卫漪房出卖了她。 御书房中,萧宁澜逗着蛐蛐儿,旁边的方寒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其中一个蛐蛐儿咬死了另外一只,萧宁澜才抬起头,伸手端过旁边的茶水,手腕微倾,滚烫的茶水泼在蛐蛐上,幸存的蛐蛐挣扎着死去。 “你刚刚说什么?”萧宁澜回过头,淡定的看着方寒。 方寒无奈,只得大声道,“现在,所有人都将皇上视为暴君,皇上必须得有所为了……” 萧宁澜冷笑,看着死在那里的蛐蛐儿,眸中露出戾气,他放下空的茶盅,看着方寒道,“卫家有什么动静?” 方寒无奈的摇头,“皇上,您现在,好像……” 萧宁澜冷冽的盯着他,竟然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响,耳边响起萧宁澜的声音,“你最近,还和睿亲王府的小郡主有往来吗?” 方寒大惊失色,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萧宁澜伸手阻止他,“方寒,我警告你,那个郡主,不是你惹的起的人物,你还是离她远一点!” 方寒不解,想要发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脸色已经窘的发红,萧宁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去吧,收拾卫家的时候已经到了,现在边关告急,让锦衣侯带着他的十万兵马去打仗,如果他胆敢不发兵,你就带着十万御林军亲征钦州!” 方寒低头,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头缓慢的问道,“皇上,为何你可以为了颜妃娘娘得罪整个卫家,而我不能为了静儿放弃官爵?” 萧宁澜微怔,他没有想到方寒会有这么一问,为何让方寒离萧韩静远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怔怔的看着远方,过了半响,才冷声道,“因为,朕不允许!” 方寒第一次,微怒的迎上萧宁澜的视线,他定定的看着他,两人在空中对视,过了半响,方寒低下头,“皇上,你也喜欢小郡主吗?” 萧宁澜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 “微臣明白!”方寒苦笑,转身离开。 萧宁澜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发怵,他知道,方寒误会了,方寒这一生,为这个皇权付出的够多了。可能,他会连他最后的一个朋友都会失去,可是有什么关系呢,他除了替小玉报仇,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的目的了…… 想起了萧韩静,不知道为什么,那是唯一一个除了颜小玉,会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她们明明性格不同,长相不同,可是他总是觉得有种类似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他太累,太想颜小玉了…… 鬼域中,一座用桂花糕做成的巨大房子,房子外面凝结着一层厚厚的冰晶,房子内一座寒玉雕成的大床,床的四个角落氤氲着雾气。 撒满花瓣的床上,躺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的脸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口,可是跟以前比,这些伤口都好太多了。 云子游细心的帮女子在脸上涂满薄薄的一层药膏,他看着她浓密的睫毛,以及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淡淡翦影,柔声道,“小玉,鬼婆告诉我,你没有死,如果你没有死,可是为什么你还不醒来?” 他放下盛满药膏的瓷碗,手指在女子的脸上慢慢勾勒,“小玉,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躺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很漫长……” “我很想你,你快起来,只要你肯起来,我答应你所有的事情……” 他俯下身子,伏在冰冷的女子身上,花瓣的淡淡幽芳肆无忌惮的窜入鼻孔,他贪婪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女子。 “皇上让我们去迎战乌月国?”卫晋连拍着主子站起身,着急的走来走去。 “皇上这根本就是要故意整死卫家!”卫晋连皱眉,口水喷的老远。 颜小玉蹙眉,嫌恶的缩在椅子里,旁边的下人全部退到一边,生怕被卫晋连的口水波及。 “这个时候,你开始着急了?”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接着走进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众人开始行礼,“大公子安好!” 颜小玉吃惊的看着门口的男子,这人,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男人,果然就是卫晋寒。 卫晋寒挥手,下人一起退下,卫晋连讪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颜小玉也从椅子中跳下,往门外走去。 谁知,卫晋连一把拉住了她,对着卫晋寒讪笑着,“哥,这个是萧韩静,就是那个敢对我拒婚的未婚妻!” 卫晋寒终于正眼看了颜小玉一眼,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颜小玉一脚踩在了卫晋连的脚上,“谁是你未婚妻?” 卫晋连呲牙,“你这个野丫头,我都说了,拒婚的未婚妻!” 颜小玉脚下用力,卫晋连疼的更加厉害,卫晋寒冷着一张脸,“小郡主,你拒婚是事实,卫家因为你名誉扫地,你必须嫁给晋连或者卫家的任何一个人,来挽回卫家的名誉!” 颜小玉差点跳起来,卫晋连鼓着嘴,“就是,你以为我抓你来,是好玩的吗?” “凭什么?”颜小玉尖叫。 “就凭,睿亲王府现在已经彻底败落!”卫晋寒面无表情。 “我不要嫁给他!”颜小玉指着围巾了的鼻尖,卫晋连也大呼小叫,“我还不想娶你呢,看看你,暴力婆!” 卫晋寒摇头,“二弟,不得无礼!” 颜小玉看着两人,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们抓我,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我告诉你们,卫家的人,我谁都不嫁,死都不嫁!” “哥,你看她……”卫晋连跺脚,咬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才不想娶这个男人婆,一点都不想,要不是卫晋寒跟他晓以大义,他早就将这个丫头丢出去了,哪轮到她这么嚣张? “郡主,你若真不想嫁给晋连,要么嫁给卫家的任意一个支房,要么削发为尼,你自己选择吧!”卫晋寒不耐烦的皱眉,看都没有看颜小玉一眼。 颜小玉气的跳脚,“我哪个都不选,姑奶奶今天就走,我看你们能怎样?” 卫晋寒冷然,藐视了颜小玉一眼,声音沉冷,“晋连,先杀掉那个哑巴丫头,再放出消息,睿亲王府郡主,已经跟你圆过房!” 颜小玉大骇,不可思议的看着卫晋寒这个绝代风华的大帅哥,卫晋连也愕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哥哥出阴招对付一个小丫头。 “怎么,有问题吗?”卫晋寒看着卫晋连,拉成了尾音。 “没问题!”卫晋连摇头,笑容奸诈,他不用娶这个暴力的丫头最好,这个郡主一点都不可爱,外界谣传她可爱的人,简直是瞎了眼睛。 第240章解救 “那哥,我可以娶管家的女儿豆豆了吗?”卫晋连可怜巴巴的看着卫晋寒,完全小孩子的模样。 卫晋寒看着弟弟,沉吟片刻,然后点头,“只能娶做偏房!” 卫晋连欢呼着出去,大叫,“哥哥万岁!” 卫晋寒摇头叹息,这个混没心计的小子,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卫家又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带兵攻打乌月国的事情,他当真是,一点都不操心。 “大公子,有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我不用嫁给侯爷,也不用出家为尼的?”颜小玉放低了声音,讨好的笑着。 卫晋寒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有,你帮卫家打败乌月国的来犯!” “我?”颜小玉瞠大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卫晋寒,“我行吗?” “你当然不行!”卫晋寒冷漠的看着她,“乌月国跟老王爷有些交情,我需要你出面,帮我找出老王爷昔日三千的旧部,这样,我就有把握乌月国退兵!” “三千旧部?”颜小玉沉思,这个,貌似不难,因为睿亲王府的管家,就是老王爷曾经的旧部,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帮助卫家。 在颜小玉为三千旧部发愁的时候,睿亲王府的管家自动的找上了门,他是奉了云子游的命令,出来寻找小郡主,一听小郡主需要老王爷的三千旧部,立马拍胸脯保证,一定会召齐三千人。 钦州,边境。 颜小玉一身男装混在部队中,那三千的旧部,只听她的命令,所以没办法,她只好一起随军行动,卫晋寒答应她,只要打败了乌月国,她拒婚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放她和阿雅离开。 只是这一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乌月国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而萧宁澜,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让卫家打了胜仗,她虽然不懂这宦海沉浮的大事,但是她明白,这一次萧宁澜是发狠了,要将卫家往死里整。 营帐中,卫晋寒一身白衣,他修长细腻的手指在地图上画着什么,朦胧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瘦长羸弱,颜小玉撑着下颚打盹。 “小郡主,探子来报,后天乌月大军行至蝶谷,你的三千兵马诱敌先发,接着我会带人在后面包抄……”卫晋寒扭头,看着打盹的颜小玉。 颜小玉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睛,站起身,“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带兵打仗的事情我不太懂!” “好,那劳烦郡主明天跟你带来的将士说一声,三千兵马为诱敌先锋!”卫晋寒俊脸温润如玉,淡然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道,“嗯,没问题,我先去睡了,明天我会吩咐下去!” 颜小玉走出营帐,卫晋寒一动未动,只是星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冷煞无比。 卫家跟皇帝的这场仗,势必要有人倒霉,卫家,不能倒,唯一的办法,就拿睿亲王府做垫底,反正睿亲王府已经到了现今的这个局面。 翌日,睿亲王府的老管家过来找到颜小玉,老管家叫老钱,老钱皱着眉头,一见颜小玉就犯嘀咕,“三千兵马为 先锋,这不是不拿我们睿亲王府的人当人么?万一大公子在后面不发兵,我们岂不是送死?” 颜小玉白了老钱一眼,这人,心眼怎么那么小?卫晋寒怎么可能不发兵,他要是不发兵,这仗不就输定了? “小郡主,我们现在就靠着这一仗翻身了,不得不防啊!”老钱苦口婆心。 颜小玉无奈,转头看着老管家,“要不,我们撤兵算了?三千兵马现在回去,肯定能保大家伙儿平安!” 老钱讪笑,“郡主,那怎么行,这样就成逃兵了!” 颜小玉再次白了他一眼,不再听他嘀咕,转身就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是夜,颜小玉梦中醒来,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披着衣服起身,发现有几对人马拉着车从她帐篷外走过,拉车的人见她,神色闪烁,她打着呵欠走近,指着车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为首的将领点头哈腰,“回小郡主,这个是粮草,打仗必须的粮草!” 颜小玉点头,拉个粮草也需要偷偷摸摸?也没在意,随即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马车的缝隙下落下一些药末,颜小玉眯了眼睛,看着拉车的人走过,她上前弯下腰,捻起药末嗅了一下,是硫磺,也就是炸药的雏形…… 这些人偷偷摸摸的运送炸药,还骗她说粮草,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她没有回房睡觉,转身朝卫晋寒的营帐走去,卫晋寒在挑灯夜读,见她不打招呼就冲了进来,也没有觉得诧异,指着身前的凳子,淡淡的道,“坐!” “你究竟有何目的?”颜小玉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的看着卫晋寒。 卫晋寒放下手中的书本,神色淡然的看着颜小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让人运送炸药,你什么意思?让我的三千兵马帮你做诱饵,你好炸死敌军吗?”颜小玉伸出手指,手指上浅黄色的硫磺粉。 卫晋寒站起身,严肃的道,“你有没有脑子,我若是炸敌军,还需要三千兵马做先锋吗?大可以直接将炸药埋在敌军来的路上!” “是这样吗?”颜小玉愣愣的看着卫晋寒,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我不会那么笨,去炸敌军,敌军也不会那么笨,等着我们去炸!”卫晋寒色厉内荏,气势凛然。 “哦,那计划是怎样的?”颜小玉不解的看着卫晋寒,嘴巴微张。 “事后你就明白了,总之,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打仗,没有人敢保证,一定会衣锦还乡!” 颜小玉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心事,半响,她抬起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你长的不像坏人!” 卫晋寒没有说话,外面卫家侍卫长来报,乌月国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大概天明时分,会到达蝶谷。 卫晋寒看着地图,微微凝神,“计划提前,让三千将士先埋伏在蝶谷前方的十里坡!” 颜小玉沉默着看了侍卫长一眼,侍卫长垂下头,她没有说话,转身走出。 营帐中,颜小玉也点起了灯火,她坐在矮榻上,仔细端详着蝶谷附近的地图,旁边坐着老钱。 老钱依旧在嘀咕,“这仗,打赢了就得罪皇上,打不赢就得死,我算是看明白了,我们根本捡不着半点便宜!” 颜小玉放下地图,瞪着老钱,“你以前跟着爷爷,打过很多仗吗?” “当然,当年我们随着老王爷东征西讨……”老钱开始滔滔不绝。 颜小玉无语,继续研究手中的地图,约莫四更时分,天色将明,她指着地图道,“老钱,我问你,这地图上蓝色的地方是指什么?” 老钱捋着胡子“哈哈”大笑,“郡主,原来你看不懂地图,那你一个晚上都盯着地图做什么?” 颜小玉瞪着他,他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道,“蓝色的,是指湖,湖泊!” “不好!”颜小玉大惊失色,卫晋寒想要炸湖,三千兵马埋伏在蝶谷前面的十里坡,诱敌至蝶谷,然后,炸湖,三千兵马会跟着敌军一起葬身在蝶谷中。 她扔下地图朝卫晋寒的营帐跑去,身后响起老钱的声音,“郡主,小郡主,你发现什么了?” 帐内卫晋寒正在下棋,左手和右手对弈,棋局是凶险残局,颜小玉这次却看的明明白白,他要用角落一片黑子换战争的胜利,大步上前,一把将棋盘扫落。 卫晋寒抬眸,满目不屑,“你想做什么?” “你要炸湖,你要用三千人的性命去给敌军陪葬,是不是?”颜小玉双目微寒,声音严厉。 “战争,本来就要有所牺牲,三千老弱病残,换敌军两万,很值得!”卫晋寒扬手将指尖的一颗棋子扔进棋盘,站起身来。 “三千老弱病残?”颜小玉非常激动,没想到她的手下和她都被划为老弱病残中,上前双手揪住卫晋寒的衣领, 寒声道,“战争是有牺牲,但是不是你这样故意的去牺牲,三千条性命,而且都是睿亲王府的人,卫晋寒,你不会内疚吗?” 卫晋寒绝美的眸子折射出清冷的光泽,他一点一点的掰开她的手,“不会,他们可以诅咒我,我是要遭报应的,但是,后天不流血的胜利,我势在必得!” 颜小玉冷笑,他卫家当然不用流血,流血的是睿亲王府的人! 颜小玉刚想离开,却被他点住了穴道,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卫晋寒抱起她,脱掉她的靴子,然后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精致的五官,轻轻的道,“你,真的是睿亲王府小郡主吗?” 颜小玉的眼珠不停的转,看着他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想来,你能猜出我的计划,绝非凡人,但是我无法相信你,大战就快要开始,开始后,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从此你和卫家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第241章遥望 颜小玉眼珠转的更加厉害,盯着卫晋寒的眸子似是有很多话要说。 卫晋寒靠近她,温润如玉般的俊脸几乎要贴近她的,轻声道,“你想我解开你的哑穴,然后劝说我放弃这个计划?还是,你想要骂我利用了睿亲王府的三千残军?” 颜小玉眼珠先是上下转,接着再左右转,意思是,她是想他解开她的哑穴,但是不是为了劝他放弃。 卫晋寒笑,“我不会解开你的哑穴的,你乖乖的呆在这里,大战开始后,我再来看你。” 军营主帅帐篷内,颜小玉保持着一个姿势躺在床榻上,她想动,可是动不了,连开口都不能。该死的卫晋寒,已经半个时辰了,中间了除了有守卫进来喂了她粥外,再也没有人进来看过她。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她心急如焚,卫晋寒,你个杀千刀的,颜小玉在心里已经问候了卫晋寒三千多遍。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帐篷被掀开,门口露出老钱的脑袋,颜小玉激动的一时热泪盈眶,心里呐喊着,老钱,你快进来啊…… 可是显然,他没胆量进入主帅帐篷的,“郡主,你撞邪了吗?!”老钱开口,鬼鬼祟祟的看着她。 撞你祖奶奶的邪,颜小玉特想骂粗话,王八蛋,快进来啊,三千人就要死光了…… “郡主,我现在进去了,你千万别跟主帅告密!”老钱偷偷摸摸的看了四周一眼,蹑手蹑脚,想进,却又不敢进。 颜小玉心里已经着火,没胆的死老钱! 老钱终于悄悄的走进营帐,边走,边夸张的回头看。 看着老钱一步一步的走来,颜小玉几乎死心,她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了洪水淹没整个蝶谷,三千将士的尸体漂浮的漫山遍野…… 床边响起了一声爆喝,“郡主!你手抽筋了么?” 颜小玉睁开眼睛,高兴的想要跳起来,可是她跳不起来,终于发现她的点穴了吗? “咦,郡主不止手抽筋,眼睛也抽筋了……”老钱奇怪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无奈的瞪着老钱,她现在特想冲起来掐死他,她的手在揪着卫晋寒衣领的时候被点的穴道,当然呈抽筋状,至于她的眼睛,天啦,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管家,真是失败! 老钱研究半天,终于捋着胡子大悟,“是,点穴……” 他终于说出了答案,颜小玉心里那个激动,眼角都开始湿润起来。 “可是郡主,我不会解穴!”老钱犹豫,讪讪的抓着头发,他一直都是文职,哪会什么点穴解穴? 颜小玉瞪他,他讪讪的笑,“要不,郡主,我试一下,你千万忍着疼啊……” 半个时辰后,颜小玉浑身的各大穴道都被点了一遍,于是,她终于能说能动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脚,踢腿,然后把老钱踢出了帐篷。 不停的在帐篷里翻找着,颜小玉满头大汗,她要找出一件卫晋寒的信物,然后去蝶谷阻止那些人炸湖,卫晋寒的行礼已经被她翻遍,可是都找不到一个趁手的东西。 “郡主,看,看……”老钱跑来,颜小玉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拎起老钱的耳朵就想一顿暴打,结果发现他手上拿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玉佩上面有卫晋寒的名字和卫家的印号。 “老钱,你真是好样的!”颜小玉夺过王冲手中的玉佩,冲着老钱又是笑又是跳,两人拿着玉佩颤巍巍的朝蝶谷跑去。 乌月国和西凉国的仗,打打停停都已经很多年了,似乎成了习惯,历来两个国家的新帝王一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和对方宣战。 百姓苦,当兵的更苦,他们铁铮铮的汉子拿鲜血保卫国家,可是到头来,还不知道是落入哪个权贵手中的肥肉。 蝶谷上方,卫家侍卫长范宁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只等下面两千先锋把敌军引入蝶谷,他会命人点燃炸药,湖水泛滥,乌月国和西凉国的战争,将会暂时告一段落。 远处,跑来两个穿士兵衣服的男子,领头的长的很漂亮,身材高挑,他穿着卫兵的衣服,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个男子面孔很生,倒是他身后的老管家,他认识,是睿亲王府的管家。 颜小玉拿着玉佩远远跑来,身后跟着老钱。 对着范宁亮出令牌,清了清嗓子,“范宁听令,这里一切都叫给老钱处理,你带所有人速速离去,不得抗令!” 颜小玉手举令牌,挺直脊背,一副忠臣的样子。 范宁单膝跪下,对着颜小玉行礼,然后走近端详了下牌子,是主子的没错,可是他很难相信主子会把令牌给他,眯着眼睛道,“主子要你来接我的任务?” “没错!”颜小玉下巴微扬,清澈的眸中凝视着范宁,右手搭在腰间的铁剑上,要是他不听令,她只有玩硬的了,虽然她打不过他。 “主子有没有说,让你来,接什么任务?”范宁扫视了一眼颜小玉身后的老钱。 “炸、湖。”颜小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范宁皱眉,是炸湖没错,这个任务是极为秘密的,只有他一人知晓,甚至隐藏在湖后面准备着点燃炸药的死士都不知道任务的真正目的。 “范统领,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吧,大公子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你,迟了,可就不好!”颜小玉挑衅的看着范宁,玉牌举得更高。 “光凭你一枚玉佩和你一面之词,我无法信你,你可有大公子的亲笔信函?”范宁扬眉。 “哼!好你个范宁,难道你想反了不成?告诉你,炸药的位置大公子作了重新调整,要是计划有一点失误,你有几颗头来担当?”颜小玉挺胸,下巴仰的更高,山下面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厮杀声了,她手心的冷汗直冒。 范宁审视了她一样,然后抿唇,犹豫了半刻,对着身后隐藏着的死士挥手,“走!” 颜小玉看着走远的范宁一队人马,长吁一口气,老钱咳嗽,“郡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还不快去帮我量湖的尺寸?”颜小玉咬牙,怒视着没用的老钱。 自己找了一根枯枝,在地上不断的计算着什么,身后传来了老钱报尺寸的声音。颜小玉眉头越皱越近,蝶谷的厮杀声越来越大,她可以听见了敌军的军号声了,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枯枝在地上越写越快,终于在计算出最后结果的时候,枯枝砰然断掉…… 颜小玉看着地上的数字站起身来,灼灼的目光,抽出腰间的长剑怒然指挥着,“老钱,将第一堆炸药放在左边离湖五尺远的位置……” “第二堆放在悬崖三寸远的职位,炸药上压上一块石头,减轻炸药的爆发力……” …… 天地间,颜小玉软甲长剑,眉宇间散发出凛冽傲气,卓立的的身姿,如盛开在悬崖上的青莲,遗世而独立。 “郡主,为什么要改变炸药的位置?” “因为,我不能让两千同袍葬身在蝶谷。” “郡主,这样的位置,三千先锋就不用死了吗?” “不知道,但是根据胡克定律,水会往蝶谷后方爆破,淹死敌军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郡主,什么是胡克定律?” …… 山谷的杀声已经震天,斜阳下,天际的云彩被染的猩红一片,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层层的灰埃都被这喧天的杀气感染,密集着遮住带血的阳光。 另外一边,卫晋寒眉头紧蹙,眼看着我军的两千先锋已经快要逃出蝶谷,范宁怎么还不点燃炸药?如果让敌军出了蝶谷,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拳头越握越近,站在远处山丘观战的他,清眸中凝出一种痛入骨髓的恨意,难道,范宁背叛他了吗? 身后传来范宁的声音,“公子,睿亲王府管家已经接了属下的任务……” 话音没落,卫晋寒的一掌已经拍在他的胸口,范宁身体如一个破败的麻袋,摔出去两尺远,口吐鲜血。 “你跟了我多久?居然会被她骗到?”卫晋寒眸中已经由痛恨变为愤恨,绝美的脸上更是寒如薄雪。 “公子,她拿着你的令牌……” 范宁的话没有说完,卫晋寒人已经不见,只是白影一闪,他感觉眼睛花了一下,如白光闪过,主子已经没了踪迹,他破锣般的嗓音回荡在山林,“公子……” “小郡主,好才华!”耳边想起抚掌的声音,颜小玉蹦起来,卫晋寒出现在她的眼前。 “卫晋寒,你太卑鄙了,居然想让睿亲王府的亲兵给乌月国的大军陪葬!”颜小玉义正严词,双手叉腰瞪着卫晋寒。 卫晋寒冷笑,“小郡主,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救了那三千将士吗?” 颜小玉咬唇,不服气的看着卫晋寒,“不是我救了他们,难道让他们被淹死,才是救他们吗?” 第242章身份 卫晋寒嘲讽的看着颜小玉,点头,“这个世上,有种比死还要难以解脱的,咱们走着瞧吧……” 他转身离开,颜小玉气的吐血,简直是不可理喻。 老钱颤巍巍的醒来,看着颜小玉道,“小郡主,我们,没有死?” “我们当然没有死,该死的,是那个卫晋寒!”颜小玉怒然离开,一脚将路边的石子踢的老远。 翌日,皇帝的一则圣旨激起了千层浪,睿亲王府勾结乌月国,三千军士在蝶谷大战中临阵逃脱,凡是和睿亲王府有关联的人等,打入大牢,三千军士诛灭九族! 颜小玉大骇,这是什么处事的方法?那三千军士拿自己的命换来了战争的胜利,只是由于老王爷曾经和乌月国有交情,他们在大战中毫发无伤,就认定了他们临阵逃脱的罪名吗? 萧宁澜,简直是一个昏君,还是个惨无人道的暴君,她气的七窍生烟,老钱也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都说,你这么做,不是救他们,而是害的他们亲人朋友跟着他们一起死!”卫晋寒信步走进颜小玉的帐篷,看着颜小玉愤怒的脸,沉冷无比。 颜小玉指着卫晋寒的鼻尖,“都是你,你拉着睿亲王府做垫背,萧宁澜想要对付的是卫家!” “没错!”卫晋寒大方承认,他扭头看着颜小玉,“本来那三千将士只要死在战场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他们会得到英雄的称号,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应有的抚恤,现在,是你害死了他们的家人!” 颜小玉气的打跌,她真是,不长记性,居然会再次的相信这些在权利的旋窝中玩弄权术的人…… “卫家欠睿亲王府的,会想尽办法弥补,这一次,也算是睿亲王府替卫家挡了一灾!”卫晋寒淡淡的,看着颜小玉的眸光,有些许歉意。 “我呸!”颜小玉啐了他一口,气的七窍生烟,她不能让那些人就这么死,她给睿亲王府引的火,必须由她来灭…… 老钱在一边早就瑟瑟发抖,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道,“小郡主,我就知道,帮忙卫家打赢了这仗,皇上不会放过我们,皇上他早派兵驻守在信阳等着收拾卫家呢,被我们这么一搅合……” “你闭嘴!”颜小玉大怒,气喘吁吁的走来走去,萧宁澜想要收拾卫家,根本是为了替自己报仇,不然他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得罪卫家。或者,她可以用颜小玉的身份,救那三千将士的性命。 皇宫中,萧宁澜斜靠在龙榻上,墨染的青丝披散在肩膀,没有梳任何髻,他一只腿踩在塌上,胳膊斜斜的搭在腿上,俊冷的容颜,没有一丝表情。 罗公公在旁边哭诉着,颜妃和皇后斗法,整个后宫都乌烟瘴气,今天差点拆了太医院。 萧宁澜一直面无表情,思绪似乎飘到很远,直到罗公公哭诉完了,他才淡薄一笑,“你猜,阿房和颜妃,谁会赢?” 罗公公大骇,这颜妃可是皇帝疼在心尖的人物,可是卫皇后的娘家,又是有权有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现在正在打压卫家。 “奴婢,不敢妄言!”罗公公手持佛尘,垂首。 “朕恕你无罪!”萧宁澜不咸不淡的道。 “奴婢猜想,应该是颜妃娘娘会赢!”罗公公咽了咽口水,主子现在,更是喜怒无常了,他常常一个人发呆好几个时辰,有时候一整天,连句话都没有,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成天心惊胆战。 萧宁澜勾唇一笑,微微扬起头,他看着紫霄宫的方向,叹声道,“她们,都会赢……” 罗公公实在不知道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将头垂的更低,半响,外面想起颜妃的哭喊声,萧宁澜饶有深意的笑,“传颜妃进来!” 颜妃一走进来,就哭着钻进萧宁澜的怀里,“皇上,皇后娘娘她把臣妾身边的婢女乱棍打死了,还动粗刮花了臣妾的脸……” 萧宁澜抬起颜妃的下巴,果然在她脸上看见了一道指甲花的痕迹,他咂舌,“真可怜。” 颜妃哭的更加厉害,在萧宁澜怀中噌啊噌,“皇上,你要帮臣妾做主!” 萧宁澜点头,手指在自己的腿上打着拍子,抿唇,“罗公公,传朕旨意,让卫皇后,给颜妃娘娘赔礼道歉,一定要当着后宫所有的妃嫔面赔礼,以儆效尤!” 罗公公喏了一声退下,临行时,眸光落在瓷蛊中的一对死去的蛐蛐上,皇上这是在,逗蛐蛐吗? 颜妃和卫皇后的矛盾,进一步升级,颜妃吃准了卫漪房不敢在萧宁澜面前多说什么,因为她是卫家一手调教出来的。 卫漪房以前做的事情,也只是敲山震虎而已,她就不信,卫漪房为了争宠,真的可以弃整个卫家于不顾,更何况,现在卫家自顾不暇。 颜小玉赶到京城,是在三天以后,她头戴着斗篷,风尘仆仆的赶往昔日的东宫。 她除了在东宫守株待兔等着萧宁澜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她相信萧宁澜会出现在东宫,而卫晋寒也答应帮忙拖延半个月。 东宫中,一切如旧,偶尔有侍卫巡逻经过,颜小玉再一次遇见了方寒,那个总是满面深意看着她的男子。她躲在竹苑中,不敢多看方寒一眼,方寒沉稳的看着她,只是说了一句话,“皇上每个月三号才会来东宫一次!” 颜小玉大惊,三号,就是刚刚过,如果她想见到他,不是还要再等一个月?可是那三千将士,根本等不了…… “方寒,求求你带我去见皇上!”颜小玉对着方寒的背影高喊。 方寒顿住脚步,没有转身,只是落寞的离开。 颜小玉失望的站在竹苑的门口,难道要她,冒死闯一次皇宫吗? 她不信,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可以等到萧宁澜。 从屋内找出了白色的宣纸,拿着蜡烛尾剪裁了一些孔明灯,夜晚,她亲手放飞这些灯火,漆黑的夜空,孔明灯越飞越高。 她以前在东宫玩过这些孔明灯,结果被萧宁澜当作邪门歪道骂了一顿,她相信,只要萧宁澜还想着颜小玉,他看见这些孔明灯,就一定回来东宫。 萧宁澜在景霄殿遥望着星空的灯火,他诧异的站起身,他不知道,除了那个稀奇古怪的颜小玉,竟然还有人会这种东西。 心脏不可抑止的“怦怦”直跳,他双手撑着窗户,看着灯火冉冉升起的方向,居然,是东宫…… 他几乎跳着出门,朝东宫的方向奔去。 途中,方寒拦住了他的去路,“皇上,颜妃娘娘被卫皇后抓起来了,现关在鸾凤宫动用私刑!” 萧宁澜停住了脚步,看着东宫的方向,卫漪房终于动手了,他现在,必须得赶往鸾凤宫,否则,戏就不好看了。 东宫中,颜小玉放了一个晚上的孔明灯,孤寂的夜空,灯火如路人的眼睛,冷漠疏离,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双手撑着下颚,看着空中的灯火一个一个熄灭。 他,没有来,是他没有看见这些灯火?还是他已经忘记了那个在东宫放孔明灯的颜小玉…… 萧宁澜,是我高看了你,还是,我高看了自己? 心里涌起阵阵的酸涩之意,颜小玉站起身,对着明明灭灭的星空微笑,她咽回眼眶中的泪水,双手拢在嘴巴,“颜小玉,加油!” 鸾凤宫中,卫漪房阴狠的瞪着颜妃,颜妃的发髻散乱,嘴巴被打的通红,泪花盈盈,眼神却充满杀意。 萧宁澜阔步走进,一见颜妃这个样子,慌忙将颜妃扶起来,冷声道,“皇后,你竟然乱用私刑?” “皇上,于公于私,臣妾都有权利教训这个刁妃!”卫漪房正视着萧宁澜,声色不动。 萧宁澜揽住颜妃,勾唇冷笑,“皇后想必是过惯了平静的日子,从今以后,颜妃在紫霄宫不得外出一步,皇后也少出你的鸾凤宫吧……” 短短的一句话,两人同时责罚了,但是孰轻孰重,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颜妃咬唇,本以为,皇上会替她出头,看来,她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将颜妃安顿好在紫霄宫,萧宁澜对着方寒吩咐道,“晚上你去鸾凤宫探一探,把皇后身后卫家的影卫,全部解决了!” 方寒躬身应诺,看着萧宁澜,他犹豫不决,萧宁澜抬眸,“还有什么事吗?” 方寒垂首,“回皇上,东宫通往皇宫的路,容易藏匿刺客,而且对皇宫的风水有些影响!” 萧宁澜沉吟片刻,抬头,“那就封死吧!” “遵命!”方寒躬身退下。 颜小玉在东宫等了整整三天,没有看见萧宁澜的影子,却看见了侍卫在封通往皇宫的路,她心里,寒意加深,原来,他是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堵死通往以前的路…… 提着自己的包裹,独自离开了东宫,她看见了花丛中的方寒,他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提着包裹从他身边经过,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从钦州赶到京城,快马加鞭足足花了十天,又在东宫等了萧宁澜三天三夜,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可以用了。 第243章救治 她不知道,万一三千将士真的被诛灭九族,她要怎么去面对老王爷和云子游,三千多条活生生的性命啊,萧宁澜真的被仇恨,蒙蔽至此吗? 京城的郊外,她青衣如莲,在潭边掬了捧清水轻抿一口,甘洌的滋味润进心里,在东宫的三天,她不吃不喝的等待,身体已经孱弱的几乎一阵风都可以吹到。 她提着包裹,站在山坡上,遥遥的望着东宫,秋风将她的衣衫吹的飘然鼓起,她瘦弱的身材在风中摇摇欲坠,再见了,萧宁澜,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用颜小玉的身份想着你…… 从此,世间不再有颜小玉,有的,只是萧韩静。 鬼域中,云子游看着风尘仆仆的颜小玉,一脸惊愕,他放下手中的手卷,站起身,“静儿,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成这样?” 颜小玉微笑,虚弱的如空气中一抹泡沫,她轻轻的,如梦如幻般道,“哥,今天是第十五天,他们都要被诛灭九族了……” 云子游眉头皱的更紧,没等他问出口,颜小玉身子一软,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皇宫中,萧宁澜的心脏一阵锐痛,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颜小玉被害离开的那日,他捂着胸口,额头上冷汗淋漓,方寒一见皇帝的脸色有异样,慌忙上前,“皇上,今晚的行动,交给属下就行了!” 萧宁澜摇头,脸色苍白,“不行,朕要亲眼看着,卫漪房是怎么对颜小玉的!” 他说的是,颜小玉,而不是颜妃,方寒注意到了这一个细节,拧着眉头看着萧宁澜,只等着他一声令下,他好跟着他去鸾凤宫看戏。 鸾凤宫中,卫漪房依榻而立,窗外有风簌簌的吹过,她皱眉起身,冷声道,“影卫,影卫何在?” 四周静籁无声,只有疏影流动,颜妃一声冷笑,出现在卫漪房的面前,卫漪房大惊,美眸寒光迸发,“你是怎么进来的?影卫呢?” “三小姐似乎忘记了,我,也是卫家的影卫!”颜妃冷笑,一步一步的靠近卫漪房。 卫漪房丹寇指甲紧紧的掐住手心,“血影,你敢以下犯上?” 颜妃笑容阴狠,“三小姐,你似乎忘记了,我才是真正的颜小玉,我本该就是楚国的公主,我才是萧宁澜应该娶的那个人,那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根本是鹊巢鸠占!” 卫漪房勾唇,笑容讥诮,“你别忘了,现在,是你在代替颜小玉,鹊巢鸠占!” 颜妃大笑,笑声猖狂无比,她仰头看着窗外的星空,头发在身后乱舞,“这个不劳三小姐费心,我已经,派人去请我的父亲和哥哥,他们会告诉皇上,谁才是真正的颜小玉!” 卫漪房点头,叹息,“我劝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可能萧宁澜看在卫家的面子上,你我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你怕了,战争是你挑起来的,现在却怕了?”颜妃挑衅的看着卫漪房,缓慢的逼近她。 “我怕了?”卫漪房苦笑着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守在我身边的影卫,现在一个都不见,我们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却自相残杀!” “不是你,嫉妒我得了皇上太多的宠爱吗?”颜妃已经走在卫漪房的身边,周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 “我们,都上当了!”卫漪房缓慢的闭上眼睛,“萧宁澜现在可能在暗处,看着我们自相残杀呢!” “你闭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颜妃睁大了眼睛,清秀的脸上表情狰狞。 卫漪房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颜妃,“你想怎么样?” 颜妃抬手,衣袖间已经露出了一把森寒的匕首,“皇后娘娘,要不,你自裁于此,要不,我帮您一把!” 卫漪房斜眸看着她,“血影,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颜妃摇头,手中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卫漪房的脸上,“可是我不行,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匕首刀锋抵在卫漪房的脸上,卫漪房却声色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颜妃冷笑,“皇后娘娘,听说,你在那个冒牌的颜小玉身上,拉出了三百多道口子,才最后一刀杀了她,不如今天,我们也试试在身上拉三百多道口子是什么感觉?” 卫漪房点头,“好,你想试,我就成全你!” 颜妃的刀下用力,却手腕一麻,手中的刀铿锵一声掉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卫漪房,手指僵硬。 卫漪房冷笑着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在你成为卫家影卫的时候,已经被控制不能有背叛之心了吗?” 颜妃捂着绞痛的心脏,额头上冷汗淋漓,“不可能,当初喂我们吃下的药物,我查过,没有任何毒性!” 卫漪房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捡起地上的匕首,“卫家的毒药,如果能被你查出,那就不配冠上卫家的名字!” 她的匕首在她脸颊上游移,口气冰冷,“你不是说,想试试在身上拉出三百多道伤口的感觉吗?现在,你就好好的感受!”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匕首一点点用力,顺着肌肤纹理的方向,血红的液体流出,颜妃瞠大了双眸,狰狞的笑,“卫漪房,杀了我,你要怎么跟萧宁澜交差?你们整个卫家,要怎么跟萧宁澜交差?” “不需要交差,颜妃擅入鸾凤宫刺杀本宫,被本宫,千刀万剐,你说,这个理由好不好?”她手中的刀,丝毫没有停留,歪歪扭扭的在她脸颊上和颈项上拉出血痕。 颜妃想要叫,却被点了哑穴,血腥味在鸾凤宫中蔓延开来。 暗处,萧宁澜躺在屋顶的横梁上,凤眸湛亮的看着屋下的两个狰狞的女人,森寒的刀,猩红的血,扭曲的表情,以及令人作呕的血腥场面。 他的小玉,当初就是这么被卫漪房割成血人的吗?女人之间的仇恨,竟然可以恐怖到如此地步,他微微仰头,身边的方寒担忧的看着他。 皇上以前,不是最喜欢的人就是颜妃吗?现在竟然看着她,被卫漪房如此伤害…… 逐渐的,颜妃身上的血越流越少,她浑身冰冷的看着卫漪房,卫漪房看着手中染血的匕首,缓慢的摇头,“血影,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不知道珍惜!” 匕首狠厉的刺入颜妃的心脏,一如当时她杀害当时的颜小玉,没有梦靥,没有恐慌,只有残忍的表情,她看着她,直到她痛苦的瞪圆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萧宁澜从屋梁上跳下,周身冰冷的气息,如一个地狱的索命使者,他看着平静的卫漪房,除了沉默,相对无言。 “皇上,今晚的戏,您看的可还满意?”卫漪房翻看着手中的匕首,淡定的一如既往。 “阿房,为什么你会变成今天这样?”萧宁澜疲惫的看着她,凤眸深邃酝酿起汹涌的波涛。 “宁澜,你不知道,爱真的会把一个人逼疯吗?”卫漪房站起身,丢掉匕首,缓慢的靠近萧宁澜。 “你确实,已经疯了!”萧宁澜咬牙,退后几步,看着身后的方寒道,“传朕旨意,皇后病靥之中杀害颜妃,从今以后,软禁鸾凤宫,每日诊脉用药,不得有误!” 方寒应声退下,卫漪房双眼通红的看着萧宁澜,“你当真,半点旧情都不念?” 她咬着唇,双眸水光盈盈,她知道,依他的性格,现在一刀杀了她,就是她最好的结果,可是他不要,他要慢慢的看着她死。 “皇后,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卫家的影卫,会出来指正卫家偷梁换柱的恶性!”萧宁澜定定的看着她,眸光残佞。 “你已经,逼的卫家进入绝境,卫家还会担心这点莫须有的罪名吗?”卫漪房凄凉的笑。 “是不是莫须有,你心里最清楚,纵使你卫家可以收买全天下的人心,却不能,忤逆犯上成为天子!”萧宁澜很眯了一下眸子。 “皇上,你会背负,千古骂名!”卫漪房柔唇轻启,眸光轻柔的落在萧宁澜身上。 萧宁澜冷笑,“朕不在乎,他们要是谁觉得当这个皇帝很容易,朕可以禅位给他!” 一句话,卫漪房不再做声,她明白了,江山社稷,已经威胁不到萧宁澜,在他心里,除了为颜小玉报仇,已经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了。 鬼域中,颜小玉静静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在听说了睿亲王府三千军士被诛灭九族的消息,眉头不展,他在鬼域已经很少过问外面的事情,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哥,对不起……”颜小玉低低的说。 “静儿,不怪你,萧宁澜不愿放过睿亲王府,总是会找到机会的,现在等于是卫家欠了睿亲王府的,这一笔账,我会想办法讨回来!”云子游神色坚定。 第244章识破 “哥,你有什么打算?”颜小玉走到云子游身边,轻轻的拽起云子游的衣袖,云子游怪异的看着身边的女子,为什么他始终觉得,如今站在他身边的,不是以前的萧韩静? “静儿,你会帮哥夺得卫家的绿阙令和萧宁澜的金阙令,是吗?”云子游看着颜小玉的神色,充满了希冀。 颜小玉低下了头,“哥很想得到萧宁澜现在的位置吗?” 云子游叹息,“如果我以前不是在逃避,真正负起自己该担的责任,或者萧宁澜就不会将小玉从我手中夺走,而小玉,也不会死……” 颜小玉摇头,心里的酸涩一阵阵上涌,原来被困在过去的,除了她,还有云子游。 翌日,鬼域中发生了一件怪事,桂花糕房子中的一具身体,凭空消失。云子游大怒,鬼域中掀起轩然大波,鬼域是江湖中极为神秘的组织,如今却被人如入无人之地的带走一个女子的身体,这件事,要么就是出了内鬼,要么,就是敌人对鬼域相当熟悉。 云子游想起了一个人,萧宁澜…… 恐怕能够将颜小玉的身体从鬼域中带走的,也只有他了,目前皇宫假的颜妃已死,而皇后告病,实则是被软禁,现在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也只有萧宁澜。 云子游收拾了东西,带着侍者一起上路,颜小玉拦在路的中央,气喘吁吁,“带我一起去!” “静儿,你在鬼域中好好照顾爷爷,他最近,身体很不好!”云子游借口推脱。 颜小玉摇头,“子游,我和你一起去,我答应帮你,不管是绿阙令和金阙令,我都答应帮你!” 云子游蹙眉,犹豫,“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颜小玉摇头,“是我欠睿亲王府,还有萧韩静的……” 云子游眉头蹙的更紧,萧韩静?她欠萧韩静的?她果然,不是真正的萧韩静。 颜小玉抬眸澄净的看着他,“哥,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可以相信我!” “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云子游定定的看着她,星眸闪烁着睿光。 “我答应你,等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会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哥,现在不要逼我,好吗?”颜小玉上前几步,额前的几缕发丝在风中飞舞。 “好,可是你现在得告诉我,你是真的,把我当作哥来看待吗?”云子游上上下下打量着颜小玉,对于她口中哥的称呼,感觉有些刺耳。 颜小玉点头,云子游冷笑,“走吧,到京城之后,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一行人并肩出发,正在他离开之时,鬼域中飞来一只信鸽,信鸽没有腿,却在翅膀上绑着一封竹桶信笺,下人拿着信笺去找了鬼婆。 鬼婆犹豫片刻,打开了火漆竹筒,小巧的信笺,看的鬼婆大惊失色。 字是明玥的字,这是一封翻译的信笺,旁边一堆扭扭曲曲的字符,剩下的,是明玥翻译过来的话。重要的信息,就只有一个,颜小玉没有死,而是现在的萧韩静…… 可是云子游却以为颜小玉死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了颜小玉死的刺激,不能让云子游知道,颜小玉还活着,而且就是他身边的丫头,萧韩静。 否则,他会再一次抛弃自身的责任。 快速的给明玥回了一封信,鬼婆将手中的信笺丢入火炉之中,黑暗中,彤红的火焰闪闪烁烁。 皇宫,萧宁澜看着龙榻上女子冰冷的容颜,她脸上的伤口,竟然呈现愈合的趋势,只是她依旧没有呼吸,没有知觉…… 他伸手,抚摸女子的脸颊,声音低柔,“玉儿,对不起,现在才能接你回来,我已经把害死你的坏人全部处决了,我没有动手杀她们,也没有再让自己染上血腥,她们是自相残杀死的……” 他的手来到她冰冷的颈项,看着她后颈处的牙印,勾唇一笑,“玉儿,对不起,以前总是想尽办法骗你,以后不会了,你不喜欢我碰别的女人,我就不碰,从今以后,我就这么陪着你,好不好?” 女子依旧没有动,萧宁澜的手游移到她的手上,紧紧握住,冰冷的感觉让他轻声叹息,脱下靴子上床,他静静的躺在女子的身边。 闭上眼睛,他薄唇轻启,“玉儿,我该怎么办?除了报仇,我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活下来的理由了……” 清冷的月光照在景霄殿龙榻上,绝美的男子身边躺着一个脸色煞白的女子,这一景象,任谁都会吓的失声尖叫。 有值夜的宫女进来,习惯性的远远查看一眼,却看见龙榻上这一诡异的颈项,吓的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颤抖着走出去。 皇上,疯了,他居然跟着一个恐怖的死人睡在一起…… 鸾凤宫中,卫漪房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的看着御医手中的药碗,她摇头着不断后退,“我没有疯,我不要喝药,不要,那是毒药……” 旁边的宫女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卫漪房,“娘娘,药一定要喝,只有喝了药,身体才会好!” 卫漪房挣扎着被灌入药汁,她不断咳嗽,身上散发出阵阵腐臭,连御医都捂起了鼻子。 “你们这些人,都给我记住,卫家会杀光你们,诛你们九族!”卫漪房大吼,原本绝丽的脸上,狰狞无比。 御医叹息,“皇后娘娘的疯癫之症,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 只有为首的院正知道,皇后娘娘哪有什么病,她只是,长期被灌入这种压制性的药物,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自残的举动。再加上她身上的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不能愈合,反而慢慢发臭,在众人眼泪,她就真的成了一个有病之人。 云子游是以睿亲王世子的身份在宫外求见,颜小玉在旁边担心的直跺脚,睿亲王府曾经被围禁,云子游私逃入鬼域,现在贸然出现,不是正给了萧宁澜一个杀他的理由吗? 云子游拍拍颜小玉的手,“不用担心,萧宁澜这个时候,不会杀我……” 颜小玉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这次回来,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在乎的每一个人。 景霄殿中,萧宁澜被身边的湿意濡的缓缓醒来,他抚摸着身边女子冰冷的身体,手上,凉意一片。 原来颜小玉的身体被长期置放在冰冷的环境中,现在又在常温环境,身体自然有些水滴,他大惊失色的看着身边的女子,凤眸流露出惊恐之色,轻柔的抱起女子,他急促道,“玉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伤害你了。” 颜小玉的身体,竟然不再似以前那般僵硬,反而柔软起来,虽然依旧冰冷,但是她的肌肉已经有些弹性。 萧宁澜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静静的搂着怀中的女子,殿外有太监的声音,“皇上,睿亲王府世子求见!” 声音很小,唯恐是打扰了萧宁澜的休息,他却欣喜的想要跳起来,起身穿衣道,“御书房见驾!” 御书房中,云子游带着颜小玉等候在御书房,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旁边立着太监,随着罗公公拔高的声线,“皇上驾到!” 萧宁澜信步走了进去,颜小玉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见礼,萧宁澜却一把抓住了云子游的胳膊,他俊美的脸上溢满了欣喜的笑容,他摇晃着云子游,仿佛一个孩子般,“小玉没有死,她身体上的玄冰融化以后,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她真的没有死,没有死……” 云子游冷笑着看着萧宁澜,嘲讽道,“皇上,你不觉得,这些话很幼稚吗?” 萧宁澜敛起了孩子般的神色,唇角却依然带笑,“幼稚吗?朕不觉得,纵使是牺牲了整个西凉的天下,朕也要,换回小玉!” 颜小玉垂首,看着地面上削瘦的倒影没有说话,倒是云子游,一盆凉水泼了过来,“换回她之后,再接着让你的那些女人残害她,折磨她吗?” 萧宁澜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云子游,凤眸中的光线,明暗盈灭。 “你知道,如何救回她,是吗?”萧宁澜缓慢的开口,表情认真。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云子游眼神狠厉。 “你害怕,小玉醒来,选择的依旧是我,所以你宁愿她没有醒来,对吗?”萧宁澜步步紧逼,周身已经凝聚了冷寒的煞气。 “萧宁澜,我不是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卑鄙!”云子游抬眸,冷然的对视上他的视线。 “那么,告诉我,如何让小玉醒来!”萧宁澜笃定的看着他,仿佛吃定了,他一定会告诉他似得。 “三阙令,还有乌月国的血树,据说可以召回人的灵魂!”云子游淡淡的看着萧宁澜,一脸不屑。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肯定亲自动手,去寻找三阙令?”萧宁澜眯眼,他不笨,可以看得出,云子游是在利用他找三阙令。 “你不是说了,我害怕小玉醒来,选择的人依旧是你!”云子游嘲讽的看着萧宁澜。 第245章透露 “云子游,朕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给朕设下的圈套,朕还是会钻进去,因为,朕要让小玉醒来!”萧宁澜定定的看着云子游,危险的眯起眼睛。 颜小玉自始自终,一言未发,她只是拽着自己的衣角,看着地面上三人交织的倒影。 …… 浴室中,萧宁澜抱着一具女子冰冷的身体,他缓慢的帮她除去衣衫,抱着她布满伤痕的腰身,渐渐的沉入温暖的池底。 他的俊脸轻噌着她的颈项,“玉儿,你矫留在皇宫,我会去卫家找绿阙令,顺便除去卫家这个眼中钉,你在皇宫等我,我一定会,治好你……” 他修长温暖的手指一点点抚摸她的身躯,冰冷的温度从他的指尖传向心田,他混不在意,仔细轻柔的帮她擦洗,每一个地方都细致入微。 他的动作缓慢,却没有丝毫亵渎的意思,只是虔诚的帮她擦洗,直到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被他擦洗完毕,他才低叹一声亲吻她的颈项,“玉儿,如果你不能醒来,我就这么一辈子陪着你……” 颜小玉在皇宫的别院,她看着悠哉乐哉的云子游,蹙眉道,“你都不担心吗?万一真给他找来了三阙令和血树,你的谎言不都揭穿了?” 云子游挑眉,邪气的一笑,“谁告诉你,我说的是谎言?” 颜小玉大惊,“啊?你说的,不是谎言啊?” “不是,鬼婆曾经说过,找到这几样东西,真的有可能救回小玉……”云子游抚着下巴,仔细的打量着颜小玉。 颜小玉被看的心虚,双手拽着自己的两个衣角,“你看什么看?你在鬼域说,有话要跟我讲,到底什么话?” 云子游笑,靠在椅子上道,“你曾经写过一封信给阿雅,我已经飞鸽传书给明玥,你猜,明玥会怎么回复我?” 颜小玉惊讶的合不拢嘴,他将信飞鸽给明玥了?明玥很可能会明白信上的内容,因为他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白离若,如果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很快会被揭穿…… “你似乎很担心,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云子游饶有兴趣的看着颜小玉,嘴角掀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只担心,万一你的办法不灵,会被萧宁澜诛灭九族!”颜小玉站起身,心脏“怦怦”乱跳,糟糕,她几乎忘记,阿雅也把信飞鸽给白离若翻译…… 如果信落在有心人手中,还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大的风浪,被这个想法吓的跳起来,她不顾在身后目瞪口呆的云子游,提起裙子就朝昔日住的紫霄宫跑去。 云子游瞅着她的背影,发呆了几秒,提着裙摆跑步,这种动作,为什么她做的这么熟练?一直以为只有颜小玉才会那么大大咧咧的跑。 紫霄宫中,宫婢依旧,只是主人不在,所有的陈设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颜小玉刚走到紫霄宫的门口,一只金色的大黄狗进窜了出来。 大黄狗已经长到一人多高,它两只前爪搭在颜小玉的肩膀上,伸着舌头大口喘息,后面跟着拿着套狗索的宫女。 颜小玉推开想要舔她的脸的大黄狗,看着宫女道,“你们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是颜妃娘娘最喜欢的金毛吗?” 宫女跪下,“郡主,这狗曾经抓伤过娘娘,所以一直被绑在殿外,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挣脱绳索跑了出来……” 颜小玉回头看着金毛,金毛仿佛认识她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她心思一动,都说,狗是可以看见,人的灵魂,难道是真的吗? 她蹲下身子,抱着金毛的脑袋,金毛呜咽几声,往她怀中噌,不会有错,这个动作,金毛只会跟她撒娇,她咬唇,紧紧的抱住金毛。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抬起头,萧宁澜面色沉冷的站在那里。 “小郡主,朕有些问题早就想请教郡主,现在看见郡主,正好请郡主帮忙答疑!” 颜小玉松开金毛,金毛在她腿缝间窜来窜去,她静静的看着萧宁澜,一时间忘记了行礼,只是轻声道,“皇上请直言……” “郡主里面请--”萧宁澜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凤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颜小玉。 这个萧韩静,着实太奇怪了一点,金毛是他找人从东楚带回来的狗,非常具有灵性,连假的颜小玉都被它抓伤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可以靠近金毛。 颜小玉点头,端庄的朝里面走去,早没了平日里调皮撒野的模样。 紫霄宫,颜小玉坐在下方,宫女奉茶,萧宁澜捻着茶盖拨弄着茶叶,淡淡的道,“小郡主说过,和小玉是很好的朋友……” 颜小玉神色淡定,点头,“是。” “好到哪种程度?”萧宁澜轻抿茶水,眸光盯着地面上倒影中颜小玉的神色。 “很好,我们无话不说,她被皇上冷落的在黄觉寺的时候,我曾经上山去看她!”颜小玉看着萧宁澜,对答如流。 她没有撒谎,她虽然和萧韩静确实没什么交情,但是确实在黄觉寺的山上遇见过萧韩静。 “小玉还对你说过什么吗?”萧宁澜放下茶盅,凤眸对上颜小玉的眼睛。 她没有撒谎,她虽然和萧韩静确实没什么交情,但是确实在黄觉寺的山上遇见过萧韩静。 “小玉还对你说过什么吗?”萧宁澜放下茶盅,凤眸对上颜小玉的眼睛。 “她说,她不希望皇上大肆杀戮,不管是卫家或者睿亲王府,她也害怕有一日皇上会和天下人站在对立的一面!”颜小玉沉声,清灵的眸子,如山泉般清澈见底。 萧宁澜冷笑,“小郡主撒谎的功夫不太高明,玉儿如果能说出这番话,就不会落到被卫皇后残害至此的地步!” 颜小玉回之以冷笑,“对啊,颜小玉若是有此番觉悟,也不会落的个惨死的下场,她应该早日看清这权术后面的真相,早日离开这权利是非的漩涡!” “放肆!”萧宁澜大怒,赫然起身,衣袖一拂,茶杯摔落在颜小玉的身前,茶水溅在她脸颊上,灼热若泪。 她缓慢的起身,不卑不亢,款款行礼道,“皇上请恕罪!” 萧宁澜冷哼,看上去气的不轻。 “明日,朕动身去钦州卫家,小郡主一起随行,也当,为小玉报仇的事情做个见证!”萧宁澜咬牙切齿,她是除了颜小玉之外,第二个敢揭他伤口的女人,但是他却无法怪她,相反的,想要靠近她。 颜小玉没有答话,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打算,萧宁澜眯眼,“小郡主还有事情?” 颜小玉躬身,“回皇上,臣女还打算在这里缅怀故友一下!” “朕陪你!”萧宁澜随口接道。 颜小玉咬牙,他留在这里,她还要怎么找阿雅的那封信? “说说你和小玉的事情……”萧宁澜随手捻起窗台上一盆吊兰,摘下一片叶子。 颜小玉冷睨了他一眼,美眸在四周景物上流转,“皇上根本不信我,又何苦要听我说呢?” “你知道她的那么多事情,朕,不信也得信!”萧宁澜看着手中盛放的花朵,轻捻,花朵成汁。 颜小玉讲了一些老王爷寿辰的时候,睿亲王府一切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萧宁澜尽管早就知道这些,有些甚至亲身参与,却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直到她停下来,萧宁澜看着她,神情古怪,颜小玉轻声提醒,“皇上,已经,说完了……” 萧宁澜回过头,看着窗外,声音飘渺的如同云际传来,“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颜小玉没有听清他的声音,上前几步,蹙眉,“皇上,你在说什么?” 萧宁澜回头看着她,神色恢复以往的冷漠,淡然道,“没什么,回去准备一下吧,明日出去去钦州!” 颜小玉点头,行礼之后转身离去,萧宁澜却看着她的背影发愣,过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时间,旁边的宫女提醒,该是为颜妃娘娘换药的时间了,他才阔步离去。 景霄殿中,明黄的龙榻上,纱蔓飘然,女子素净的面容,如睡着了般,萧宁澜拿着水盆和毛巾缓步走近,他坐在床边,帮女子擦洗伤口上的药膏。 修长的指尖掠过女子的眉眼,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小玉,你为什么还不醒来,我今天看见萧韩静了,我总觉得,我跟她前世一定认识,而且很熟,小玉,也是这样,你才和她成为朋友的,对吗?” 他双手握着女子的手,俯身,脸颊贴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小玉,你不要再睡了,我答应你,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只要你醒来,我就召回萧临风,将皇位还给他……” 女子一动不动,甚至依旧,连呼吸都没有,萧宁澜的脸颊从她手背上轻噌,一路到达她的脸颊,他的鼻尖抵着她是伤痕的脸颊上,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玉儿,对不起,我今天竟然对萧韩静动心了,我竟然让她陪我去钦州,玉儿,求求你快醒来,我好害怕,好害怕会爱上她……” 第246章偷窃 他沙哑的嗓音脆弱的不像他自己,凤眸紧紧闭上,他亲吻她的唇瓣,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在她刀伤纵横交错的脸上。 另外一边,云子游已经帮颜小玉收拾好了包裹,交代了她一路上的事情,颜小玉吃惊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萧宁澜一定会让我陪着他去钦州?” “因为,你身上有颜小玉的影子!”云子游低低的吐出,眸光在颜小玉的身上来回游移。 颜小玉被看的鸡皮疙瘩冒出,判着嘴巴道,“怎么可能?” 云子游勾唇一笑,轻轻的一巴掌拍在颜小玉的头上,“傻丫头,骗你的,以前的你和颜小玉确实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人,但是现在,你们差太多了!” 颜小玉挠挠头发,“真的吗?” 云子游双手抱胸,“当然是真的!” 颜小玉鼓嘴,真个头,她就是颜小玉,他又知道不知道? “好了,说正经的,这次出去,千万别忘了正经事!”云子游放下手,严肃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白了他一眼,“知道,不就是三阙令吗?我会带回来给你的!” 云子游点头,颜小玉用胳膊肘撞他,“你真想,做西凉的皇帝啊?” 云子游凝神看着颜小玉,“我一点都不想,我自由惯了,可是如果这个皇帝没人做,那我只好勉为其难了!” 颜小玉瞠大眸子,“切”了他一声。 云子游暧昧的一笑,用肩膀碰碰颜小玉,“不然,给你做,你做一个女皇,怎么样?” “滚你的!”颜小玉怒骂,简直是在开玩笑,这厮,拿江山社稷不当回事,他以后能做个好皇帝吗? 翌日,萧宁澜带着大队浩浩荡荡的出发,皇帝出巡,阵势非同一般,远远的,禁卫军的长队扯的老远,颜小玉坐在马车中,看着冷漠的萧宁澜,在心里嘀咕,这人,有必要这么大的排场吗? 她想起了以前,他还是太子,她是太子妃的时候,两人一起去赈灾结果丢失粮草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还傻兮兮的帮他在皇后面前求情。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他和方寒计划好了的吧,包括利用自己挑起老皇帝对皇后的不满,这个男人,心计深沉到难以想象。 “在想什么?”萧宁澜看着颜小玉,神色淡然。 颜小玉摇头,刚想回答,窗外方寒快马加鞭赶到,他神色匆匆,撩开车帘就递上一份火漆竹简。 萧宁澜皱眉,打开竹简,“是空空大师手中拓印出来的那封信吗?” 方寒跳上马车,单膝跪在萧宁澜身前,点头,“是空空大师拜托了友人,才能解出这信上的内容!” 颜小玉觉得奇怪,想要跳过去看信上的内容,却被萧宁澜身子一转躲了过去,他怒道,“放肆!” 颜小玉一惊,她确实太放肆了,几乎忘记了,自己现在是萧韩静,而不是颜小玉。 萧宁澜看着竹简,越看眉头皱的越紧,他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无辜的回视着他,他收回视线,大口喘息,仿佛接受不了什么事情般。 方寒起身,低着头看着萧宁澜,“皇上,还需要微臣派人继续盯着空空大师吗?” 萧宁澜咬牙,似乎极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怒气,腾然起身愤恨的盯着颜小玉,过了半响,才咬牙切齿道,“不需要,你回去,照看颜妃,不准任何人接近她!” 方寒垂首,躬身应是,只是眼神却有心无心的落在颜小玉的身上。 颜小玉起身,看着方寒离开,打着圆场道,“皇上,你若是有重要的军情,钦州之行,我们取消吧!” “为什么要取消?朕为心爱的女子取药,纵使是拿西凉江山换她展颜一笑,也未尝不可!”萧宁澜声调提高了很多,神色复杂的看着颜小玉。 “皇上真的有你说那样,喜欢颜小玉吗?”颜小玉抬眸,冷然的看着她,清秀的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静儿,”萧宁澜语气一顿,微眯着眼睛,叫她名字的神情甚为古怪,“你说呢?” 颜小玉垂首,苦笑,“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也许对颜小玉来说,爱本来就是灾难……” “所以,纵使是有来生,她也不愿意再于我相认了吗?”萧宁澜靠近她,缓慢的执起她的右手。 颜小玉大骇,抬起头,“皇上,请自重!” 萧宁澜冷笑,松开她的手,“以前确实是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但是以后,我不会再让自己喜欢的人,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颜小玉不太懂他说什么,只能局促的坐在一边,萧宁澜看着她,展颜一笑,“听说,你在卫家,卫家拿你拒婚的事情为难你了?” 颜小玉不解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越来越奇怪了…… “这一次,我会去卫家帮你讨回公道,睿亲王府的那三千枉死的军士,也会让卫家给出一个交代!”萧宁澜定定的看着颜小玉,若有所思。 …… 钦州,卫家。 卫晋寒单手支着额头坐在一边,卫晋连着急的走来走去,旁边的丫鬟上茶,撞在了卫晋连的身上,卫晋连一把推开丫鬟,怒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吃白食的……” 卫晋寒不悦的瞪着他,冷声道,“镇定一点,看看你,哪有卫家锦衣侯的样子。” 卫晋连曲下身子蹲在卫晋寒身边,摇着他的胳膊,“哥,你来做这个锦衣侯好不好?现在卫家要倒大霉了,我还不想这么早死。” 卫晋寒冷然的看着他,眸中尽是轻蔑之色。 “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啊,我贪生怕死,我贪慕富贵,我也没有你那么多的才华,这卫家要不是你,早就没落了……” 卫晋寒伸手,拂开卫晋连额前的头发,淡淡的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可是哥,我是真的在这个位置上呆腻了啊,每天要装模作样,我很辛苦,我只想和管家的女儿在一起玩,小翠她会做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没见过的好玩意。” 卫晋寒一言不发的看着弟弟,他是庶出,所以不能世袭卫家的爵位,可是嫡出的弟弟,偏偏又才能平庸,真是造化弄人…… 卫晋连如小孩子般摇晃着他的胳膊,“哥,这次皇上是发狠了要整死卫家,上次有睿亲王府垫底,可是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皇上来了之后,你看我眼色行事就好!”卫晋寒坐在那里,清澈的眼眸,深不见底。 卫晋连见哥哥这样,也平静下来,他看着卫晋寒,怯怯的道,“哥,以前娘亲那样对你,你恨她吗?” 卫晋寒清眸中平静无波,他定定的看着卫晋连,缓慢的摇头。 他的一生,无爱无恨,他从来没有被人爱过,也从来没有爱过别人。 他想,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死在他眼前,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是所有人都死了,他不是,更加寂寞? 所以他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卫家,帮助卫晋连,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责任,而是,他寂寞到没有事情可以做。 “哥,要不要,我们在路上设下伏兵……”卫晋连对着自己的脖子,比了一个杀的动作。 卫晋寒摇头,“不准乱来,我们根本不可能得手,而且正好给了他一个一网打尽的借口!” “那怎么办?”卫晋连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卫晋寒身上。 “派人一路上监视,不准打草惊蛇,还有,你准备好绿阙令,他要,我们就给!”卫晋寒淡淡的,神色清冷。 马车上,颜小玉极其无聊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萧宁澜一直盯着她看,目光肆无忌惮。 “皇上在看什么?”颜小玉放下车帘,回头,笑着看着萧宁澜。 “那你又在看什么?”萧宁澜反问。 “外面的秋景,皇上不觉得很应情吗?” “情?哪种情?静儿跟我的情吗?” 萧宁澜逼近她,缓慢的坐在她的身边,颜小玉奇怪的看着他,他最近的举止,太诡异了,不是一直盯着她看,就是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我跟皇上之间,有情吗?”颜小玉挑衅的看着他,眉头维扬。 萧宁澜勾唇一笑,俊脸更是凑近了她几分,他垂眸,视线刚好落在她衣领的颈项上,白皙细腻,带着淡淡的粉色,仿佛在犹豫他俯头一口咬下去。 颜小玉似乎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后仰着身体捂住颈项,“皇上,你饿了吗?” 他不会是,把自己当成馒头想要咬吧?颜小玉捂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放下手,她已经坐在马车的门口了,再让步,就要掉下去了。 萧宁澜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带,她往里倒了一点,调侃的道,“放心吧,我确实是饿了很久,但是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会吃你!” 第247章为难 颜小玉瞪着他,捂着自己颈项的手没有放下,只是撇嘴嘴巴看着他。 萧宁澜邪肆一笑,看着车窗外面一闪而逝的人影,淡淡的道,“你想不想听我说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颜小玉美眸中写满惊喜,随即又淡定下来,缓慢的点头道,“你真的懂江湖上的事情?” 萧宁澜只是笑,轻声道,“一点点。” 颜小玉没有回话,他就径直讲了起来,“江湖上有一个杀手情报组织,叫做绝杀宫,绝杀宫第一高手,采桑子,黑衣寒剑,武功深不可测,他出任务从来没有败过,只是他出一次任务,需要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颜小玉蹙眉,粗心的她,没有发现萧宁澜神色的变化,他只是淡淡的笑,笑如春风。 “没错,一万两!”萧宁澜依旧只是笑,俊脸在车帘照耀出来的光斑下,明明暗暗。 颜小玉怔在那里,思绪百转,一万两,她要去哪里找一万两银子?随即眸光落在了萧宁澜身边的玉佩上,他是皇帝,一万两银子,肯定不成问题吧? 半响,颜小玉建议,两人下棋。萧宁澜的棋艺够臭,可是却连赢了颜小玉三把,关键是她压根就不会下棋,白子黑子,闹了半天才明白。 终于萧宁澜不耐,一扔黑子,不玩了。 颜小玉正在兴头上,鼓着嘴,“求求你,玩嘛,我们玩啊,大不了,我们赌银子……” 萧宁澜挑眉,“你有银子吗?” “有,我有!”颜小玉从包袱里摸出几枚银叶子,上好的雪花纹银,雕刻的栩栩如生。 萧宁澜眯眼,看着银叶子,觉着很眼熟,抚着下颚,“这好像是东宫的银吊兰吧?” 颜小玉有些尴尬,呵呵一笑,“那个,吊兰的叶子落了几片,我就顺势拣了起来……” 萧宁澜接过颜小玉手中的纯银叶子,看着叶柄处,“缺口这么整齐,应该是用利器割下来的吧?” 颜小玉更加尴尬,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银叶子,“哪有你这么小气的?你那么多银子,我一分都没有……” 萧宁澜看着颜小玉趋向于真生气,直起身来,“好啊,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我让你三子,输了不许耍赖!” 颜小玉咧嘴,“让五子好不好?我刚刚学会耶!” 萧宁澜无语,于是赌局开始,第一局,颜小玉输,第二局,还是输,第三局,外面的近卫都开外局,所有人买萧宁澜赢,颜小玉笑,笑容有些高深莫测。结果,她让所有人失望,她赢了,赢了个满堂红,看着怀中满满的银子和银畔,她笑的合不拢嘴。 萧宁澜看着她,怎么可能她会赢?一定是她瞎猫逮住个死耗子,不服,再来! 已经有少数的人转向颜小玉那边了,不幸的,颜小玉又赢了,还杀了他个片甲不留。 萧宁澜已经动摇了,看着让她的五子,有些想要反悔的冲动,但是那么多下属看着,他得要面子不是。 继续,他还是输,眨眼间,已经输了两千两银畔了,看着乐不可支的颜小玉,他蹙眉,原来她是扮猪吃老虎,连输十把,身边很多人已经转投颜小玉了,只有少数为了顾全他皇帝的面子,咬着牙买他赢。 第十一把,眼看着又是输,他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拂乱整个棋局,“不玩了!无聊死了!” 萧宁澜旁边的近卫赶紧抓回银子,生怕又输,颜小玉身边的近卫,则是一片唏嘘。 颜小玉仍旧是笑,算算手中的碎银子和银畔,有三千两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碰巧马车外面有卖糖葫芦的,她掏出一锭银子,“我要吃糖葫芦,最大最甜的那根!” 她吩咐着旁边的近卫,近卫看了眼萧宁澜,萧宁澜点头,近卫接过银子去买糖葫芦。 颜小玉将银畔收好,放进包裹,眉梢尽是笑意。 “我再跟你赌,一千两!”萧宁澜看着外面对着糖葫芦哭喊的小孩子,“你说,那小孩能不能要到糖葫芦?” 颜小玉看了眼小孩儿身边的妇人,微笑,“我赌,他不能要到!” “好,我就赌,他能要到!”萧宁澜靠近马车的窗户。 结果,颜小玉还是赢,萧宁澜皱眉,“一定是后妈,没见过小孩儿哭成那样都不给买的!” 颜小玉将一千两银畔折好,压平,放进衣袖,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你没见,那小孩儿虽然穿的光鲜,但是那家长却衣着补丁?两纹银一串的糖葫芦,可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哦!” 她接过近卫手中的糖葫芦,舔舔,近卫拿着其余的银子还她,她摆阔般的扬手,“赏你了,小费!” 近卫慌忙的收回银子,他刚刚赌棋局,可是输了不少! 萧宁澜冷哼,颜小玉果真就是颜小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两人一路去钦州,见啥赌啥,结果最后一次,萧宁澜习惯性的从包裹中抽银畔时,发现没了。 他暴怒,该死的罗公公,怎么给他准备的行礼,颜小玉已经笑的直不起腰。 萧宁澜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眯眼,“你记住,是我让你赢的!” 颜小玉赶紧将包裹中的银畔捂紧,“什么叫你让?这叫实力,你懂不懂?” “切!才赢那么点银子就笑成那样,你等着,我拿银子过来,我们继续堵!”萧宁澜嗤之以鼻。 颜小玉不屑的撇嘴,劳动光荣,她是劳动所得,可是萧宁澜就是一天生的米虫,哪能跟她比? 可是她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颊,还有一路上的和谐相处,为什么心里又开始有了甜甜的滋味呢? 颜小玉有些颓败的靠在车窗上,看着身边的包裹,一万两银子,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萧宁澜,我欠睿亲王府和云子游的,必须还上。三千军士,和他们家人的性命,我只有用这个方式弥补。我告诉天下人,那三千军士不是叛徒,他们是英雄,是帮助睿亲王府走上巅峰的英雄…… 到了钦州地界的时候,颜小玉突然想起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萧宁澜,我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去钦州,不会有危险吗?” 她记得,去找三阙令,不是应该低调吗?最好化妆成商旅小贩,偷偷的潜进卫家,然后偷了图就出来。 萧宁澜冷睨了她一眼,“难道我们偷偷摸摸的去,就没有危险了吗?” “那怎么办?”颜小玉提高声调。 “我们在城中的行宫睡觉,卫晋连自会将绿阙令送到!”萧宁澜满不在乎的说道。 颜小玉鼓嘴,“做梦!” 在他们到达钦州的第二日,大批的卫家侍卫将行宫包围,名为保护,实则监视,而卫晋连和钦州官员,每天准时朝拜,不落一点话柄。 萧宁澜依旧是睡觉,仿佛一切根本和他无关,颜小玉却按耐不住了,就算是卫家奈何不了他们,可是他们也无法去找绿阙令啊。 第四日,客栈外围的侍卫已经开始骚动,萧宁澜终于有了反应,拿着一柄乌鞘古剑,一言不发,直接丢在外面,颜小玉低声问道,“你这么快就弃械投降了?” “是啊,投降了,你怕不怕?”萧宁澜一副促狭的样子。 “不怕!”颜小玉摇头,她知道,他不打没把握的仗。 果然,第五日的时候,卫晋连一身朝服,带着钦州百官三步一叩首的朝拜,他的头顶托着一只朱漆红木托盘,托盘上大红织锦,将绿色的令牌,衬托的格外惹眼。 “他们,居然真的把绿阙令就这么给你了?”颜小玉几乎是颤抖着把话说完。 “当然,他们不敢不给!”萧宁澜双手环胸。 “可是,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颜小玉说话打结,问了一句蠢话。 “因为我是皇帝……”萧宁澜舒展眉头,说的极其自信,仿佛皇帝的头衔,可以盖过一切是非曲直。 “对,我差点忘了,你是暴君!”颜小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我就是暴君,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萧宁澜眯眼,看着客栈外面渐渐撤退的卫家侍卫,若有所思。 “可是你以前做太子的时候,很在乎这些!”颜小玉轻声问道。 “那是我以前不懂得,有比权利更加重要的东西……”萧宁澜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颜小玉,轻声道,“你知道吗?为了小玉,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颜小玉的心脏咯噔一声,仿佛有什么脆弱的东西摔裂开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垂首道,“皇上,颜小玉已经死了!” 萧宁澜上前几步,定定的看着她,“她没有死,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萧宁澜,或许,你对她的爱不像你想的那么深刻,或者再过十年二十年,那种感情就会变淡,甚至,你会忘记她……”颜小玉泫然欲泣,她讨厌听他说这种话,她讨厌,在她放弃他的时候,又突然被他蛊惑。 萧宁澜听着她的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狭长的凤眸仿佛会说话般,他静静的看着她。 颜小玉扭头,避开他的眸光,她讨厌他的笑容,那会让她沉沦。 第248章情殇 萧宁澜的大批军队打道回宫,可是萧宁澜却留了下来,颜小玉看着身后为数不多的暗卫,低声问道,“我们不回宫吗?再留在钦州,会很危险。” “我不留在钦州!”萧宁澜笃定的道,“我们去乌月国找血树!” 颜小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撇着嘴巴,“你疯了吗?去乌月国会被剁成肉酱的!” “你忘记了吗?我还要去乌月国,为我心爱的女人找血树!”萧宁澜淡定的回答。 颜小玉着急的蹙眉,血树?就算是找来血树,也不可能救的了她那具身体。 云子游只是想借此机会报复萧宁澜,三阙令合在一起就是三军的兵符,而血树……云子游是想萧宁澜去乌月国送死。 “不要去!”颜小玉抓住萧宁澜的手,清澈的眼睛,迎上了他的视线。 “为什么?”萧宁澜好笑的看着她,血树,不是她和云子游串通起来,要得到的东西吗? “就算你找到血树,颜小玉也不可能再醒来!”她坚定的看着他,拽着他衣袖的手,始终不肯放开。 “无所谓,只要对她有利的东西,千辛万苦我都会替她找来!”萧宁澜笑着握住颜小玉的手,却被颜小玉一把挥开。 她冷声道,“随便你,我只陪你去乌月国的边境,到了那里,大家分道扬镳吧!” 夜凉如水,秋风呜咽着将树叶吹落,钦州小镇上的客栈,窗户在夜风下轻微拍打着,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有些凄凉突兀。 颜小玉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巾,但是由于她不习惯蒙面,就伸手一直拉扯脸上的面巾,想想又觉得不太对,就又将面巾往上拉扯一点,只露出两只湛亮的眼睛。 蹑手蹑脚的走到萧宁澜的房间旁边,她伸手在窗户的窗纸上点了一个洞,眼睛从洞内看去,萧宁澜正在床上睡的正香,对面的窗户扑打出声音,他毫无动静。 颜小玉拿出麦秆,点燃了迷香,轻轻的对着室内吹了几口,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差点没把她呛着。 须臾,她约莫着萧宁澜肯定被迷晕了,随即推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看着床榻上俊美无匹的男子,她挑眉,长的可真帅,如果她是普通的盗贼,就可以顺便劫个色了。 走到萧宁澜身边,打开他贴身的外衣,小手在他怀里乱摸一通,好像,没有将绿阙令放在衣衫内。 可是她记得,明明他拿了绿阙令就塞在自己的怀中,有些不服气的扒掉他的外衣,看着他裸露的胸膛微微发愣,他怎么可以穿的这么少睡觉? 眸光落在他的腰间鼓鼓的地方,她顺手摸了过去,打开一看,只是一枚普通的玉佩,虽然质地良好,一看就是价值连城,但是却不是她要找的绿阙令。 顺着他的腰间往下摸去,然后摸到了…… 她嚼的赶紧缩回手,却发现萧宁澜依旧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颜小玉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腰间,登徒子,色狼,睡着了居然都会有反应。 萧宁澜似乎被踹疼了,浓眉紧皱,不安的翻了身,继续熟睡。 颜小玉嚼的张大了嘴巴,还好,没有把他踹醒,只是他翻身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 绿阙令?颜小玉欣喜的走到他身边,摸起绿阙令,揣入怀中,悄然的退了出去。 随着门阖上的声音,萧宁澜睁开眼睛,揉揉自己被踹疼的腰,这个野蛮的女人,性子一点都没有变。 门再一次被推开,颜小玉冷着脸出现在门口,萧宁澜慌忙的拉过被子,想要躺下已经来不及了。 颜小玉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走到对面的窗户边,关好窗户,萧宁澜尴尬的想要钻进被子里。 颜小玉走到他身边,声音冰寒,“为什么?” 萧宁澜睁开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颜小玉,“因为你想要,所以我就给你!” “你就将把我当成了什么?”颜小玉咆哮起来,她站起身怒视着他,指着关好的窗户道,“如果不是我回来帮你关窗户,是不是,我就一直被这样被你当猴耍?” “没有……”萧宁澜坐起身,看着颜小玉的眼神,灼热无比。 “没有?”颜小玉苦笑,只是她的笑,却比哭还难看,“皇上,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谁?” “对不起,不管你是谁,我只想对你好,就算我隐瞒了一些事情,我想要做的是,也只是守候在你身边!”萧宁澜光着脚起身,神色哀悸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不断的摇头后退,“皇上,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究竟是颜小玉还是我……” 萧宁澜痛苦的抬头,她还是不肯,跟他说出实情?她要用萧韩静的身份来折磨他吗? “你就当我见异思迁忘恩负义好了,我喜欢的人,是你,眼前的你,不管你什么容貌什么身材什么性格,总之,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萧宁澜笃定的看着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颜小玉冷笑,从怀中掏出绿阙令,“皇上,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颜小玉还躺在你的寝宫,人还没死透呢,你现在变心了吗?我真为她感到悲哀!” 萧宁澜垂下头,眉头痛苦的纠结在一起,小玉,如果我现在揭开你的身份,你会不会离开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认她嘲讽,直到她将绿阙令仍在他身上,愤然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颜小玉就开始后悔,刚刚干吗要将绿阙令还给他?见异思迁的男人,就算他丢了天下,所有的人背弃他,那也是他应得的下场。 不过自从萧宁澜对她表白过自己的心意之后,颜小玉就放肆了许多,一路上,她爱休息就休息,大队人马也经常因为她而改变行程。 萧宁澜十分无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怕万一说出她的身份,她会立刻躲的他远远的,不说出来,她又一路别扭,觉得他移情别恋。 还是等她对他的看法,稍微好转之后,再跟她好好谈谈,他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客栈中,萧宁澜看着别扭的颜小玉道,“别再想那么多了,我们就这么好好的过下去,不好吗?” 颜小玉大喝,“不好,我是刁蛮任性的小郡主,不是你的颜小玉,不要把我当作她的替身!” 一句我没有挂在嘴巴,却没有办法说出,萧宁澜眉头皱的老紧,“那么你觉得,如果小玉还在的话,她会原谅我吗?” “不会,颜小玉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残忍嗜血,冷漠无情,她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颜小玉站起身,咬牙切齿,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他对她越好,她就越生气。 “算了,我们不要再聊这个话题了,你晚上想吃什么?”萧宁澜无奈的看着她,脸上有些疲惫之色。 “我要吃城东的八宝鸭,城西的东坡肘子,城南的西湖鱼还有城北的蜜汁火腿!”颜小玉挑衅的看着萧宁澜,咬牙。 “好,我让他们去买!”萧宁澜皱眉,转身准备出门。 “我要这些东西出锅不到五分钟,汁液滚烫,热气扑脸!否则,我不吃!”颜小玉跳起来,踩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宁澜。 “萧韩静,你不要太过分!”萧宁澜双眸迸出火花,银牙紧咬,脸颊上的肌肉也绷紧。 “我就是过分,我就是嚣张,不乐意,你就不要说喜欢我”颜小玉双手叉腰,紧咬下唇。 “好!”萧宁澜冷笑,“我这就让人把那厨子绑来这里给你做,满意了?” “不满意!”颜小玉挑眉,“你绑着他们做,势必影响他们的心情,做出来的食物味道不好,我,不满意!” “好!”萧宁澜怒极,“我拿银子将他们全家老小买回来,你小郡主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满意吗?” “不满意!”颜小玉咆哮,“用银子买来的,势必沾上铜臭味,哪能跟他们心甘情愿的做出来的味道相比?” “行,明白!我去求着他们来给你做!”萧宁澜气的肠子打结,转身出了客房。 颜小玉跳下床,气喘吁吁,她就是故意气他的,谁叫他犯贱的喜欢萧韩静? 她也吃定了他不敢驳她,颜小玉的死,是横在他心里的一根刺。 不过,本是为了气他,为何自己也这么生气呢?好像无意中碰到了一块隐形的伤疤,轻扯一下,鲜血淋漓。 客房外面,萧宁澜对着他的一干下属咆哮,“你们都是吃屎长大的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皇上,那属下去将那厨子绑来。” “绑来的厨子势必心情不好,做出来的味道,能一样吗?” “那,属下去用银子把他们买来!” “用银子买来的,势必沾上铜臭味,哪能跟他们心甘情愿的做出来的味道相比?你是猪吗?” “那,那……”近卫已经快要哭了。 第249章背后 “你不会求着他们来吗?要是求不来,这辈子,你就留在钦州,永远不要回京了!”萧宁澜肺都要气爆,环抱着双手,走了出去。 发现那可怜的近卫跟在他身后,转身,怒目,“跟着朕干吗?要不要朕教你怎么去求人?” “不敢,不敢!”近卫冷汗淋漓。 萧宁澜第一次没有粘着颜小玉,消失了整整一个晚上,翌日,近卫真把湘南的这些顶级厨师请了回来,厨师的模样甚为开心,仿佛真是心甘情愿过来的。 颜小玉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顿时没了胃口,该死的萧宁澜,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着西湖醋鱼泄愤。倏地,外面想起了打斗声,颜小玉出门,刚踏出一步,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抵在了她脖子上。 “你想做什么?”颜小玉佯装冷静,脖子上已经被剑刃划出了细小的血痕。 放眼望去,客栈尸横一片,倒下的,全部都是萧宁澜的近卫,她知道,这些人的武功,都是百里挑一的,现在,居然全部倒于黑衣人之手。 “绿阙令。”黑衣人一字一顿,说的极为冷冽。 “绿阙令,不在我这里。”颜小玉说的小心翼翼,有些后悔气走了萧宁澜。 “那么,你就死!”黑衣人的话如寒如刀匕,比她脖子上的剑更让人心悸。 “放了她,绿阙令在我手上,有本事,过来拿!”萧宁澜凤眸微眯,如天神般,出现在黑衣人身后。 颜小玉顿感希望在向她招手,脖子上也没觉得痛,咧嘴看着萧宁澜微笑。 萧宁澜似乎还在生气,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冰冷。 黑衣人没有放开颜小玉,剑架在她脖子上,转身,威胁萧宁澜,“拿出来!” 萧宁澜冷笑,“不可能!”话音未落,人已经闪电般的出手。黑衣人的剑刃眼看着要割破颜小玉的喉管,却被萧宁澜挡了回去,冰寒的剑刃在她颈项上跳来动去,鲜血已经汩汩流出。 颜小玉吓的一动不动,脖子一片冰凉,萧宁澜,根本就是个骗子,他不爱颜小玉,他也不爱现在的自己,他爱的,永远就只有他自己。 萧宁澜和黑衣人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一时之间,黑衣人无法取颜小玉的性命,萧宁澜也无法救出颜小玉。 颜小玉的性命在鬼关门被他们争来夺去,再也顶不住压力,放声哭了出来,萧宁澜,真的是个混蛋…… 听见颜小玉的哭声,萧宁澜心如刀绞,一边阻扰着黑衣人,一边大吼,“停!不打了,我给你绿阙令!” 打斗停止,颜小玉的哭声也停止,脖子上已经鲜红一片,萧宁澜不断喘息,从怀中掏出绿阙令,扔给黑衣人,“放了她,拿走!” 黑衣人撤了宝剑,警惕的盯着萧宁澜,倒退着走了几步,纵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颜小玉捂住脖子,脸上泪痕未干,却听见耳边萧宁澜一声咆哮,“好玩吗?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很好玩吗?” “你,什么意思?”颜小玉膛大双眸,血从指缝间滑落。 “什么意思?绿阙令,我给你,你却别扭的不要,现在又找人来抢吗?”萧宁澜气极,看着颜小玉的眸中隐有火光闪动。 颜小玉垂下头,一言不发。 “采桑子,黑衣寒剑,绝杀宫第一杀手,我早就知道你去请他,所以也不多不少输给了你一万两银子……” 颜小玉头垂的更低,这确实是云子游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的话接近咆哮,狭长的双眸,浮现受伤的表情,看着不发一言的她,退后几步,冷笑,手中长剑一扔,剑尖破风,划过她耳边的秀发,铿锵一声订在她身后的木门。 剑气割断她的秀发,却没有伤害到她,计算的分毫不差,萧宁澜失望的转身,大步离开客栈。 颜小玉用衣袖擦拭了下脖子上的鲜血,不错,一切是她计划好的,请绝杀宫头号杀手出任务,需要一万两银子,他凑巧主动输银子给她,所以她就毫不客气。 凑巧?可是真的是凑巧吗?她有些怀疑。 杀手不一定打得过萧宁澜,拿她来做威胁,这些,也是她蹩脚的计划,可是未想,那杀手做戏居然做的这么认真,会在她脖子上划下伤口。杀手会杀掉那些近卫,完全在她的计划以外。 她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萧宁澜凤眸带着火焰,一字一顿,“颜小玉,你够了,就算我曾经没有照顾好你,如今的折磨,我也受够了!” 他叫她什么?颜小玉?他竟然叫她颜小玉?颜小玉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他,眸子写满惊愕。 萧宁澜冷笑,脸上浮现受伤的神情,“你真当我,还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吗?颜小玉,你太小看我了,或者说,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我一次次的为你着想,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能情急,那样会吓跑你,可是你呢,颜小玉,就是因为我一时的疏忽,就必须接受你这样的侮辱吗?” 颜小玉想要说话,却说不出口,她没有错,她只是,受的伤太多,遭遇的痛苦太多,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颜小玉了…… 萧宁澜凤眸中,薄雾在闪动,他冷笑着在后退,脸上的表情,讥诮无比,“你在看见,我对着一个满是伤痕的活死人说话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笑?你看着我一路进退两难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心里嘲讽我?颜小玉,你真的是,我遇见过最没有心肝的一个女人……” 颜小玉紧咬着下唇,唇瓣被她咬出腥甜的味道,她不敢抬头看他,她害怕他已经放弃她,明明是她先松手,可是她却不想看着他放开她。 是她太任性么?她已经分不清,眼泪无声的坠落,原来,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到东宫中那对天真的欢喜冤家,回到那个可以相信爱情的年代。 他看着她像鸵鸟一样逃避的样子,已经退到了门口,转身的时候,他脸上流露出脆弱的绝望。 她好像,真的伤害到萧宁澜了,她看见了他转身时,脸上那种绝然的痛楚,心脏狠狠的一揪,她拔步追去。 萧宁澜走的很快,她追的很吃力,裙衫绊住了她的脚步,摔了一跤,她惊呼出声,他却只是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去。 颜小玉爬起身,着急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提起裙摆,阔步追了过去。 萧宁澜走的很快,多日隐忍的怒气在胸中爆发开来,他酱紫色的锦袍衣袂翻飞,颜小玉在后面追,她惊慌的大叫着,“萧宁澜,你站住,站住!” 萧宁澜没有停住脚步,只是埋头往前面走,他也不知道他要走去哪里,只是他觉得,面对她,他累了,她的猜疑,她的误解,她的刻意隐瞒,一切的一切,她都累了。 一个纵身,他提气,绝佳的轻功往远处飞去,颜小玉在后面嚎啕大哭,她对着他的身影不断的跺脚,哭的肝肠寸断。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受过那么多的伤害,她已经死过一次,他的山盟海誓,难道真的都是过眼云烟吗? 她瘦弱的肩膀不住的抖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北风呼啸而过,她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是冬天了。 她哽咽着往回走,她错了吗?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她也只是变得怯懦,变得,不相信爱情。 特别是在皇宫,那个不见阳光的地方,爱情,真的可以存在吗?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眼泪被北风风干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双手无力的提着裙摆,仿佛游魂一般的,走在幽深巷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里,前面已经没有路,她看着巷子破旧的城墙,茫然的转身。 前面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老妪拄着拐杖,她咳嗽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脸颊上泪痕犹在,颤抖着嘴唇,“鬼婆……” 鬼婆阴森一笑,骷髅头的拐杖在地上笃笃的敲着,“颜小玉,你究竟是什么人?老身算过你的命格,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颜小玉眸中微微有了些神色,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呆滞,“我,或许是,阎王不肯收我!” 鬼婆冷笑着上前,“老身倒是要看看,阎王为何不肯收你!” 她的拐杖凛然的点向颜小玉的眉心,颜小玉想要后退,身后确是城墙,她已经无路可退,瞠大了眸子看着拐杖即将要敲开她的头颅。 关键时刻,一柄长剑架开了拐杖,萧宁澜一脸怒气的出现在颜小玉身边,他怒视着她,“你是猪吗?不知道往旁边躲吗?” 颜小玉看着他,眼睛变得通红,她撇嘴嘴巴,眼泪簌簌掉落,萧宁澜叹气,他被气的不行了,怎么会有这种女人?完全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鬼婆拉了拉肩头的斗篷,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宁澜,“皇帝,你也知道了她的身份?” 萧宁澜冷笑,“老巫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颜小玉愣愣的看着他,虽然已经想过无数次要离开他,可是听见他说夫妻二字,心里却有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第250章舍弃 萧宁澜的眼神一直注视着鬼婆,手却悄然的握住了颜小玉的手,他缓慢的俯身,另外一只手拿着长剑也不停的移动,在他长剑舞出银花的时候,拉着颜小玉的手也倏然用力。 颜小玉被他凭空甩了出去,耳边响起他咆哮的声音,“走--” 萧宁澜剑势若虹,只攻不守的堵住鬼婆的出路,颜小玉被摔在地上,浑身摔的生疼,她爬起来,看着萧宁澜用剑将鬼婆逼在死角。 察觉颜小玉没有离去的意思,萧宁澜却竭力迎敌,边回头怒喝,“走啊,回客厅等我!” 一句话提醒了颜小玉,客栈还有侍卫,她可以找侍卫来帮萧宁澜。 颜小玉转身跑去,边跑边大喊道,“你等着我,我找人来帮你!” 萧宁澜见颜小玉离开,顿时放心了不少,鬼婆被他不要命的打法也一时的逼入下风,他一分神,她顿时有了反击的机会,手中的拐杖一个平旋击在了萧宁澜的胸口。 萧宁澜后退几步,皱着眉头拦在巷子口,鬼婆肩头的斗篷在寒风下呜呜作响,她杀气冷然的看着萧宁澜,“年轻的皇帝,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想动她,就必须过我这一关!”萧宁澜长剑持平,眉宇间一股浩然正气,薄如寒雪的剑刃在残阳下,森冷刺骨。 “为什么你和子游,总是执迷不悟?”鬼婆蹙起希拉的眉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不要拿我跟云子游比,他不配!”萧宁澜冷然,凤眸犀利的看着鬼婆,手中的长剑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鬼婆突然笑起来,她的笑容诡异无比,她放下骷髅头拐杖,意味深长的道,“你能不能告诉老身,为什么如此痴迷颜小玉?” 萧宁澜皱眉,漂亮的眉头蹙在一起,如一座山峰,看着鬼婆半响,才冷声道,“那不叫痴迷,那是爱,就算我知道她在帮云子游夺天下,我也情不自禁的想原谅她的一切,或者说,我从来没有怪过她!” “既然如此,为何不带她离开?”鬼婆神色高深莫测。 “我在等她开口,除非有一天,她可以像我爱她一样坚定,否则,我不会再干涉她的任何思维行事!”萧宁澜笃定的看着鬼婆,眸光坚韧。 “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可以做个交易……”鬼婆诡异的笑,手中的拐杖已经逐渐缩小,最后藏在衣袖中。 …… 颜小玉气喘吁吁的跑回客栈,所有侍卫已经在门口等候,为首的,一脸风尘,一见颜小玉立刻皱紧了眉头。 颜小玉一把抓住方寒的衣袖,大叫道,“方寒,快,皇上有危险,抄家伙跟我走!” 方寒眉头皱的更紧,被颜小玉拉着就往外跑去,方寒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随即跟上。 颜小玉拽着方寒就是一阵狂奔,方寒也不急,任由她拉着往巷子的地方跑去。 萧宁澜一脸冷煞的看着拉着方寒的颜小玉,颜小玉却惊呆了,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是松开了方寒走到萧宁澜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你没事了?”她吃惊的问道,萧宁澜,不是打不过鬼婆的吗?难道是鬼婆大发慈悲放过他了?可是鬼婆又不是慈悲心肠的人。 萧宁澜瞪着她,眼神阴鸷,“你很希望我有事吗?” 他一句话噎的她说不出话,颜小玉不解的看着他,她要是希望他有事,干吗还回去搬救兵? 方寒对着萧宁澜抱拳垂首,“皇上……” “你怎么来了?”萧宁澜语气不善。 方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宁澜冷哼,“是不是云子游有什么小动作?” 方寒没有回话,倒是颜小玉的心提到嗓子眼了,萧宁澜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由着他去折腾,我们一路直接去乌月国,找回血树。” 众人离开,颜小玉却没有动,萧宁澜停住脚步回头看她,“你放心,皇宫里的禁卫军没有我的命令,不会伤害你的云子游!” 他话中带着调侃的味道,却听的颜小玉不是滋味,她缓慢的上前,抬眸,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子游想做什么?” 萧宁澜冷笑,“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睿亲王府若是还想在西凉立足,他就必须重新建立一个政权!” “你是说,子游在帮别人夺权?”颜小玉秀眉微蹙。 萧宁澜嘲讽的看着她,“你不会以为,云子游是想要自己当皇帝吧?” 颜小玉一阵沉默,定定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勾唇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吧,跟我去乌月国找血树,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鬼婆不会放过你!” “鬼婆为什么要杀我?”颜小玉被他牵着走,半响,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在权利道路上,最麻烦的事情就是,遇见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萧宁澜讥诮的看了她一眼。 颜小玉继续沉默,难怪鬼婆知道了她的身份,便要除去她。 手中被握着的感觉越来越紧,颜小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耳边响起萧宁澜的声音,“颜小玉,你听着,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手,你若是,再有丝毫退却,我会死在你的面前!” 一句像是威胁的话,颜小玉觉得有些好笑,他凭什么,拿自己的安危去威胁别人,她死的时候,也没见他殉情或者痛不欲生,现在,他就拿自己去威胁她了吗? 他们之间,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乌月国,卫晋寒从皇宫走出,一路上不断有侍卫对着他点头哈腰,直到他出了最后一道宫门。路边滚动一颗小石子,他对身后的随从吩咐了几句,然后独自沿着石子滚来的方向走去。 河边,颜小玉一身男子装扮,背对着他迎风而立,她乌黑的青丝被风托起,削瘦的身形仿佛随时会被风卷起。 “他已经,来了?”卫晋寒声音清冷,面容如玉。 颜小玉回头,看着他点头道,“他来了,记住,只取你们需要的东西,不许伤害他!” “你喜欢他!”卫晋寒笑着说出这一句话,语气笃定。 “你错了,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但是,爱不是我生活的全部,爱也不像你们想的那么利如刀刃,离开了爱,我一样能活!”颜小玉冷声跟上,清秀的脸上,满是冷漠之情。 卫晋寒未置可否,将一个包裹扔给她,“血树我已经拿到,明天,就看你的表现了……” 颜小玉没有回答他,只是接了包裹,转身离开。 枯柳之后,走出一个挺拔的人影,他看着卫晋寒叹息,“你猜明天,她会选择我还是云子游?” 卫晋寒笑,俊容上如冰花盛开,“她都说了,她爱的人是你!” “可是不够,远远不够!”萧宁澜皱眉,痛苦的靠在身后的柳树上。 “我在想,如果她知道,一切都是在你的控制之中,她会不会后悔说出,不准伤害你的话!”卫晋寒的笑容高深莫测。 萧宁澜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言不发。 客栈中,颜小玉对着蜡烛研究血树,血树居然不是一颗树,而是一颗彤红的果实,果实软绵绵的,可以变幻形状,她将果实捏成一个树的形状,嘀咕道,“这样才像血树……” 谁料,果实在被她捏凹下去的地方,竟然溢出血一样的殷红液体,她吓的立刻将果实还原,可是已经有些殷红的液体留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看着血液般的颜色发愣。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慌忙的将血树包好,然后塞入枕头下面,镇定的打开房门。 萧宁澜信步走了进来,看着她慌乱的眼神道,“明天就要去皇宫盗取血树了,你真的要跟着一起去吗?” 颜小玉点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着璀璨的光芒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苦笑,“会有危险。” 颜小玉摇头,“我不怕,你走哪儿,我跟哪儿!” “真的吗?”萧宁澜低低的问了一句。 颜小玉再次点头,萧宁澜见她手指上血液般的东西,沉声问道,“你的手流血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颜小玉再次点头,萧宁澜见她手指上血液般的东西,沉声问道,“你的手流血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颜小玉慌忙的想收起手,却已经被萧宁澜握住放入嘴里,他吮吸着她的手指,“记得等一下上药,别这么迷糊!” 颜小玉呐呐的点头,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指,将完好的手指藏入身后。 萧宁澜转身预备离开,颜小玉在他身后叫住他,“宁澜……” 萧宁澜回首,淡定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言。 颜小玉垂下脑袋,避开他的视线,“明天万事小心!” 萧宁澜点头,缓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她仰头看着自己,“玉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颜小玉摇头,萧宁澜薄削的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他放开她的脸颊,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第251章他死 翌日,夜晚,乌月国皇宫灯火通明,荒淫的国君在酒池肉林饮酒作乐,美女身披薄纱,在朦胧的灯光中穿梭如云中飞鸽。 萧宁澜脸上蒙着面巾,身边的侍卫皆是全神戒备,他一个手势,侍卫腾空而起,旖旎的皇宫中顿时惊叫四起,侍卫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指着国君。 顿时,“有刺客”的声音惊慌的响彻在乌月国皇宫,外面响起错杂的脚步声,颜小玉担忧的看着萧宁澜,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手枪。 萧宁澜却隔着面巾对她邪肆一笑,伸手抓过她的手枪,卸浇子弹夹,他低沉的声音只有两人可以听见,“在我身边,你用不着这东西……” 不等颜小玉说话,萧宁澜已经揽着她在混乱中凌空飞去。 皇宫几乎所有的守卫都忙去国君住的地方抓刺客,他带着她很轻易的来到藏宝阁,硕大的夜明珠,在藏宝阁的顶端散发着莹润的光泽,楼浇,有侍卫在不断走动巡逻。 他轻轻一个弹指,一枚烟火弹在远处爆炸开来,守卫慌忙去查看,他揽着颜小玉趁虚而入。 阁楼中,珍珠玛瑙,宝器秘籍,全部是时间难得一见之物,萧宁澜眯着眼睛冷哼,“想要什么,赶紧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开始往藏着血树的地方走去,颜小玉心惊,一把抓住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得到的阁楼地图有可能是假的?” 萧宁澜拉浇面巾对着她微笑,“地图是方寒带来给我,你觉得会是假的吗?” 颜小玉脸色一白,松开了手,淡淡的道,“没有,是我多虑了!” 萧宁澜面露失望之色,小玉,你真的冷漠至此吗?一个女人,从天真到冷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沧桑?他不怪她,一切都是他,都是那个阴暗的皇宫,他知道,他的小玉再也回不去了…… 一步步的朝着地图标识的地方走去,在他的手接触到血树匣子的时候,寒光一闪,手指似乎麻木了一浇,玄铁所铸的牢笼从天而降。 他看着手指上的暗紫色,无奈一笑,原来,还在匣子上使了毒。 他隔着牢笼看着颜小玉,眸中一片坦然,没有责怪,没有遗憾,更没有,半点心痛。 “乌月国国君不会将真正的蓝阙令交给你,只有卫晋寒确认了,蓝阙令才有可能是真的,还有刺杀乌月国君的侍卫,记住,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一切都是你计划的,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萧宁澜仿佛在吩咐后事一般,细细的叮嘱着颜小玉。 颜小玉咬唇,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宁澜,“你早就知道了?” 萧宁澜点头,叹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老王爷素来和乌月国交好,其实并不是交好,而是他受乌月国控制。 原因就是,他手中的蓝阙令落在乌月国君手中,现在云子游想要集齐三阙令,势必要找回流落在乌月的蓝阙令。” 颜小玉身体摇晃了一浇,清眸盈盈的看着萧宁澜,“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 “没有原因,以前是我逼你做过太多次选择,现在,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萧宁澜看着她,眸光深幽,像是绵长的冬日阳光,又像络绎的春日细雨,俊脸上,却带着深深的无奈之情。 “是卫晋寒出卖了我们?”颜小玉的眼泪已经簌簌落浇,她带着一种恨意和痛意焚心蚀骨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摇头,“他没有出卖你们,只是你们错了,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我不相信!”颜小玉痛恨的看着萧宁澜,泪眼模糊,“萧宁澜,你一生玩弄权术,杀人无数,你又知道不知道,你自己,也是权术浇的一个傀儡?” 她声嘶力竭,星眸复杂,恨意彻骨,却爱意绵绵,她不断的后退,阁楼上出现一个玉树临风般的男子,男子折扇轻摇,淡然的道,“宁澜,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但是你,逼人太甚!” 萧宁澜冷笑,“萧临风,从你母后逼死我母妃的那天开始,我们之间就已经注定了你死我活!” 萧临风摇头,大批的乌月国侍卫涌来,将牢笼层层包围,他回头看着颜小玉,“就这么杀了他,你不心痛吗?” 颜小玉摇头,“那个会为他心痛的颜小玉已经死了,现在躺在他的寝宫,现在活着的,是萧韩静!” “静儿……”萧临风无奈的摇头微笑。 萧宁澜却已经双眸猩红,他紧握着双拳看着颜小玉,原来在她的心里,始终芥蒂着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她一直,没有原谅他。 “萧宁澜,我答应过静儿不伤害你,所以你现在把金阙令交出来,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萧临风冷然,眉目间尽是犀利之色。 萧宁澜冷笑,他垂首,额前的一缕发丝遮去眸中的神色,看着逐渐肿胀的手指,他冷声道,“你叫小玉过来,别说是金阙令,就算我的性命,我也自愿交给她!” 颜小玉一言不发,她缓慢的靠近萧宁澜,“这个天浇,是我和子游从你手中夺来的,而不是你为我放弃的!”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语句只地有声,看着萧宁澜的眼神,更是一种不屈的倔强,萧宁澜点头,“没错,我从来没有,为你放弃过什么……” 他的嗓音凄凉,唇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容,颜小玉心中一阵抽痛,她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他们之间的死结,是一个时空的距离。 “金阙令,你拿走,我们之间,谁也不再欠谁的!”萧宁澜手腕一动,金阙令已经落在了颜小玉怀中,他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想要将她刻在脑海之中。 “郡主,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你可以离开跟你的云子游交差了!”萧宁澜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颜小玉拿着金阙令,抚摸着上面硌手的纹路,缓慢的转身,她的眸光扫过萧宁澜的俊容,冰冷中带着迷茫,萧宁澜只是无奈的笑。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带着她离开,堵输了,他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的衣袂带起暗香浮动,拿着金阙令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明赢了,为何心里却像针扎一般难受? 明明知道,萧宁澜是个暴君,她一次次的告诉自己,他不适合在那个位置上,她帮着云子游,帮着萧临风,她甚至想过要用感情去欺潘他,到头来,确是为自己徒增伤感。 她走的非常慢,心里为自己找无数个借口留浇来,她甚至期望,他在冲着她的背影叫她一句,“小玉……”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离开,或许,他也死心了吧,守护着一个死了的小玉,要比守着一个改变了的小玉要痛苦的多。 萧宁澜,你可恨我? 你可恨这个在萧韩静身上的颜小玉? 可是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颜小玉,颜小玉不再是东宫那个吵吵闹闹的丫头,也不再是在东宫放灯等着你来相救的女人,她只是一个,想要打破那个黑暗的皇宫,打破那个血腥的世界的可怜女人…… 她的一步步,仿佛都像踩在他的心理,他知道,她在报复他,她知道,他在容忍着她,可是,又还有什么用呢?不仅她的身体千穿百孔,她的心,也满目疮痍。 萧临风对着四周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跟着颜小玉一起离去,萧宁澜敛起神色,冷凝着萧临风。 “你想怎样?”萧宁澜淡淡的,虽在牢笼之中,王者气质尽显。 “你觉得我想怎样?”萧临风嘲讽的笑,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 “我可不像那丫头一样单纯,认为你会放了我!”萧宁澜勾唇,凤眸中浮起碎冰般的神色。 “萧宁澜,你我都太懂的,帝王之术,这个世间,恐怕也只有颜小玉才会觉得,换个皇帝就能换个气候……”萧临风微笑,如沐春风。 “那么你现在,要赶尽杀绝了吗?”萧宁澜平静的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对我赶尽杀绝,所以才有今天的我出来跟你争抢,所以我不能让你走我的后路,萧宁澜,对不起……”萧临风苦笑。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人,从来都不是你!”萧宁澜仰头,看着珠光宝气的阁楼,然后叹息。 △≧△≧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明知道这是个计,为什么还肯赴死?”萧临风道。 “如果我不来,你们又拿什么跟乌月国的国君交换蓝阙令?”萧宁澜直视着萧临风的眸子,坦然无比。 萧临风无奈的笑,缓慢的摇头,“其实颜小玉一直都错了,你才是真正心忧天浇的国君,你不是暴君,你只是懂得以杀止杀!” 萧宁澜冷笑,“你捡了个大便宜,不是吗?我已经用暴君的罪名帮你铺好了所有的路,你的手可以不染鲜血的做个好皇帝!” 萧临风挑眉,“这是你的真心话?” 萧宁澜点头,“真心话!” “好,你可以上路了!”萧临风击掌,旁边有乌月国的暗卫走出,弓弩拉满,箭翎森然的指向萧宁澜。 第252章尽量 “这么大阵势……”萧宁澜调侃一笑,手指的麻痹已经逐渐蔓延到胳膊。 “你还是,不要躲的好,直接一箭命中心脏,这样的死法,比较有尊严!”萧临风好心建议。 “嗯,我尽量!”萧宁澜点头,面容平静。 …… 颜小玉走在陌生的皇宫里,心绪茫然,卫晋寒已经在前面等她,伸手递给她一个包裹道,“血树你忘记在客栈里了,带着这些回去找云子游吧,萧临风一旦回到西凉,他不会放过你们!” “为什么?”颜小玉提高了音量。 “飞鸟尽,良弓藏!”卫晋寒冷笑,斜眸看着颜小玉身后的侍卫。 “萧临风不是萧宁澜,他不会那么做的!”颜小玉淡淡的,提着包裹拔步就准备离开。 卫晋寒跟在她身后,“你不奇怪为什么我一路帮着你吗?” “你不是跟子游有协议吗?”颜小玉加快了脚步,她害怕这个睿智一眼可以看透人心的男人。 “皇上应该告诉过你,在他斩杀睿亲王府三千军士的时候,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卫晋寒冷声,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这么说,你是奉了他的命令,帮着我们对付他?”颜小玉恼羞成怒。 “他早就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玩腻了,他告诉我说,他正在等一个女人亲自开口,要求他带她走,可惜,那个女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他!”卫晋寒颇有深意的笑。 颜小玉摇头,清眸水波盈盈,瞳仁中一脉星光,她将包裹仍在卫晋寒手上,赫然转身朝着阁楼跑去,侍卫伸手拦住她,“小郡主,里面危险,王爷吩咐属下好好照顾小郡主!” 颜小玉咬牙,从腰间掏出手枪,突然发现子弹夹不在,这才想起该死的萧宁澜为了显微风将子弹夹卸掉,她跺脚收回手枪,回头看着卫晋寒。 卫晋寒冷笑,指尖弹出寒风,凌空点了侍卫的穴道,颜小玉拔腿就往里面跑去。 颜小玉,这趟浑水,你必须得搅起来,卫晋寒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阁楼中,羽箭夹杂着寒风呼啸而来,萧宁澜左躲右闪,一把就将周身所有的箭捞在手上,他的手指并不利落,乌色已经蔓延到手腕,他侧头看着雨点般的箭,冷声道,“萧临风,你让这些废物杀我,简直是在侮辱我!” 萧临风冷笑,接过侍卫手中的弓箭,弓拉成满圆,“是吗?那你试试我这一箭!” 萧宁澜眯眼,手中的箭凛然的摔落,萧临风两指松开箭尾,箭离弦而去,阁楼门口响起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怒吼声,“不要--” 箭没有丝毫停顿,携着死亡的气息朝萧宁澜飞去,颜小玉瞠大了双眸,看着那一支箭射向萧宁澜的胸房。 萧宁澜看着她苦笑,他的动作已经变得迟缓,两指去夹翎箭,翎箭在他指缝间停住,剑尖却没有顿住前冲的趋势,脱离了箭身,射进他的胸房。 他微笑着后退一步,胸前渗出鲜血,却看不见没入身体中的箭尖,他扔掉手中的箭柄,大口喘息道,“好箭法!” 颜小玉赫然上前,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萧临风脸上,咬牙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萧临风被掴了一掌,丝毫不动怒,“他若不死,西凉不会安定,你也不会对他死心!” 颜小玉冷笑着摇头,她缓慢的后退,护在萧宁澜前面,“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想他做皇帝,只是因为我爱他!” 萧临风点头微笑,“你说过,你要他只属于你一个人,所以你不想他是皇帝!” “那你还想杀他?”颜小玉怒吼,声嘶力竭,她双目通红的看着眼前淡定的男人。 “没错,我还是要杀他!”萧临风淡淡的,唇角噙着微笑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紧咬贝齿,张开双臂护在萧宁澜身前,“我不会让你杀他!” “没用的,他一定会死!”萧临风摇头,淡薄的笑。 “我不允许!”颜小玉霸道的大吼,紧张的后退几步靠近萧宁澜的牢笼。 她希望这个时候,萧宁澜已经发挥他的聪明,将她的子弹夹还给她,可是显然,她徒劳无功。 身后传来萧宁澜淡然的声音,“让开,我不希望你记着我死去的样子!” “你不会死,不会!”颜小玉回头,眼泪已经流出。 萧宁澜摇头,“没用的,我曾经说过,在你放弃我之日,也是我死去之时!” 颜小玉不断的摇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牢笼上方倏然坠下千金坠顶,森寒的圆锥形利刃在坠顶的下方狰狞如狼牙,她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萧宁澜只是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哀怨,没有谴责,只是死亡般的沉默,他没有挣扎,胸口的箭头已经足够他死去,指尖的毒也让他浑身不能动弹,他只是看着她,任凭坠顶将他瞬间淹没。 有血溅出,颜小玉尖叫一声,温热的血灼烫了她的眼睛。坠顶完完全全的将牢笼下面方块之地压了个密不透风, 她不知道这一刻是怎么来的,只是瞬间,她的心脏停住了跳动,接着,她昏了过去。 萧临风将颜小玉接在怀中,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玄铁坠顶,冷声道,“搬开看看,死了没有。” 人被压在下面,估计已经血肉模糊,怎么还可能有命活着? 侍卫对视了一眼,缓慢的上前,八个人一齐移动了千斤坠顶,下面的紫袍男子已经被压的看不出形状,血肉模糊中俨然可以看见白骨森森。 有人忍不住恶心,在一边吐了起来,萧临风依旧面不改色,“将他的尸体拖出去,送给贵国国君!还有,将你们看到的,一字不露的说给国君听!” 血液沿着阁楼一路蜿蜒,腥味在皇宫的上空弥漫,久久不能退去。 颜小玉醒来,是在回西凉的马车上,她睁开眼睛,萧宁澜被压在千金坠顶的情景就在脑中回放,她颤抖着坐起身,看见了阴鸷的盯着她的方寒。 “皇上是怎么死的?”方寒冷声,看着颜小玉的眸光,仿佛仇人般。 颜小玉摇头,“他怎么会死?他足智多谋,攻于心计,他不可能死的!” “他已经死了!”方寒平静的吐出这句话。 “不可能,他不可能死,他是萧宁澜,他怎么会死?”颜小玉大哭了起来,她不相信他死了,她不信,他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萧宁澜啊,他怎么会死? “是不是你?我交给皇上的地图,曾经经过你的手,是你把地图换了,对不对?”方寒双眼通红,平静的男子,第一次咆哮着看着颜小玉。 “不是我,是萧临风,他要拿萧宁澜的尸体去跟乌月国国君换蓝阙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颜小玉哭的声嘶力竭,娇躯颤抖如风中一攀飘零的落叶。 “你早知道他们的计划,是你出卖了皇上!”方寒平静的说出事实,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冷寒之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杀死萧宁澜……”颜小玉哭的双眼通红,颠簸的马车,她哭的几欲昏厥。 “你不是静儿,静儿不会利用我对她的信任做这种事情,你究竟是谁?”方寒一把抓住颜小玉的手腕,脸上浮起杀气。 颜小玉哭着摇头,“我是颜小玉,我是颜小玉……” 方寒大骇,猛然的收回自己的手,颜小玉身子不稳摔在了马车上,她没有起身,只是靠在马车上嘤嘤哭泣起来,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流出鲜血,蜿蜒至娇美的脸颊,模样甚为可怜。 方寒一时不忍,站起身冷声道,“地图的事,不要说出去,否则你会惹来麻烦!” 颜小玉一路痛哭,到了京城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她哀怨的看着云子游,削瘦的身体,不住的在寒风中颤抖。 “静儿,你怎么了?”云子游抚摸颜小玉的额头,只见她额头上疤痕结了血痂,在白皙的脸上格外突兀。 “萧宁澜,萧宁澜死了……”颜小玉未干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她扑倒在云子游的怀中,大声哽咽。 “我知道,没想到萧临风那么绝,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保错了人!”云子游抚摸颜小玉的头发,眉头紧蹙。 “为什么他会死,为什么?”颜小玉不住的摇头,眼泪打湿了云子游的衣服。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萧宁澜不会是那么轻易死掉的人,你不要太担心。”云子游低声安慰,虽然,他也很讨厌萧宁澜,但是他却不希望他就那么死去,他要在权术上,真正的扳倒他。 第253章男子 “我亲眼看见的,那么重的坠顶,他被困在里面,还有血,有血喷在我的脸上……”颜小玉泣不成声,她从云子游怀中抬起头,泪眼迷糊的看着他。 “静儿……”云子游皱眉,他总觉得,静儿对萧宁澜的感情似乎不一般,而萧宁澜对静儿,也着实太诡异了。 “哥,对不起,我要去乌月国找萧宁澜,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乌月国,他会孤单的……”颜小玉哭泣着后退,她终于明白,她错的有多离谱,原来,爱了就是爱了,她已经收不回来了。 “静儿,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吗?”云子游看着颜小玉,双目灼灼。 颜小玉痛苦的摇头,纤细的身子,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样子,“哥,好好照顾景霄殿的颜小玉,或许有一天她醒来,她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 没等云子游回答,颜小玉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没来没有这一刻,她这么疯狂过,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咆哮着回到萧宁澜的身边。 原来,这就是后悔吗?颜小玉泪流满面,爱情的世界里,真的没有付出的多少,天枰的砝码也不会派向任何一方。 她哭泣着奔跑在风中,不知何时,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她纤细的身形在雪中如一只断翼的蝴蝶,雪,越下越大,她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云子游在雪中,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为什么看见她的眼泪,会有心痛的感觉,为什么听见她叫他哥,他会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回首,看着景霄殿的方向,心中徒然升起迷雾。 颜小玉没有雇马车,她提着自己的裙摆跑了很远,雪地中,她不知道滑倒多少次,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她提起裙摆接着跑。 终于,有赶车的牧人不忍,扬着鞭子道,“姑娘,你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一程!” 颜小玉哭着看着牧人,“我要去乌月国找我的相公,他一个人呆在乌月国,一定很冷……” “呦,乌月国,现在正在跟西凉打仗,现在去可能会被当作奸细抓起来……”牧人热心的介绍。 “我要去,我一定要去!”颜小玉抬起衣袖擦干脸颊上的泪水,脚下没有停歇,依旧在跑。 “姑娘愿意将头上的发簪送给我吗?那样我就送你去乌月国!”牧人扬鞭打马,对着颜小玉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 颜小玉停住了脚步,点头,拔出头上的玛瑙发簪递给了牧人。 牧人接过看了看质地,大笑,帮着颜小玉上了简陋的马车,爽朗的赶着马车朝前方奔去。 乌月国,皇宫,昏庸的国君正在饮酒作乐,有大臣请示,萧宁澜的尸体,留在敛尸房已经半个月了,现在该如何处置。 国君饮酒,逗弄怀中的歌姬,“挫骨扬灰!” 众人沉默。 倏然,天空中降落异物,一女子身着奇怪的衣衫落在地面,洋洋白雪将她衬托的如仙女降临,只是她身后长线系着的斗篷着实奇怪,飘飘扬扬。 女子解开身上的绳索,冷目看着国君,“将萧宁澜的尸体交给我!” 这时,众人如梦方醒,大叫道,“刺客,有刺客!” 女子展开双臂,身形一转,身上的外衫就滑落在雪地中,只露里面火红的劲装,劲装上捆绑了累累坠坠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炸药。 她手中一晃,火折子就在雪中燃烧起来,“将萧宁澜的尸体给我……” 国君大骇,“将这个疯婆子抓起来!” 女子缓慢的朝国君靠近,手中的火折子凑近了自己的衣衫,“这些炸药,足够将你这方圆三里夷为平地!” 国君已经吓的躲进长几地下,他颤抖着,“给她,给她,打发她走!” 不多时,有人拖过来一条不成人样的东西,颜小玉走近看了几眼,手中的火折子再次凑近自己的衣服,旁边有大臣吓的高喊,“不要点,我说,这个不是萧宁澜,真正的萧宁澜已经被我烧成了骨灰,他的骨灰在民间是一味珍贵的药引……” 女子的手僵滞在那里,她双目通红的看着地上令人作呕的尸体,旁边的大臣早吓的屁滚尿流的去寻找萧宁澜的骨灰,半响,他抱着一个坛子过来。 女子冷冽的看了他一眼,他吓的立刻低下头,女子掂量着骨灰坛,森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他吓的立刻失禁。 “我说,我说,还有一部分,已经被我卖了出去,萧宁澜服过圣药,骨灰可以解百毒,价值十两银子一撮!”大臣嚎啕大哭,惊恐的看着这个浑身绑满炸药的女人。 女子没有说话,抱着骨灰坛,眼泪流出,冰天雪地里,她缓慢的朝皇宫外走去。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那是一副怎样的景象?皑皑的白雪,银装蜿蜒远处,雪地中,红衣女子渐行渐远,惊艳的让所有人忘记了合上嘴巴。 颜小玉抱着骨灰坛,白皙的脸颊贴在冰冷的骨灰坛上,她微笑着,娇嗔的蹙眉,“萧宁澜,是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你快醒来,醒来……” 她一个人在雪地中“咯咯”的笑着,冻的通红的脸颊上结了层冰晶,她不停的嘀咕着,时而笑,时而哭,时而亲吻覆上薄雪的坛子。 路边有人驻足,看着坐在马路边哭哭笑笑的女子,无不摇头叹息道,“这么美的一个小姑娘,竟然疯了……” 颜小玉蜷缩在路边,她的双手紧紧的抱着骨灰坛,清亮的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尘埃,她的脸颊贴在坛子上,咿咿呀呀的说着,笑靥如樱花般灿烂。 旁边已经聚满了人,其中有几个流里流气的地痞,一见颜小玉这样,就猥琐的笑着上前,他们其中一人抬起颜小玉的下巴,食指在她下颚上轻佻的抚摸着。 颜小玉浑然没有感觉到危险,只是对着他绽开了一个极妍的微笑,她指指怀中的坛子,“萧宁澜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他好辛苦,也好孤单……” 为首的地痞淫笑着,他更加放肆的抚摸她的脸颊,“爷也很孤单,不如小美人陪陪爷啊!” 颜小玉鼓起嘴巴,摇晃着头想要晃掉他的毛手,地痞手中却加重了力道,颜小玉疼的大叫起来,旁边响起一阵哄笑。 她抱着坛子清眸泛泪的看着地痞,地痞伸手想要扔掉她手中的坛子,在他的手靠近坛子的时候,颜小玉突然尖叫了起来,她一口咬在地痞的手上。血顺着她的唇缝流出,地痞疼的脸色煞白,另外一只手狠厉的扇在颜小玉小巧的脸上,颜小玉被扇倒在地,这才松了口。 雪地上滴落一串血珠,颜小玉呜咽着抱着坛子退后几步,她脸颊浮肿,唇角被打的开裂,地痞捂着自己的手狰狞的看着颜小玉,她的牙齿差点咬断他的手。 旁边的人不愿多管闲事,已经分散开来,只有胆大的,遥遥相望,地痞更加胆大,抓了颜小玉的衣领就往生僻的巷子拖去。 颜小玉不住的尖叫,雪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吗,只是她抱着骨灰坛的手始终不肯松开。 巷子里面,颜小玉发髻散乱,清秀的脸上沾满浮雪,她用手扒拉自己的头发,往后退了几步抱着坛子缩在墙角,地痞开始脱衣服。 颜小玉依旧呆呆的抱着坛子,裂开淤青的嘴角傻笑,她的耳朵凑近骨灰坛,仿佛在聆听什么,在她仰起头的时候,地痞已经倒在了她的脚边,毫无征兆的,他睁着眼睛倒在那里。 颜小玉“咯咯”的笑着,她一手抱着骨灰坛,一手去拨弄地上地痞的尸体,只见他双目圆睁,仿佛死不瞑目般瞪着颜小玉。 颜小玉吓的后退几步,她东瞅瞅,西瞅瞅,发现四周没人,就站起身,抱着骨灰坛离去。 从此,从乌月国到西凉的道路上,多了一个一身红衣的疯女,女子容貌无双,特别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如仙。 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的来历,也没有知道她为何总是抱着一个坛子,只是所有人知道,凡是想要靠近这名女子的人,一定会死。 西凉边境,钦州,颜小玉的鞋已经穿的露出脚趾,这一个月来,她走了太多的路,头发也散乱的不成样子,只是那张脸,因为削瘦,却越发的惊艳。 她散乱的发鬓,头发上还沾有稻草,抱着坛子咿咿呀呀的走,看见卖吃的地方,她就停下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刚出笼的包子。 老板见她可怜,伸手想要接过她手中的骨灰坛,“姑娘,坐下来歇一歇吧。” 颜小玉看着老板触碰上骨灰坛,顿时尖叫起来,老板吓的缩回了手,她再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老板。 第254章放手 老板叹息,从笼中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姑娘,吃一个吧……” 颜小玉怯怯的看着老板,害怕的后退几步,老板无奈的摇头,想要劝说几句,却发现颜小玉已经伸出了脏兮兮的手,她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包子,发现老板没有收回的意思,就一把用力的夺过。 她狼吞虎咽的吃着,怯生生的大眼睛依旧盯着老板,老板见她很快吃完,又拿出一个递给她。 颜小玉却摇着头走开,三步一回首的看着老板,直到她转弯,再也看不见老板的踪影。 年纪颇大的老板流出浑浊的眼泪,这个小姑娘,看见了怎么会如此的让人心痛,他擦着眼泪收拾摊点,倏然,一包银子临空而降,他仰头看天,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河边,颜小玉想要喝水,她一手抱着骨灰坛,一手捧水,水却从指缝中溜走,当她把水凑近唇边的时候,水已经完全流尽,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 然后她抱着骨灰坛俯身,想要将嘴巴凑在河中,无奈她抱着骨灰坛根本无法弯腰,身后一群小孩子拿着竹竿哄笑而过,他们大叫道,“疯子,疯子,那边有一个疯子。” 有些小孩子捡起石头砸颜小玉,颜小玉委屈的回头,撇着嘴巴看着小孩群,小孩笑的更加大声,为首的甚至拿着竹竿打颜小玉。 颜小玉被打的哭起来,手中却依旧紧紧的抱着骨灰坛,不让他们的竹竿落在骨灰坛上,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头正中她的额角,鲜血流出,披的她满脸都是。 她被砸的大哭起来,小孩子哄笑着走开,河边只有她一个人哭的如孩童般,冷冽的河水扑在她的脚上,她露出的脚趾上已经生了冻疮。 她哭够了,抱着骨灰坛吸吸鼻子,然后俯身,准备试着喝水,可是无论如何,那水总是够不着。 脸颊边多了一双手,那双手修长白皙,只是拇指和食指有薄薄的茧,这是一双惯于拿剑的手,也是一双非常漂亮的手,她怔怔的看着手,手的中心捧着一汪清水,倒印出她绝美却狼狈的面容。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带着斗笠,看不见面容,只是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完美的气息,一身的黑衣将他衬托的削瘦清冷,他双手捧着水,端端的蹲在颜小玉身边。 颜小玉抱着骨灰坛的手紧了紧,仿佛抱着什么绝世的宝贝般,她不敢去看男子的斗笠,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骨灰坛。 男子捧水的手又凑近了她几分,她犹豫着,低头饮尽男子手中的水,她干裂的嘴唇在碰到男子的手的时候,男子明显的僵滞了一下,她喝完水,他并没有放下手,只是缓慢的抚摸上她的脸颊。 颜小玉并没有挣扎,她只是怯怯的看着他,他的手很凉,贴在她脸颊,却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她像猫咪般轻噌着他的手心。 微风起,拂起男子斗笠上的面纱,隐隐露出他惊艳的容貌,他的手牵起她冰凉的小手,眸光在她手背上通红的冻疮上的时候,微凝。 他缓慢的抚摸她通红的手背,颜小玉一只手抱着骨灰坛,一只手在他手中,她鼓着嘴巴嘀咕,“萧宁澜死了,他死了……”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起身,他走的很慢,她就如一个迷路的孩子般跟在他的身后,走到一间客栈门口,颜小玉停住了脚步,死活不愿再走进。 男子回头看着她,明白了她眸中惊恐的神色,隔着斗笠的面纱,露出男子阴鸷的眼神。 颜小玉不住的摇头,“不要进去,他们,打人,好疼……” 男子停住脚步,索性拦腰横抱起颜小玉,颜小玉抱着骨灰坛先是挣扎,接着发现店小二没有在赶她走,而是躬身相迎,她平静下来,乖乖的呆在男子的怀中。 男子走到上房,先是关好了门窗,接着让店小二打水,氤氲着热气的水漂浮着玫瑰花瓣,床边放着一套整齐的女装,室内雅致清新,屏风上的翠竹栩栩如生。 颜小玉抱着骨灰坛惊奇的看着一切,男子弯腰整理洗浴用品,她东看看,西看看,然后拿手指戳戳男子的脊背,男子回头看她,她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我喜欢萧宁澜……”颜小玉歪着脑袋,对着男子笑。 男子点头,面纱后面的脸微露痛苦之色,他伸手想要接过颜小玉手中的坛子,颜小玉尖叫着后退,敌意的看着男子。 男子仰头,在面纱后吁出一口气,然后动手帮她解开腰带,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她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眼前。 房中炉火正旺,颜小玉冷的哆嗦一下,她满脸是伤的看着男子,男子的动作丝毫没有亵渎,他只是轻轻的拉着她,然后让她坐入水中。 颜小玉两手抱着骨灰坛,让坛子搁在浴桶的边缘,她歪着脑袋打量着男子。 男子放下她凌乱的发髻,已经打结的头发纠结在一起,他轻轻的用五指梳理,颜小玉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灵动的眼睛转来转去。 在他撩水在她如玉的肩膀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撩开他的面纱,颜小玉“咯咯”的笑着,看着他露出的俊容,男子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五官平凡,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似乎这个人天生是个美男子,他现在的锋芒尽管隐敛,却在暗处生着芒刺,随时准备着爆发。 不知道为什么,颜小玉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她毫不掩饰的鼓起嘴,蹙着眉头道,“你没有萧宁澜好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男子表情微滞,索性将斗笠取了下来,他挽起袖子开始帮颜小玉洗浴,室外寒冬飞雪,室内温暖如春,颜小玉抱着坛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 皇宫中,云子游看着龙榻上女子的身体,女子如熟睡般,眉目如画,脸上和颈项上的疤痕在宫女的照料下,已经淡了许多。 尽管她的四肢已经柔软,身上的疤痕已经结痂愈合,但是却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云子游伏在女子的身边低低叹息,“小玉,你究竟在哪里?” “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吗?我告诉你……”奢华的殿内传来清冷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走进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 云子游眉头斜挑,玩味的看着萧临风,萧临风展开手中一张字条,字条在他指缝间飞舞抖动,“这张字条,是我在颜小玉的贴身丫鬟阿雅房中得来。” “开出你的条件!”云子游开门见山。 “我要,你在登基大典上配合我演一出戏!”萧临风微笑,兰芝玉树般立在门口。 云子游勾起嘴角,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妖治的笑容,他点头,“我知道你要什么,放心,你的登基大典上,我会自动请辞,睿亲王府本就该消失在西凉!” 萧临风点头微笑,“知时务者为俊杰!” 云子游看着萧临风离开,握着颜小玉的手低低的笑,“小玉,难怪你不喜欢皇宫,这萧家的两兄弟真好笑,为了一个牢笼般的天子之位,竟然抢的你死我活,小玉,你若真没有死,待他登基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就去寻你,我们浪迹天涯,好不好?” 床榻上的女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云子游揉搓着她的手,直到她不再似开始那么冰凉,他看着她的脸颊,神色复杂,“小玉,我想过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卫家,我们不对付了,江山就留给萧临风吧,现在萧宁澜也死了,等我拿着血树救回你,你忘记过去的一切,我们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分开!” 鸾凤宫中,卫漪房终于不用再被逼着喝药,她神情呆滞的看着进门的男子,白衣雪肤,容貌绝美,直到男子靠近她,她才反应过来,“你是谁?为什么可以进来这里?” 云子游蹙眉,怜悯的看着她,曾经绝代风华的女子,韶华年纪,竟然在宫中被折磨的形同枯槁,他冷漠的启声,“漪房,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 卫漪房双目空洞,看着云子游愣了半响,才试探性的开口,“子游,你是子游。” 云子游点头,“是我。” “子游,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要再喝药,我不要再一个人呆在冷宫,我也不要再做皇后……”卫漪房起身,踉跄着朝云子游走来,她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在这阴森的宫殿下,竟然如一只鬼魅。 云子游没有躲开她,任凭她抓住自己的衣服,“你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也不用再喝药,也不会是皇后!” 卫漪房抓着云子游的衣角,整个人苍老的如同四十岁的老妪,她浑浊的眼睛痴呆的看着他,隔了半响,才低声道,“为什么,宁澜终于想起我了吗?他终于,不再恨我了?” 第255章恋尸 缺 第256章离开 云子游吓的几乎跳起来,玩什么玩?他侄是帮萧临风夺位,原因就是他恨萧宁澜,还有替颜小玉报仇,现在凭什么叫他当皇帝? 来不及多说一句,龙袍加身,他被老王爷点中穴道,直挺挺的坐在了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萧临风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侄是在他起身欲逃的时候,鬼婆现身,她一侄权杖,寒芒点点,萧临风被废去武功。 “为什么不杀了我?”萧临风怒然,看着平日臣服于他的大臣,竟然没有一个站出来为他说话。 鬼婆冷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已经被侍卫拖了下去,如果不是答应萧宁澜不伤害他的性命,她才懒得留他活口。 一场不动声色的宫变,就这么在萧宁澜的遗旨和老王爷的三阙令下尘埃落定,睿亲王府的沉浮成为当时炙手可热的话题,方寒依旧是禁卫军统领,卫家因为没有跪地支持萧临风,显贵一时。 春天,万物复苏,冰雪消融,杨柳在河边抽出新芽,灰色的大地逐渐蒙上绿意,颜小玉在河边玩耍,怀中依旧抱着她从未放下过的骨灰坛。 男子斜倚在树边,沉默的看着颜小玉,黑色的面纱在风中舞出飘逸的弧度,他双手环胸,静静的听着颜小玉在歌唱。 颜小玉一手抱着骨灰坛,一手在水中拨荡,涟漪的水,倒印出她天真却美丽的容颜,她对着水静静的唱,风在她耳边轻轻的呜咽而过。 她习惯性的抬头看着身后,那名挺拔的男子一直站在她身后,她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 男子放下环着的手臂,静静的走到她身后,他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伸手将她脸颊的发丝撩至耳后,她依旧笑着,眉目如一弯新月。 “玉儿,还记得,我昨天教过你什么吗?”男子柔声。 颜小玉鼓着嘴巴摇头,男子低头叹息,颜小玉揭开他的面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她没有放下面纱,侄是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男子不悲不喜,侄是任由她看着,他眉头微皱起来,“玉儿,我昨天教过你,从一到十,你数一遍给我听听……” 颜小玉摇头,抱着骨灰坛远离了男子一些,男子不肯放弃,从怀中拿出几粒碎银子,“你看看,这是多少?” 他将碎银子摊在颜小玉眼前,颜小玉撇着嘴巴,任性的一把将银子挥掉,他头上的斗笠随着她的挥动飘落开来,碎银子落入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颜小玉站起身,抱着骨灰坛看着远处的浮云,茫然的唱着,男子却痛苦的闭上眼睛,始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 微风加剧,他咳嗽起来,看着颜小玉转身,他慌忙的捂住薄唇,暗红的血从他指缝中溢出,颜小玉看见血红色,笑着跑回来,她好奇的用手指沾染他指缝的血红。 男子放开手,唇角一片血渍,颜小玉笑着想要舔去手指上的血液,男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皱眉道,“不要,有毒。” 颜小玉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拉着她在河边洗手,他洗的很慢,将她手指清洗的白皙如玉,然后拿自己的衣袖擦拭去她手上的水渍。 男子脸色苍白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却对着他调皮的眨眼睛,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咽下口中的腥味,淡淡的道,“玉儿,你这样,要我怎么放心离开?” 颜小玉歪着脑袋,迎上他盈着水雾的凤眸,伸手缓慢的抚摸他的俊脸,却发现手指间冰凉一片,她嘟起嘴巴擦拭他的眼睛,男子的泪,就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指,不断的亲吻,然后缓慢的站起身,“玉儿,今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你……” 颜小玉不理解他的话,侄是被他牵着走,暖意融融的春色中,两人的身形却显得格外凄凉。 …… 皇宫,天牢中,萧临风盘膝而坐,云子游双手叉腰无奈的站在牢房外面,他走来走去,叹气道,“你赶紧把那张 字条给我,或者直接告诉我,真正的颜小玉在哪里,否则,否则……” 他否则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有威慑力的话,倒是萧临风冷冷的笑了,“云子游,你隐藏的够深,名为保我,实 则已经跟老王爷和方寒串通好了!” “大哥,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是被萧宁澜给设计的!”云子游大口喘息,不停的在外面走来走去。 萧临风继续冷笑,“他设计你做皇帝,而你却利用萧韩静杀了他?” 云子游伸出食指指着萧临风,大声道,“首先,确实是他设计我做皇帝的,其次,杀萧宁澜的人是你,不是我,第三,萧宁澜根本没有死!” 萧临风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云子游,“他没死?不可能,我亲眼看着那千斤吊坠将他砸的血肉横飞!” 云子游嘲讽的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吊坠下面有一个地道,鬼婆救了他!” “可是他中了沧毒,沧毒无药可解,一旦沾染上皮肤,半个时辰内毙命!”萧临风怒吼。 云子游咂舌,摇头道,“你可真够狠毒的,亏了萧宁澜跟鬼婆求情放你一条生路。” 萧临风冷哼,“他从小跟我斗,什么都跟我抢,我才不信他会肯放我生路!” 云子游无奈的摇头,这就是帝王家的孩子,心里的阴暗,已经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喂,说了这么久,你该告诉我,颜小玉在哪儿了吧?”云子游抓着铁栅栏,逼视着萧临风。 萧临风点头,“你把耳朵凑过来!” 云子游凑了过去,萧临风一拳狠狠的揍在他的下颚,云子游动动嘴角,发现下颚还能活动,眯眼冷笑,“你这一拳,太轻了!” 萧临风点头,“内力没了,最多也侄能这样了!” 云子游伸手,招来狱卒,他指指牢门,示意打开。 狱卒打开牢门之后,云子游走进,萧临风挑眉看着他,他活动活动拳头,一拳报复性的打在萧临风的下颚,他狠狠的踢踹着他,“妈的,快说颜小玉在哪儿!” 萧临风没有吭声,云子游的第二拳已经砸来,他咬牙忍受,弯下腰闷头挨揍,云子游的拳头如暴风雨般砸在他身上,边打边骂,“王八蛋,说不说?” 萧临风抓住旁边的铁栅栏,依旧一言不发,甚至连惨叫声都不发出一点,云子游打的累了,直起身气喘吁吁,他冷厉的看着萧临风,又是一脚狠狠踹去,“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考虑,要是你还不说,我直接把你砍成人棍!” 云子游愤怒的离开,边走边甩动着打疼的拳头,不用内力打人,真他妈累! 出了地牢,穿过几片林子,接着是冷宫,这里平常人烟罕至,来这里最大的官,也最多就是一个常事,侍候冷宫娘娘的宫女也胆子大了起来,边走边非议着。 “听说,景霄殿躺着一具尸体,先前的皇帝当作宝贝一样照看着,现在的这个皇帝,也一样宝贝!” “是啊,景霄殿的小太监是我表妹的朋友的哥哥,他说,以前的皇帝还搂着那个尸体睡觉,现在的皇帝也经常对着尸体自言自语……” “莫非,两个皇帝都是恋尸癖?” “天啦,太恐怖了,据说那个尸体浑身都是刀疤,夜晚还会发出绿光!” 云子游挖挖耳朵走过,他看着非议的宫女,一脚一个直接踹翻,“尸你妈的头,她没死,没死!” 宫女被踹倒在地上,吓的花容失色,云子游指着宫女的鼻尖,“再敢胡说八道,你爷爷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宫女吓的早已经开始颤抖,远处有侍卫巡逻经过,其中一名大喊,“救命,救命啊!” 侍卫慌忙赶到,云子游转过身来,眉梢挑起一个弧度,“怎么?想打架吗?” 侍卫吓的魂都没了,慌忙跪下高呼万岁,宫女吓的顿时软在地上。 暗处,黑衣斗笠的男子看着这一切皱眉,他怀中抱着颜小玉,静静的看着那个不似帝王的天子。 云子游拿过侍卫手中的长矛,他一手叉腰,一手转动着长矛,像是舞台唱戏般,长矛在他手中转动出流线,流线挨着宫女很近,瘫软在地上的宫女大气不敢出一声。 接着,云子游收回长矛,将长矛插在地上叹息道,“好了,都抬起头来!” 宫女木讷的抬头,所有人噗哧一声笑出来,侄见地上的三个宫女眉毛全部被剃去一半,看上去像远古时代捉鬼的钟馗,云子游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手搭在长矛上弯腰大笑,“这个眉毛好看,以后让进宫的秀女全部剃成这种眉形……” 倏然,不远处的树枝动了一动,发出“咔嚓”的声音,他微微转身,胳膊用力,长矛朝着大树上的人影飞驰了过去。 第257章寻觅 “哪个毛贼?敢在暗处偷看?”云子游大喝,侍卫也紧张起来。 大树,男子凛然的接住迎面而来的长矛,他揽着颜小玉飘然落下,松手,长矛飞还了回去,颜小玉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喜欢看!” 云子游奇怪的看着颜小玉,又扫视了眼她手中的骨灰坛,冷声道,“静儿,你怎么在这里,回来!” 颜小玉对着云子游摇头,她仰头看着斗笠男子,无辜的眨眼。 斗笠男子松开颜小玉,低头柔声道,“乖,快过去,他会好好的照顾你!” 颜小玉摇头,拽着男子的衣角不肯放,云子游已经怒了,背负双手冷声道,“阁下是哪位高人,何须带着斗笠藏头露面?”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一点点掰开颜小玉的手,“照顾好她,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终于,颜小玉的手指被他一点点掰开,她急了起来,一只手抱着骨灰坛,一只手不愿松开,看着他决绝的动作,她大哭起来。 男子掰开颜小玉,转身预备离去,颜小玉哭着再次抱住他,这一次,她用两只手,怀中的骨灰坛“嘭”一声落在地面,她抱着他,仰着全是眼泪的小脸看着他。 男子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骨灰,再次想要掰开颜小玉的手,颜小玉哭的更加大声,她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她嚎啕大哭的样子,就如一个即将被丢弃的婴儿,男子不忍心再掰她的手,缓慢的转身拭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柔声哄着,“乖,不哭了,我不走,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颜小玉撇着嘴巴,果然不再哭泣,只是她抱着男子的腰,始终不肯松开,她眨巴着眼泪涟漪的眸子奇怪的看着一群人,在遇见云子游投来的眼神的时候,她害怕的将头埋进男子的怀中。 男子轻拍着她的背,淡淡的跟云子游解释,“她受了刺激,所以,一直这样,我想她在你身边,应该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阁下究竟是哪位?”云子游一步步上前,眯着眼睛打量着黑衣男子。 男子摇头,看着怀中的颜小玉,“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是你妹妹!” 云子游点头,“静儿不是我妹妹,这我知道,早就知道!” “她不是萧韩静,”男子丢出一个惊天大雷,“她是颜小玉!” 云子游错愕的看着两人,突然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她是颜小玉?” 他笑着笑着,突然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男子怀中那个怯生生的女子,“她真的是小玉?” 男子点头,把颜小玉往外拉了一点,“萧宁澜死了,她受不了刺激,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 云子游不可置信的摇头,他一步一步的上前,“我早该想到,静儿就是小玉,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该想到!” 他懊恼的握拳,深切的眸光定定的看着颜小玉,男子抚摸颜小玉的头发,“玉儿,你乖一点,我们去给御医看看,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 颜小玉拽着男子的衣角点头,她仰头对着男子璀璨的笑,脸颊上好挂着泪水,男子微笑着帮她拭去。 云子游上前想要靠近颜小玉,颜小玉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对着云子游尖叫起来,男子赶紧出声安抚,颜小玉这才静了下来,允许云子游走近她。 云子游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却发现她抗拒除了斗笠男子之外的一切触碰,他的手僵滞在那里,颤声道,“小玉,对不起,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竟然……” 他的话没有说完,男子冷声道,“先找御医给她看看,我不能呆在这里太久。” 云子游透过面纱看着男子的眼睛,点头,“好,见过御医,你立刻离开,从今以后再也不许来西凉皇宫!” 男子点头,面纱轻摇,颜小玉依旧依偎在男子的怀中,紧紧的拽着男子的衣角打量着云子游。 太医院,院正帮颜小玉右手把脉,颜小玉左手拽着斗笠男子的衣服,她不时的回头确定自己身边还站着男子,云子游抚着下颚,冷沉的打量着斗笠男子。 有宫女端了药粥进来,刚想接近颜小玉,颜小玉就跺脚尖叫起来,斗笠男子拿过宫女手中的药粥,他搅动着药粥,弯腰对上她的眼睛,“玉儿,喝粥,好不好?” 颜小玉鼓嘴摇头,男子也不逼她,只是放下汤匙,垂首静默。颜小玉伸手撩开男子头上的面纱,见他一副丧气的样子,便凑过去亲了一口,男子抬头看着她,拿起碗中的汤匙,“喝粥,好不好?” 他哀伤的询问她,颜小玉轻轻的点头,带着不乐意的样子,男子已经舀起一勺粥,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几下,然后缓慢的凑近颜小玉唇边,颜小玉张口咽下。 半碗粥完,颜小玉已经呵欠连天,她的手依旧拽着男子的衣角,靠在男子的怀中,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男子几眼,然后沉沉的睡去。 男子的手轻轻的抚上颜小玉削瘦的脸颊,他沙哑着声音,“照顾好她,不要让人嘲笑她,她已经,吃了很多苦。” 云子游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男子,男子缓慢的掰开颜小玉拽着他衣角的手,起身离开。 颜小玉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早上,她看着紫霄宫陌生的一切,眨巴着眼睛起身,发现周围没有熟悉的身影,她焦急起来,赤脚跑出紫霄宫的寝宫。 宫女在后面追着她跑,“小郡主,小郡主……” 颜小玉急了,朝着假山的方向跑去,她细腻的小脚被石子硌出血印,身后追她的脚步声越老越急,她不停的跑,边跑边张望着四周,希望看见那抹俊秀挺拔的身影。 可是她失望了,周围追她的人越来越多,她看不见男子,看不见那个可以让她心安的人,她急的大哭,想要叫,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她就那么哭泣着被宫女抓住,云子游从景霄宫过来,一见两个宫女左右稳稳的抓着颜小玉,颜小玉披头散发赤脚站在石子路面上,她哭的如孩子般,边哭边张望四周。 “你们在干什么?”云子游大喝,宫女吓的赶紧放开颜小玉跪下行礼。 颜小玉哭着往前走去,她仰头,泪流满面的看着高墙四角的天空,云子游从她身后揽住她,悦耳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玉,你醒醒,萧宁澜已经不在了,他不在了……” 颜小玉哭着在原地转圈,她仿佛没有听见萧宁澜的话般,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蔚蓝的天空。 云子游哄劝着她回到紫霄宫,所有侍候的宫女太监全部受了一顿罚,颜小玉呆呆的坐在那里,任凭云子游摆弄。 云子游帮她洗脚穿鞋,她一动不动,云子游帮她梳妆束发,她也一动不动,云子游喂她喝粥吃茶,她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灵魂被抽干了般,云子游有些怀疑,或者景霄殿的那个颜小玉,应该醒来了。 就这么过了三天,云子游在紫霄宫陪了她三天,外面有传闻,天子不肯早朝,是因为迷上了自己的妹妹,这是乱伦,传出去,是皇家的耻辱。 第四天,云子游不得不在老王爷的压迫下去早朝,他懒洋洋的坐在龙椅上,心思却全部在颜小玉这里。 辰时已过,早朝进行了一半,外面突然有太监踉跄着跑来,大呼小叫,“皇上,不好了,小郡主要闯宫,她在神武门大哭大叫……” 云子游急的立马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撩一摆就想离开去找颜小玉,下方老王爷咳了一声,他威慑于老王爷的眼神,又焦急的坐下。 礼部尚书上前,看着小太监冷声道,“天子上朝,国家大事要紧,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来人,将他拿下,依法论斩!” 云子游慌忙站起来,“不要,是我,朕让他一有小郡主的事情立刻回报!” 礼部尚书拧着眉毛,转头看着云子游,“皇上,国礼不可废……” “行了,行了,朕知道!”云子游颓废的坐下,对着小太监道,“你叮嘱下去,不准任何人伤害小郡主!” 小太监躬身,准备退下,老王爷站出来,寒声道,“郡主自幼长于民间,自然于民间有些感情,传令下去,以后郡主若是想要离宫,不必禀告,直接放行!” 云子游跳起来,“不行!” “为何不行,皇上请明言!”老王爷咄咄逼人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云子游。 云子游一个头两个大,爷爷根本就是已经得知颜小玉的事情,所以想故意放她离开。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云子游拍案而起,咬牙看着众人。 “那么请皇上敕封郡主为护国公主,以后长留永安宫!”礼部尚书冷声接上。 云子游喘息,这群混蛋,根本是想断了他娶颜小玉的后路,万一封小玉为公主,她不是,一辈子都得做他的妹妹? 第258章清白 云子游挥手,“照睿亲王吩咐去做!” 小太监退下,云子游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萧宁澜这个暴君,不是说暴君身边多出阿谀奉承的奸臣贼子吗?为什么这些个当官的,看上去一个比一个正直,天天拿着江山社稷来教训他…… 这个皇帝做的,可真是辛苦…… 颜小玉在神武门疯狂的跑着,开始有侍卫拦着她,后面的宫女想要抓住她,却被她凶狠的样子吓到,又被皇帝教训了一顿,也不敢贸然上前,颜小玉就在众人包围中,无助的跑着,她惊恐的看着四周,肩膀颤抖。 神武门的大门终于打开,众侍卫让出一条路,她没命的跑了出去,长长的头发在背后划出漂亮的弧线,远处,方寒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街上,颜小玉走走停停,看见黑衣服的男子,她势必要上前拽住别人的衣角,待别人回头看她,她又失落的松开,她清秀瘦弱的身影,在大街上格外的引人注目。 皇宫中,云子游心急如焚,他的小玉,他要出宫去找小玉,她那个样子出去,会被人欺负的。 可是几个糟老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先是上朝啰嗦个没完没了,接着下朝又去御书房劝谏个不停,他看着跪在他身前的几个尚书和太宰,有种杀人的冲动。 夜幕,颜小玉一个人走在孤寂的大街上,她浅色的衣衫沾染上了不少污泥,清灵的大眼睛,仿佛没有了色彩般,她茫然所失的在街上游荡。 “萧韩静,还是,我该叫你颜小玉?”拐角处,一个阴森的声音传来,幽冷的仿佛地狱鬼嚎。 颜小玉懵然的转身,看着暗处一个身形枯槁的黑衣女子,女子发髻半绾,瘦的不成样子的脸颊,凹下去只剩一双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历经沧桑,仿佛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颜小玉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缓慢上前,“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萧宁澜……” 黑衣女子痛苦的狞笑,她狰狞的看着她,咬牙切齿,“你还有脸提萧宁澜的名字?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的我变成今天这幅鬼样子……” 女子一步一步上前,恶狠狠的瞪着颜小玉,颜小玉低头,撇着嘴巴,女子伸出瘦骨嶙嶙的手,狠狠的掐住颜小玉的脖子,颜小玉变得不能呼吸,她扑打着掐她脖子的手。 女子掐着她的脖子,不断用力,颜小玉就被她抵在背后的墙壁上,她脸色顿时苍白,不断的挣扎着看着女子。女子又用力了几分,面目骇人,“我不信杀不死你,我不信!” 颜小玉脸色发白,逐渐的挣扎微弱了起来,接着她闭上眼睛瘫软在墙角,喉咙的灼痛似乎减轻,慢慢的可以呼吸。她睁开眼睛,黑衣女子面朝下的倒在她的身边,只见她后背上,擦着一柄飞刀,飞刀连着刀柄没入。 一双鞋,黑色轻便的鹿底,没有繁复的刺绣花纹,鞋的主人缓慢的靠近她,她沿着鞋往上看去,然后看见了黑色的斗笠面纱。 她虚弱的站起来,掂着脚尖搂住男子的颈项,隔着面纱,她苍白的脸在他俊脸上轻噌,“萧宁澜,不要离开我……” 男子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紧紧的将女子揽入怀中,一手取下头上的斗笠,松手,斗笠落在地上,“玉儿,为什么要出宫?留在云子游身边,不好吗?” 颜小玉摇头,鼓着嘴巴仔细端详男子的脸,然后她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抚,接着来到他的耳根,轻轻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咝”一声剥开。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男子的脸,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这是一张,让她刻骨铭心的脸,绝美,俊冷,五官和皮肤没有一点瑕疵,那紧紧皱起的眉头,却犹如她心头的结,她丢开面具,轻轻的抚平他的眉头。 “玉儿……”男子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颜小玉将脸埋在他的颈项,她恍惚的低声道,“萧宁澜,对不起,对不起……” “玉儿,你没事了吗?你什么都记起来了?”萧宁澜兴奋的拉开她,静静的打量着她。 颜小玉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他伸出三根手指,“这是几?” 颜小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她的脑子还是不清醒,她只记得,她害死了萧宁澜,她也记得,一直陪着她的人,是萧宁澜…… “不知道没关系,以后会想起来的!”萧宁澜紧紧的抱住颜小玉,他叹息,只要她能好起来,他死而无憾,只是,又要她面临一次自己死去的痛苦吗? 他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却抚摸到了一片湿润,他轻轻的扳起她的脸,看见了她泪流满面,她的手抚摸着他颈项上的乌紫,小口微张,欲语还休。 萧宁澜拉好衣领,“我没事,玉儿,云子游怎么会放你一个人出宫?” 他轻声问道,然后拦腰将颜小玉横抱起,缓慢的朝客栈走去。 颜小玉还是不太清醒,她茫然的看着萧宁澜,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他说出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可是她唯一懂的,她爱的人,就在她身边,紧紧的抱着她。 客栈中,颜小玉迷茫的靠在床榻上,她环抱着膝盖,静静的打量着萧宁澜。 萧宁澜坐在她对面,用低沉的声音一件一件的跟她诉说往事,看着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星光,他惊喜的问,“你想起来了?” 颜小玉摇头,萧宁澜失望的垂下眼睑,半响,他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膀道,“想不起来不要紧,等一下我再送你去皇宫,御医的药,应该还是有作用,你现在已经好了太多!” 颜小玉慌忙的摇头,紧紧的拽着萧宁澜的衣袖,害怕的看着他,萧宁澜无奈,握着她的手道,“玉儿,你必须好起来,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我不能一辈子这样保护你!” 颜小玉依旧是摇头,她双手紧紧的搂住萧宁澜的脖子,整个人都骑在他的身上,萧宁澜无奈的倒下,她伏在他的身上,逐渐的熟睡。 清晨,萧宁澜醒来,对上了一双清澈灵动的眸子,他不敢动,定定的看着这双眼睛,有多久,他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睛了呢? 心脏在“怦怦”的跳着,他任凭那双纤细的小手搂着自己的脖子,他不敢呼吸,静静的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也静静的看着他。 接着,一只冰凉的小手点上他的鼻尖,“你诈死,骗我……” 萧宁澜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他一个翻身将颜小玉压在身下,他笑着看着她,“你想起来了,你全部都想起来了?” 颜小玉点头,“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宁澜勾唇,笑的嘴巴裂开,他起身,一把拉起她,“你来找我,我昨晚被你强上了!” 颜小玉看着他几秒,然后一脚狠狠的踹过去,“你又不是处男,强上了又怎样?” 萧宁澜一把握住她的脚裸,绝美的凤眸紧紧的盯着她,颜小玉挣扎了一下,“既然你知道用诈死,为什么还要碰那个有毒的蕉子?” 萧宁澜没有放开她的脚,惆怅的道,“我不知道蕉子上有毒,我也不知道下面有地道,我跟鬼婆的交换条件不包括这一个,是她多管闲事救了我!” 颜小玉不再挣扎,她近距离的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你那天说,我再放手或者退缩,你会死,就是这个意思?” 萧宁澜没有说话,用沉默表明了一切,颜小玉突然哭了起来,她踢打着他,“混蛋,混蛋,谁叫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恨你,恨你!” 萧宁澜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只是任凭她打骂,她打累了,哭着坐在那里抽泣,他轻轻的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我当时想,如果你的选择不是我,就算我放弃了天下又能怎样?我不想再独孤的活着,一个人,真的很累!” 颜小玉哽咽着搂住他的脖子,她亲吻他的颈项,“怎么办,你的毒怎么办?” “傻丫头,生死有命,既然注定了这样,我们开开心心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好不好?”萧宁澜低声,既是无奈,又是开心的道。 “不好,我要你以后都陪着我,再也不许离开我!”颜小玉红着眼睛看着他,身体由于哽咽,不住的发抖。 “不哭了,做人不能这么贪心,我最后的一段路,有你陪着,已经心满意足!”萧宁澜轻柔的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宠溺的看着她。 颜小玉摇头,“我去找萧临风,会有解药的,一定会有!” 萧宁澜无奈的摇头,“不用找他,没有解药,沧毒无药可解!” “不会的,你又在骗我,怎么可能没有解药?”颜小玉泪眼涟漪的看着他,双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玉儿,真的没有解药,我们之间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你接受不了我的死去,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萧宁澜拧起眉头,起身预走。 第259章生死 颜小玉紧紧的抱着他,哽咽着,“不会没有解药的,真的不会,我们去鬼域求药,一定有的!” 萧宁澜摇头,俊脸贴在她的额头上,“沧毒本就半个时辰毙命,只是那天,我无意中舔食了你手殖上的血树浆液,才能活到今天。” “血树,我们有血树!”颜小玉被提醒,站起身就预穿鞋。 “没用的,血树浆液只能对身体产生一次作用,上次分量不够所以未能解毒,这次,没用了!”萧宁澜拉回颜小玉,无奈的皱眉。 颜小玉紧紧的抱住萧宁澜,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泣出声。 “傻丫头,别这样,我已经很满足,最起码,你好了起来,不然,我真的是死都不会安心!”萧宁澜抬起颜小玉的下巴,轻抚她的下颚,让她松开力道别咬伤自己。 “萧宁澜,剩下的日子,你陪我去东楚,好不好?”颜小玉声音沙哑,不能再咬自己的下唇,就轻轻的咬萧宁澜的肩膀。 萧宁澜苦笑,这个傻丫头,还是不肯放弃,他缓慢的点头,“好……” 两人手牵着手,提着一个包裹出门,客栈却早已经被御林军包围,云子游骑在马上,审视的看着两人。 萧宁澜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除去,看着他的侍卫,无比大骇,想要跪下请安,却发现新王在旁边,尴尬的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是来,接静儿回宫!”云子游淡淡的,看着颜小玉的眸中,带了丝不解。 “对不起,她不是萧韩静,她是我妻子,颜小玉!”萧宁澜拉着颜小玉的手,平静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你曾经恨我,在权利的漩涡中无法保全小玉,现在,你可体会,其实皇帝,是最身不由已…… 颜小玉平静的看着云子游,双眸充满歉意,“对不起,子游,你回去吧!” 云子游眯眼,抓着缰绳的手青筋暴出,他冷冽的看着太阳下,那一双完美的璧人。 远处,传来马队声,接着有武将大批出动,老王爷为首的官员跪在云子游身前,齐声高喊,“请皇上回宫,请皇上回宫--” 萧宁澜平静的看着众人,仿佛根本不认识般,这么多年,他累了。西凉的天下已经国富民安,他生为太子,该付出的已经付出,所有的不理解也会随着他的禅位烟消云散。 他牵着颜小玉的手,在人群中拨开一条去路,两人相互依偎着,朝着远处走去。 阳光下,两人的身影逐渐交织为一条,不分不离,不抛不弃。 皇宫,云子游将所有能仍的东西仍了个彻底,他咆哮着看着门口的老王爷,“朕说,不纳妃,不纳嫔,六宫不设,朕只要,颜小玉!” 老王爷挺直了身子站在门口,他没有以一个臣子的身份说话,而是语重心长的看着他,“泽儿,你觉得你会比萧宁澜更加懂得权术吗?连他都必须纳重臣的女儿为妃子,何况是你?” 云子游冷笑,“爷爷,您不要忘记,这个皇帝,根本不是我想做的!” “你必须得做!”老王爷怒喝,接着进门,“只要你做好了这个皇帝,你想要的,就都会得到!” “爷爷,你错了,只要我一天在这个皇位上,小玉就永远也不会喜欢我,正是由于小玉不适合这个皇宫,所以萧宁澜才放弃了皇位!”云子游悲哀的看着老王爷,扶着镶金书桌的手,呈现一种半透明色。 老王爷注视着云子游,眸光深沉的可怕,他冷声道,“是不是没有那个女人,你会死?” 云子游摇头,茫然的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没有她,我会一辈子都不快乐!” 老王爷定定的看着他,直到看见他茫然无助的神色,仿佛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般,他松动了,后退几步,叹息道,“你安心做你的皇帝,颜小玉会回到你的身边!” 云子游摇头,“她不会,就算萧宁澜死,她也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老王爷冷笑,“泽儿,你还太嫩了,你不了解女人,颜小玉,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 他的话,斩钉截铁,云子游有些恍惚,他看着他肥硕的身子离开,又看着阳光透过门窗,将整个御书房撒满了光线。 …… 从西凉去东楚的路上,颜小玉和萧宁澜边走边停,颜小玉背着包袱,搀扶着萧宁澜。萧宁澜眯眼看着她揽在自己腰的手上,颜小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怎么了?我是不是扶的太重,你疼了?” 萧宁澜邪笑,“是啊,你扶的地方不对,再往下一点,就好了……” 颜小玉就顺势往下搂了一点,萧宁澜摆头,“再往中间来一点!” 颜小玉蹙眉,“再往中间还要怎么扶你啊?”话是这样说,她却依旧照做了,于是她手就扶到了…… 她尖叫起来,红着脸瞪着萧宁澜,收回手就恶狠狠的打在他的身边,萧宁澜躲避,“喂,不许打,夫为妻纲!” 颜小玉就打的更加厉害,脚也用上,努力的踹着萧宁澜,萧宁澜再次躲开,“我是病人,再打你就要守寡了!” 一句话,震慑住了颜小玉,她气喘吁吁的瞪着他,鼓着嘴巴,怒骂,“色胚子,大白天赶路你都可以这样!” 萧宁澜无辜的看着她,“是你的手放在我腰间勾引我,而且我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颜小玉愤恨的瞪着他,隔了半响,将手中的包袱扔给他,“既然有体力想这些,包袱自己拿!” 萧宁澜一见她真的生气,提着包袱就靠近她,“喂,不是这么小气吧?” 颜小玉扭头就走,萧宁澜体力不济,在后面追赶。她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跟他合好的这么多天,他们日日相对,夜夜同寝。他每晚抱着她,却从来没有任何不合礼的动作。 她一直以为,他身中剧毒,所以有影响,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 萧宁澜,根本不是变柳下惠了,他是不想碰她了…… 颜小玉悲哀的想着,越想越生气,她走的很快,萧宁澜几乎追不上,看着气鼓鼓的她,萧宁澜皱眉。他提气,一个跨步上前,用力的捉住她的小手,提高,逼着她转身看着自己。 “玉儿,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你真要,浪费在生气上吗?”萧宁澜蹙眉看着她,眉宇间尽是淡淡的忧伤。 颜小玉忍住哭泣,抬头,狠狠的看着他,“你变了,你不是以前的萧宁澜了!” 萧宁澜更加不解,口气无奈,“我哪里变了?” “你以前,以前每晚……”颜小玉哽咽着,将以前她还是颜妃的时候,每晚的恩爱回想了一遍,小脸顿时通红,后面的话却说不出口。 萧宁澜一见她这样,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他轻轻的放开她的手,丢下包袱扶住她的脸颊,拇殖拭去她眼睑的薄泪,“傻丫头,我每晚都忍着,你看不出来吗?” 颜小玉不解的看着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萧宁澜眸底一片汪洋般的愁绪,每丝每缕深情无限,他抚摸她的脸颊,淡淡的道,“玉儿,你想没想过,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颜小玉依旧看着他,清眸盈泪,他苦涩一笑,“你真是个傻丫头,你现在是萧韩静,你有一个新的身份,我死了以后,你可以用萧韩静的身份嫁人,留着你清白的身子,在这个时代才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懂吗?” 颜小玉摇头,眸中的泪水,欲落不落,“我不要,你不准死,你死了我也死,我不会再嫁人!” “不行,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现在就离开,生生死死都不会再见你!”萧宁澜不容置疑的看着她,凤眸紧紧的锁住她的清眸。 “你是坏蛋,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活下来的那一个,才是最痛苦的吗?我恨你,恨你!”颜小玉哭着捶打他,她哭的一如既往的毫无形象。 △≧△≧ 萧宁澜任凭她的粉拳落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躲不闪,他轻轻的揽住她,直到她打够了,才将她满是泪痕的小脸摁入自己的胸膛。 西凉,渭州客栈,阿雅凝重的看着对面的风漠宸,风漠宸将信看完,眉头越皱越紧,白离若优雅的沏茶,帮他和阿雅各倒一杯,柔声道,“怎么了?小玉没什么事吧?” “这个颜小玉,怎么比你还要复杂?”风漠宸将信递给自己的妻子,端起一杯茶水捧在手心。 白离若也蹙紧了秀眉,她看过信,叹息的放在一边,“现在萧宁澜又中了沧毒,他们之间,真苦!” 风漠宸将手搭在白离若的手上,抿唇微笑,“会苦尽甘来的……” “可能吗?沧毒,根本无药可解!”白离若苦笑,回视着风漠宸。 风漠宸优雅的呷了一口茶水,“其实,只要有内功绝高的人帮萧宁澜转移沧毒,他就可以活下来。” 第260章相依1 白离若挑眉,“内功绝高?” 她知道,风漠宸的内功,在天下间已经屈指可数,如果他说绝高,那么就是已经高的不能再高了。 风漠宸点头,“只有内功有绝高的修为,才能催动他体内的沧毒转移,但是施功者,会筋脉俱断而死!” 白离若小脸已经隐去笑意,她静静的看着风漠宸,“而你,就是那内功绝高的人之一,是吗?” 风漠宸再次点头,“我们欠小玉的!” 白离若赫然收回在他手心的手,脸色苍白的转过一边。 风漠宸放下茶盏,两只手握住白离若的一只手,“若儿,当初小玉是为了我们,才嫁入西凉,她受了很多的苦,也为我解了情蛊。” “所以,你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相公吗?”白离若凛冽的注视着风漠宸。 风漠宸垂首,看着他手心的柔荑,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给小玉的信,已经在半路上了,风漠宸,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白离若复杂的看着他,咬唇。 风漠宸依旧是一言不发,他们夫妻二人也是经历了重重劫难才有今天,平时连重话都不曾说一句,现在是这么多年的第一次争执。 白离若见他不答话,也不再纠缠下去,她起身离开,雪白的衣衫,灵动胜仙。 树林中,颜小玉去河边取水回来,萧宁澜正在烤鸽子,旁边一堆洁白的鸽子羽毛。 颜小玉坐在萧宁澜的身边,看着鸽子,惊奇的道,“你现在可以用内力了吗?你居然捉了一只鸽子?” 萧宁澜摇头,“没有,是这只倒霉的鸽子,自己掉在我身边,就被我拔光了给你加餐!” 他将烤的焦黄的鸽子翻了一个身,继续烤着另一面,颜小玉觉得这只半熟的鸽子奇怪,凑近了问道,“它为什么没有腿啊?”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这只鸽子竟然没有腿,而且直接落在我们的包袱上。”萧宁澜翻动着鸽子,鸽油流了出来,滴在火堆上,发出嗤嗤的声音。 “没有腿?”颜小玉跳了起来,瞪着已经被烤的焦黄的鸽子大惊道,“这是明玥哥哥专门驯养的信鸽,万金难求 ,你竟然烤了吃?” 萧宁澜赶紧收回鸽子,反复看着,“没有信啊!我看的一清二楚!” 颜小玉气的跳脚,明玥用这种昂贵的信鸽给她送信,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这个白痴居然烤鸽子来吃? 她蹲在鸽子的羽毛旁边,在羽毛上拨弄着,萧宁澜放下已经烤熟的鸽子,走到颜小玉身边,“在找什么?我帮你!” “找到了!”颜小玉找出一根较粗的尾羽,然后从羽毛中抽出细小的信笺,她展开带着鸽子血的信笺看了起来。 顿时,眉飞色舞,她跳起来蹦到萧宁澜的身上,“萧宁澜,你有救了,有救了!风漠宸可以救你,他可以,他在渭洲的客栈等我们,叫我们去跟他会合!” 萧宁澜皱眉,有些不相信颜小玉的话,颜小玉将信上的内容给他看,他眉头深锁。 颜小玉靠在他的身上,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他,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萧宁澜将烤熟的鸽子肉递给颜小玉。 颜小玉摇头,鼓着嘴巴,“明玥哥哥要是知道你烤了他的信鸽,他会发飙的……” “还没见过他发飙的样子呢,见一见也好!”萧宁澜撕了一块肉,直接喂在颜小玉的嘴巴里。 颜小玉边吃边嘟囔着,“你为什么不吃?味道很好耶!” “你吃吧,反正我吃了也是吐。”萧宁澜再次的撕下一块肉,喂在颜小玉口中。 颜小玉不断的咀嚼,吞咽,终于一只鸽子吃完了,她才有机会开口,“你不开心!” 萧宁澜扯过包袱中的帕子擦手,“没有。” “你就是有!”颜小玉坐起身,鼓着嘴巴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松手,脏掉的帕子落在地上,他抬眸看她,“我们不要去渭洲了吧,我们去南边的桃花岛,那里冬天也有 桃花盛开,我们在那里,过完剩下的日子。” 他用的是肯定句,自从她和他经历这么多合好以来,他和她说话,都是用祈使句,很少再听见他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颜小玉冷冷的看着他,气的睁圆了眼睛,“为什么?你不想活着,好好的跟我在一起?” 萧宁澜低头,看着被压平的树叶,缓慢的道,“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来救!”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颜小玉嘶吼着抓住萧宁澜的衣领,她不停的摇晃,仿佛想要摇醒他般,“你就是丢不开你男人的面子,就是不想接受仇人的救命之恩?” 萧宁澜皱眉,握住颜小玉的手,松开自己的衣领,他淡淡的道,“生死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我不想欠别人的,特别是在别人有牺牲的情况下!” ” 颜小玉咬着柔唇,愤恨的盯着萧宁澜,“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死,我有所谓,你死了,我会生不如死,你难道还想逼疯我一次吗?” 萧宁澜抬眸,对上她泪眼涟漪的眸子,他无奈的眼神,她愤恨的情意,他若有似无的叹息,她欲语还休的泪眼,终于,他妥协了。 萧宁澜的双手捧住她清瘦的脸颊,“我答应你,我去找风漠宸,无论如何,我会为了你而努力活着!” 颜小玉咬唇看着他,眸中已经有了些痛惜之色,她了解这个男人,她知道,他一向将面子看的比生命重要,她也知道,他能够说出这种话,已经是对她最重的承诺。 萧宁澜放开她的脸颊,颜小玉扑进他的怀中,他被她突如其来的力道撞的后仰了一下,止住身形,他叹息,“下次你要扑过来前,先打声招呼,我后面就是火堆呢,你想烧死我?” “烧死你活该!”颜小玉咬住他的肩膀,狠狠用力。 萧宁澜皱眉,抬起她的脑袋,“别咬,我血里有毒……” 颜小玉用清澈的眸子睨着他,“萧宁澜,你还没对我说过,很重要的三个字。” “哪三个字?”萧宁澜一边拨火,一边抬头看她。 颜小玉瞪着他,他却一副无辜的表情,颜小玉气的背过身去,萧宁澜丢开拨火的棍子去抱住她,“我的心意,你明白就好,干吗还要说出来?” “不说拉到!”颜小玉鼓着嘴巴,拿起他丢弃的棍子拨火,火星劈啪乱窜。 萧宁澜苦笑,再次抱住她,“还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在西凉藏金银珠宝的地方吗?” 颜小玉还在生气,将好好的柴火拨乱,“你说了那么多地方,我怎么记得清楚?” “那我再说一遍给你听?”萧宁澜轻柔的看着她,眸光宠溺。 “不要,我记不住,要么你就画藏宝图给我!”颜小玉将柴火棍在地上敲的“笃笃”作响。 “算了,你万一记不住,就去找方寒,他会告诉你!”萧宁澜无奈的笑,万一真画藏宝图给她,还不知道会给她惹来多大的麻烦。 一提起方寒,颜小玉像想起什么似的,她回头看着萧宁澜,“方寒是不是喜欢萧韩静?” 萧宁澜点头,“应该吧,他们俩青梅竹马。” 颜小玉咋舌,“方寒真可怜。” “为什么?”萧宁澜好笑的看着她,这丫头,真是脾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不知道,就觉得他很可怜。”颜小玉双手托腮,萧宁澜将她整个身体纳在怀中。 繁星点点,闹盈盈的布满整个天空,恍若黑暗中,一条镶满碎钻的黑绒布。 颜小玉和萧宁澜赶到渭洲,是在三天以后,白离若已经三天没有跟风漠宸讲过话,她经常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枯萎的花草发呆。 每当风漠宸走近她的时候,她总是会面无表情的离开,仿佛当他是个陌生人般,风漠宸看着她,只能无奈的叹息。 颜小玉像风一般刮向风漠宸的怀中,她抱着他又蹦又跳,“风漠宸,我想死你了……” 风漠宸笑着揉她的头发,如对着一个许久不见的亲人般,他微笑的眸光落在萧宁澜身上,萧宁澜背着包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过头去。 白离若从客栈中走出,白衣如雪,翩然胜仙,颜小玉又扑向白离若,她的脸颊在她颈项上噌来噌去,如一只邀宠的猫儿,她撒娇道,“白姐姐,我也想死你了!” 白离若笑着拉开她,“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你相公在后面看着呢……” 颜小玉回头对着萧宁澜微笑,萧宁澜面无表情的别开俊脸,她走过去拉着他,看着风漠宸道,“他中了沧毒,毒性已经到了颈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帮他驱毒?” 风漠宸看了白离若一眼,白离若已经敛起对着颜小玉的笑意,他转头看着颜小玉道,“小玉,我想了三天,对不起,我不能帮萧宁澜驱毒。” 第261章相依2 颜小玉愣在那里,白离若也露出异样的神色,萧宁澜倒是一脸淡定,颜小玉走到风漠宸身边,难以理解的道,“为什么?你明明在信上说,你有办法的!” 风漠宸蹙眉苦笑,“对不起,是我的错,原本我想可以将他体内的毒转移在我体内,但是我的命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必须得为自己的妻子打算……” 颜小玉突然就红了眼睛,她抓住风漠宸的胳膊使劲摇晃,“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说可以救他的,你说过,你说过!” 她疯狂的摇晃着他,梦想的破灭,让她嚎啕大哭了起来,白离若过去拉着她,“小玉,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小玉……” 颜小玉根本不听,抓着风漠宸不肯放手,她对着他大哭,如果根本不行,为什么又要给她希望,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很不容易吗? 他们无忧无虑的在一起,才仅仅五天,才五天…… 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 她大哭着看着风漠宸,萧宁澜也看不下去了,原本苍白的脸上,更加毫无血色,他冷着脸上前,抓住颜小玉的胳膊,“小玉,不要强人所难!” 颜小玉根本不听,只是抓着风漠宸摇晃,“你答应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萧宁澜伸手,捂住颜小玉的嘴巴,不让她在哭喊出声,他对着风漠宸歉意一笑,“对不起,失礼了!” 接着他点住了颜小玉的穴道,抱着她就往客栈房间走去,风漠宸和白离若面面相觑。 房间中,颜小玉不能动弹,只是不断的抽泣出声,她通红的眼睛不服的瞪着萧宁澜,萧宁澜轻声叹息。 “小玉……”他抬起衣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无奈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是我对不住你,你嫁给我五年了, 五年来,我们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是我错过了你五年。以前的我,目光一直在权利皇位上,我看不见你的好,甚至怀疑你是皇后和萧临风的奸匠,我还拿自己做过的错事去怀疑你的清白……”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紧紧的咬住牙关,不敢去看颜小玉的眼神,“其实我们在六年前的曲幽河已经认识了,后来我不断的在寻找你,却不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是我不好,我有今天的结局,也算是报应,你不要再为了我流这么多的眼泪,不值得,看见你这样,我会自责的……” 他看着她,清澈的凤眸,盈满水花,眼神复杂。颜小玉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哽咽着看着他,萧宁澜伸手解开她的穴道,她坐起身,紧紧的抱住他,她在他耳边低喃,“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中毒,是我害你差点死掉!” “傻丫头!”萧宁澜亲吻她脸颊上的泪水,薄唇覆上她的唇瓣,轻柔的安抚着她。 …… 客栈的另一边,白离若在灯光下走近风漠宸,风漠宸依在窗口看着外面,脚步声惊动了他,他转头,看着脱尘超俗的白离若,他站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白离若,“若儿,怎么了?” 白离若缓慢的靠近他,“你现在,很烦恼,是吗?” 风漠宸苦笑,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很担心小玉,她跟你不同,她经受不了太多的打击和痛苦。” “小玉,已经长大了很多!”白离若面容苦涩。 “可惜,她总是孩子心性。”风漠宸摇头,眸光再次看着外面。 白离若上前关了窗户,她定定的站在他身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比他坚强,所以我没了你,还可以活,但是她没了萧宁澜……” 风漠宸一把握住白离若的嘴,眸光饶有深意的看着她,“若儿,别说出来。” 白离若拉下风漠宸的手,摇头道,“何必自欺欺人呢?如果萧宁澜死了,小玉肯定受不了打击。我比小玉大了五岁,经历的事也比她多,我确实可以承受一切,所以你去吧,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也不枉小玉叫我一声姐姐。” 风漠宸的手还在白离若的手心,他深沉的看着她,仿佛想要看个够本,他缓慢的将她拉入怀中,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若儿,谢谢你!”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她,白离若伸手抱住他,两人在灯光下,紧紧依偎。 翌日,风漠宸和白离若携手去找颜小玉,两人的房门大开,屋内一切整齐有序,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白离若蹙眉走进。 风漠宸拿着桌子上的一张字条道,“他们可能是昨晚连夜离开了。” 白离若靠近他,“小玉怎么说?” 风漠宸将字条给白离若,“字我看的不太明白,你看吧。” 白离若接过,只见上面简体的汉字写道,“风大哥,白姐姐,我和宁澜走了,我们不会接受你们的牺牲得来的幸福。我想过了,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会好好的,你们一定要幸福……” 白离若将字条上的内容念了一遍,风漠宸叹息,“小玉比我们想的要坚强,她真的长大了!” 白离若微微一笑,将字条收好,“人总是会长大,不是吗?” 西凉,东南方,再往远走就是深山,一辆马车在山路上缓缓行着,赶车的老者是个哑巴,他叫哑伯。 哑伯没有名字,他无儿无女,无亲无故,这样的人经常被人欺负,前几天被欺负的时候,一对漂亮的小夫妻救了他,并且收留了他。 这对夫妻,男的名字叫萧宁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偏偏这种好看,凛然胜刀,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和近观。 女的名字叫颜小玉,颜小玉的性格就调皮亲近许多,但是她总是爱哭,她一哭,男主子就没辙,然后总是在一边哄她,直到她露出笑脸为止。 据女主子说,男主子是中过毒的,他的毒性已经蔓延全身,恐怕命不久矣,哑伯觉得很可惜,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种华丽气质的男人,可惜了这么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子…… 马鞭扬起打马,瘦马疯跑了几步,马车颠簸,车内传来一声惊呼,哑伯赶紧放慢了速度。 车帘被撩开,颜小玉露出一个脑袋,“哑伯,我没事,你放心赶路,刚刚只是被蟑螂咬了……” 话音刚落,又传来颜小玉的一声惊呼,她苦着脸,“好大的蟑螂啊!” 萧宁澜放下她手中的帘子,眯着眼睛道,“谁是蟑螂?嗯?谁是蟑螂?” “谁咬我,谁就是蟑螂……”颜小玉伸手想要摸被他咬的脊背,可是够了半天,都摸不着。 “我帮你摸一下。”萧宁澜拨开她的手,拉扯她的衣衫。 “你个臭蟑螂,拿开你的爪子!”颜小玉大呼小叫。 “哪里臭了?你闻一下……”萧宁澜俊脸凑近颜小玉,却被她一口咬在脸颊,他收回手,睁大了眼睛,抚摸着脸 颊上的濡湿道,“喂,我们讲好了,不咬脸的。” “你有脸吗?”颜小玉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笑。 萧宁澜咬牙,一个恶狼扑食将颜小玉压在身下,“敢说我没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小玉在他身下不停的笑着,她看着他颈项上的乌紫已经蔓延到喉结,她微笑僵滞在嘴边,伸手抚摸他的喉结,萧宁澜咽了咽口水,“不许勾引我。” “万一,这颜色蔓延到脸上,那你不是要变成丑八怪了?”颜小玉怔怔的看着他。 萧宁澜起身,“放心吧,不会蔓延到脸上,长到下巴,我就没命了。” 颜小玉沉默起来,萧宁澜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放下镜子抱住她,两手穿过她的腋下,“玉儿……” “我们可能,没有时间赶到你说的桃花岛,对吗?”颜小玉声音极轻,可怜兮兮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避开她的视线,“其实,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那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安家,不要再去桃花岛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颜小玉揪紧萧宁澜的衣领,遮住他颈项上的乌紫。 萧宁澜握住她的手,点头,“这附近,恐怕没有什么好地方可以住,你确定住的习惯吗?” 颜小玉将头搁在萧宁澜的肩膀上,幽幽的道,“只要有你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天堂。” 萧宁澜勾唇一笑,他扭头,薄唇覆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嘴巴上是不是涂蜜了?说话这么甜?” 颜小玉娇嗔的打了他一下,“萧宁澜,其实你是个坏人。” 萧宁澜点头,煞有其事的“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这么坏?”颜小玉皱起鼻子,仰头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眯眼,似乎在认真思考,“可能,我遇见你太晚了吧。” “那以后要是有机会,你愿不愿意为我变好?”颜小玉天真的看着他。 第262章沧毒 “嗯,我会去尝试。”萧宁澜表情也相当认真。 “萧宁澜。”颜小玉眨巴着眼睛离开他的肩膀。 “嗯,你说,我在听。”萧宁澜抱着颜小玉,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我喜欢你。”她说的很快,声音很轻,萧宁澜却听的清晰无比。 “我知道。”萧宁澜点头,唇角带笑。 “那你呢?”颜小玉希冀的看着他。 “我什么?”萧宁澜开始装糊涂。 颜小玉瞪着他,鼓起嘴巴,萧宁澜笑起来,低头啃咬着她的唇瓣,两人在车厢中又闹成一团。 皇宫,云子游颓废的坐在龙椅上,桌子上一叠画像,老太监不停的介绍着,“这张,是渭洲太尉的千金,相传她体态轻盈,闭月羞花……” “这张,是军机处张大人的侄女,也是太宰的外孙女,此女艳压群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云子游不耐烦的将画卷一推,“拿给老王爷选吧,他说娶谁就娶谁。” “可是老王爷说,需要你在中间挑出皇后,然后尽快的诞下子嗣,这些千金们,都是要纳入后宫的。”老太监嗫嚅的道。 云子游挑眉,一把将画卷扫落在地,瞪着老太监,“全娶?爷爷把我当种猪吗?还尽快诞下子嗣,滚一边去,告诉他,这里面没有一个我中意的!” 老太监抱起画卷,唯唯诺诺的离开。 云子游仰头靠在龙椅,两腿交叠放在书桌上,好累,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皇上,坐有坐姿,皇上切不可得意忘形!”门口冷冽的声音响起,云子游回头,鬼婆站在门口。 他放下脚,鬼婆恭敬的一跪,一百三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鬼婆,”云子游有些茫然,“你累不累?” 鬼婆跪在地上,冷声,“老身不累,有请皇上尽快定下皇后人选,诞下子嗣!” 云子游怔怔的看着她,摇头,“我不要皇后,也不要子嗣,不如,我们把皇位还给萧临风……” “皇上再说出这种话,就是要逼死老身和睿亲王爷!”鬼婆大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可是我很想念江湖,很想念小玉,如果萧宁澜死了,小玉怎么办?她一定会很伤心,还不知道那个傻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我得去看着她!”云子游如痴了般,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目光毫无焦距。 “只要皇上好好的做皇帝,打理好西凉的江山,颜小玉自然会看见皇上的好,回到皇上身边!”鬼婆义正言辞。 “不可能,小玉最恨的就是皇宫,她不会再回来,我也不可能再见到她!”云子游恍惚的闭上眼睛,俊逸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 “皇上忘记,您的亲身父母是怎么死的了吗?您忘记,老王爷装疯卖傻忍辱负重了吗?您忘记,睿亲王府在凄凉的时候受人嘲笑吗?还是,您忘记,您从小不能在亲人身边,只是为了保全你这棵独苗吗?”鬼婆浑浊的眼睛,已经流出泪水。 “对啊,我没有忘记,爹死在战场,其实不对,是被他的下部杀死,然后娘殉情了!”云子游眸中忽然有了清澈的光线,他站起身,“遭了,萧宁澜死了,小玉也会殉情,不行,我得去找她,我得在萧宁澜死前走到她,这个傻丫头,一定会做傻事!” 鬼婆惊愕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这孩子已经无药可救了,云子游走到门口,想要出去的时候,被鬼婆一把抱住,她低泣着,“皇上,您现在要是离开,老奴和老王爷,就都得死……” “鬼婆,你武功那么高,死不了的,爷爷功勋无数,连萧宁澜都不敢动他,他也死不了的,你快放手!”云子游挣扎,想要把自己的腿从鬼婆手中抽出,鬼婆却抱的紧紧的,老泪纵横,“皇上,您不能走,您忘记景霄殿还有一个半死的颜小玉了吗?那个,才是真正的颜小玉啊!” 云子游仿佛被抽了魂魄般,站在那里,他喃喃道,“是啊,景霄殿的那个,才是小玉,我喜欢的,是那个跟我叫骂的小玉……” 鬼婆见他没有再离开的意思,随即松开了手,黯然退下去找老王爷商量对策。 终南山,半山腰,薄雾如云。葱郁的树木,举目参天。在云雾袅绕,小溪蜿蜒,风景如画的地方,坐落着一个小木屋,木屋两边坐着一对男女。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对看着,萧宁澜无奈的看着颜小玉,“玉儿,要不,你去试试把饭煮了?” 颜小玉两手托腮,无辜的看着萧宁澜,“我不会,还是等哑伯回来吧。” “哑伯去山下采购东西,最起码得三天。”萧宁澜单手支着下颚,看着远处蜿蜒的山路。 “我现在,已经饿的两眼昏花了。”颜小玉摇摇欲坠。 萧宁澜过去抱着她,“那我们生火,我烤鸽子肉给你吃。” 颜小玉摇头,“现在哪里还有自动落在我们身边的鸽子啊,你又不能打猎动武……” 颜小玉伸手抚摸萧宁澜的俊脸,这么多天,他吃什么吐什么,早已经瘦的不成样子,再加上舟车劳顿,他的毒,蔓延的更快,她很害怕,哪一天醒来,身边躺着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宁澜握住抚摸自己俊脸的小手,怜惜的道,“那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吃的。” 颜小玉点头,目送着萧宁澜削瘦的身形离开,她站起身,看着院子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木屋,两边是恻屋,中间是正房,恻屋左面是厨房,右面是哑伯的房间,房子前面是花圃,后面靠山,屋前有薄雾缭绕,不远处,流水潺潺。 能够和心爱的人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其实也是件很幸福的事,颜小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然后在山坡上看见了一些绿油油的藤蔓。 她拔起藤蔓,下面居然涨着新鲜地瓜…… 萧宁澜在厨房生火,这里的房子是他们花银子买下来的,所有能搬走的东西都已经被搬走,连一口吃的都没有给他们留下,他只有让哑伯下山重新置办。 他不吃无所谓,可是颜小玉已经饿了一天了,生燃了火,他的俊脸已经变得黑一块白一块,他毫不在意的看着炉灶中的大火,锅里的水逐渐沸腾起来,外面传来颜小玉的声音,“萧宁澜,萧宁澜,快看我找什么回来了……” 萧宁澜探出个脑袋,颜小玉看着他的脸,笑的前俯后仰,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爱惜形象的不得了,穿起衣服一丝不苟。别说是脸,就是手从来都不染尘埃。 萧宁澜见她笑的开心,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一见一手的黑烟,混不在意的一笑,“你裙子上兜的是什么?” 颜小玉这才兜着地瓜走到他身前,“你看,地瓜,后面还有很多呢……” 萧宁澜捡起一个翻看了一下,皱眉,“这东西能吃吗?” “当然能!穷人都吃这个。”颜小玉将地瓜放在木盆中,清洗干净,然后全部丢在沸水中煮。 半个时辰以后,颜小玉捞出煮熟的地瓜,两人坐在正桌,对着吃地瓜。 萧宁澜剥皮的姿势很优雅,就像在雕琢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颜小玉则是狼吞虎咽,片刻就吃下了两个,她看着萧宁澜,抹抹手道,“你是不是,吃不下这东西?” 萧宁澜摇头,将剥好皮的地瓜递给颜小玉,“我吃了会吐的,还是你吃吧。” 颜小玉没有动手接,只是怔怔的看着他,“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有药的支撑,不吃也没关系。”萧宁澜将地瓜喂至颜小玉的唇边,颜小玉却不肯咬下。 “萧宁澜,我以后会学做饭洗衣服,我会做个好妻子。”颜小玉有些醒悟的看着萧宁澜道。 萧宁澜苦笑着放下地瓜,摇头,“不需要,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我们这样住在深山,一定要自己动手做这些小事的,等哑伯回来,我就跟他学。”颜小玉走过,搂住萧宁澜的脖子,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肩膀上。 萧宁澜伸手,从后面抚摸她的脸颊,“不用,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学烧饭给你吃。” 他的嗓音凄凉,俊脸上满是无奈,眼神透着深深的忧伤,颜小玉红了眼睛,她从后面吻他的脸,“萧宁澜,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萧宁澜回首,微笑,“前几天还在说我是坏人呢……” “你是坏人中的好人!”颜小玉再次亲他,却被他按住了脑袋,将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加深,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才放开彼此。 是夜,凉风西西,颜小玉翻身,不知不觉中踢开了被子,萧宁澜醒来,轻轻的帮她盖好棉被,倏然,他喉头一甜,弯腰,一大口猩红的液体涌出。 他看着身边熟睡的颜小玉,缓慢的起身,屋外月光如水,光华如银,他走到花圃边的大树边,抚着大树就不断呕吐。 第263章招亲 看着殷红的液体溅落在妖艳的花朵上,花朵顿时枯萎起来,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耳朵,血液濡湿一片。抬头看天,月牙半弯,只有,三天了…… 拭去口鼻间和耳间的血,他去打水洗手,转身的时候,颜小玉站在他的身后,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你忍的很辛苦,是吗?”颜小玉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却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 看着她的口型,他勉强辨认出来,摇头,“没有,我答应过你,会为了你,努力活着,所以就算是阎罗王索魂,我也要全力挣扎!” “你总是说我傻瓜,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傻瓜,所有的痛苦,都不许在我面前忍着!”颜小玉上前,抱住他微凉的身体。 “小玉,你先回屋,这毒,我越来越不能控制了。”萧宁澜身形摇晃,已经闭上了眼睛。 颜小玉摇头,“我不要回屋,所有的痛苦,我们一起担着!” 萧宁澜皱眉,呼吸急促,他摁住她的肩膀,想要将她拉开,所使出的力道,确是截然相反,他额头渗出大滴冷汗,颤抖的手摁的颜小玉身体发麻。 他不断的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也不断的挣扎着,想要让自己的意识恢复清醒,只是身体内仿佛有两种火力在打斗,他咆哮着,一把推开颜小玉,呕出大块的黑色血块,然后昏迷了过去。 颜小玉被他的力道,推的摔倒在地,她的胳膊已经不能动弹,是被他强劲的力道摁的脱臼,她喘息着爬起身,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艰难的将他搀扶回屋。 翌日,萧宁澜醒来就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睛,他深深的注视着颜小玉,颜小玉握住他的手,另外只胳膊无力垂在一边,她只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萧宁澜伸手,抚摸颜小玉的脸颊,她尖瘦的脸,在他手心轻噌,他的眸光落在她无力的胳膊上,眸光一紧,“我昨天伤到你了吗?胳膊拿给我看!” 萧宁澜起身,一副命令的口吻,颜小玉摇头,无辜的看着他。 萧宁澜有些生气了,一把拽过她,挽起她的衣袖查看她肩胛的伤势,当他看见她肩头明显骨节错位的时候,凤眸闪烁起深深的懊恼,蹙着眉,紧紧的盯着她的伤处。 颜小玉将胳膊从他手中拿出,有些着急的道,“不怪你,是我太没用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伤害到自己,宁澜……” 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他却依旧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的胳膊,她放下衣袖,有些焦急的再次叫他的名字,“宁澜,你别这样。” 萧宁澜收回视线,缓慢的下床,捏住她的胳膊道,“我帮你接骨,会有些疼,忍一忍。” 颜小玉点头,目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萧宁澜,随着骨节的“咔嚓”一声,颜小玉脸色煞白,萧宁澜找来夹板和绷带,将她的胳膊固定。 “这几天,都不许乱动,知道吗?”萧宁澜淡淡的交代,仿佛刚刚自责的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颜小玉点头,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可是这是右手哎,不动的话,我就不能吃饭也不能欺负你了。” 萧宁澜微笑,静静的看着她,眸光颇有深意。 中午,颜小玉在厨房看着萧宁澜,萧宁澜手忙脚乱的煮饭,地瓜被切的参差不齐,炉灶的星星之火即将熄灭。他拿着一根原木,努力的往炉灶中塞,可是当原木塞进去之后,火就熄灭了,他满脸黑烟,有些颓败的抬头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看着他手中的原木一脸黑线,建议道,“你要不要,先把柴劈碎了再放进去?” “劈柴?”萧宁澜显然听见了一个新词,左右上下打量着手中的粗大原木。 “应该是要的,我有在电视上看过,就是将原木竖着放在那里,然后拿着刀,从中间将原木劈成好几瓣。”颜小玉好心的解释道。 萧宁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边的一堆原木一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他回转,手中多了一把乌鞘宝剑。 颜小玉堆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你不会,想要用剑劈柴吧?” “不用剑,用什么?刀吗?”萧宁澜虚心的请教。 “应该是,斧头,你见过斧头吧?”颜小玉用没有受伤的手,比划了一下。 萧宁澜点头,斧头他见过,可是没有用过,斧头不也是用来砍人的么? “我去帮你找找,应该有斧头的。”颜小玉俯身,在一堆柴火中扒拉着什么。 果然,一堆干柴里,被她找出一把斧头,虽然生锈,但是劈柴应该没有问题。 她递给萧宁澜,萧宁澜没有接,皱着浓眉道,“我还是用剑吧,斧头我真的不会!” 颜小玉没有说话,收回了斧头,萧宁澜对她摆手,你让开一点。 颜小玉就又退几步,萧宁澜长剑横握,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长剑划破空气,原木已经碎成八瓣。 萧宁澜将瓣子柴喂进灶台中,重新生了火,颜小玉依旧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他回头,无辜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鼓起嘴巴,“哪有你这样劈柴的?跟电视演的一点都不像!” “电视是什么?不这样劈,应该怎样劈?”萧宁澜不耻下问。 颜小玉转身,“算了,反正你什么都不会,等我胳膊好了,再教你劈柴。” 萧宁澜无奈的叹息,他从小连厨房都没进过,压根就不知道厨房还有灶台这东西,他怎么知道该怎样劈柴? 一锅黑乎乎的地瓜汤摆在颜小玉的眼前,她抬头,委屈的看着萧宁澜,“这东西,能吃吗?” “应该可以吧,只是味道不太好。”萧宁澜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儿地瓜喂在颜小玉的嘴巴里。 颜小玉皱着眉头咽下,她站起身,坚决不吃第二块儿,“还有没有生的地瓜?我去吃生的。” “可是总吃生的,对身体不大好吧?”萧宁澜放下筷子,有些为难的看着地瓜汤。 “没关系,反正哑伯快回来了。”颜小玉转身就去厨房,拿了一截干净的生地瓜,坐在小屋的木台阶上,啃了起来。 萧宁澜无力的走到颜小玉身边,他蹙着眉头,“玉儿,要不然,我送你回京城吧?” “为什么要送我回京城?”颜小玉不解的看着他。 萧宁澜一脸无奈之色,“京城有云子游,他会照顾你,给你最好的生活。” 颜小玉啃地瓜的动作愣在那里,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萧宁澜不敢抬头,只是轻轻的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死后,你不能一个人呆在这里,你照顾不了自己,我也担心你的安危……” 他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就赫然起身,她扔掉手中的半截地瓜,凛然的转身走到那碗黑乎乎的地瓜汤旁边。一手端起碗,仰头,将一碗汤喝了个干净,她咀嚼着口中的地瓜,“萧宁澜,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身骄肉贵,所有的苦,我都能吃,但是我讨厌你把我推出去!” 颜小玉砰然一声,将碗摔碎在地面上,她气鼓鼓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起身走到她的身边,“玉儿,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能活下来,我根本不会让你吃半分的苦,可是现在根本没必要。你可以跟着云子游尊享荣华,也可以拿着我留给你的银子远走高飞,没必要守在这里,守着一个等死的我,懂吗?” △≧△≧ “你闭嘴!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自己,你当我是什么,贪图富贵,贪图金钱吗?”颜小玉提高了声音,这是这么久以来,两人的第一次吵架。 “我就是知道你不贪图富贵,不贪图金钱,我才担心你,我们两个人的幸福,你要一个人接着过下去,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死都不能安心!”萧宁澜咬牙切齿,咆哮了起来。 颜小玉不服的瞪着他,“你死了,我还要怎么幸福?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吗?” 萧宁澜气的别过头去,胸脯一起一伏的叹息,“颜小玉,我告诉你,任何事情,你都可以继续任性,不学着长大。但是在这方面,你不能,你必须得明白,爱一个人,是放在心里,不是要死要活的给别人造成负担!” 颜小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她缓慢的走近,仿佛看着陌生人般看着他,“我的爱,给你造成负担了吗?这就是你的心理话,对不对?你终于说出来了。” 萧宁澜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无可奈何的看着颜小玉,痛苦的纠结着眉头,“玉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走完这一生……” “你住口,你混蛋,我讨厌你说这种话,讨厌,讨厌!”颜小玉捂着耳朵哭了起来,尽管看着他每晚吐血,尽管看着他一日削瘦一日,尽管看着他日不下咽、夜不能寐,她还是不愿相信,不愿相信他就要死了,他怎么可以亲手打破她的幻想?怎么可以? 第264章郡主 颜小玉哭着后退,通红的双眼泪眼模糊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上前,一把抱住颜小玉,他亲吻她的发旋,痛苦的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惹你伤心,总是让你流泪,是我不好,我答应过你会努力活着,我会努力,不要再哭了好吗?” 颜小玉哽咽着停止哭泣,她脸颊贴在他胸膛上,眼泪濡湿他的衣服。 是夜,萧宁澜咳嗽的更加厉害,颜小玉紧紧的抱住他,她仰头,看见了他痛苦却隐忍的表情,温暖的小手与他五指交握,她在他耳边低喃,“宁澜,我明白你了,你只是想让我幸福的活着,今天是我错了,对不起!” 萧宁澜微笑,他强忍住喉头的腥甜,颤抖着抱住她,“傻瓜,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 他亲吻她的脸颊,她的睫毛,她的琼鼻,在吻落在她唇角的时候,止住,他离开她,脸色难看到极点,飞快的下床,他大声道,“不要过来,不要!” 颜小玉看着他削瘦的身形,只是愣愣的坐在那里,她不能过去,万一他在误伤了她,他会更加自责。 萧宁澜,其实这样的活着,对你来说,是一种折磨,对吗? 萧宁澜,你只是在为了我,而忍受这种折磨。 颜小玉坚定的起身,打开斗柜,将萧宁澜平时服用的毒药全部仍了出去,外面响起萧宁澜隐忍却痛苦的咆哮声,他用力的拍打着树干,枝叶飘落,口鼻中,也流出暗红的血液,那双狭长绝美的凤眸,猩红似妖。 过了半响,声音终于停下,萧宁澜身形不稳的走回,他看见了门口的颜小玉,伸手抹了一把鼻间的暗红,虚弱的笑,“我没事,我们又抢回了一天的时间……” 颜小玉蹲下身子,泪如泉涌。 小溪边,萧宁澜一层层的帮颜小玉解开绷带,清澈的溪水倒印出两人绝美的面容。 萧宁澜已经瘦的无法比拟,只是他的美,也更加咄咄逼人。因为瘦,眼睛更加深邃,因为瘦,五官更加立体,他的美已经不能在用任何言辞表达,浑身上下都燃烧着一种轰轰烈烈的惊艳绝色。 颜小玉伸手抚摸他的下颚,他削瘦的下巴上已经出现乌紫的痕迹,自从她将他的药丢弃了以后,他的毒蔓延的更快,仿佛只是瞬间的时间,他已经站在世界的彼岸。 萧宁澜依旧专心致志的查看着颜小玉的肩胛,直到确定她的肩膀无碍之后,才拉回抚摸自己下颚的手,“玉儿,你要记得,我死之后,你要么就去找云子游,要么就带着我的骨灰去桃花岛,你不可以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你这样的性子,会被欺负的。” 颜小玉点头,“你说过很多遍了,我都可以背下来了。” “那你背给我听。”萧宁澜皱眉看着她,眸中满是怜惜之色。 “不要啦,反正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行,你要我没了你也好好生活,幸福生活!”颜小玉仰头看着他。 “嗯。”萧宁澜点头,深深的看着怀中的颜小玉。 颜小玉看着他的神色,挑眉,“你不相信我吗?那我们拉钩好了,拉钩之后如果变卦,下一辈子就会变猪。” 萧宁澜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她却认真的伸出小手指,纤细的手指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阳光下,她的手指晶莹剔透。 萧宁澜伸手跟她勾上,颜小玉笑的眉眼如新月,“颜小玉和萧宁澜,不管谁先离开谁,另外一个人都会好好的,幸福的,代替另外一个人生活下去……” 萧宁澜皱眉,颜小玉却大笑了起来,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山涧,久久不能消弭。 是夜,萧宁澜平静的躺在床榻上,朦胧的灯光下,颜小玉纤细的影子,如一则梦幻多年的翦影,他有些意识不清的看着颜小玉。 她的两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的一只手,这样的情景,好熟悉,熟悉到他仿佛千百年前就已经遇见过她,手心中,她的温度传来,他却已经无法在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这一刻,他想起了那个娇嗔的颜小玉,想起了那个逼着他说出那三个字的颜小玉,颤抖着嘴唇,他想告诉她,那很重要的三个字,可是他无法发出声音。 他知道,他已经油尽灯枯,他已经无法再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他在可以开口的时候,没有对她说出那三个字。 他无力的弯曲手指,希望可以握住她的手,用手去传递自己的感情,颜小玉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她亲吻他瘦长的 手指,轻轻的低喃,“宁澜,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可是如果要死了才能这样毫无芥蒂的爱,我宁愿你活着……” 她飘渺的声音,似真似幻的传进他的耳中,接着他的手,无力垂下,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没有风,蜡烛的火焰却摇曳了一下,颜小玉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萧宁澜,眼泪无声滑落。 身后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你想通了吗?从此以后,不再做颜小玉,只做萧韩静!” 颜小玉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她缓慢的点头,脸颊上晶莹的泪水砸在萧宁澜的手背上,她的嗓音沙哑,“鬼婆,我只求你,救了萧宁澜之后,陪着我演一场戏……” 鬼婆的脸藏在斗篷后面,她缓慢的靠近萧宁澜,查看了一眼他后,点头,“我答应你,但是目前,我只能吸纳他体内的一半沧毒,另外一半,两年之后,我们验收成果之后再帮他转移毒性。” 颜小玉茫然的点头,“很公平……” 一夜的时间,很短,可是对有些人来说,一夜就是一辈子。 萧宁澜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可以醒来,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目,他睁开眼睛,有些不适的再次闭上。 接着身体的痛从四肢百骸徐徐传来,感觉仿佛被车碾压过般,他再次不适的睁开双目。 他依旧躺在小木屋的床榻上,旁边没有颜小玉,只有一条小板凳,他艰难的挪动身体,想要下床。 推开门的时候,阳光万丈,只是那万张阳光中,一条鲜红的人影像她跑来,她跑的很急,也很快,似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她。 她大叫道,“救命啊,萧宁澜,救我--” 萧宁澜眉头紧皱,想要拖着身体去救她,却发现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他气喘吁吁的看着奔跑的女子,女子后面紧追着的是鬼婆。 鬼婆五指成勾,狠厉的抓向女子的后背,女子向他投来凄凉的眼色,他急的怒火攻心,大叫,“小玉……” 颜小玉朝身后看去,鬼婆的手携万钧之势抓在了她的头上,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鬼婆,额头上,鲜血流出。萧宁澜双目猩红,朝阳下,他的叫声撕心裂肺,“小玉--” 随着颜小玉身体的倒下,他薄唇中血雾喷薄而出,接着昏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来,是在三天以后,山上已经没了颜小玉的影子,漂亮的小木屋,只有哑伯和他。 他抓着哑伯,狠狠的问道,“小玉呢,还有鬼婆,她们去哪里了?是不是鬼婆杀了小玉?” 哑巴茫然的摇头,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话。 萧宁澜强忍住强烈的眩晕感觉,疯狂的往山下跑去,他跑的很急,凉风灌入他的肺中,他不断咳嗽。 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醒来,也没有时间去想体内的沧毒为何而解,满脑子就是颜小玉被鬼婆抓在额头的景象,她鲜血淋漓的倒在那里,倒在他的记忆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惹眼,他一把抓住红衣女子的肩膀,大口喘息,“小玉……” 女子回头,错愕的看了他一眼,他失望的收回手,他已经在山下找了她两天了,可是根本没有她的身影,甚至连穿红衣服的女子都很少看见。 他有些痛苦的往回走,或许她已经离开了这里,或许她被鬼婆抓走了,再或许她已经被鬼婆杀害了…… 想到这里,他心脏莫名的抖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她跟他拉钩说过的话,“颜小玉和萧宁澜,不管谁先离开谁,另外一个人都会好好的,幸福的,代替另外一个人生活下去……” 他脸色苍白的在大街上走着,脑中已经将所有的疑点全部过滤了一遍,是鬼婆,鬼婆救了他,却带走了颜小玉,还是,根本是颜小玉和鬼婆之间,有什么交易? 大街上锣鼓喧天的响着,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正在比武招亲,台下有人叫嚣,“看不见小娘子,谁敢上去比武?” “对,让小娘子把盖头打开,打开!” “打开,打开……” 叫声此起彼伏,台上比武招亲的姑娘大概是挂不住面子,只好掀起了大红盖头,盖头落地的那一刻,萧宁澜面无表情的经过,只是那惊鸿一瞥,他的心脏已经忘记了跳动。 第265章灯火 女子红衣似火,她娇嗔的笑着,双手叉腰,一脚踩在板凳上,“你们谁想要看姑奶奶的,看啊,现在给你们看个够,以后待姑奶奶挑到如意郎君,谁再敢多看一眼,挖了你们的双眼!” 台下一阵哄笑,有人跳上台,猥琐的拍着双手,“姑娘,是你跟我打吗?我一定会对你温柔一点的……” 女子气的小脸通红,一脚将板凳踩的飞了起来,指着来人骂道,“就凭你这个小瘪三,老娘打的你满地找牙!” 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她抬头,看见了一双美艳却饱含深意的眸子,她眨巴着眼睛,弱智的看着来人。 萧宁澜看着熟悉的面容,沉声道,“小玉,你在闹什么?跟我回去!” 女子摇头,然后突然笑起来,她另外一只手抚摸男子的额头,“你发烧了吧?你叫我什么?” “玉儿,别闹了,我找了你三天!”萧宁澜深深的看着她,语气微怒。 女子笑的更加开怀,“你认错人了,我是萧韩静,曾经睿亲王府的小郡主,萧韩静……” 萧宁澜定定的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她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对着暗处一拍掌,“鬼婆,出来了,我们不玩了,回去吧!” 人群中,出来一个瘦弱的老妪,老妪普通的打扮,拄着拐杖,可是萧宁澜知道,她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鬼婆咳嗽几声,对着萧韩静道,“小郡主,今天,还是一无所获!” 萧韩静皱了皱鼻子,那神态,跟颜小玉如出一辙,萧宁澜看的呆了,他阴鸷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萧韩静。 萧韩静跺了跺脚,“不玩了,这鬼地方,一点都不好玩,我们回京城,继续比武招亲!” 鬼婆跟在萧韩静后面离开,却被萧宁澜一把拦住,他冷着眸光看着她,“你不觉得,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吗?” 鬼婆点头,“是老身救了你,但是你不必感谢老身!” “沧毒无药可解,你是怎么救的?”萧宁澜凤眸中闪烁着精光,不放过鬼婆脸上的所有神色。 “转移,你体内的沧毒已经转移到老身的体内……”鬼婆颇有深意的看着他。 萧宁澜伸手扣住她的脉搏,皱起眉头,“你的武功……” “损失了老身一甲子的功力,所以你现在可以轻易的将老身杀死!” 萧宁澜一阵沉默,半响,他收回手,“小玉呢?你们交换了什么?” “萧韩静就是你看见的小玉,或者说,颜小玉的灵魂已经离开,萧韩静已经是真正的萧韩静。”鬼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是小玉,自己愿意用她的离开,来换取我的命?”萧宁澜咬牙,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鬼婆点头,“没错,颜丫头求老身,她愿意魂飞魄散换回静儿,但是一定要让你活着……” 萧宁澜不住后退,仿佛听见世间最难以相信的谎言般,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鬼婆,然后将眸光投向远处举着风车蹦跳的萧韩静。 倏然,他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转头,一把夺过旁边牵马路人的缰绳,翻身上马,朝着京城奔去。 后面响着路人的高喊声,“我的马,抢马了……” 鬼婆叹息着摇头,萧韩静蹦跳的身影僵滞在那里,她举着的风车无力坠下,“他去京城了,云子游,会不会伤害他?” “他是颜小玉爱的人,所以子游不会伤害他,不过如果他跟子游抢颜小玉的身体,一切,都说不准了。”鬼婆轻声回答。 颜小玉转身,再一次的从路边的行人手中抢过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狠拍马的臀部,骏马扬起大片的尘土,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路上再次响起路人的高喊声,“抢马了,来人啦,抢马了……” 鬼婆摇头嗟叹,果然是很相配的一对苦命鸳鸯。 皇宫中,云子游对月饮酒,他脸色绯红,手中的白玉酒杯高高举起,对着一片空出的房顶,神色凄迷的道,“我敬你一杯,下次不要再倒霉的错过机会!” 他仰头,冰冷的液体一饮而尽,靠在汉白玉石柱上,他喘息着看着龙榻上的女子,女子红衣雪肤,脸上的疤痕纵横交错,纤长浓密的睫毛,如蒲扇般覆盖在眼睑上。 他扔掉白玉杯,脚步不稳的走向床榻,“小玉……” 他低喃着,醉态朦胧的斜倚在床榻下的毡子上,他伸手想要抚摸女子的脸颊。倏然,凉风袭过,他缩回手,三根寒光森森的银针飞掠而过钉在对面的墙壁之上。 云子游回头,萧宁澜一身黑衣的站在景霄殿中,他指缝中犹自夹着几根尚未射出的银针,冰冷的眸子,寒光背后的月光。 “你居然,还没有死?”云子游冷笑,酒意已经醒了大半,他站起身,迎着月光看着黑暗中美如罂粟的男子。 萧宁澜,确实美的难以用言语形容,如果说他以前在帝位上对自己的锋芒有所收敛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将自己周身内在和外在锋芒完全暴露了出来。 是啊,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再顾及太多,他不再是天下人的萧宁澜,他只是颜小玉的丈夫,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萧宁澜。 萧宁澜看着有些落拓的云子游,凤眸微眯,做皇帝之后,他不是更加应该气势凌人吗?怎么会现在这个样子? 收回指尖的银针,他冷声道,“对啊,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小玉呢?你活着不陪在小玉身边,来这里做什么?”云子游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发现,他嫉妒眼前的男人。 凭什么,他想做皇帝的时候,就是皇储的身份,凭什么,他不想做皇帝的时候,就可以潇潇洒洒的放手?甚至连颜小玉,也为了他痴迷癫狂。 萧宁澜眸光扫视了一眼龙榻上的女子,发现女子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俊脸上微微露出失望之色,“我来,是要带走我妻子的身体。” 他的话,斩钉截铁平静无波,云子游却笑了,他拔出罗帐上的佩剑,看着森寒的剑刃,冷声说道,“那么就拿出你的真实实力吧……” “我不和你打,因为你是西凉国君,云子游,你若真想在国君的位置上坐牢了,最好是将玉儿的身体交给我!”萧宁澜冷声接上。 云子游冷笑更胜,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如今六宫空虚,后位悬空,很多大臣都颇有微辞,却都一一的被老王爷压下,可是他除了颜小玉,他谁也不要! “萧宁澜,既然这样说,那为何见了国君不跪?”云子游嘲讽一笑,一副有意为难的样子。 “你不够资格!”萧宁澜目不斜视,视线一直落在龙榻上的女子身上,他上前,云子游的长剑却已经攻了过来,他闪身躲过。 景霄殿的门“嘭”一声被撞开,门口站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子,女子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赶了远路的样子,她一见云子游拿剑指着萧宁澜,而萧宁澜没有打算还手的样子,如风一般刮到萧宁澜的身前,挡在云子游的剑前。 云子游皱眉,收回长剑,提高了声音,“小玉?” 女子眼珠转了转,叫了一声,“哥……” 她上前,挽住云子游的胳膊,云子游被这诡异的事情弄懵了,他看着进门的鬼婆,目露询问之色。 萧宁澜一言不发,绕过云子游就准备去抱龙榻上女子的身体,云子游却再次出剑拦在他的前面。 “子游,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何须执着?”鬼婆冷声,看着对峙的两个绝顶优秀的男子,蹙眉。 “对啊,对啊,尸体而已,给他吧……”萧韩静在一边打着哈哈。 云子游怒视了她一眼,“你究竟是谁?颜小玉呢?” 萧韩静眼珠骨碌碌直转,不能告诉他颜小玉的灵魂不在了吧?不然他以前龙榻上的颜小玉要醒了,岂不是更不会放开那具冰冷的身体? “哥,我是静儿啊,你先放了萧宁澜,让他带走那个什么尸体,以后的事情我在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萧韩静着急的看着云子游,这两个人,都是木头。 云子游蹙眉,上上下下打量着萧韩静,难道萧韩静的灵魂已经回来了? 萧韩静却猛向云子游甩眼色,鬼婆上前,一把捞起龙榻上女子的身体扔给萧宁澜,“你走吧,从今以后,不准再踏入皇宫一步!” 萧宁澜看着怀中女子冰冷的娇躯,眉头紧蹙在一起,他阴鸷的眼神掠过萧韩静的时候,萧韩静慌不可措的避开,他抱着身体一步步离开,萧韩静松了口气。 她松气的样子被他眼睛的余光扫住,他的脚步顿在那里,赫然转身看着云子游,“我不会就这么离开,我要弄清楚事情的始末!” 云子游见到他带小玉的身体走,本来一颗心已经吊在了嗓子眼上,他停住脚步,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怀中的颜小玉,冷声道,“这皇宫本来就是你的,爱走不走,想要留下来还魂继续做你的皇帝更好,只是把我的小玉还给我!” 第266章留宿 云子游孩子气的抱着冰冷的身体走回床榻,将女子的娇躯放在龙榻上,仿佛害怕她受惊了般,拍着她的肩膀,“别怕啊,没事的……” 萧韩静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她的眸光触及萧宁澜那探究的眼神后,飞快的躲开。 鬼婆冷着脸走到萧宁澜身边,“你不能留下来,太多的人认识你,你想害死子游吗?” 萧宁澜一言不发,看着东顾西盼,就是不将眸光落在他身上的萧韩静,凤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张轻薄的人皮面具,然后戴在脸上。 萧韩静很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接着她眼前出现了一张俊美却平淡无奇的脸,唇角勾起的弧度僵滞了一下,时光被带回河边,一个身中剧毒的男子,悉心照顾疯癫女子的时候。 她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迅速的转过身去,复杂的神色在清眸中一闪而逝,萧宁澜,不要再试探我,我只是,不想伤害你,留着彼此最初最美好的念想,不好么? “颜小玉--”萧宁澜冷声叫道,他没有放过她清眸中的一丝无奈,更没有错过她脸上瞬间复杂的神色,如果她不是颜小玉,她不会认识自己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 萧韩静回头,定定的看着萧宁澜,她摇头,“对不起,我想你弄错了,颜小玉本就该死在卫漪房的刀下,现在你眼前站着的,是萧韩静……” 云子游已经走到萧韩静的身边,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韩静微笑,上前挽住云子游的胳膊,“哥,婆婆将我的灵魂救赎了,你会不会怪我,让你的颜小玉离开这具躯体?” 云子游摇头,抚摸着萧韩静的头发,“傻丫头,别说这种话,以前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我可以住在紫霄宫吗?我以后,想要陪伴在你身边,可以吗?”萧韩静,抬头,有些天真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这就让海公公宣旨,将紫霄宫收拾出来。” 萧韩静微笑着离开,身后跟着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冷漠男子。 紫霄宫中,一切如昔,金毛已经长的一人多高,萧韩静一进门,它迎面就扑了上来舔着她的脸颊,萧宁澜扬手,一枚金针扎在金毛的穴道上,金毛倒地呜咽。 萧韩静诧异的回头,看着身后冷漠的男子,“你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一脂跟着我?” 萧宁澜看都没看她一眼,冷笑,“你想要掩饰身份的话,最好杀掉和你熟识的狗,因为据说,狗是可以看见人的灵魂的……” 萧韩静脸色难看到极点,她委身蹲下,拔去金毛颈项间的银针,看着寒光闪闪的银针道,“你真的,很讨人厌,我可以再告诉你一次,我现在是萧韩静,不是颜小玉,请你离开,不要骚扰我的生活!” 萧宁澜深深的看着她,浓眉纠结在一起,他放下环着的手臂,轻声道,“玉儿,是不是鬼婆,她利用我威胁你,是吗?” 萧韩静摇头,清眸盈满泪水,愤恨的看着萧宁澜,“没有,我不知道什么威胁,萧宁澜,我本来就是萧韩静,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她定定的看着他,眸光几乎灼痛了他的心,她明明就是颜小玉,为何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萧宁澜靠近她,深邃的凤眸锁住她清澈的眸子,声音沉冷,“你骗的过云子游,你骗不过我,玉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没资格替我做选择!” 萧韩静冷笑,她后退几步,看着屋内的翠竹屏风道,“你真的认错人了,与其对着我纠缠不清,不如和哥哥一样,守着景霄殿的那具尸体!” 萧宁澜点头,“好,你喜欢做萧韩静就萧韩静吧,那么萧韩静,我现在告诉你,从今天起,我是你的贴身护卫,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别想离开我的视线一步!” 萧韩静赫然回头,咬牙切齿的看着萧宁澜,“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傻女人,我会在有生之年,照顾她,保护她!”萧宁澜毫不退让的看着萧韩静。 萧韩静冷笑,“那你随意,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我的哥哥,是云子游,我会设法嫁给他,会设法做他的皇后……” 萧宁澜看着她,一言不发,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只留下一个瘦长落寞的身影。 …… “告诉我,你跟玉儿之间究竟约定了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不肯承认自己就是颜小玉?”皇宫的别院,萧宁澜冷然的看着鬼婆,长剑若虹,带着寒光湛湛的指着斗篷老妪。 鬼婆正在纺纱,她佝偻的背在月光下更加瘦小了几分,她回头看着萧宁澜,手中的丝线在绕,咳嗽道,“颜小玉已经不在了,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接受而已……” 萧宁澜冷笑,长剑已经触及鬼婆的肩胛,他微微用力,剑尖就染上了几缕鲜红,“你以为你救过我两次,我就不敢杀你了么?” 鬼婆诡异的笑,丝毫不在意萧宁澜的威胁,手中的丝线绕的缓慢了一些,“老身没有救过你,第一次是交换你的亲笔圣旨,而第二次,是颜丫头用自己的性命在做交换,与其你缠着静儿不放,不如多想想办法,到底怎样让景霄殿中的颜丫头醒来!” “我做事,不需要你教!”萧宁澜扬手,长剑划出寒芒,鬼婆眼前的纺纱机砰然断裂。 她摇头看着手中的丝线,“可惜了一匹好纱,这是静儿要做皇后的凤袍呢……” 萧宁澜冷笑着后退,“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有我在的一天,不可能,颜小玉不可能嫁给云子游!” 鬼婆没有说话,只是扶起断裂的纺纱机,修补了起来。 紫霄宫中,萧韩静在衣橱中一件一件的找衣服,她将红色的衣衫全部如数扔掉,找出一见橘色的镂空纱衣,披在肩头对着周围的宫女道,“你们看,皇帝哥哥会不会喜欢这件?” 宫女面面相觑,“郡主,皇上好像,喜欢女子穿红色的衣服……” 萧韩静鼓起嘴巴,“可是我讨厌红色,看见红色就讨厌!” 她将手中的橘色纱衣一把扔掉,看着地面上一堆红色的春装跺脚道,“把这些红色的衣服都扔出去,全部烧掉,我看见它们就讨厌!” 宫女躬身,喏了一声,萧宁澜蹙眉走进,“慢着!” 他的声音不怒而威,仿佛天生的王者气息,看着地面上的火红色衣衫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不认识这个好看的男子,却被他周身的气息所吓到,屈膝的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却被萧韩静一声怒吼,“都给本郡主站住,你们是谁的宫女,谁允许你们下去?” 宫女再次的站在那里,萧韩静气急,上前,对着宫女的膝盖就是一脚,“贱婢,认清楚谁是你们的主子!” 宫女吓的跪在地上哭着求饶,萧韩静的余怒未消,脚下踹的更加用力,宫女抬起泪水涟漪的眸子看向萧宁澜,萧宁澜刚要说什么,萧韩静却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在宫女的脸上。 “贱婢,想要忤逆吗?”她扬手,准备又是一个耳光扇下,手掌却被萧宁澜拉住,他怒视着她,“你够了没有?做戏也不是这种做法?” 萧韩静的手被他拉在手中,挣脱不开,她紧咬贝齿,“萧宁澜,你放手,我是看在颜小玉的面子上,才没有让哥哥砍了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是吗?看在颜小玉的面子上?”萧宁澜眯眼,嗤笑出声。 萧韩静瞪着他,“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在你是颜小玉的时候,别说是亲,你身体上上下下我都已经摸了个遍,怎么,现在想要跟我划清界限了?”萧宁澜邪佞的笑,挑衅的看着她。 萧韩静伸脚去踹他,可是她那三两下的功夫,根本碰不着萧宁澜,外面传来海公公尖细的声音,“宣郡主景霄殿见架!” 萧韩静突然高兴起来,她使劲挣扎着萧宁澜的手,“放开,我哥哥要见我……” 萧宁澜松手,冷然的打量着她,“不管你有什么原因,我不允许你和云子游有任何关系!” “神经病!”萧韩静怒骂一声,在地上捡起那件橘色的镂空纱衣,转入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片刻,一名里着烟霞色百褶修身长裙,外罩橘色镂空纱衣的女子款款而出,她凝脂般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手臂挽着同色轻纱,脚踏藕色祥云绣鞋。 萧韩静走到妆台前,将脑后满头的青丝绾起,蓬松的发髻轻巧的斜插一枚金步摇,举手投足间,环佩叮当。 萧宁澜错愕的看着这一切,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女子,绝对不是颜小玉,颜小玉那么笨,根本不可能穿这么暴露的衣服,挽这么复杂的发髻,甚至,她都不可能再提起云子游的时候,露出这种欣喜的表情。 第267章退缩 只是瞬间,他迷茫了,究竟这个女子,是萧韩静还是颜小玉?他错愕的看着她出去,看着她对旁边的宫女展示自己的衣装。 景霄殿中,云子游正在喝茶,看着别进门的女子,他一口茶喷出,旁边的太监慌忙上前帮着他顺气,他拍着胸脯看着萧韩静。 萧韩静低头打量自己的衣衫,撇着嘴巴道,“不好看吗?” 云子游放下茶盏,擦拭嘴角,“没有,很好看!” “哥--”萧韩静上前,挽住云子游的胳膊,整个身体都贴在云子游的身上。 云子游吓的想要推开她,手刚触及她身上,却发现放错了位置,又慌忙的收回高举,“静儿,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 “哥,我想嫁给你,想给你生一个孩子……”萧韩静上下齐手,对着云子游又搂又抱,然后双手吊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都坐在他的大腿上。 “静儿,放手,你这是,乱伦!”云子游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怒色,他想要推开萧韩静,却看见了进门的萧宁澜,于是双手改为搂住她。 “静儿,你刚刚说什么?”云子游轻佻的抚摸萧宁澜的耳朵,眉眼一挑,妖娆的笑。 萧韩静更加得意,在他身上噌来噌去,“我刚说,我要嫁给你,做你的皇后!” “我要是不愿意,你是不是打算,再上吊一次?”云子游笑道。 “哥你很想我再死一次吗?”萧韩静佯怒,捶打云子游厚实的胸膛。 云子游捉住她的小手,两人暧昧的笑。 萧宁澜已经气红了眼睛,他凤眸中布满猩红的血丝,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一副随时会爆发的样子。 正在云子游屏息,全神戒备的时候,他却转身走了出去,他对着殿外新鲜的空气大口喘息,她是故意要气走他的,她是故意的…… “喂,闹够了没有?”云子游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冷眼看着怀中的萧韩静。 萧韩静回头,确定萧宁澜走了以后才道,“谁跟你闹,我是认真的,我要嫁给你,还要做你的皇后!” 云子游嗤之以鼻,“不如,我嫁给你好不好?” 萧韩静伸手捏他的脸颊,“不好,我必须嫁给你,一定要,肯定要,你敢再拒绝我,我就再死一次给你看!” 云子游一把拉开自己脸颊上的手,站起身,萧韩静从他腿上跌落,“大姐,你别玩我了,闹够了就和萧宁澜离开皇宫,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 萧韩静呆在那里,有些木讷的道,“你说什么?叫我跟谁离开?” 云子游没有说话,只是背过身去。 萧韩静上前,抓住云子游的胳膊使劲摇晃,“你说啊,叫我跟谁离开?” 云子游正色的看着她,“那么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颜小玉还是萧韩静?” 萧韩静抬眸,清澈的眼睛如一泓泉水,他在她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只听她温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是萧韩静,如果你不要我,也请你不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如果你觉得生活在这个体内,活着的应该是颜小玉,那么我就试试再死一次换回你的小玉……” 她说完就朝着外面走去,云子游一把抓住她,满脸的歉疚之色,“静儿,对不起,只是我,你们……” “不用解释,哥,明天告诉我答案,你究竟想不想娶我。”萧韩静定定的看着他,坚韧的视线掠过他的身后,落在屏风后龙榻上的女子身上。 御花园中,萧韩静急步而行,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名俊美男子,男子气息冷冽,仿佛随时会爆发一般。终于,他开口,“如果你想云子游死的话,就尽管嫁给他试试……” 萧韩静顿住脚步,回身,看着男子道,“就算他死,我也要嫁给他!”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有些怀疑,或者她真的不是他的颜小玉。 别院中,鬼婆将纺好的纱猜成布匹,锋利的剪刀在薄纱上游走,随着嗤嗤的声音,布匹成型。 “不管她是颜小玉还是萧韩静,她都不能嫁给云子游!”萧宁澜双手环胸,皱眉看着鬼婆。 “你阻止不了,静儿如果不嫁给子游,包括她在内的很多人都会死……”鬼婆一语双关的道。 “如果她是萧韩静的身份,那么她就是云子游的妹妹,她不可能嫁给云子游,如果她是颜小玉,那么她就是我的妻子,她更不可能嫁给云子游!”萧宁澜斩钉截铁的道。 “很多事情,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比如,你敢阻止静儿嫁给子游的话,她可能会,杀了你!”鬼婆放下手中尚未着色的布匹,抚着双手看着萧宁澜。 “她不会,她是为了救我才受你控制!”萧宁澜笃定的看着她,话音未落,人已转身朝着紫霄宫走去。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鬼婆陷入沉思当中,云子游从来路走过,萧宁澜和他擦肩而行,他们谁也没有多看谁一样,只是有森寒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转。 “婆婆,你告诉我,萧宁澜说的是真的吗?”云子游审视的看着鬼婆,俊秀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 鬼婆背负双手,回头看着云子游,“知道你比萧宁澜少了些什么吗?” 云子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下语,她淡淡的道,“萧宁澜敢想敢做,他一直在不折手段的争取,而你,却总是瞻前顾后……” “我只是不想伤害她!”云子游不敢抬头去看鬼婆,眸光犹豫的落在远处的紫霄宫。 “有些伤害,是必须的,不然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鬼婆定定的看着他,眸光深切。 “我不是你,也不是萧宁澜,我不会那么做。如果她现在是萧韩静,我不能娶她,因为我不爱她,如果她现在是颜小玉,那么我更不能娶她,因为她爱的人是萧宁澜……”云子游一脸坚定的淡然。 “那么你对颜小玉念念不忘的目的是什么?你让萧宁澜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鬼婆厉声。 “目的,只是证明我比他好,也为爷爷留条后路,天下终归不是我们的,这一切,迟早要还出去!”云子游一脸风轻云淡。 “子游,从小老身教你仇恨,教你杀戮,教你在绝境中生存,为何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鬼婆一步步的逼近他,目露凶光。 “就是因为从小看多了仇恨,看多了杀戮,所以现在才把一切看的那么通透。”云子游转身离开,他想要得到的答案已经得到,明天该给萧韩静的答复,他会给她。 紫霄宫中,萧韩静正在整理东西,她想要将这里所有和颜小玉有关的一切全部扔掉。她讨厌被当作颜小玉,就算萧宁澜和云子游心里疑虑,但是她自己却清楚,她是萧韩静,不再是颜小玉。 翻找东西的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掌握住,她抬头,看见了阴沉着俊脸的萧宁澜,“放手,别碰我,我讨厌你!” “跟我走,去一个地方!”萧宁澜拽了她就往外走去,萧韩静不断的挣扎,“放手,我不去,我不去!” “你必须得去!”萧宁澜斩钉截铁,拽着她就往东宫的方向飞掠而去。 东宫,碧绿的春色掩不住许久未曾有人居住的凄凉,萧韩静在台阶上,差点被苔藓滑了一脚,黝黑的殿堂,灯笼在夜风中飘摇。 不远处,有侍卫巡逻走过,萧韩静高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救命--” 萧宁澜没有料到她会喊救命,回过头瞪她的时候,侍卫已经赶来,一见陌生的面孔就准备上前动手,却被萧宁澜一个颜色吓的退了回去。 “郡主?”一句不确定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接着方寒上前,在他的眸光接触到萧宁澜的时候,膝盖一软,赫然跪下,一句“皇上”卡在了喉间。 萧韩静气的踢脚,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这么怕萧宁澜?他现在已经不是皇上了,何况又戴着人皮面具…… “都滚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东宫!”萧宁澜厉声,俨然一副主子的姿态。 方寒从他的眼神和他的话中,已经听出了他的身份,站起身,带着一干人等如数退下,只是临走的时候,他的眸光落在了萧韩静的脸上,迅速的,一掠而过。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个疯子……”萧韩静挣扎着,想要踢打萧宁澜,却都被他一一化解。 “别动,地上滑,摔跤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萧宁澜冷声,扶着萧宁澜的手动了一下,让她靠在墙壁上,才快步离开去周围的草丛。 墙角的灯笼在熄灭的那一刻,无数的孔明灯在地上徐徐升起,每一盏灯,如挥着翅膀的天使,眨巴着可爱的眼睛,越飞越高,最后化为天际一颗流星。 萧韩静看着孔明灯,白皙的脸,被照耀成了红色,她仰着头,观望着天际无数的灯火。 第268章用药 萧宁澜缓慢的走近她,他伸手,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知道吗?我很后悔,你在东宫点灯的那一晚,我没有相信自己的直觉来找你。后来,我错过了你,玉儿,我不想再错过你一次,我们一起离开,好吗?玉儿……” 萧韩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俊美的脸上在灯下深情款款,她微微一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颜小玉,我也没有任何理由推开你,颜小玉已经跟鬼婆做了交换,不在我的体内……” 她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皱眉看着她,眸光有些薄薄的怒气,“你当我是和你一样的白痴吗?这种烂理由也想骗我?” 他的手如铁钳般,捏的她手腕生疼,她蹙眉看着他,“对,你就是白痴,你要不是白痴,就不会相信我还是颜小玉,你要不是白痴,就不会弄出这么多乱七八糟哄女孩子开心的东西。萧宁澜,我真的看不起你,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风光无限的太子殿下吗?” 萧宁澜的手僵滞在了那里,萧韩静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腕,他阴鸷着双眸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的道,“颜小玉,这真的会是你说出的话吗?” 萧韩静冷笑,“不想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以后就不要再缠着我,我看不起你!” 萧宁澜怔在了那里,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颜小玉清脆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颜小玉和萧宁澜,不管谁先离开谁,另外一个人都会好好的,幸福的,代替另外一个人生活下去……” 他失望的闭上眼睛,玉儿,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决绝?你要我代替你好好的活下去吗?原来,活着,真的好难! 深夜,云子游被一根羽毛逗醒,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骑在他身上拿着羽毛撩他鼻子的萧韩静,他吓的坐起身,捂着丝被道,“你怎么进来的?” 萧韩静狡黠的笑,“门口的公公都被我弄晕了,你说我怎么进来的?” “深更半夜,你想干吗?”云子游推着萧韩静,想让她从自己的身上下去。 萧韩静站起身,丢下羽毛,两手叉腰道,“我来告诉你,明天你要是再敢拒绝我,我今晚就咬死你!” 云子游拉着丝被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仰头看着她,有些不信任的道,“一直拒绝我的人都是你,现在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萧韩静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俯视着他,见他将丝绸薄被拉的很平整,他明黄色的睡袍将削瘦的锁骨衬托的白皙如玉。 “你知道多少?”萧韩静低低的,声音有些压抑。 “我什么都不知道!”云子游垂下头,齐腰的长发柔顺的在双肩弯出一个弧度,柔媚妖治。 “那你答不答应娶我?”萧韩静用脚轻轻的踹着云子游。 “不答应!”云子游一口否决。 “为什么?”萧韩静加大了脚下的力度,狠狠的踹着云子游的大腿。 云子游不耐烦的下床,赤脚走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心烦意乱的胡乱走着,然后突然回头,看着萧韩静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萧韩静想要开口,却被云子游一口喝住,“告诉我实话,别拿忽悠萧宁澜的那招骗我!” 萧韩静愣在了那里,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过了半响,她才缓慢的走下床,踢着鞋走到云子游身旁,双手拉 住他的胳膊,冰冷的手汲取着他手臂上的温度,“哥,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吗?” “为什么我们应该在一起?不要跟我说爷爷和鬼婆的那些理由,我不想听!”云子游色厉内荏,怒视着萧韩静。 “因为,”她语气一顿,双眸泛着星光,静静的看着他,“你喜欢颜小玉!” “嘭”一声,云子游所有的意识都在脑中炸开,是啊,这么一个理由,已经完全够了。 不管她是萧韩静还是颜小玉,只要有这么一个理由,就完全足够了,如果她是颜小玉,不管她有任何想要嫁给他的理由,他都会娶她。如果她不是颜小玉,那么就凭颜小玉曾经用过她的身体,而且她们的性格如此相像,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静儿,”他温暖的手抚摸上她冰冷的小手,沉静的看着她,“你不后悔吗?后悔做她的影子……” 萧韩静苦笑,摇头,“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我不后悔!” 她一语双关的话,让他心头一震,他弯腰抱起她,让她紧紧的贴在他的怀中,走到床榻上,他轻轻的将她放下俯视着她。 萧韩静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他缓慢的低头,在薄唇即将要覆上她唇瓣的时候,她安静的闭上眼睛。 他的唇却没有落在她的唇瓣,而是移到她的耳边,“我答应娶你,你明明知道,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走出你给的阴影。” 他起身,拉好了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然后赤脚离开。萧韩静在他走后,缓慢的睁开眼睛,她的眸子有一些湿润, 空洞的眼神,仿佛看不见般,定定的凝视着房梁上方。 清晨,萧韩静茫然的走回紫霄宫,她仿佛没了魂魄般,木讷的走着。 萧宁澜已经在宫中等了一夜,一见她回来,劈头就是一顿,“你一夜未归,就是在外面做游魂吗?” 萧韩静回过神来,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乎是终于回魂,机械的道,“我昨晚去找哥哥了,我一个晚上都留在他那里,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迎面就挨了萧宁澜一个耳光,萧宁澜看着打的通红的手,颤抖道,“颜小玉,为什么这么对我?” 萧韩静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萧宁澜咬牙,皱眉道,“就算你用这种方式换来我的苟活,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这是在羞辱我!” 萧韩静笑,浮肿的脸颊火辣辣的痛,她残忍的看着他,笑如春风,“子游已经答应娶我,你可以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她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萧宁澜拦腰抱起,他扛着她就往外走,萧韩静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道,“你想做什么?”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强暴你,我看云子游还要怎么娶你!”萧宁澜咬牙切齿,阔步往景霄殿的方向走去。 萧韩静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挣扎起来,“萧宁澜,你个疯子,你敢这么对我,子游不会放过你的!” “少跟我提他,我容忍他到现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萧宁澜抗着她,大踏步往前走,萧韩静挣扎的太厉害了,他有力的大掌就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翘起的臀部,萧韩静不断的哭喊,骂声口不择言。 须臾,他扛着她来到金銮殿,琉璃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有巡逻的侍卫好奇的走过,萧宁澜一个眼神,却吓的所有人不敢近身。 这位面容陌生的男子实在是身份特殊,见了皇上可以不跪,而且在鬼婆面前没大没小,甚至多次挟持郡主,如果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他们就更没有过问的权利。 只是他周身散发出的冷煞气息,让他们着实心惊胆战,不由得的,他们想起了前一任的皇帝…… 萧宁澜放开了萧韩静,萧韩静从他肩头跳落,她抽噎着看着他,“你欺负我,只是因为我打不过你!” 萧宁澜冷笑,伸手一把抓过了她,萧韩静吓的脸色苍白,慌忙抓住自己的领口,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紧咬下唇看着他,他看着她愤恨的眼神失望的叹息,“颜小玉,枉我们生死相许一场,你竟然会觉得,我真的会强暴与你!” 萧韩静没有说话,只是下唇已经咬出牙印,萧宁澜的冷笑深深的刺进了她的眼中,她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萧宁澜提起她的胳膊,纵身一跃,两人已经站在了金銮殿的顶上,他坐下,揭开一片琉璃瓦片,对着她淡然的道,“你想嫁给云子游,是吗?好好看着,他若是敢娶你,得背负多大的骂名,他是皇帝,不再是鬼域的右使……” 萧韩静只是沉默,下唇已经被她咬出铁锈般的味道,她瞠大了双眸看着他,继而,垂首,看着金銮殿发生的一切。 “朕不仅要娶她,还要立她为后,你们谁若是敢再谏,一律官降三级!罚俸一年!”云子游长袖一挥,冷然起身,看着跪地的文武百官。 “皇上若一意孤行,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礼部尚书上前。 “拖下去,官降三级!”云子游怒然,指着礼部尚书的手指,微微发抖。 “皇上请三思,皇室清誉涉及江山社稷!”户部尚书上前,一叩三拜。 “拖下去,杖责三十!”云子游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看着跪地的大臣。 萧韩静身体在房顶有些许的瑟缩,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云子游这个样子,他生气的时候,最多眯着眼睛骂几句粗话,可是他现在…… 第269章失控 “看清楚了吗?你现在还要嫁给他吗?”萧宁澜冷声,抬起萧韩静的下巴,用拇指抚弄着她的下颚,以防她咬伤自己。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萧宁澜,我恨你!”萧韩静泪流满面,哽咽着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伸手抱过她,脚尖一点,两人已经离开了房顶。 萧韩静哭的极为大声,她没有形象的将眼泪和鼻涕全部怖在萧宁澜的身上,萧宁澜抱着她,始终一言不发。 是夜,萧韩静哭着在萧宁澜的怀中睡着,他修长的手指抚弄着她的眉心,指腹一点一滴的揉弄她哭肿的双眼。 门口走过一个修长的人影,白衣如雪,貌美若仙,云子游在不上朝的时候,一般都是白衣,他怜爱的看着萧宁澜怀中的女子,叹息道,“你何苦弄哭她?” “你很想娶她吗?”萧宁澜皱眉看着云子游,一脸不善。 “我想不想,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我!”云子游挑衅的看着萧宁澜,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不会让你嫁给你,就算是,我死!”萧宁澜斩钉截铁。 “既然这样,那为何在你将死的时候,将她托付给我?难道你为她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云子游咄咄相逼。 萧宁澜怔了一下,他的眸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顿了半响,沉声道,“将她交给你,让她后半生幸福快乐是一码事,但是用她的后半生交换我的性命,又是另外一码事!” 云子游摇头,啧啧了几声,“萧宁澜,说白了,你就是不允许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我爱她,可以看着她和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你呢?你为什么做不到?” 萧宁澜愣在那里,看着萧韩静秀美的脸颊,久久不能回神。 “萧宁澜,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现在是萧韩静而不是颜小玉,她只是不想伤害你,可是你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她,你这么做,对得起她的苦心吗?”云子游言辞凿凿,句句敲打在萧宁澜的心里。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萧韩静的手,已经有略微的松动,云子游俯身,抱过萧韩静,萧宁澜一把按住,他抬眸看着他,“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 云子游眯眸看着他,俊逸的脸上,饱含着凛冽的杀气,“你必须做到,不然,你就是在逼死她!” 萧宁澜脸色一变,神思恍惚间,云子游已经将萧韩静的身体抢走。 月光如银,萧宁澜就那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态定定的坐在那里,他沉默的仿佛如一尊雕像,清冷的月光将他俊美的脸上,打下明暗交影。 翌日,萧韩静在景霄殿中醒来,她动了动胳膊,却碰着了一个光洁的脸庞,接着床边有人叹息一声,云子游伸着懒腰直起身来。 他俊逸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疲惫蜘色,“你醒了?昨晚哭的眼睛疼不疼?” 萧韩静定定的看着他,发现他在床边守了自己一夜,外面有宫人上前,上朝的时间已到。 云子游再次打了个呵欠,“我去上朝了,你再睡一会儿,等一下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萧韩静起床,有些茫然的看着景霄殿,她赤脚走进主殿,晨曦的阳光将主殿照耀的美轮美奂。 看守主殿的公公一见她,立马阻止,“郡主,里面是皇上的禁地,任何人不能擅入。” 萧韩静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主殿中,罗帐朦胧,床榻上一个纤细的女子,晨风过,罗帐摇曳,她复杂的看着她。 “以前不是不敢看的吗?现在怎么了?”身后响起了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却低醇好听。 萧韩静回头,萧宁澜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他看着她赤裸的双脚,好看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拦腰横抱起她,她不由自主的环抱住他的颈项,定定的看着她。 “以后不要光着脚随便乱跑,在这个时代,女孩子的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她,然后将她放在龙榻上,弯腰握住她纤细的美足,双手轻柔,直到她冰冷的双脚有了温度,才拿过鞋袜帮她穿上。 “没用的,我要嫁给子游!”萧韩静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一句,双眸有些空洞的看着他。 萧宁澜勾唇苦笑,他点头,“我知道,你想嫁就嫁吧,不管你做什么选择,错误还是正确,我都在原地等你!” “我不是颜小玉,我是萧韩静!”萧韩静突然愤怒起来,她站起身,双目喷火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点头,“没错,你是萧韩静!”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相信,你没有相信!”萧韩静大哭了起来,所有的感情在瞬间宣泄,她捶打着他的胸膛,哭的如一个孩子般,眼泪汹涌。 “傻瓜,做那么多事情,还是没有骗过我,你这么笨,可怎么办?”萧宁澜任凭她打骂,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萧宁澜,为什么?为什么不让颜小玉就这么消失?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要让我自责,为什么?为什么?”她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清晨的景霄殿,响彻着她嚎啕的哭声。 “该自责的是我,别哭了,傻瓜,我会在皇宫外等你,做完你要做的一切,派人传信给我,我在终南山的小木屋,我会学劈柴,学煮饭,好不好?”萧宁澜柔声安慰着她,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眸中纠结着深深的痛苦蜘色。 萧韩静哭着摇头,她边后退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不可能的,颜小玉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你忘记她,忘记她!” 萧宁澜苦笑,他饶有深意的看着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样的海誓山盟,那样的刻骨铭心,玉儿,如果你可以做到忘记,现在你就不会为难自己嫁给云子游!” “我不是颜小玉,不是!”萧韩静咆哮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大哭着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咽了一下心中的苦涩,抬头,平静的道,“好,小郡主,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玉儿,麻烦你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结局是什么,萧宁澜都会在终南山等她,一生一世,白首不弃!” 萧韩静哭的弯下腰,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心脏,眼泪成串的滴落。 萧宁澜从她身边走过,沙哑了声音,“郡主,保重,告诉云子游,玉儿的身体我带走了,还有,叫他小心卫晋寒!” 萧韩静不能说话,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点住了主殿门口太监的穴道,接着轻车熟路的走进,小心的抱起一具女子的娇躯,缓慢的走了出去。 她感觉了前所未有的寒冷,接着浑身都颤抖起来,她的嘴唇发紫,脸色惨白,牙齿上下不住的打架,几乎咬住自己的舌头。 “你退缩了……”森冷的声音传来,萧韩静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她颤抖着起身,看着暗处斗篷中的鬼婆。 “你就这么杀了我,好不好?”萧韩静颤巍巍的上前,抓住鬼婆瘦骨嶙嶙的手,乞怜的摇晃。 “萧宁澜呢?你也想他死吗?”鬼婆神色未动,声音平静。 萧韩静颤抖了一下,她踉跄了几步缩回手。 “好死不如歹活,记住,只有活着,你们才有希望……”鬼婆冰冷的话语传入她的耳畔,她脸色如雪的走了出去,清晨的阳光,竟然无法让她感到丝毫的暖意。 新皇娶后的事情,轰动整个西凉。所有人都知道,这皇后萧韩静曾经是皇帝的妹妹,被封住瑞亲郡主。皇帝登基以后,迟迟不为这唯一的妹妹加封,众人都在揣测中,一道封后的圣旨却已经激起千层波浪。 最后还是老王爷出来摆平了此事,但是皇室的事情,谁都能说的清楚,新皇为了封后的事情,将自己推在风口浪尖,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 朝堂中,因为新后册立,帮派蜘争也平息了许多,各大势力相互牵制,文武蜘争由明转暗,在朝堂上一手操持的人,依旧是德高望重的老王爷。 云子游也因为封后一事,失去了不少得力支持的大臣,再加上他平日说话办事,率性而为蜘,放眼望去,真正的实权已经全部落在了老王爷手中,他这个皇帝,完完全全成了一个空架子。 萧韩静做了皇后,紫霄宫改名静凤宫,她看着宫殿牌匾的更迁,一时眉头深锁。 “喂,再看就要成斗鸡眼了……”云子游揉揉萧韩静的头发,嘀咕着。 “关你什么事?”萧韩静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入内。 “真是好心没好报,其实我本来想告诉你,萧宁澜将颜小玉的身体安放在终南山后,又来京城了……”云子游把话顿住,吸吸鼻子,无所事事的看着宫人在挂匾额。 “他在哪里?”萧韩静顿时脸色苍白,紧张的看着云子游。 第270章木偶 “关我什么事?”云子游摸摸鼻子,报复性的看着萧韩静。 萧韩静着急了起来,跺着脚,“不理你了,你总是这样欺负我!” 她一转身就朝屋里走去,云子游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他在京城的客栈,不过他这次来目的不是为你,是为了救萧临风。” 萧韩静安静了下来,她怔怔的看着云子游,“你会放过萧临风吗?” 云子游摇头,“我做不了主,所有的事情都是爷爷在暗箱操作,这个就要看他跟爷爷怎么谈条件了吧!” 萧韩静叹息,看着路边的花草,幽幽的道,“老王爷,也只是想稳住你的帝王。” 云子游无奈一笑,“有些事情,未必会如他的意。” 萧韩静抬眸看着他,“我是不是很让你为难?” 云子游摇头,“没有,你让我觉得很幸福。” 萧韩静垂首,有些落寞的道,“子游,谢谢你!” “别说傻话,进去吧,这里风大。”云子游揽了萧韩静的肩膀,走进靜凤宫。 是夜,萧宁澜走出睿亲王府,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波,一身普通的黑色锦衣,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的更加削瘦。 他茫然的走在黑暗的大街上,看着长长的街道,忽然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不知不觉走到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路边灯笼高挂,倚在门口卖笑的女子,手中挥着沾染俗气香味的手绢。 他有些失笑,怎么会来到这里,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只是目光落在百花楼的时候,思绪被往事勾动,他不由自主的往百花楼走去。 这里曾经被官兵封锁过,老板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依稀有些熟人的面孔都是以前卖笑的女子,只是已经没有一个人认识萧宁澜了。 曾经名动天下的太子殿下,他黑衣黑靴的跨门而入,门口的姑娘堆起夸张的笑脸迎着他,他依旧一言不发走进颜小玉女扮男装呆过的房间。 老鸨一见来人一脸冷漠之色,不像是平常寻花问柳之人,慌忙上前道,“公子,可有什么特殊的需要?” 萧宁澜扭头看着老鸨,眸光森寒,以前秋月住过的房间隐约传出嬉笑之声,他指着厢房道,“把那个房间的所有人全部赶出来!” 老鸨神色一变,有些尴尬的拧着手帕,萧宁澜浓眉微皱,警告性的看着老鸨,老鸨讪笑着,硬着头皮去敲门。 半响,有衣衫不整的女子和男子出来,男子骂骂咧咧,老鸨不住赔笑,又拿出银票了事,男子才瞪着老鸨走开。 萧宁澜一脸平静的看着厢房,冷声道,“从今天起,百花楼不允许再接客,若是有人敢上门闹事者,一律杀无赦!” 他说话的口气极为狂妄,仿佛他是一个操控别人生死大权的修罗王,可是却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话,老鸨双腿发抖,哭着脸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啪”一声摔在老鸨的身上,“现在去,将所有的房间清空,还有这一间,”他指着月阁,“按照我吩咐好的整理,整理好了,去客栈通知我!” 老鸨目瞪口呆的看着怀中一叠银票,这么多,买下十个百花楼都绰绰有余了,也不知道这位爷是何方神圣,他买下百花楼,也不像是做营生…… 萧宁澜面无表情的走回客栈,这么多天来,他脸从未出现过别的表情,喜怒哀乐,一切都已经跟他无关。他知道,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嫁给他了,她做了,他的皇后。 头枕着双手,一夜无眠,或许,他该去皇宫看看她,他应该让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原地等她,不管她是否嫁为人妇。 皇宫,萧韩静刚刚送走云子游,该死的云子游,都已经是皇帝了,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老是拿着一个竹筒跟她逗蛐蛐。 她无聊的用草逗弄着蛐蛐,倏然,头顶有尘埃掉落,她抬起头,看见了坐在横梁上的萧宁澜。 “不是新婚吗?为什么他没有留下来过夜?”萧宁澜沉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带着复杂的神色。 “你很希望他留下来过夜吗?”萧韩静紧握着手中逗蛐蛐的草根,蹙眉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跃下,轻巧的落在萧韩静身边,他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萧韩静扔掉手中的草根,“你不该再来这里的,我现在已经是皇后!” 萧宁澜一把抓住她,他强迫她看着自己,将他困在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灼灼的双眸看进她的心底,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是萧韩静,不是颜小玉!”萧韩静怒声,瞠大了眸子愤愤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抿唇冷笑,“不用提醒你自己,今天晚上外面监视你的暗线都被我剪掉,你不用担心!” 萧韩静顿时脸色苍白,她脊背紧紧的贴着冰冷的墙壁,声音颤抖,“你不要乱来!” 萧宁澜苦涩一笑,“你究竟在怕什么?” 萧韩静眼珠转动,没有说话。 “好了,别再想什么骗我的理由了,我不想听!”萧宁澜蹙眉。 萧韩静回头看着他,“你说,你一直在原地等着颜小玉,无论她嫁人与否,无论她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某中不确定性,萧宁澜苦涩的笑容始终挂在唇角,他定定的看着她,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告诉她这些话么? 为什么现在,突然之间冷却了心呢?他摇头,眸中布满血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还可以等她多久……” 他的话,让她愤怒起来,原本她已经不报任何奢望,是他挑起了她的心,现在却又将她打回原地,她清眸盈满泪水,愤恨的踢着他,“滚,滚远一些,我不想再看见你,不想!” 她的柔唇,被他狠厉的封住,她的话,被他吞入腹中,她委屈的眸子,泪水在眼眶中欲落不落,两人都没有闭眼,他惩罚般的啃咬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痛苦之色。 她回咬着他,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她的脸颊,两人在彼此的唇中都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她和他像是在绝境中的困兽般,彼此挣扎啃咬,两人谁都不肯认输,终于,他停了下来,无奈的看着她,她在咬破他唇瓣的时候,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的柔唇依旧触碰在一起,鲜血染红的银丝连在两人的唇角,他静静的看着她,她静静的看着他。 他在她唇间叹息,“玉儿真的长大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以前没头没脑的玉儿……” 他的话没有说完,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汹涌起来,他闭上眼睛,轻轻的舔抵亲吻他的唇瓣,他的灵舌窜入她的口中,与她抵死纠缠。 傻瓜,除了在原地等你,我还有别的路吗?一直以为最沉重的爱就是给予生命,原来不是,而是为了一个人,抛弃自尊,抛弃骄傲,卑微的活着。 活着,远远比死了更加让人难受…… “好好照顾自己,我后天就要回终南山了。”萧宁澜伸出手背,拂去萧韩静脸上的泪痕。 萧韩静点头,目光呆滞的看着他出去。 “你已经娶了你心爱的女子,子游,现在是不是该给爷爷一个交代?”御书房中,老王爷沉着面孔看着云子游,旁边站着黑衣的鬼婆。 “交代什么?根本就是你们逼她嫁给我……”云子游讥笑,双腿交叠着放在书桌上。 “你曾经说过,除了颜小玉,你谁都不要!”老王爷的声音已经冰冷至极,脸色难看。 “对啊,你们不会就是抓住了我这句话,所以才去威胁颜小玉吧?”云子游恍然大悟般看着两位老人,想笑,却忍住了笑意。 “老身耗掉生平的功力,就是为了睿亲王府的子嗣,子游,你不该这么对你老王爷说话!”鬼婆冷然。 “哦,原来是这样!”云子游抚掌,掌声在御书房萧索无比,他摇头,眯着眼睛看着鬼婆和老王爷,“可是我现在变了,我一点都不喜欢颜小玉了,我喜欢的是乌月国的媚妃娘娘,不如你们帮我把她弄来,我会考虑子嗣的问题……” 他的话没有说完,俊逸的脸颊上就挨了响亮的一耳光,他无所谓的舔着唇角,放下桌上的两条腿,痞痞的看着老王爷,“爷爷,你打人这么厉害,不如再考虑纳房小妾生个儿子……” 他的话没说话,脸颊上又挨了一耳光,他摸去唇角的血丝,淡然的看着老王爷,“不说了,你除了打人,就根本不讲道理。” 老王爷已经气的不住喘息,肥硕的身子不停抖动,鬼婆垂首站在他的身边,“王爷,请保重身体!” 云子游依旧淡然的背过身,欣赏着御书房的字画。 鬼婆对着老王爷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王爷,不如,我们对他用药吧……”鬼婆边走,边献计道。 第271章山上 “用药起作用的话,他后宫就不会空摆着那么多大臣之女了……”老王爷叹息。 “这次是颜小玉,或许事情会不一样。”鬼婆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他从小被药水泡着长大,媚药迷药之类的,根本不起作用!”老王爷白花花的眉毛,皱在一起。 “不用药,可以教他武功。”鬼婆顿住,眸光落在一旁的朝阳花上面。 “就怕,颜丫头不配合……”老王爷若有所思,鬼婆却神秘一笑。 翌日,云子游习惯性的下朝去靜凤宫,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每天都在靜凤宫中和萧韩静打打骂骂的度日,外面很多人摸不透他对这个皇后的想法。 如果说宠爱吧,似乎他们之间少了一些什么,因为用过晚膳后,云子游势必要回到自己的景霄殿,从不在靜凤宫留宿。 如果说不是宠爱吧,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顶着被天下人唾骂的名声娶了萧韩静,又每天和萧韩静除了睡觉都形影不离,这样的感情,谁敢说不是宠爱? 众人都看不透两人的关系,但是在森严的皇宫,一时间,也不再敢有人说三道四。毕竟后宫十来位妃嫔,没有一个承过圣恩。 云子游到的时候,萧韩静正在纸上排算着什么,只见她在一个日期上画上了一个墨色的圈圈,然后秀眉紧锁,一把夺过纸张,云子游皱眉念着,“葵水之期……” 萧韩静脸色通红,站在凳子上,一把躲过纸张,咬唇道,“你这个人,真是过分!” “你写的是什么?你葵水来了吗?敬事房没有登记啊……”云子游不解的看着她,萧韩静脸色就更加红了几分, 她将手中的毛笔一把扔开,愤然道,“你讨厌死了,嘴巴混没遮拦,难怪你爷爷上次把你嘴巴打裂。” 云子游的眉头皱的更加紧,转身走到萧韩静身边,“喂,我可是为了你在挨打。” “你活该!”萧韩静怒道。 “我活该?”云子游提高了音量,看着萧韩静的眼睛道,“下次再这样跟我说话,我就对你霸王硬上弓,以后叫你哭都找不着眼泪!” 萧韩静“呸”了他一口,转过身,不再做声。 “被你气的胸口疼……”云子游揉着胸口,感觉体内有一股真气在乱窜,他脸色有些发红的坐下。 “你没事吧?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萧韩静挑眉看着他。 “没事,有可能是我昨天练的内功,和我本身体内的不能融合。”云子游揉着胸膛,看着桌子上的茶水,端起来,一口饮尽。 “喂,茶是凉的……”萧韩静提醒他,站起身来,准备吩咐宫女上热茶。 “不必了,就喝凉的,我好热。”云子游拉住萧韩静,脸色出现不正常的酡红。 萧韩静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发现他体温高的吓人,担忧的道,“你没事吧?你好像发烧了。” “我没事,你别走,这样,好舒服!”云子游拉回萧韩静,握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额头,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不少。 他迷惑的看着萧韩静,“你身上带着什么香味?” 萧韩静闻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花香吧,我刚刚去御花园了。” 云子游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看见萧韩静两片柔嫩的唇瓣在一张一合,他口渴的咽了咽口水,拿过旁边的茶壶,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 “云子游,你怎么了?你脸为什么这么红?”萧韩静收回在他额头上的手,瞠大了清澈的眸子,焦急的看着他。 “小玉……”云子游低喃了一句,星眸被欲望渲染成红色。 萧韩静转身就欲离去,“我让她们去请御医,你在这里不要动。” 云子游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意识模模糊糊,“别走,别离开我。” 萧韩静挣扎,“你别闹了,你都现在这样了,一定要给御医看看。” 云子游不住的摇头,萧韩静身上朝阳花的香味幽幽传来,他心中澎湃着一个咆哮的兽,他抓着她的手越来越近,他不断的渴望靠近她,终于,他喘息着将她搂入怀中。 女子盈盈的泪眼出现在他眼前,他恍惚中,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面对他心爱的女人,不断掠夺,不断蹂躏的禽兽,他要将她变成他的,从身到心,彻彻底底的变为他的。 脑中光与影在不断交接,白衣胜雪的云子游眉目如画,他妖治的笑着,看着巧笑倩兮的女子,他不能伤害她,不能…… 一身黑衣,邪魅狰狞的男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他要得到她…… 额头上大颗的冷汗渗出,云子游双目猩红,拽着萧韩静的手不断咆哮,萧韩静呆滞了几秒,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抓过摔在内室。 她摇头不断后退,清澈的眸子,已经泪水涟漪。 云子游面目扭曲,他残忍的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早就瞄准了的猎物,在她想要起身逃跑的时候,他已经飞身扑上。 清冷的宫殿,传来布帛裂开的声音,女子不断挣扎,她藕色的手臂挥舞着打落旖旎罗帐,牙床剧烈晃动,男子的粗喘声,女子的哭泣声,在这无声的夜,显得格外凄凉。 靜凤宫外,老王爷冷笑,“果然,能让子游失控的女子,颜小玉是唯一的一个!” “看来,皇位后继有人了……”鬼婆欣慰的笑,藏在斗篷后面的脸,显得有些诡异。 “我们走吧,今晚,注定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老王爷颤巍巍的离开,肥硕的身子,在月光下每走一步都在抖动。 萧韩静无力挣扎,云子游野兽般的面孔,在她心里犹如一个梦靥,她告诉自己,颜小玉,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唯一的选择。 她不再动弹,泪流满面的闭上眼睛。 是的,她是颜小玉,脑子不太聪明却总是大大咧咧不够成熟的颜小玉。 她爱的男人,是萧宁澜,从来都是萧宁澜,他们本来可以幸福的在一起,可是却没有幸福的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们经历这么多的原因是什么,后来,她懂了,是他对她的不信任,也是她对他的不信任。他们的不够成熟,让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可是当她成熟了,她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的很远了…… 萧宁澜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弯着眼睛,双臂吊上他的脖子,她很大声音的对他喊,“萧宁澜,你一定要在原地等我,等我……” 回音在他脑中久久弥漫,他苦笑着看着女子,揉上女子的头发,他对她说,“玉儿,我好辛苦,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女子嘟着嘴巴亲吻他的薄唇,他眸中含泪的一一接纳,他灵巧的剥夺她的呼吸。 两人衣衫褪尽的时候,他绝美的凤眸朦胧的看着她,他在她耳边用磁性的声音低喃,“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他告诉她,“玉儿,不管发生什么,我在原地等你……” 女子秀眉紧蹙,却出现与情爱不相称的调皮笑意。 额头上,薄汗淋漓,他伸手想要紧紧的抱住女子,鼻息间却嗅间了支粉味,他不适的皱眉,然后睁开眼睛,怀中一个陌生的女子,仅着肚兜,满足的靠在他的怀中。 他顿时吓的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女子,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双眸如火烧般愤怒,“这是在哪里?” “公子,这是在百花楼,你昨晚喝多了……”女子蹙眉,嗲着声音想要再次腻在萧宁澜的身上。 萧宁澜一见自己的身体,愤恨的瞪着女子,没等女子靠近她,狠狠的拧住她的手腕,随着她手腕骨节的脆响,他冰冷的声音逸出薄唇,“忘记昨晚的事情,立刻滚出京城!” 女子顿时花容失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垂着一只无力的手腕,衣服也不敢穿,抱着一叠衣衫就退了出去。 萧宁澜看着濡湿的床榻,伸手将俊脸埋在其中,他不断的喘息,脑中还闪过昨晚和颜小玉纠缠的画面。 他确实喝多了酒,但是他知道,就算喝的再多,他也不可能去动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女人,一定是昨晚有人在酒中做了手脚。 清晨,靜凤宫中,云子游清醒过来,他看着破碎一地的衣衫,还有女子通红的眼睛,顿时明白过来。他难以置信的摇头,颤抖着手,用薄被将女子光裸的身体包住。 冰冷的泪,砸在颜小玉的肩膀上,她瑟缩了一下,抬起头,用泪水弥漫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俊逸的脸上,泪珠如晶莹的人鱼眼泪,他双手颤抖,看着颜小玉无助的眼神,突然咆哮一声捡起地上的衣衫,飞身离去。 景霄殿中,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发了狂,所有的东西被他用拳头砸个粉碎,就连汉白玉石柱,都被他打出几个缺口。 第272章地道 云子游拳头淌血的四处寻找可以砸的东西,他猩红仇恨的双眸倒影在浮雕铜镜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咆哮一声,一拳狠狠的砸在铜镜上。 铜镜被砸的砰然倒地,从中间的受力点裂出细小的缝隙,他嗓音嘶哑的踉跄着,在染血的拳头狠厉的砸在墙壁上的时候,一张柔美的脸颊出现在他眼前。 他拳头不住的颤抖,忍了又忍,没有砸下去,颜小玉泪流满面的看着他,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出。 “朝阳花粉,催动我体内的魔功,小玉,颜小玉,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后退几步,步履不稳的颤抖,猩红的眸子,恨意点点。 “对不起,这是我和鬼婆的交换条件……”颜小玉哭着看着云子游。 “你为了萧宁澜,忍受我的这种侮辱,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根本不稀罕,他根本不会原谅你!”云子游咆哮着看着她,如玉般的男子,一旦怒起来,爆发力绝对可以掀起整个屋顶。 颜小玉哭着蹲下身子,她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我知道,他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要他活着,我只要他活着……” “你伤害了两个男人,一个你爱的,一个爱你的。”云子游失望的看着她,不断的后退。 颜小玉哭着站起来,她的身体不断发抖,“我没想过可以得到他的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可是与其两人阴阳相隔,我宁愿大家一起活着相见……” 她哭着后退,离他越来越远,“子游,对不起,对不起……” 云子游看着她的眼泪,心头一震,想要叫住她,她已经决绝而去,地面上一行摔碎的泪珠,他赫然清醒过来,他在做什么?他毁了她的清白,却在责怪她? 他疯狂的朝她离开的方向跑去,颜小玉已经如一个游魂般走向靜凤宫,他从后面一把抓住她的手,气喘吁吁的看着她,“对不起,小玉,是我的错……” 颜小玉木讷的看着他,睫毛濡湿了粘在一起,她雕像般的开口,“我们都没有错,我只是想我心爱的男人活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死了,他一定会更加伤心,我不能再让他伤心了,我很坏,还差点害死了他……” “小玉……”云子游心痛的叫着她的名字,伸出手臂,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 花丛中,鬼婆低喃,“男人重在攻心,女人重在攻身,王爷,你说,颜小玉从此会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子游?” 老王爷冷笑,“她想要死心塌地的跟着,也要看老夫答不答应。” 鬼婆摇头,“如果颜小玉从今以后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子游,王爷还是切莫阻拦的好,颜丫头的未来是小,伤了祖孙情分事大……” 老王爷看着不远处的男女,一甩衣袖,“哼,看不出那个野丫头哪里好了,萧宁澜为了她放弃江山,子游又为了她不顾子嗣……” 鬼婆只是摇头叹息,一切,都是孽,情孽。 颜小玉双目通红的回到靜凤宫,云子游抬起衣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多想了,好好的休息,我下朝回来再过来看你。” 颜小玉没有说话,无神的眼睛,空洞的仿佛看不见任何东西,她木偶般的走进靜凤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却从后年紧紧的揽住她的颈项,逼着她隐入暗处。 她双眼通红的看着黑暗中美如罂粟的男子,萧宁澜灼灼的看着她,松开她的颈项,用自己的衣袖一点点的擦拭她脸颊上被云子游触哦过的地方。 “玉儿,我带你走,好不好?”萧宁澜灼热的视线,紧紧的锁住她的眼神,声音有些莫名的颤抖。 颜小玉摇头,表情茫然,“萧宁澜,我不是颜小玉,我是萧韩静,喜欢着云子游的萧韩静……” “玉儿,你连自己都欺骗不了,还要怎么欺骗我?”他眉头紧皱,痛苦的神色如缠绵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颜小玉干裂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眸中一团死水,她无助的眼神,乞怜的看着他,“我不想欺骗任何人,萧宁澜,我昨晚已经是子游的人了,我是他的皇后,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紧紧的捂住了嘴巴,他眸中痛苦的神色更甚,“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问你,究竟跟不跟我走?” 颜小玉摇头,萧宁澜垂首,他看着地面两人交织的身影,心中苦涩泛滥,他松开她,凤眸盈着深深的无奈,“既然要留下,那么就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我说过,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颜小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纵身消失在了皇宫的上方。 从那以后,云子游就彻底的住在了靜凤宫,他甚至连景霄殿的奏折都搬到了靜凤宫批阅,没事的时候,两人相对无言的赏花赏月,有事的时候,他办事她睡觉。 两人不再像以前那样打骂,似乎平静的如一对相敬多年的老夫老妻。 夜晚,两人同塌而睡,他从来不哦她,也很少和她说话,只是他会经常伸出胳膊,帮她掖好肩膀的被角,然后胳膊就顺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动动身子,将脑袋枕在他的肩窝,“哥,我现在觉得,我真的是萧韩静了……” “是吗?我现在也觉得,我是第二个柳下惠了。”云子游自嘲一笑。 “哥不是柳下惠,哥只是,不想伤害我。”颜小玉困顿的闭上眼睛。 “小玉,我很想离开这个皇宫,到时候,你陪着我,好不好?”云子游也闭上了眼睛。 “好。”颜小玉回答的毫不犹豫。 颜小玉怀孕,是在意料当中,鬼婆几乎派人全天性的盯着她,甚至连云子游,都被迫搬回了景霄殿居住,她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有专人打理。 日子在一天天溜走,一转眼颜小玉已经怀孕半年,她每天在靜凤宫闲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中,她开始思念萧宁澜的脸。 他邪恶的笑着的样子,他生气皱眉的样子,他坏脾气骂人的样子,他每一张脸孔,都在她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 她坐在靜凤宫中,仰头看着天空飘摇而过的白云,丝丝缕缕,形状变幻,或许,那一缕云是从终南山飘过,或许,那一缕云带着萧宁澜的影子。 她抚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面,萧宁澜,此刻你在干什么?萧宁澜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耳边响起大宫女责备并焦急的声音,“皇后娘娘,你怎么可以坐在这里吹冷风,万一凤体违和,伤了腹中的胎儿,奴婢怎么担当得起?” 颜小玉从膝盖上抬起头来,大宫女一脸怨恨之色,她知道,上次有个宫女因为她私自喝了杯凉茶,而被鬼婆满门抄斩,她的一时任性,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颜小玉从椅子上下来,歉疚的看着宫女,“对不起。” 她低头道歉,然后拖曳着拽地长裙,缓慢的走进宫殿里面。 长形餐桌上,一百多道菜色香味俱全,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有宫女搀扶她坐下,“皇后娘娘,请用膳。” 四个宫女在不同的方向帮她布菜,她有些恶心,嗅间饭菜的味道就想吐,可是她必须忍住,不能吐出来,因为她一旦吐了,身边的宫女就会以照顾不周罪论处。 左方的宫女递来一碗眼窝,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宫女拿起精致的纯银汤匙,舀了一勺,喂入她的口中。 她面无表情的咽下,右方的宫女递来一羹猴脑,她强忍住胃中的翻腾,木讷的张口,再次咽下。 “住手,你们把她当作没有感情的木偶吗?都滚下去!”云子游一进门,看见的就是四个宫女喂着颜小玉吃饭的情景。 宫女扑腾跪下,“皇上饶命,是鬼婆大人要求娘娘必须吃下这些东西……” “滚开,以后再敢逼着娘娘吃东西,我先砍了你们!”云子游一脚踢开宫女,坐在颜小玉身边。 颜小玉抬眸看着他,清澈的眸光终于有了一丝神采,“你来了?干吗要为难她们?她们也只是听命行事。” 云子游好奇的一笑,挑着眉头道,“你真的是颜小玉吗?以前古灵精怪的颜小玉,怎么可能被几个宫女胁迫着吃饭?” 颜小玉苦涩一笑,“以前的颜小玉,你不觉得很讨人厌吗?因为她的任性、自私,所以事情才变成这个样子。” 云子游摇头,伸手握住颜小玉冰冷的小手,“小玉,别想太多,萧宁澜喜欢你,喜欢的就是以前那个无法无天的你,他不会乐意看见你的改变。” 颜小玉紧咬下唇,看着桌子上的食物,淡然的道,“人都是会长大的,我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任性,让身边的人遭遇伤害。” 云子游抚摸颜小玉的头发,“再等等,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离开皇宫……” 第273章暴乱 颜小玉咬着嘴唇,斜眸微微扬起小脸,“听说,老王爷把你看的很紧,你怎么可能离开皇宫。” “相信我,会的。”云子游坐下,为自己添了一碗热汤,就着喝了起来。 终南山上,萧宁澜背着一抱柴火从小路走回,他手中拿着砍柴用的镰刀,木屋前,哑伯整理着花圃里面的芍药,一排排的芍药,开的争相斗放。 他将柴火放在木屋前的台阶上,倏然,眉头一皱,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树林,蜿蜒的小路从树林扭曲而下,风动,树动,枝叶婆娑。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萧宁澜冷声,站起身,看着那片被春日染绿的树林。 白衣男子从树林走出,冷漠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想不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今日竟然甘心在这穷乡僻壤,做村夫野民之事……”卫晋寒眉头微蹙,缓慢的上前。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要是没事的话,立刻离开这里!”萧宁澜瞟了卫晋寒一眼,开始弯腰将木柴整理成捆。 “殿下,你我幼时相交一场,我来,也只是想告诉你,皇后娘娘如今身怀六甲,萧家的天下,恐怕要变了……”卫晋寒不紧不慢,话中有话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整理柴垛的手僵硬了一下,他心脏的跳动停止了瞬间,接着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萧家的天下,早已经和我无关,你找错人了,请回吧,卫小侯爷!” 萧宁澜转身,伸手开始送客,卫晋寒却冷笑,“天下是谁的,我不担心,只是卸磨杀驴的事,早就有典范,殿下,你还是跟我下山拿回你的一切吧,皇后,本该就是你的皇后!” 萧宁澜面色未变,眸中却起了一丝波澜,“我的皇后,永远只会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令妹卫漪房,卫晋寒,我说了,你找错人了,请回吧……” “萧宁澜,你确定你不会再下山与萧韩家一决高下?卫家会是你做得力的右手,一如当年你夺得太子之位!”卫晋寒更进一布引诱。 “卫晋寒,你究竟想说什么?”萧宁澜冷然的打量着白衣男子,权利的事,他早就金盆洗手。 “我只要你的保证,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再下山争夺天下!”卫晋寒皱眉,凛然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冷笑,双手环胸,“我凭什么要给你保证?” “就凭,我答应你,会将颜小玉完好无损的带回你的面前!”卫晋寒看着他,眸光坚定。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半响,才松口道,“你放心,除了小玉,我什么都不会要。” “我要你用颜小玉和你的未来发誓,如果有一日,你下山与卫家争夺天下,那么你和颜小玉,花开叶落,永不相见!”卫晋寒厉声。 “卫晋寒你别太过分!”萧宁澜提高了音量。 “我只是不想与你为敌!”卫晋寒冷声,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宁澜。他芝道,他是一个重承诺守信用的男子。当年萧宁澜许诺卫漪房为后,尽管他后来爱上了颜小玉,为颜小玉放弃江山,卫漪房做出了杀害颜小玉的那种事情,他从来都没有废后的想法,也没有立颜小玉为后的想法。 “我不会发誓,更不会拿玉儿和我的未来发誓,你不信,大可以在权利的争夺中伤害玉儿试试。”萧宁澜寒冽的眸子,冷然的看着卫晋寒。 卫晋寒转身,“随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太上皇他老人家修行的地方已经被我找到,西凉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告诉他的时候了……” 他没有离开,已经被萧宁澜拦住去路,他冷着眸光看着他,咬牙道,“卫家居然敢惊动父皇他老人家?” “太上皇他不应该芝道吗?天下发生这种大事,他最信任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抛弃江山,而这个女人却嫁给了新任的皇帝。”卫晋寒笑容讽刺。 萧宁澜的手已经在发抖,他抬头看着他,“我萧宁澜用自己和颜小玉的未来发誓,倘若有一日下山和卫家争夺天下,我们之间,花开叶落,永不相见!” “很好,这样的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就算颜小玉诞下了最合理的皇位继承人,萧韩家,也别指望卸磨杀驴!”卫晋寒冷笑了一记,迎着风,已经走开。 萧宁澜一直沉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云子游,大概是在皇位上玩腻了,而老王爷也看出他的异心,恐怕,逼着玉儿诞下子嗣的目的,就是让云子游退位,襁褓中的婴儿继承大统。 云子游退位,堵住悠悠众口,这样,老王爷又有实力清理朝堂,卫家的地位,岌岌可危,卸磨杀驴,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隐患。 他必须,去皇宫一趟,倘若卫家真惊动了父皇,就算颜小玉是九命猫,也必死无疑。 鬼婆到靜凤宫的时候,颜小玉正在面无表情的喝药,苦涩的药汁抿在她唇间,她品着味道的咽下。 这种苦涩,她想要一辈子记住,所以她喝的很慢,每一口,每一滴,她都细细品尝。 直到一碗药见底,她平静的抬头看着鬼婆,鬼婆眸中精光在闪,“子游对你,可真是上心,他今天让老身发誓,以后不再过问你的饮食。” 颜小玉没有说话,她芝道,他们这些人说话都会有一个前奏的铺垫,后面,才会是他们话的重点。 果然,鬼婆再次开口,“卫家现在已经有所动作,我害怕他们会伤害到子游,但是卫家的大公子卫晋寒,一直都听命于萧宁澜……” 她的话没有说完,颜小玉就面无表情的打断,“孩子。” 她只说了两个字,鬼婆皱眉,“孩子怎么了?” “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他帮你摆平卫家,你解萧宁澜体内另外一半沧毒……”颜小玉平静的说话,双手始终按在自己的腹部。 “放肆!”鬼婆大怒,冷眼看着颜小玉,“不识抬举的东西,老身不信,有你在老身手上,萧宁澜还不肯乖乖听命!” 颜小玉冷笑,“我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颜小玉,萧宁澜也不会被你们胁迫,最多,我死,也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 鬼婆气的双手发抖,抬起手来,想要打颜小玉,却顾及到她腹中的胎儿,忍了半天,终是将手放下。 她冷声一声,愤然离开。 外面传来鬼婆交代侍卫的声音,“看好了皇后娘娘,不允许她和任何人说话往来,有靠近靜凤宫的陌生人,一律先斩后奏!” 侍卫应声,鬼婆离去,墨黑色的影子,与黑暗融为一体。 颜小玉只是呆呆的坐着,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面无表情。 旁边的一排宫女将用药的瓷具撤下,颜小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宫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娘娘,鬼婆吩咐,我们必须时时刻刻看着你!”宫女垂首,恭敬的看着她。 颜小玉冷笑,站起身,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后面跟着左右四名宫女。 风吹的纱蔓左右飘摇,颜小玉回头,“你们去把窗户关好。” 她冷冷的吩咐,却发现四名宫女都已经定在了那里,她们神情各异,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般,她缓慢的朝宫女走去,然后看见了出现在宫女身后的萧宁澜。 萧宁澜,一如既往的瘦,他黑了很多,头发也长发了不少,额前的一缕青丝,在削瘦的脸上,落拓却又美的惊心动魄。 这个男人,仿佛是上天的宠儿,他即使穿着最寻常的粗布麻衣,浑身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确是让人不容忽视。他就站在宫女的后面看着她,深邃幽暗的眸子,饱含着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颜小玉已经不芝不觉的靠近他,仿佛入了梦境般,她不由自主的抚上他削瘦的脸颊,她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光,没有丝毫杂质。 萧宁澜任凭她抚摸着自己,伸手覆上自己脸颊上冰冷的小手,沙哑的嗓音在薄唇间溢出,“玉儿……” 一句玉儿,仿佛已经用尽了他生平所有的力气,千辛万苦,从心肺中挤出。 颜小玉双眸盈满泪水,她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此时无声,胜却有声,萧宁澜已经完全明了,他将她轻柔的拉入怀中,凤眸盈着一脉水光,“玉儿,跟我走,好不好?” 颜小玉摇头,已经走到这一布,她怎么可能,跟他走? “玉儿,你再留在皇宫,会有危险,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不管是三年五年,一月两月,能够在一起,已经算得上地久天长,我们走,好吗?”他诺着她的脸颊,深深的看着她,灼灼的眸光,充满祈求的味道。 颜小玉依旧是摇头,想要开口,却发现柔唇如千金重,她开不了口,眸光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眼泪已经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第274章不屑 “傻瓜,别哭,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那种事情,在你们那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的吗?”萧宁澜亲吻她脸颊上的泪水,不住叹息。 外面响起侍卫说话的声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你在里面吗?我们进去了……” 颜小玉大骇,惊慌的推着萧宁澜,萧宁澜握着她的手,“别怕,大不了我杀出去。” 颜小玉不停摇头,慌张的找地方给萧宁澜躲,侍卫得不到她的答复,已经冲进来。 萧宁澜抬手,将前面背对着他的四名宫女穴道解开,颜小玉赶紧将萧宁澜拉入屏风后面,对着他使了个眼色。 侍卫冲进内殿,发现四名宫女刚好扭头,大宫女如意尖锐着声音道,“皇后娘娘,您刚刚在跟谁说话?” 颜小玉脸色未变,冷声道,“我刚刚,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明明听见有男子的声音。”如意狐疑的打量着她,绕着她,走来走去。 侍卫闻言,已经开始在内殿搜索,从床榻到床下,再到斗柜木橱,甚至横梁房顶,所有能搜的地方全部搜了一遍,可惜人影都未有一个。 颜小玉自始自终面色不变,她缓慢的走到已经被翻的凌乱的床榻,坐下,“你们找完了吗?” 侍卫对视了一眼,跪地请求恕罪,不等颜小玉回答,全部起身躬身而退,他们完全已经不把颜小玉这个皇后看在眼里。 萧宁澜走在暗道中,甚为奇怪,他在皇宫多年,居然不知道靜凤宫有出宫的秘道,而且秘道旁边的泥土还有水的气息,看来是挖秘道的时间并不太久,四周还备了干粮和水。 他在黑暗中打燃了火折子,冷笑一记,原来云子游,也打算玩金蝉脱壳吗? 他没有沿着地道出去,而是在地道中等待,跳跃的火光照耀的他俊脸微红,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他再次从颜小玉寝宫的地道钻出。 侍候的宫女已经靠在角落微微打盹,他蹑手蹑脚的摸上颜小玉的床榻,粉红的罗帐飘摇出风吹过的弧度,宫女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女子,接着换个姿势,继续熟睡。 萧宁澜躲进颜小玉的薄被中,修长的手捂住她的嘴巴,颜小玉睁大了眼睛愕然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吁了一声,示意她安静。 他狭长的凤眸灼灼的锁住她的视线,她的眼睛看着他,许久以来的第一次靠的如此之近,她可以嗅间他呼吸的气息,温暖、急促,带着他身体特有的男子清香。 颜小玉在他身下,感觉微醉,萧宁澜缓慢的靠近她的耳畔,嗓音嘶哑,他一只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的重量落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捂在她的嘴巴上,“玉儿,你告诉我,你和鬼婆交换的条件,是不是孩子?” 颜小玉不敢去看他,只是垂下了眼睑,清眸隐含泪花,萧宁澜一见这样,就全明白了,他皱起眉头,深深的叹口气,“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宁愿一开始死的就是我……” 颜小玉摇头,在他手下轻微哽咽,她的肩膀因为隐忍哭泣而不住的颤抖,“我只是,只是想要你活着。” 她的眼泪落在萧宁澜的手背上,灼的他心一阵颤抖,凤眸饱含深意的看着她,他的手背移动,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别哭了,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原地等你!” 颜小玉紧咬下唇,强忍住哽咽出声,她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萧宁澜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不管卫晋寒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记住,皇宫之中,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自己!” 颜小玉点头,萧宁澜亲吻了她的脸颊几下,才起身离开。 一夜无眠,颜小玉的眼睛红的如核桃般,鬼婆尽管心中怀疑,却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为难她。 云子游到靜凤宫的时候,颜小玉如石像般坐着,旁边四个宫女,目不转睛的监视着她。 云子游怒视了宫女几眼,宫女识相的退下,他走到颜小玉身边,“见过萧宁澜了?” 萧宁澜三个字,让颜小玉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她睫毛颤抖,然后缓慢的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云子游,仿佛在询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云子游苦笑,“这个天下,除了萧宁澜可以让你哭红眼睛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子游,我不想骗你,我讨厌肚子里的孩子,我甚至……”颜小玉开始哽咽,眼眶又开始泛起泪水。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云子游脸色冷肃,眸底闪过受伤的情绪。 颜小玉紧咬下唇,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的情绪,她葱削的十指覆上自己的腹部,粉色指甲微微泛白。 云子游一把拽过她的手,秀雅的眉毛蹙眉一团,“小玉,我问你,如果现在你怀的是萧宁澜的孩子,你还会这么痛苦吗?” 颜小玉抬起泪水涟漪的眸子,哽咽,“子游,对不起,我知道……” “我说过,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颜小玉,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孩子是无辜的,我只希望你能平安的生下他, 如果你讨厌他们,那么以后,我会带着孩子,再也不和你相见!”云子游话中带着某种决绝之情,他讨厌现在的颜小玉,他好怀恋以前那个蹦蹦跳跳跟她打骂的颜小玉。 “不要这么跟我说话,子游,我已经答应过跟你离开,我和萧宁澜已经绝无可能,我自从答应生下你的孩子起,我就不再是颜小玉,子游……”颜小玉泪流满面,抽噎着拽住云子游的衣袖。 云子游有些不解的看着颜小玉,他深呼吸,“小玉,我不要你这种牺牲或者报答,我也不会做拆散你们的恶人,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放你走。” 颜小玉摇头,凄凉的神情,宛如秋日的一缕寒霜,“我已经,走不了了。” “为什么,鬼婆威胁你了吗?”云子游冷声。 “她对我下了蛊,母蛊在你体内,子蛊在我体中,倘若母蛊和子蛊相离十丈以外,子母蛊皆会暴毙,你我皆不能独活……”颜小玉幽幽的,眼泪挂在脸颊上,晶莹闪亮。 云子游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都知道,鬼婆是在为睿亲王府的生存不折手段,他是睿亲王府的唯一接班人,鬼婆不会伤害他,可是现在,她竟然拿自己的性命来牵制颜小玉。 他看着神情凄凉的女子,赫然起身,颤抖了半天,终于开口,“我不信婆婆会这么做,她这样,根本是逼着我去死。” 颜小玉缓慢的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云子游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腹部上,他冷笑着后退,“我知道了,因为他们已经找到新的继承人,我的存在,已经让他们为难……” 从那以后,云子游在政事上变得更加玩世不恭,甚至在早朝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在龙椅上睡着,直到百官离场,他才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冷然立在下面的老王爷道,“唔,都走了吗?” 老王爷的面色难看,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他没有像平时那般呵斥这唯一的孙子,他知道,云子游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萧韩家的荣誉。 卫晋寒果然来找过颜小玉,只是本人没有亲自出面,出来的是,卫家那个顶没出息的紫衣侯卫晋连。 卫晋连不知道买通了哪个皇宫管事,扮作小太监来到靜凤宫,他眨巴着眼睛对着颜小玉,可惜此时的颜小玉已经不同彼时。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卫晋连交给她一封信笺之后,看都未曾看一眼,直接将信笺交给了旁边的大宫女,大宫女面色难看的将信交给鬼婆。 鬼婆冷笑,将卫晋连拿下,从此卫家又多了一条把柄在萧韩家手中。 卫晋寒并不着急着救自己的弟弟,而是派人在京城告御状,直呼冤枉。 云子游这个挂名皇帝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老王爷拿出卫家给颜小玉的私信,云子游在朝堂上喷笑而出,信笺白白整整,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老王爷失算,气的差点当场吐血,信在他手上的时候,明明还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密谋颜小玉和卫家结盟的事情,可是现在…… 卫晋寒却站在下方声色不动,信笺上的字,是经过特殊的药水浸泡写成,保存期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天,而现在,恰巧是最后一天。 卫家紫衣侯被冤枉入狱的事实,又给了卫家一个躁动的借口,从此卫家和萧韩家的战争,一触即发。 颜小玉生产的那天,天空飘着浮云,本是初夏的天气,天闷的一丝凉风也无,皇宫的四处,戒备森严,仿佛面临着一场大仗。 靜凤宫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接生的嬷嬷擦了把冷汗,接着传出她们惊诧的声音,“还有一个……” 老王爷和鬼婆在靜凤宫外踱来踱去,云子游反而镇定许多,嬷嬷慌张的跑出来,“王爷,娘娘她,她……” 第275章懂爱 “她怎么了,说清楚!”老王爷怒吼。 “娘娘她生了一个,还有一个。”嬷嬷紧张的语无伦次。 “什么叫生了一个,还有一个?”鬼婆冷声,转身就朝内室走去。 半响,她抱着一对婴儿出来,白白嫩嫩的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粉雕玉琢的五官,根本埠像一个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孩子。 “王爷,是龙凤胎。”鬼婆皱眉。 云子游吃惊埠小,看了孩子半天,才想起来进去看颜小玉,颜小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濡湿的头发,粘黏在削瘦的脸颊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颜小玉睁开眼睛,疲惫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嘴巴依旧没有合上,神色古怪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伸手握住云子游的手,气息微弱,“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如果是女婴,她和鬼婆的约定便埠能作数,云子游感觉她的手如骷髅般,紧紧的箍着他,他喘息,“龙凤胎。” 颜小玉松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倏然,她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的看着外面,“他们埠会放过女婴,子游,救救她,救救她……” 云子游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然起身朝外面跑去,嬷嬷已经拿浸湿的纸张贴在女婴漂亮的脸上,一层一层,女婴在襁褓中挣扎着胳膊腿儿,顽强的和生命做斗争。 鬼婆和老王爷拦住奔跑而出的云子游,埠允许他靠近在闷死女婴的嬷嬷,云子游额头青筋暴跳,这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除了权利和欲望,他们眼中已经看埠见任何亲情。 他没有在去抢救女婴,而是一个旋身到另外一名抱着嬷嬷的身前,劈手夺过男婴,咬牙举高了男婴,“放开她,埠然我就摔死你们的皇太子!” 老王爷面色苍白,眼看着云子游将要松手,大步跨向嬷嬷,一把拽下女婴面上浸湿的白纸,女婴面色已经乌紫,有了空气,却依旧埠能呼吸,眼看着手脚僵硬。 云子游清眸中水波盈动,冷笑着松开手中的婴儿,活着,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鬼婆大骇,慌忙上前接住了男婴,云子游已经到面色残佞的嬷嬷身前,劈手夺过女婴。 女婴的身体已经冰凉,漂亮的小脸,开始出现死亡的青色,云子游抱着女婴走向内殿,颜小玉已经踉跄着起身,她满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膝盖的后弯,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眼泪汹涌而出。 颜小玉伸手接过女婴,揉搓着女婴的手脚,挤压她的心脏,帮她做人工呼吸,终于,女婴发出一声长长的啼哭之声。 她活下来了,奇迹般的活下来了,云子游长长的松了口气,忽然,他觉得他可以埠计较那么多了,可以埠去计较她心中的人是谁,可以埠去计较她为什么肯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好幸福,有她带泪的笑容,有孩子响亮的啼哭,他的心,也终于有个温暖的港湾。 男婴的名字,叫韩萧,女婴没有名字,她注定是一个生下来就埠受宠爱的孩子。 睿亲王府也终于埠再用国姓,而是将自己本来的姓氏,冠为国姓。 老王爷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没有点灯,幽暗的光线,云子游落魄的坐在那里。 老王爷有些发怒,“当值的太监呢?都埠要命了吗?” 云子游惫懒的点起灯火,打着呵欠,“爷爷,当值的太监都被我打发走了,你想杀,就杀我吧。” “你以为我埠敢杀你吗?子游,你太让我失望了!”老王爷大怒,一见他现在这幅颓废的样子,气埠打一处来。 “爷爷也让我很失望,禅位书已经写好了,把皇位给你亲爱的曾孙,韩萧吧!”云子游将一个明黄的折子丢在老王爷身前,再次打了个呵欠。 老王爷气的浑身颤抖,他今天来,并埠是想要和他撕破脸的,他只是想要和他谈一谈,将姓氏改为韩的事情。 “子游,我们姓韩,埠姓萧韩,或许这对一个平民家来说是荣幸,可是对我们来说,是耻辱!”老王爷怒然,期盼的看着云子游,倘若他肯承认错误,他埠会收回他的皇位,他会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云子游微微一笑,笑容天真无害,“我只知道,我姓云。” 老王爷深深的看了他几眼,埠再发出一言,转身走了出去,他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他埠再是萧韩家的人,埠再是他的孙子。 颜小玉在靜凤宫中,蜷缩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云卷云舒,怀中的小女婴,伸着白白嫩嫩的手指,转动滴溜溜的眼珠。 旁边的宫女,埠耐烦的对视一眼,在看见云子游从远处走来的时候,缓慢退下。 “成天抱着她,累埠累?”云子游偏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颜小玉。 颜小玉回过神,看着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云子游苦笑,“没什么太大的把握,可能,我们真的要一辈子埠离埠弃了。”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把眼神投向远方,他看着她怀中的女婴,“你根本埠喜欢这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的死活?” 云子游淡淡的,口气颇为无奈。颜小玉摇头,“我埠知道,我埠喜欢她,埠代表别人可以将她杀死。” “你害怕他们会埠放过这个孩子?”云子游挑眉。 “这个皇宫,容埠下一个多余的孩子。”颜小玉摇头,木讷的看着南方,白云悠悠,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很漂亮,长的很像你!”云子游伸手接过孩子,看着孩子纯洁无瑕的面容。 “她长的,像萧韩静,而埠是颜小玉。”颜小玉面无表情,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她还没有名字吧,叫云朵,好埠好?”云子游逗弄着小女婴,笑容温润如玉。 “好。”颜小玉依旧是面无表情,微风过,她的衣袂随着头发飞舞,仿佛随时会飞走一般。 “你多久没有吃饭了?看你瘦的……”云子游勾唇苦笑,伸手撩开颜小玉脸颊上的头发,她瘦的已经只剩骨头了。 “子游,你派人送信给萧宁澜好埠好?我想把云朵托付给他,如果我死的话……”颜小玉茫然的眸中,倏然闪出光亮,像是迷路的孩子,突然看见了灯塔。 云子游收回手,避开她的眼神,“你是害怕,你死了,他埠会独活,所以想找个事情牵绊住他,对吗?”颜小玉没有说话,默认了他的说法。 云子游点头,“我会派人通知他,只是你想清楚,现在你埠能见他,否则你心情起伏,会影响体内的子蛊,小心功亏一篑!” 颜小玉伸手接过云子游怀中的女婴,轻摇着女婴,仿佛天下所有哄着孩子的母亲般,“你放心,我埠会见他,我只是将云朵托付给他。” 西凉,萧韩泽继位两年,南方洪水泛滥,北方大旱,皇帝无为而治,民间发生暴乱,埠少灾民蜂拥入京城,卫家请来术士,将灾难之说怪罪于皇帝荒淫无道,妖后迷乱圣听,一时间,民怨沸腾。 卫家趁机发难,五万大军鼓动灾民攻入皇宫,而老王爷袖手旁观,是该,云子游退位的时候了,他手中有云子游的禅位书,他埠怕卫家的发难。 云子游看着天空的雷鸣大雨冷笑,皇宫已经乱成一团,方寒手下为数埠多的禁卫军在同灾民和卫家做殊死搏斗,萧韩静抱着怀中的婴儿,面色如常。 混乱,如倾盆大雨下的泥浆,众人奔走相告,暴徒已经攻入皇宫,打着诛妖后、清君侧的名号,埠少宫人倒戈,想要事先抓住妖后领赏。 颜小玉依旧在靜凤宫中,表情平静,暴风雨下,宫幔狂舞,怀中的婴儿平静的睡着,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外面,一个玄衣斗笠的男子迎着风雨而来,他叫喊的和宫人埠同,宫人附和着叫喊诛妖后、清君侧,而他则是焦灼的喊着颜小玉的名字。 他浑厚苍凉的嗓音在混乱的皇宫格外突兀,颜小玉怔了一下,将怀中的婴儿放在凤榻上,婴儿离开了母亲温暖的怀抱,大声哭了起来。 萧宁澜在偌大的宫殿中高喊,“小玉,玉儿--” 外面是嘈杂的脚步声,殿内是清澈的婴儿哭声,他的声音越发焦灼,“颜小玉,玉儿……” 九重宫纱疯狂舞动,内殿中,传来颜小玉冷漠的声音,“萧宁澜,埠用找我了,我埠想见你,如果你还爱着颜小玉,那么带孩子离开皇宫。” 萧宁澜喘着粗气,外面暴徒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循着声音想要靠近颜小玉,“玉儿,为什么埠肯见我,你出来,我带你走,我们回终南山,我们回家!” 回家……颜小玉在宫纱后面泪流满面,她没有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她就没有家。 “萧宁澜,我埠会跟你走,你拿着女婴身上的药瓶,跟鬼婆交换,她会解去他身体的另外一半沧毒,记住,好好的活着,如有来生,颜小玉生死相随!” 第276章子恨 她坚定却凄凉的声音随着宫纱飘荡在诡异的内殿,萧宁澜一边应着她,一边走到声音的源头,猛然撩开纱蔓,却只是一根带着长线的竹筒,这种竹筒,竟然能传递她的声音? 小玉不在这里,那么她在哪里? 婴儿的啼哭声,在靜凤宫中响亮无比,萧宁澜屏息凝视,脚下放缓了步子,“小玉,我什么都答应你,如果你有苦衷不能离开这里,那么我在皇宫陪你,小玉……” 他深切的唤着她的名字,颜小玉蜷缩在宫纱后面,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她不能再回答他,否则他会发现 自己的位置,她只想他带着云朵离开,如果有可能,她会和云子游一起解去子母蛊,如果不能,那么就让她和子游死在今日。 “玉儿,你回答我,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回到我的身边,玉儿……”他的声音恍若泣血,飘舞的纱蔓中,他疯狂的扯下挡住视线的纱蔓,环视着暴风雨下的四周。 “玉儿--”靜凤宫中,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婴儿的啼哭声,划破殿外所有的嘈杂。 颜小玉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如果上天怜悯,终南山的颜小玉,会醒来和你相守白头!” 萧宁澜止住咆哮,一步一步靠近声音的来源处,他撩开纱蔓,女子带泪清秀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颜小玉哭喊一声,转身隐入纱蔓后面,“萧宁澜,你走,你走,不要逼我,不要……” 她哭喊的声音句句砸在他的心里,他颓废的后退,“玉儿,为什么要把我排斥在你生命后方,你明知道,生生死死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萧宁澜爱着颜小玉!他爱着她!” 颜小玉不住的摇头,眼泪在风中飘落,“萧宁澜,你等我,等我醒来!” 萧宁澜点头,狭长的凤眸,泪花盈动,“我等你,不管是宇宙洪荒,海枯石烂,我都等你!” 他转身,抱起凤榻上哭声渐小的女婴,凌然的走出。 因为以往他对她的不信任,所以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坎坷,现在,他懂了,他爱她,所以信她,不管是她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还是和另外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或者是她要跟另外一个男人同生共死,他信她…… 就算他等不回来她,也无所谓了,最多是抱着对她的思念,孤孤单单的一辈子,比死了还要痛苦的一辈子。 玉儿,我等你,永远的等你…… 靜凤宫,燃起了大火,萧宁澜抱着孩子离开的身影,在彤红的大火下,越发的孤独寂寞。 云子游看着雨中离开的男子身影,若有所思,他真的还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吗? 他走进火中的靜凤宫的时候,颜小玉脸颊上犹自挂着泪水,她拿着火把将另外一边的纱蔓点燃,大火照耀了她无助的双眸,云子游温润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其实,你可以选择和他一起离开。” “离开?我要怎么离开?我们三个人一起,一女二夫吗?”颜小玉丢下手中的火把,一脸决绝。 云子游悲哀的看着她,半响,才缓慢开口道,“有可能导魂术会失败,甚至你连萧韩静的身体都不能再用。” “无所谓,任何一种情况,都比现在要好。”颜小玉回头,坚定的看着云子游。 …… 皇宫巨变,睿亲王府也乱成一团,因为小皇子中毒了,面色乌紫,浑身冰冷,王府中所有的下人战战兢兢,老王爷发怒,几乎杀死照顾小皇子的所有下人。 御医从内室走出,捋着胡须道,“小皇子,是母体带来的毒性……” 鬼婆面色铁青,颜小玉居然自己服毒,用来牵制小皇子,这个女人,简直是蛇蝎心肠。 “去皇宫,抓住颜小玉那个贱人,就算她死,老身也叫她不得好死!”鬼婆大怒,气的浑身颤抖。 “鬼婆,何必这么生气?你们要的解药在我手中……”萧宁澜背上背着一个婴儿,面色淡然的从屋顶跳出,俊美的脸庞,在黑暗中恍若修罗。 “萧宁澜……”鬼婆咬牙切齿,老王爷也面色难看到极点。 萧宁澜从后背中摸出解药,冷眼看着鬼婆,“听说,你帮我解毒,只解了一半?” 萧宁澜挑眉,戏谑的看着两人,鬼婆气的发抖,“没错,你将解药交给老身,老身帮你解剩下的毒性!” 萧宁澜点头,“好,你先帮我解毒,如果解的好,我再把解药交给你!” 鬼婆几乎跳脚,老王爷却制住她,“宁澜,这个孩子,是颜小玉的……” 他的一句话,正中他的死穴,他表情僵滞了一下,嘲讽的抬头冷笑,“这个孩子,也是云子游的!” 老王爷气极,对着一边的鬼婆道,“去,帮他解剩下的毒性!” 鬼婆上前,萧宁澜却捏碎了手中的瓷瓶,药末洋洋洒洒飘在地面,风过,灰色的尘沫飘扬向远处。 鬼婆气结,颤抖着指着萧宁澜,“你……” “忘了告诉你,我不是颜小玉,我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解药我已经交给你们了,能不能如数的捡起来,就看你们的本事。”萧宁澜鄙夷的笑,将手中破碎的瓷瓶丢在地上,他拍手,背着婴儿潇洒的离去。 鬼婆跺脚,面目狰狞,“萧宁澜,你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你以为你还可以活很久吗?” “一年也足够了!”萧宁澜头也不回,黑暗中,他的背影挺直孤寂,逐渐的,于黑暗融为一体。 卫家和睿亲王府的矛盾,也逐渐由暗转明,由于颜小玉在卫家送信的时候采取的不合作态度,卫晋寒也更加肆无忌惮,终于,卫家请出了归隐已久的萧老皇帝。 跟在萧老皇帝身边的女子,是秋月,那个在百花楼曾经是花魁的女子,也曾经暗中帮助过颜小玉的女子。女子风尘味全部褪去,跟在老皇帝身边,有了几分仙风道骨。 老皇帝颤巍巍的看着风光的睿亲王府,他只是走了几年,西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萧宁澜是他看中的皇位继承人,也处心积虑的和萧临风斗,谋得皇位,现在竟然…… 他有些难以相信世事的变迁,老王爷一干势力,因为老皇帝的出现,被打击的枝叶飘零,他不相信老皇帝居然还没有死。 当时他退位的时候,皇室对他的离去含糊其辞,不少人已经他已经死了,可是他竟然,没有死,他明明病的那样厉害,他明明是一个醉心皇权的人,没有人相信,他会在有生之年禅位给萧宁澜。 老皇帝在秋月和一干大臣的搀扶下去了终南山,高山险峻,老皇帝几次喘不过气来,当他看见山上那个粗布衣服,身后背着一个小女婴坐在粗糙的矮凳上劈着木柴的男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萧宁澜已经不是以前的萧宁澜了,他身上的锐气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脱的感觉,仅仅三年,他已经由以前那个玩弄权术的少年变为现在这个归隐尘世的男子。 他墨染的青丝没有绾任何发髻,脸颊上的散发遮住了一部分表情,风过,青丝飘扬,他缓慢的站起身,灰色的粗布衣服遮不住他高贵的气质,他有些复杂的看着走上山腰的老皇帝。 从小生在帝王之家,亲情淡薄,他对这个亲身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有的只是畏惧和尊敬,他放下手中的斧头,狭长的凤眸流光转动,背后的婴儿似乎感染到这气氛的不安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哑伯走过,从萧宁澜后背上接过女婴,幽美的环境下,俊美的男子无言的看着老态龙钟的父亲。 老皇帝颤抖着上前,推开一直搀扶着他的秋月,下颚的雪白胡须触目惊心,他双眸含泪的看着萧宁澜,扬手,一 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萧宁澜的脸上。 他自己打的后退几步,大口喘息,冷风灌进他的口中,大声咳嗽了起来,秋月慌忙搀扶着他,他浑浊的眼中淌下两行清澈的泪水。 萧宁澜被打的一个踉跄,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缓慢的上前,单膝跪地,“父皇,孩儿不孝……” 他的声音坚定,却凄凉,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后悔自己生在帝王之家,从小到大,他已经错过了太多的爱。 老皇帝上前,还想打,萧宁澜已经起身,他转身拿过一个劈碎的柴瓣,再次跪在老皇帝的身前,双手举高木柴,“父皇,孩子怕您打疼了自己的手,请父皇保重身体!” 老皇帝气的脸色发白,捞过他手中的柴瓣,扬起就打,萧宁澜不躲不闪,眼睛都没眨一下,木柴在他额头上方始终未曾落下,他的手不停发抖,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真的是那个从小算无遗策的太子殿下吗? 他失望的将木柴仍在一边,推开搀扶着他的秋月,弯腰扶起萧宁澜。 第277章不配 萧宁澜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好像老了许多,再也不是记忆中那个叱咤风云的皇帝,他没有说话,只是抚着老皇帝进屋。 父子俩,第一次没有芥蒂的聊了很多,末了,老皇帝要求萧宁澜重回朝堂,他可以帮他夺得失去的帝王,萧宁澜摇头,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他不会再回去。 老皇帝对他的拒绝,并没有感觉意外,只是天下如此之乱,实非百姓之福,临走,他留下了观音草,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圣药。 萧宁澜看着观音草叹息,如果能够早些得到观音草,或许玉儿就不用跟鬼婆做交换,他们之间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老皇帝离开,萧宁澜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山下的日子,远远不能太平。 卫家请出老皇帝,自然不会是打击睿亲王府这么简单,萧宁澜不肯出山是在卫晋寒意料当中,可是萧家,还有一个关键人物,萧临风。 就算老皇帝往年对萧临风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予在他身上,可惜他派人寻找萧临风,所托非人,卫晋寒并没有带回萧临风,而是带回了萧临风的尸体。 杀害萧临风的凶手,指向睿亲王府,老皇帝大怒,当时就暗中将一些旧部交给了卫家,此时的卫家,权势如日中天,甚至有超过睿亲王府的势头。 老皇帝的出山,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却在朝廷掀起轩然大波,正在卫家和老皇帝将睿亲王府逼上穷途末路的时候,云子游出现,他跟老皇帝聊了很久,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劝服了老皇帝,老皇帝收手离开。 颜小玉看着远处搀扶着老皇帝的秋月,一时百感交集,这么多年,她变了,那个在百花楼长袖善舞的秋月也变了,原来,世间的一切,真的是无时不刻在发生着变化,有时候,只是人们不适合这种变化而已。 秋月从她身边走过,并没有认出颜小玉,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赫然回首,湛亮的双眸看着颜小玉道,“你知道吗?这个世上有一种花,它叫还魂花,可以让人想起前生的事情,只是用过还魂花的人,总是会追悔,所以花开记忆,也叫追悔……” 颜小玉没有说话,还魂花她当然知道,她和云子游就是要等七月的时候,还魂花开,她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忘却一切,用颜小玉的身份,和萧宁澜长相厮守。 只是,还魂花也叫追悔么?她的一生,已经云泥之别,她不明白,此生除了萧宁澜,还有什么是她可以追悔的。 待她想要跟秋月问明白的时候,秋月已经伴着老皇帝,飘然远去。 “小玉,还是别等追悔花开了,你就这么,去找萧宁澜吧?”云子游沉声,若有所思的看着秋月离开的背影。 “如果我就这样用萧韩静的身体和萧宁澜呆在一起,每天面对着你的孩子,子游,我宁澜自己只是一缕幽魂……”颜小玉面无表情。 云子游蹙眉,叹息,“你就那么,不待见我的孩子?” 他好看的星眸中,毫不掩饰的受伤表情,却又无可奈何,颜小玉摇头,“我只是,不待见一个在权利交换下出生的孩子。” “我突然开始怀恋以前的萧韩静,静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云子游眉头皱的如一座小山,沉冷的眸光,纠结的落在颜小玉身上。 颜小玉苦涩一笑,“我也讨厌自己,萧韩静本来喜欢的就是你,你们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玉,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你还是去看看萧宁澜,你跟他商量一下,七月到底要不要用还魂草和导魂术,我想他不会介意你现在是谁的身体,也不会介意你的身体跟谁睡过……” “可是我介意!”颜小玉回头,冷冷的看着萧宁澜。 …… 终南山上,小云朵坐在特制的婴儿椅当中,萧宁澜拿着葱白沾着米粥喂小女婴,小女婴挥舞着白白嫩嫩的手,裂开嘴巴对着萧宁澜开心的笑。 萧宁澜尴尬的抖动眉毛,将葱白上的米粥喂入婴儿口中,大概是葱白的味道太大,婴儿将米粥从口中吐了出来,还粘着她的口水,沾在自己的下巴上。 萧宁澜扔掉葱白,恶心的转过头,他不住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强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太恶心了,恶心死他了,从来不知道小孩子这么邋遢,吃进去的东西还可以吐出来,拉屎都拉在自己的身上,鼻涕泛着泡泡,还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尽管小云朵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已经是美的惊艳了,可是他还是不喜欢,天生就不喜欢小孩子,首先是他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其次是他受不了脏脏的东西。 他放下米粥,走出房门,拍着自己的胸口坐在门口的木质台阶上,哑伯走过,递给他一个打磨的光滑的汤匙,他摆手,指指里面小婴儿呆的位置,意思是让哑伯进去喂饭。 哑伯刚靠近小女婴,小女婴顿时哭了起来,她长大嘴巴,哭的甚为可怜,哑伯无奈的走出,萧宁澜闭着双目,神经衰弱的坐在那里。 半响,感觉小女婴由假哭变为真哭,他站起身,进屋捞过一件自己的干净衣衫,将小女婴裹住抱在怀中,小女婴顿时止住了哭泣,脸颊上挂着泪水,裂开嘴巴笑的开心。 萧宁澜指指山下,对着哑伯吩咐,“你下去,请两个奶妈上来,记住要有经验的……” 哑伯点头,佝偻着背下山。 萧宁澜抱着小女婴来回走着,木碗中的粥已经没有了热气,他拿起勺子喂饭给小女婴,小女婴根本不买账,冷却的粥刚凑近她的唇边,她就把头别过一边去。 萧宁澜已经彻底没法,将孩子往床榻上一扔,转身就打算出去透气,小女婴的哭声在他还没有离开就再次哭了起来,他无奈的回身看着女婴。 厨房中,晃动着一个男子背着女婴在厨房熬粥的情形,男子一手拿着饭勺,一手拿着木质的玩具,女婴哭起来的时候,他就拿着玩具转头逗弄女婴一下,女婴不哭了,他赶紧照看着锅里的热粥。 没办法,他是后爹,不能打,也不能凶,如果是他和颜小玉的孩子,他大可以点住孩子的哑穴,看她还怎么哭, 可是万一他点了这丫头的哑穴,改天被颜小玉知道,还以为他虐待云子游的孩子。 房顶上,云子游强忍住笑意,看惯了萧宁澜平时呼风唤雨的样子,现在这样手忙脚乱,可真是有意思,特别是他对着云朵时的样子,明明没有耐心,可是却不得不摁住耐心。 颜小玉依旧面无表情,她看着屋里面的一切,眼底有淡淡的湿润,萧宁澜,平日那么骄傲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如今却守着这一方茅屋照看着一个令他蒙羞的婴儿。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霸道自大的萧宁澜了,他懂得爱,并且努力的去爱…… 大火煮沸了锅中的米粥,萧宁澜忙着用勺子搅动,身后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他转头想要拿手中的玩具逗弄婴儿,谁知忙乱之间,竟然将刚从沸水中捞出的勺子递在了婴儿的脸上。 勺子上的沸水滴落下来,眼看着就要溅在孩子的眼中,他着急的丢开勺子,想要转身避免,可是为时已晚,就算躲,水珠肯定也溅落在孩子的脸上。 恰时,一道雪白的身影飘出,他指风微弹,水珠被他弹出孩子的范围内,萧宁澜松了一口气,看着不请自入的云子游。 云子游笑吟吟的看着他,一副闲适的样子,萧宁澜眯眼,解开肩头绑着婴儿的带子,扬手,想要把孩子丢给云子游,却发现进来一个白衣衣衫的女子。 女子面容哀戚,清澈的双眼,饱含泪花,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心脏滞痛了一下,扔开婴儿的手改为抱着婴儿,他轻轻的拍着婴儿的襁褓,不敢抬头看女子一眼。 女子缓慢的上前,看着萧宁澜手中的女婴,眉头紧蹙,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孩子,扬手就将孩子丢了出去。 孩子在半空中哭了出来,云子游大骇,脸色惨白的跃出将孩子抱在怀中,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小玉,面色薄怒。 萧宁澜被吓呆了,他看着云子游怀中的女婴,眉头紧皱,云子游一手抱着啼哭的婴儿,冷然的上前,他愤怒的看着颜小玉,仿佛随时会爆发给女子一个耳光。 萧宁澜一把将颜小玉揽在怀中,敌意的看着云子游,冷凝的目光仿佛在说,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跟你势不两立。 云子游冷笑了一记,抱着婴儿离开,萧宁澜则是松了口气,抚摸着颜小玉的小脸道,“没事了,没事了,放心, 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颜小玉抬起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盈满泪花,她有些哽咽的道,“萧宁澜,你不觉得我蛇蝎心肠吗?我在自己的身体下毒,目的就是跟鬼婆做交换,我不想看见这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 第278章韩萧 萧宁澜伸出一根指头,拦住颜小玉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他眉头紧锁,声音低沉温柔,“傻瓜,不许这么说自己 ,你只是无法接受两个孩子的身份。” 颜小玉泪眸涟漪,忍了半天,豆大的泪珠还是滚落下来,她声音嘶哑苍凉,“我是颜小玉,不是萧韩静,所以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别再说了,玉儿,你冷静下来,孩子的事,我们再慢慢商量!”萧宁澜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揽着她进入前屋。 他试着让她坐下,一点点擦干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道,“你饿不饿?粥应该已经煮好了,我拿给你吃,好不好?” 颜小玉脸色微动,看着萧宁澜半天,才低声道,“是我让你受苦了。” 萧宁澜双手握着颜小玉的手,微微一笑,他颇有深意的道,“我没有觉得苦,相反的,你让我觉得有活下来的意义。” 颜小玉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萧宁澜,她紧咬下唇,压低了声音哭泣,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眼泪滑落在他的衣领,冰凉的感觉,让他偏起脖子轻噌她的脸颊,“别哭了,再哭又要变熊猫,我去帮你盛粥,你似乎还没有吃过我煮的饭呢……” 他揉揉她的头发,起身朝厨房走去,厨房中,云子游也盛了一碗粥在喂小女婴,木勺太烫,烫的女婴大哭起来。 萧宁澜盛了粥之后,蹲下身子,看着专注的云子游,鄙夷的道,“亲爹也就这样,你没看见孩子受了惊吓吃不下东西吗?” 云子游脸色铁青的抬头,怒火汹涌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嘲讽的一笑,站起身拿着碗离去。 颜小玉坐在正屋当中,思绪汹涌,如果她真的可以利用还魂草和导魂术回到自己的身体,她发誓一定要生一个自己和萧宁澜的孩子,她会给孩子全部的爱,而不是现在这样,那两个孩子,是孽种,孽种! 萧宁澜拿着米粥走进房间,看着颜小玉表情憎愤的样子,不用想就知道她又在想孩子的事情,他拿着汤匙蹲在她的身前,舀起一勺粥,喂在她的唇边。 她泪眼涟漪的看着他,下唇已经咬出血丝,萧宁澜放下汤匙,爱怜的抚摸她的下巴,不让她咬伤自己。 “玉儿,不要这样,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心痛!”萧宁澜眉头紧皱,无奈却又怜舰的看着她,他现在,对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愿意接受云子游的孩子。 颜小玉突然就大哭起来,她从椅子上滑下,扑向他的怀抱,嘶哑着声音嚎啕起来,“萧宁澜,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承受了这么久的压力,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不知道她错在哪里,她只是想心爱的人好好活着,可是她太贪心,她做不了萧韩静,也做不了孩子的母亲,她日日夜夜都在想他,想着这个为她放弃了一切的男人。 她爱他,她没有办法接受那两个孩子,所有的一切,都如一个绷紧了的弹簧,突然断裂,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萧宁澜任凭她扑在自己的怀中,汹涌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他平静的半跪在那里,没有说话。 半响,她哭声渐小,他才放下米粥,紧紧的抱住她,磁性的声音轻柔的安慰她,“玉儿,我说过,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对还是错,结果我们都一起承担。” 颜小玉从他怀中抬起脑袋,她哽咽的看着他,萧宁澜见她痛苦的样子,赫然起身,“我去杀了两个孩子,我不要你再痛苦!” 颜小玉直觉的抱住他,她惊恐的摇头,“不要,不要……” 萧宁澜苦笑,他回身抚摸她的脸颊,“看,你心里还是舍不得他们的,不要再自责了,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抚养孩子,好不好?” 颜小玉哽咽着摇头,不能,她不能,她现在和云子游中了子母蛊,蛊毒无解,她必须回到自己的身体,才有和他相守的可能。 萧宁澜端起已经温热的粥,轻舀一勺喂入颜小玉口中,“别再想了,我们本来就爱的艰难,不要在为了两个孩子浪费时间。” 颜小玉点头,咽下口中的粥,心中的苦涩,却浓郁的始终无法化开。 是夜,颜小玉躺在萧宁澜的床上,梦外月色朦胧,她知道云子游没有离开,她在这里,他肯定不能走。 萧宁澜斜靠在床边,手中轻轻的握着颜小玉的手,他一手撑着下颚,细细的打量颜小玉。 颜小玉眼神还是有些茫然,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和孩子的关系,母亲吗?她根本不想,也不愿,甚至有些厌恶那孩子身上淌着的血。或许,她可以考虑云子游的提议,将孩子交给他,从此再也不用相见,可是不能,她自己不喜欢孩子,不代表别人可以带走自己的孩子…… 她动了动身子,萧宁澜依偎过来,亲吻她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想喝水了?” 她今天流了太多的眼泪,一定失水过多吧?萧宁澜宠溺的将她脸颊上的秀发拨至耳后。 颜小玉摇头,木讷的道,“宁澜,我想过了,如果我真的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那么我们就好好的带大孩子,不管她是谁的骨血。” 萧宁澜亲吻她的脸颊,表情淡定,“早就该这样了,这孩子,也算命运坎坷,她毕竟是无辜的,鬼婆和老王爷的债务,不该由她来偿还!” “你不恨吗?”颜小玉咬牙,抬起眸子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垂首,苦涩一笑,“恨,当然恨,我恨不得杀了云子游,杀了睿亲王府的所有人,可是我怕你会生气,怕你会离开我……” 颜小玉伸出手臂,环住萧宁澜的颈项,“我不会生气,也不会离开你,萧宁澜,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可怕,我竟然想杀了那个孩子,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她的身体不住颤抖,萧宁澜紧紧的抱住她,“玉儿,你不可怕,一点也不可怕,只是你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我始终在原地等你,我替你担起所有的恶果,替你赶走所有的梦靥。” 他的声音坚定,仿佛有一种让人安定的魔力,颜小玉逐渐平静下来,疲惫的闭上眼睛,在他怀中浅浅的睡着。 云子游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孩子,长长一声叹息,稚子无辜,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生下来,就注定了得不到母亲的疼爱。 颜小玉根本不拿她当作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拿萧韩静的身体当作自己的身体,她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去,回到那个清清白白的颜小玉。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拨弄着小女婴浓密的睫毛,小女婴吮吸着漂亮的唇瓣,仿佛在吮吸食物般,甜美的熟睡。 他抱起女婴,大踏步走到颜小玉和萧宁澜的房间外面,他想敲门,犹豫了半响,终是站着没动,正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门被打开,萧宁澜平静的站在门口。 “我来是想和你说,这个孩子,小玉不要她,我要她!”云子游坚定的看着萧宁澜,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 萧宁澜冷笑一记,回头看了眼床榻上的颜小玉,缓慢的关上门,走出房间背对着云子游道,“就算这个孩子小玉不要,你也没有资格要。” 云子游脸色冷然,眸中浮起薄霜,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寒意,“你什么意思?” “我不会让玉儿的孩子跟你在一起,云子游,你不配!”萧宁澜转身,神色冷傲的看着他。 “我不配?你就配了吗?如果你真的那么伟大,就说服颜小玉好好的待这个孩子,如果不能,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带走孩子!”云子游毫不示弱的回视着萧宁澜。 萧宁澜嘲讽的笑,“孩子是谁的,我根本不在乎,玉儿怎么对待这个孩子,我也不在乎,你若是有那些多余的心思担心这个小女婴,不如多花点心思去朝堂看看,卫家,不会轻易的放过那个男婴。” 他的话,斩钉截铁,却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云子游的心上,他垂首看着怀中甜美的女婴,想起了朝堂上的那个孩子,比起女婴,那个在权利漩涡中挣扎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一个。 萧宁澜伸手接过云子游怀中的女婴,淡淡的道,“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离这里十里以内有一个木房,你可以在那里呆到七月还魂花开……” 他似乎洞悉一切般,静静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蹙眉,嘲笑,“萧宁澜,我很想看着有一天,你后悔莫及的样子。” 萧宁澜目光瞟了他一眼,转身,“抱歉,你看不到那一天!” 他抱着孩子回屋,颜小玉睡的并不是很安稳,她秀眉紧蹙,仿佛陷入了梦靥般,口中不断呓语。 萧宁澜将女婴放在颜小玉身边,紧紧的握住颜小玉的小手,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玉儿,玉儿……” 第279章血浴 颜小玉醒来,萧宁澜俊美的五官在她半睡半醒的眼眸中成象,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孩子,手从萧宁澜手中抽出碰向小女婴。 萧宁澜却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沏茶……” 颜小玉静静的看着女婴,她的手在他手中挣扎了几下,然后抬起清澈的眸子,低声道,“你放手,我只是想帮她盖被子。” 萧宁澜松手,看着颜小玉拉过自己身上的薄被,盖在女婴身上,她长长的头发有一缕垂在女婴的脸上,画面看起来,温馨唯美。 萧宁澜撩开女婴脸上她的秀发,犹豫了半响,开口道,“玉儿,我们好好的照顾云朵,直到她长大,好不好?” 颜小玉纤长浓密的睫毛遮去眸中所有情绪,她没有说话,只是很细心的掖好女婴身上的薄被。 “玉儿,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云朵的身世,你不要再为难自己为难孩子,好不好?”萧宁澜急切的看着她,灼灼的双眸,几乎看进她的心里。 颜小玉终于抬眸,她平静的看着他,淡然道,“我没有为难自己,我只是忘不了身上的耻辱,看着她,我会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萧宁澜,若是我和子游能够活着回来,我们就好好的在一起带着云朵,若是不能,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带着云朵……” 萧宁澜唇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他知道,她妥协了,只是她的妥协是在她回到她自己的身体,倘若不能,她宁死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孩子。 他轻握她的柔荑,抚摸她光滑细腻的手背,苦涩道,“玉儿,不要用什么还魂花导魂术,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再冒着任何失去你的危险。” 颜小玉摇头,一脸苦笑,她将头靠在他的肩窝,下颚维扬,静静的看着他刚毅的下巴,“宁澜,你不懂,就算我们这样在一起,那么云子游呢,云子游怎么办?我们身上的子母蛊要怎么办?” 萧宁澜低头,俊美的脸颊紧紧的贴着她白皙的脸颊,他的肤色黑了很多,是健康的小麦色,跟她莹白如玉的肌肤比起来,反差很大,却又出奇的协调。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嗓音低沉沙哑,“我们再想办法解去你身体的子蛊……” “没用的,这种蛊解不了。”颜小玉声音颤抖,说话间,已经滑下一颗泪水,滴在女婴的脸上,女婴“哇”一声哭了起来。 颜小玉收拾心情,抱起女婴,吸着鼻子轻哄着她,她的动作娴淑连贯,拍着女婴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犹豫,只是本能的抱起女婴轻哄着她。 萧宁澜看着,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其实她的心里,还是爱着这个孩子,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潜意识的去抵抗一切,抵抗云子游的孩子。 他的小玉,只是在担心,担心他接受不了这个孩子,可是她却明白,他会容忍她的一切。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将颜小玉和孩子紧紧的纳入怀中,他用自己的体温为两人取暖,轻柔的亲吻颜小玉的眼角,暖融融的烛光,将简陋却整洁的卧室照耀的如温馨一片。 徒然,外面响起打斗声,萧宁澜看了眼怀中的颜小玉,压低了声音,“我出去看看,你在屋里不要动。” 颜小玉脸色一白,紧紧的抱着孩子,点头,目送着萧宁澜取过墙壁上的长剑,阔步走了出去。 屋外,云子游翩若惊鸿,他没有用任何兵器,只是上乘的轻功在一群黑衣人之间周旋,萧宁澜没有动手,只是长身玉立在门口,静静的没有说话。 眼看着黑衣人朝屋内攻进来,萧宁澜不得不加入打斗,兵器声响彻在安静的夜空,他并不急着将所有的黑衣人杀死,仿佛猫捉老鼠般,将黑衣人逼在屋外,进退不得。 颜小玉抱着孩子,秀眉紧蹙,她低头,从窗户的缝隙中看着外面的场景,这个场面很熟悉,宛如多年前,也经过了这样一幕。 倏然,她想起来了,是鬼域的人,他们是鬼婆的手下,武功神出鬼没,和云子游的打发如出一辙。 显然萧宁澜轻敌,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未尽全力,颜小玉想要开口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屋后洞穿,有四个鬼魅般的影子出现在屋内。 她抱着孩子后退,想要呼救,孩子已经被抓在了黑衣人手中,她本能的扑上前想要抢回孩子。 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没有说话,只是随着黑衣人走了出去。 萧宁澜看着被挟持的颜小玉,眉头一皱,云子游也停住动作,冷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你们手中抱着的孩子是什么身份?” “少主,是婆婆命我们来带回这个孩子,您还是不要为难手下!”黑衣人冷声,抱着孩子就准备撤退。 萧宁澜转身间已经杀了一个黑衣人,他旋身挡在黑衣人身前,“放了我的妻子,还有,孩子!” 黑衣人互视一眼,将颜小玉一推,几个虚晃就准备逃,萧宁澜揽住颜小玉,云子游已经纵身上前,他洁白的衣衫被风吹的飘然鼓起,黑暗中,恍如一株遗世而绽放的雪莲。 他伸手拦在黑衣人身前,“你们告诉鬼婆,这个孩子,我保定了!”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将孩子固定在后背,“少主,襁褓中的小皇上现在危在旦健,御医诊断,他得了败血症,需要小公主的血相救……” 云子游脸色骤变,冷凝着黑衣人,他一步一步的上前,黑衣人一步一步的后退,正在萧宁澜上前截住黑衣人后路的时候,黑衣人停了下来。 七八个黑衣人有些惶恐的站在那里,他们知道,无论是萧宁澜还是云子游,任何一个都是可怕的对手,何况现在,他们两个一起联手。 颜小玉慌忙上前,脸色苍白道,“不可能,你们休想将云朵从我这里骗走!” 云子游回头,冷凝了颜小玉几分,继而转头道,“就算那孩子得了败血症,你们一样没有权利用一个孩子的性命去拯救另外一个。” 萧宁澜悄无声息的握住颜小玉的手,静静的看着黑衣人,一言不发。 颜小玉已经激动起来,她不住的摇头,抬眸用奇怪的眼神看萧宁澜,“你有没有把解药交给鬼婆?” 萧宁澜沉默片刻,笃定的道,“有。” 颜小玉垂首,优美的下颚勾出一个柔和的弧度,她紧紧的反握住萧宁澜的手,叹息道,“把云朵交给他们吧,如果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的话!” 她说完,就转身朝着屋内走去,萧宁澜却不肯放手,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我不信你是这种抛弃孩子换得自身安危的人!” 云子游已经双目焦灼,咬牙切齿的看着颜小玉的背影,颜小玉苦笑,手依旧在萧宁澜掌中,“你们看不出来,云朵呼吸有问题吗?” 萧宁澜上前,却被黑衣人挡住,云子游脸色大变,赫然想起小云朵的呼吸似乎有些不对,他为她把过脉,可是小小的婴儿,根本诊不出什么,只是孩子有些时候呼吸甚为急促,仿佛像濒临窒息般。 云子游对黑衣人伸出手,怒吼道,“把孩子给我!” 黑衣人退后几步,萧宁澜手中长剑象征性的动了两动,剑风带动衣袂,黑衣人拧眉,双手将孩子从背上解下,递给云子游道,“少主,如果两个孩子只能保住一个的话,您还是……” “闭嘴!”云子游大怒,接过孩子就仔细查看起来。 黑衣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云子游的眼神吓住,为首的黑衣人还算有担当,对着云子游一抱拳,“少主,还请想出万全之策,小皇上在京城熬不了多久,每次的发病都是煎熬!” 云子游银牙紧咬,探着小云朵心脏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抬头看着颜小玉,见她面无表情,冷声道,“你怀孕的时候,居然自己饮毒威胁鬼婆?” 颜小玉回转过脸,依旧是面无表情,“对,不过小云朵一出生,我已经喂食了她解药。” “你还是一个母亲吗?你居然这样对你的孩子!”云子游愤然,大口喘息。 “我不是,她也不是我的孩子,何况,她呼吸的问题是由于出生被湿纸捂的太久,云子游,你为什么不去怪你的爷爷和鬼婆?”颜小玉终于爆发,怒吼着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冷笑,抱着女婴的手一紧,“小玉,如果这个孩子是萧宁澜的,你还会这么对她吗?” 颜小玉脸色一变,转头过去没有说话。 云子游沉默着抱着转醒的女婴,轻轻晃着,萧宁澜握着颜小玉的手上前一步,“云子游,事情到现在这个局面, 你责无旁贷。我不允许你说小玉的不是,现在,我给你一个救回孩子的机会,里屋的杂物间抽屉第三层有观音草,解 第280章解蛊 百毒,肉白骨,或许它可以救你孩子一命……” 颜小玉赫然抬头,她一直没有问他,他体内的沧毒到底有没有解,观音草这么稀有的东西,如果他保存着的话,是不是代表,他体内的沧毒已经完全解除? 云子游疑惑的看着萧宁澜,紧拧的眉头,仿佛一团蹙起的疑云,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颜小玉一把抓住萧宁澜的手,急切的道,“你哪里来的观音草?你体内的沧毒,解了吗?” 萧宁澜勾唇一笑,轻拍颜小玉的手背,“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让他把观音草拿去救孩子吧……” 颜小玉疑惑的看着他,直到云子游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锦盒走出,她伸手拦住云子游,转身看着萧宁澜,“宁澜,你老实告诉我,你的沧毒,究竟有没有解?” 萧宁澜眉头一皱,对着云子游道,“你快去救孩子吧,把云朵放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云朵!” 云子游没有说话,转身将云朵放在摇篮中,他阔步离去,潇洒的身影在黑暗中,恍若仙子。 颜小玉看着萧宁澜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体内的沧毒,根本没有解…… 松开萧宁澜的手大步上前,她气喘吁吁的追上云子游,清眸已经饱含泪花,“子游,我求求你,把观音草还给宁澜,他体内的沧毒没有解,他会死……” 云子游嘴唇一动,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紧紧的闭上星眸,拿着锦盒的手,不住颤抖。 颜小玉抓着他的胳膊,不住摇晃,她温热的泪滴落在他洁白的衣衫上,濡湿了一片,缓慢的睁开眼睛,他痛苦的看着她,“颜小玉,是不是除了萧宁澜,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你在意的人了?” 颜小玉缓慢摇头,她泪流满面的看着他,哽咽着,“子游,我欠你的,今生已经还不完了,所以我打算继续欠下去,求求你把观音草还给我好不好,那是宁澜唯一的希望啊……” 云子游星眸已经涟漪,目光复杂的看着颜小玉,他的手不住颤抖,她明知道,他永远没有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就算她现在要他为了萧宁澜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颤抖着将观音草放回颜小玉手中,云子游声音已经有了异样,他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远方,乌黑的瞳仁中,有泪光波动,“颜小玉,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感情注定了那么低贱,不管是卫漪房还是你,所有的付出都会遭遇这样的利用和奚落?” 他的声音坚定冷冽,仿佛寒冬破冰的声音,颜小玉捧着观音草颤抖了一下,她的眼泪无声的坠落在锦盒上,萧宁澜已经上前,拿过颜小玉手中的锦盒道,“玉儿,我们确实欠他太多,孩子不能有事!” 他大步上前,将锦盒放在云子游的手中,“你走吧,玉儿随后就到。” 颜小玉摇头,哽咽着走回云子游身边,“我现在就跟你走,对不起,不管怎样,我一定会救回孩子。” 云子游狐疑的看着她,过了半响,他收起锦盒大踏步下山而去,颜小玉只是极小步的跟在他身后,不时的哽咽出声。 萧宁澜目送着两人离开,眉头紧锁。 “你不是很想这两个孩子死吗?现在怎么了,良心发现了吗?”云子游嘲讽道,他迈小了步子,等着身后的颜小玉。 颜小玉表情凄迷,似乎生活在梦中,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她捏着胸前的两缕秀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云子游伸手扶住她,见她的神色,想要发作又发作不出来,只是等她站稳了,松手朝前面走去。 本以为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谁料过了半响,她突然回答,“我没有想过要他们死,只是我讨厌他们,就如讨厌我自己,有时候我想,或许我和宁澜就那么死了,大家就会幸福一些。” 云子游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她,“我会让鬼婆帮萧宁澜解除另外一半沧毒。” 颜小玉摇头苦笑,“不必了,鬼婆帮宁澜解毒,她一定会死。” “那你怎么办?”云子游担忧的看着她。 颜小玉只是苦笑,眸中泪花已经干涩,“以前是我强求的太多,所以才闹的现在局面。如果真的只有一年时间,那么我就不用在等七月还魂花开,我会和宁澜静静的过完剩下日子,我想去他说的桃花岛,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云子游握紧了手中的锦盒,额头上,有青色的浮筋在动,半响,他将锦盒递给颜小玉,“给你吧,你拿回去守着你的萧宁澜,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救韩萧。” 颜小玉没有接锦盒,只是摇头,清秀的脸上,有一份豁达的美丽,“不要了,不管是云朵还是韩萧,他们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一条性命,别说他们是我的孩子,就算不是,今日若宁澜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换他们,我也没有阻止的道理。” 云子游看着她须臾,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勾起嘴唇,云淡风轻的一笑,“你终于过了自己那一关!” 颜小玉笑着点头,微风将她的秀发吹起,纤细的发丝,在风中舞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云子游欣慰的笑着转身,小玉,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吗?我这辈子没有爱错你…… 京城中,皇宫乱成一团,老王爷已经斩了两批御医,婴儿皇帝韩萧已经危在旦夕。 他粉嫩的肌肤上出了很多细小的红色疹子,小巧的脸蛋,一日苍白一日,最近连睁开眼睛都很苦难。 云子游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吁了一口气,老王爷看着颜小玉则是怒目,一副恨不得将颜小玉生吞活剥了的样子,鬼婆更是仇恨森冷的看着颜小玉,冰寒的视线,几乎将颜小玉洞穿。 颜小玉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在看见奶娘怀中的韩萧之后,缓慢的走过,抱过韩萧,“把孩子交给我吧。” 奶娘犹豫半响,看了老王爷脸色后,终于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颜小玉轻拍着孩子的襁褓,对云子游微微一笑道,“开始吧,孩子可以用我的血做药引……” 云子游点头,笃定的看着她。 四周一片沉默,只有御医施针配合着云子游治疗孩子的声音,颜小玉的血顺着她手腕的大动脉静静的流淌出来,“滴答、滴答”,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孩子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流了多少血,随着手腕上的锐痛和御医的大口喘息声,她睁开了眼睛,原来她在诊治孩子的时候,已经昏倒。 云子游细心的帮她包扎手腕,他眸光深深的看着她,“你这几天正是葵水来的时候,怎么不早说,不要命了吗?” 颜小玉脸色苍白到极致,甚至连柔唇都呈现不健康的白色,她虚弱的摇头,“我没事。” “最近几天在皇宫好好补补身体,你现在的身子,居然差到这种程度……”云子游抱怨着,帮她处理好伤口。 颜小玉看着缠的如粽子般的手腕,虚弱的撑起身体,她静静的看着云子游,低声道,“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多呆,萧宁澜时间不多了,我担心我们到不了桃花岛。” 云子游在她身后垫入一个枕头,“不用担心那么多,我会去救萧宁澜,就算我内功达不到,我也会用自己的生命 去救他,我不会让你守寡。再说,我死了,你体内的子蛊也会死,这样,你们就不用担心中间还夹着一个我了……” 颜小玉摇头,表情苍凉,“子游,你太不了解萧宁澜了,如果他肯接受这种做法,他就不是我喜欢的萧宁澜。” 云子游苦笑,哼了一下,“那你呢,你接受不接受这种救法?” 颜小玉再次摇头,“我不接受,我欠你的,已经够多了,颜小玉和萧宁澜的命,在这一年内,是你云子游的!”云子游嗤笑出声,“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我们的命很值钱,萧宁澜不仅武功很高,而且还有很多宝藏,我有一把很厉害的手枪,也有楚国做后盾!”颜小玉抿着唇,定定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终于开怀的笑起来,他认识的颜小玉,又回来了,经过了这么多,她终于又回来了。 他愉悦的笑,仿佛昔日两人在一起无忧无虑般,他拧她的脸颊,“说,除了这些,你们还有什么?” 颜小玉皱着鼻子,脸颊被拉的生疼,“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这些你都不要,我们就没法报恩了。” “错,你还有一样可以报恩!”云子游挤眉,痞痞的笑着,上下打量着颜小玉。 颜小玉将自己的脸颊从他手中救回来,蹙眉道,“还有什么?不许说以身相许,我已经嫁给萧宁澜了!” 云子游摇头,一本正经的道,“以身相许?别开玩笑了,你敢许我还不敢要呢……” 第281章永别 “那你要什么?”颜小玉揉着自己的脸颊,吸着气,看着云子游,很久没被捏了,突然被捏一下,真的很疼。 云子游后退,一副随时准备逃命的样子,坏坏的吐出四个字,“春宵一度……” 果然,他还没来得及跑出门,一个绣花枕头就砸了过来,他在门外笑弯了腰,颜小玉则是气的小脸通红。 殿中,颜小玉抱着婴儿轻摇着,她低头,深深的注视着婴儿,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印上深深的一吻,在他耳边叹息,“孩子,不管将来如何,你都一定要长成一个有用的人……” 她再次在小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眸光柔和的流连在孩子的脸上,继而抱着孩子对老王爷一跪,“老王爷,求求您将萧儿培养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要告诉他,他父母的事情,也不要告诉他,他的母亲曾经想要抛弃他,让他快快乐乐的成长,及时他不能成为一个很有作为的皇帝!” 她抱着孩子,对着老王爷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清澈的眸光,如冬日折射在白雪上的阳光,潋滟无比。 云子游蹙眉看着她,她是在,诀别吗? 颜小玉转身,跪着行至鬼婆的身前,她低头对着鬼婆又是三个响头,“婆婆,以前小玉不懂事,做错了很多,还连累了子游,求求您不要跟小玉计较,一定要将孩子教导的如子游般,小玉在这里叩谢您!” 她接着又是三个响头,这礼来得极重,甚至比老王爷还重,鬼婆心里一凛,这丫头,也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她想要上前搀扶,却始终碍着面子站在那里。 颜小玉磕头完毕,怀中的婴儿已经醒来,大概是她磕头的幅度太大,孩子不安的哭起来,小小的脸颊皱在一起,哭的甚为伤心。 颜小玉跪在地上哄着孩子,亲吻孩子的小脸,她的手轻拍着孩子的襁褓,直到孩子再次睡着。 她抬起潋滟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坐在正前方的云子游,手中依旧轻拍着婴儿,云子游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薄唇紧抿。 颜小玉跪着上前,云子游却突然惊站起来,他上前想要搀扶起她,却被她躲开,她摇头看着他,清眸已经泪水涟漪,“子游,你听我说!” 她摆开云子游的手,绝美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垂首,重重的磕下了三个响头,“子游,这一生是我对不起,甚至连最后的这一年,还要烦劳你跟着我们,我只求你,一年之后,带着云朵去楚国找风漠宸,要他务必治好云朵!” 云子游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响,他伸手扶起她,俊逸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修长如玉的手掠过她耳边的秀发,沉声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孩子有事,倒是你,身体这样,还能长途跋涉吗?” 颜小玉点头,将婴儿放入云子游的怀中,她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孩子柔嫩的脸颊,孩子睁开眼睛,对着颜小玉笑了起来。 颜小玉却不敢面对他纯正无邪的笑容,她别过头去,哽咽一下转身离开。 婴儿突然不安的哭了起来,她捂住嘴巴,泪流满面的离开大殿。 云子游将婴儿交给鬼婆,尾随其后,远远的追随着那一抹清逸的身影。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颜小玉蹲在低声抽噎起来,云子游上前,扶起颜小玉,“走吧,我送你去找萧宁澜,他还在终南山等你……” 颜小玉用手背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回头看着大殿的方向,倏然,殿门的两个方向闪出一批黑衣人,个个手持长剑,森寒的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冷冽的寒芒,他们猫腰鱼贯而入。 颜小玉忘记了哭泣,张大嘴巴看着大殿的方向,她摇头,“有刺客,刺客……” 云子游这才回过头来,刺客已经全部跃入大殿,他神色一凛,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这些人的轻功,居然到了如此程度,以他的修为,竟然没有听见半点声响。 他再也顾不上颜小玉,身形一晃,洁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 大殿中,慌乱成一团,鬼婆抱着裹着黄色襁褓的婴儿东躲西闪,立在两边的侍卫却对这刺客视而不见,他们只是悄无声息的守在门口,将出路堵死。 云子游伸手点倒两个侍卫,却有黑衣人上前和他颤抖起来,在发现刺客的时候已经知道来人武功非同小可,可是现在真正交手,他才知道,他遇见了江湖中真正的高手。 黑衣人很快控制了大殿的局势,老王爷颈项上架着长剑,肥硕的身子已经挂彩,鬼婆抱着孩子咬牙切齿的瞪着来人。 云子游在和黑衣人交手中,处处被制,来人似乎知道他武功的路数,索性他动作够快,一时间竟然也和黑衣人战了个平手。 颜小玉脸色苍白的赶到,她紧咬下唇看着混乱的一切,大殿中,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将要刺在孩子身上,鬼婆却颤抖着后退。 她已经没有武功,如果她的武功还在,这些人她哪会还放在眼里? 在森冷的长剑刺入婴儿身体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破声响起,颜小玉手中的枪冒着青烟,她瞠大眸子,凛然的看着一切。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吓到了,他们没有看见过如此厉害的武器,手中的剑忘记砍下,所有人愣愣的看着颜小玉,颜小玉持枪站在门口,冷艳的看着众人。 离着倒地的黑衣人最近的一个刺客,突然冷笑了一记,他长剑一抖,剑花朵朵,“大家不要怕她,她手中的兵器最多能打出三发子弹……” 颜小玉心头一动,自从自己被卫漪房害的魂离了之后,阿雅将枪还给她,这把手枪就再也没有离过身,他们是怎么知道手枪还剩四发子弹的? 黑衣人的话一说出口,两边的侍卫仿佛能理解到他话中的意思,全部堵在了门口。 云子游气急,这些个混账王八蛋,居然在这个时候叛变,还是,他们一开始就是刺客安插在老王爷身边的人? 他手中的招式更加凛冽了几分,侍卫已经挡在门口,遮住殿内的所有景象,颜小玉转动着手枪,想要崩了眼前的几人,可是又怕子弹用完,里面的人就不好对付。 随着一声惨叫,颜小玉的脸色顿时苍白,是鬼婆,鬼婆的声音,他们杀了鬼婆,孩子怎么办? 仿佛激发了她体内的潜能,她大叫一声拿着枪冲进殿内,云子游也扫开门口的侍卫挨了刺客两剑帮她开道。 颜小玉看着殿内的景象,呼吸几乎停止,鬼婆浑身是血的倒在那里,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她的血蜿蜒在婴儿的脸上,触目惊心。 刺客见鬼婆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环抱着孩子,一脚将鬼婆踢的老远,她呕出大口鲜血,瘦骨嶙峋的手染着触目的红,伸向不远处的婴儿。 刺客的长剑高高举起,染血的剑破风划向婴儿的颈项,火光电石间,枪响,刺客倒在了那里。 老王爷咆哮着挣扎向地上血泊中的婴儿,他悲呛的仰天大骂,“卫家丧尽天良,还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也不肯放过,老天瞎眼,瞎眼………” 颜小玉手不住颤抖,妖治的血,顺着她的手臂蜿蜒而下,她回头凛然的看着身后的刺客,刺客被她的目光震慑,刺在她肩头的长剑一时竟然忘记拔下。 又一个扑向婴儿的黑衣人,颜小玉没有动,只是手腕上移,扣动扳机,随着枪响,她身后的黑衣人抽回了她肩头的长剑,染血的长剑这一次认准了她后背的心脏位置。 鬼婆还欲挣扎,长剑划过了她的颈项,她睁着双眼倒在血泊中不能动弹。 婴儿的啼哭声在血腥味浓重的大殿格外响亮,长剑刺破颜小玉身体的时候,云子游已经杀到,他的双眼猩红,白皙的俊脸上沾染了鲜血,仿佛一个地狱嗜杀的修罗。 他手中的软剑,剑剑致命,不少黑衣人在他剑下倒下,没有人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武功的路数,也没有人知道,他手中的软剑是从何而来。 意识到他的危险性以后,不少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颜小玉已经危在旦夕,她想转身自救已经来不及,况且她想看着她的孩子,那个在血泊中大哭的孩子。 意想中的痛并没有到来,她回头,发丝飞舞,看着身后俊美的男子,男子长剑竖起,黑衣人倒地,他沉默着看着她,身后背着一个襁褓中的女婴。 颜小玉笑着流下眼泪,萧宁澜,她手臂一软,手枪掉入血泊中,源源不断的血从她手腕蜿蜒而落,她咬着唇,半是委屈半是害怕的看着他。 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的眼神,她依赖着他,他保护着她,没有多余的言语,他黑衣长剑,已经加入了战斗。 因为有他,局势瞬间扭转,颜小玉抱起地上嗷嗷大哭的婴儿,抿唇一笑。 第282章风声 她知道,只要他来了,她就安全了,她信任他就如信任自己的手臂,在刀光剑影中,她哄着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平息,萧宁澜将剑收起,冷眼看着云子游,云子游白衣上尽是血渍,他喘息着收起软剑,看着地面倒了一地的尸体。 老王爷捂着自己的伤口,踩着地面还没有死透的刺客,“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没有说话,只是头一偏,唇角溢出黑色的血丝,然后再也没有了呼吸。 不少被擒的侍卫,跪地哆嗦成一片,“老王爷饶命啊,饶命啊,是卫晋寒重金收买我们要小皇上的性命,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老王爷已经捡起地面的长剑,将侍卫全部斩杀,大殿,血流成河,金碧辉煌的腾龙柱子在血的洗礼下,更加耀眼夺目。 颜小玉在萧宁澜怀中,清浅的笑着,她捂着自己的伤口说:“还好你来了,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不是麻烦,是死定了。”萧宁澜帮颜小玉处理伤口,看着她从后背渗入的伤口,眉头紧皱。 “他们真的是卫晋寒派来的人吗?”颜小玉皱起小脸,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将药粉撒在颜小玉肩胛上的伤口上,他身后的婴儿转动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殿内血腥的一切,在看见颜小玉怀中满是鲜血的婴儿后,“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仿佛有心灵感应,颜小玉怀中的孩子也大声哭了起来,萧宁澜也顾不上颜小玉的伤口,伸手抱过自己身后的云朵,轻轻的哄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各自哄着怀中的孩子,画面和谐温馨无比,云子游有刹那间的恍惚,走神间,旁边的鬼婆倏然动了一下,她轻轻的拽着云子游的裤脚。 云子游俯下身子,焦急的搂住鬼婆的身体,“婆婆,婆婆……” 他点住她身上的几处穴道,鬼婆气若游丝,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子游,一定,一定,要,保护,好,韩萧……” 她不断的咳嗽起来,唇角流出大量的鲜血,云子游点头,星眸泪光盈盈,他点头,“婆婆,是子游不孝……” 颜小玉一见鬼婆这样,也顾不上大哭的孩子,抱着孩子就来到鬼婆身边,她将哭泣的孩子抱给鬼婆看,“婆婆,你看,孩子好好的,你不会有事的,不会,老王爷已经去请御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鬼婆摇头,沟壑的脸上,沧桑无比,“不必了,小玉,你是个好姑娘,我现在告诉你,子母蛊的解法……” 颜小玉紧咬的下唇几乎溢出血丝,她抱着孩子的手颤抖不稳,手臂上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河中,溅起涟漪圈圈。 萧宁澜也抱着云朵蹲下身子,鬼婆气息时断时续,“以血接玉,玉导子蛊,蛊出动脉,诱而杀之……” 她说出这四句话后,眼仁泛出白色,空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上方,挺尸般动着,“照顾好小皇帝,小皇帝!” “婆婆,婆婆--”云子游大叫起来,他握住鬼婆冰凉的手,星眸中的泪珠终于坠下,滴落在鬼婆苍老的脸颊上。 “快,就在这里,这里,救不回鬼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老王爷不顾自己的伤势,跳着进入大殿,一见云子游脸颊上的泪水,还有鬼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 萧宁澜伸手,合上鬼婆的眼睛,云朵和韩萧已经停住哭泣,转动着灵动的眼睛,看着对方。 颜小玉抱着韩萧站起身,走到老王爷身边,垂着脑袋道,“老王爷,请节哀……” 老王爷肥硕的身体顿时瘫软在染满鲜血的椅子上,他大口喘息,浑浊的眸子阴鸷起来,看着外面盘旋而过的候鸟,大吼道,“卫晋寒,本王叫你血债血偿--” 候鸟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过,云子游接过颜小玉怀中的婴儿,双手递至老王爷眼前,“爷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眸中未干的泪水,再次扑簌落下,老王爷颤抖着看着他手中吮吸着自己手指的孩子,浑浊的眼中,溢出清泪,伸出满是血污的手,紧紧的抱着孩子。 韩家为了这个江山,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他不会让皇位落入别人手中,不会,永远不会! 颜小玉和云子游身体的子母蛊,就这么很轻易的解了,将云子游的血喂养一枚灵性的玉佩三天三夜,灵玉有了他血的滋润,散发着母蛊的气息。 又将灵玉在颜小玉手腕的伤口处,诱惑子蛊,子蛊嗅间母蛊的气息,在灵玉的磁力下,逐渐爬至伤口,当伤口出现一个通红的米虫后,瞬间杀死。 云子游喷出一口鲜血,血中含着母蛊的尸体,缠着他们许久的子母蛊,就这么解了。 颜小玉看着萧宁澜怀中的小女婴,想要对云子游说什么,却只是低下头,没有说出口。 云子游开口了,“你现在可以把云朵留下来,跟萧宁澜一起离开!” 颜小玉摇头,“不,我想说的是,把云朵留给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她,一年之后若是有意外,我会将云朵送来还你……” 云子游低头,沉默。 他当然知道她说的意外是什么,如果一年后萧宁澜死的话,她会将云朵送来给他,然后陪着萧宁澜一起离开。 颜小玉以为云子游不愿意,举起两指发誓,“我发誓,我会好好的对待云朵,不会让她受到点滴的伤害!” 云子游薄唇紧抿,沉冷的眸光,多了一份淡然,他点头,“不需要发誓,我相信你会好好的对她,带她走吧,留在这权利的是非之地,对她没有好处!” 颜小玉释然一笑,看着云子游,云子游也平静的看着她,她知道,他或许,已经走出她带给他的感情阴影了,他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决策,他或许,是要留在京城,和卫晋寒一决雌雄了。 云子游转眸,平静的看着萧宁澜,他的话,带着警告的味道,“萧宁澜,这个天下,我是要定了,卫晋寒若还是你的部下,我劝你及早跟他划清界限!” 萧宁澜勾唇一笑,有些不屑的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要吧,要吧,千万别客气,卫晋寒跟我,一点也不熟,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他,我会带着玉儿走的远远的……” 云子游沉默的看着他,仿佛在分析他话中的真假,经过了这么多,他已经明白,与其浪费时间去追求一些他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爱,不如花点心思守护原本就属于他的爱。 尽管这种爱是桎酷、是囚禁,他也没有办法放下了,因为他生命中仅存的爱,就仅仅只有这些。 颜小玉和萧宁澜离开,是在当天下午,皇宫中让人窒息的氛围,他们一刻都不想呆,两人一个包裹一个婴儿,削瘦飘逸的背影,远远的消失在了京城的路上。 颜小玉肩膀上挂着包裹,她看着身边清瘦的萧宁澜,萧宁澜怀中抱着云朵,冷峻的脸上,带着些疲倦之色。 她抬起衣袖,帮他拭去额头上一滴薄汗,秀美的脸上,写满担忧,“宁澜,要不然,我们不要去什么桃花岛,就在附近找个村落住下……” 萧宁澜摇头,“桃花岛才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如果不能去桃花岛,我担心,这里的事情会没完没了。” 颜小玉明白他的担心,现在云子游留在京城,而卫家的势力又如日中天,两虎相争,他们想要清静,恐怕就只能去与世隔绝的桃花岛。 她缓慢的点头,眸光坚定的看着萧宁澜,“你等等我,我去雇辆马车!” 她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朝着马路的方向跑去,萧宁澜想要阻止,她却已经跑的没影,他想告诉她,马车没用,他们走到前方,得转水路前进。 颜小玉跑的气喘吁吁,从大街上挑选了壮实的马匹和华丽的马车,又雇请了憨厚的车夫,走到萧宁澜身前的时候,萧宁澜无奈的看着她,指着前方的运河,“我们从这里左转,然后该乘船前行……” 颜小玉有些失望的拉下脸,伸手,想要抱回萧宁澜怀中的云朵,萧宁澜摇头,“既然马车买来了,我们就先从陆地上行至钦州,然后转乘扁舟吧。” “这样不会影响我们的行程吗?”颜小玉蹙眉,觉得有些不妥。 “常规的走法,就是先水路,不过无所谓,我们从钦州的沙河过去,也一样,而且我们还得回趟终南山。” 萧宁澜率先跳上马车,然后伸手拉过颜小玉,颜小玉一脚蹬在马车的踩脚上,身后响起了轰然的爆破声,她回头,被身后的景象惊的定在那里,整个人就那么悬在马车和地面的半空,小手在萧宁澜的手中。 不远处的河面上,燃起了汹涌大火,河面上的船只完全着火,不少人惊叫着跳入河中,可是河中一样有火,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地狱的火海。 第283章那夜1 萧宁澜眉头一皱,拉着颜小玉的手,倏然用力,颜小玉整个身体挂在了他的身上,颜小玉惊叫声中,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抱着云朵,一手环住颜小玉的腰肢,脚尖点滴,朝路边的大树飞跃而去。 在他飞跃的同时,马车也爆炸起来,一切发生在瞬间,颜小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已经被炸成了碎片。 四肢横飞,血液流溅,她在树上,呆呆的看着一切,云朵“哇”的大声哭了起来,萧宁澜一手抱着云朵,一边拍着颜小玉的后背,“别怕,别怕,没事的。” 颜小玉身体开始微微发抖,腥风血雨她见的不多,可是也不少,如此血腥的一幕,她却是,第一次见。 萧宁澜将她揽入怀中,对着她轻声低语道,“没事了,闭上眼睛,我带着你,用轻功赶路。” 颜小玉喘见,镇定的摇头,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愤怒的丫头了,她转头冷静的看着萧宁澜,远处河面的大火依旧在燃烧,已经有不少生命化为浓烟,她捉住他的手,心脏没来由的“扑通”跳动,“河面上倒了油,所以火才能燃起来?” 萧宁澜点头,反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如果我们走的水路,死的就是我们?”颜小玉再问。 萧宁澜依旧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马车的爆炸,证明他们一直有人跟踪着我们?”颜小玉双手握住萧宁澜的手,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萧宁澜紧抿的薄唇,终于“嗯”了一声。 “知道我们要去桃花岛的人,只有云子游,而且他有派人在暗中保护我们,如果是陌生人跟踪我们,你没有道理不会发现……”颜小玉小心的推测着。 萧宁澜已经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他冷着声音,淡然道,“谁想杀我们,我一点都不关心,如果他有能力,就不要制造出这种栽赃的戏码!” 他的声音很大,似乎不像是对颜小玉说的话,果然,过了须臾,不远处另外一颗大树上,人影飘过,只是瞬间,那人就飘在了他们的树下,寒着声音嘲笑的道,“你以为是我做的手脚,栽赃陷害给云子游吗?” 萧宁澜抱着颜小玉,从树上落下,他俊脸如霜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蹙眉,“我说了,谁想杀我们一家三口,我一点都不关心!” 卫晋寒摇头,冷笑,“太子殿下,您是在害怕,害怕知道云子游想要杀你!”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嗤之以鼻,颜小玉却怒了起来,她上前,握着拳头道,“你闭嘴,你以为别人识不破你的挑拨离间吗?” 卫晋寒冷然的看了颜小玉一眼,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他摇头道,“孰真孰假,我不信你分不出来,颜小玉,别忘了你也在卫家呆过几天,你和殿下对我行事的方法,都不会太陌生……” 颜小玉哑口无言,只是别过脸去,她不知道她该怀疑谁,云子游和卫晋寒,两个人都不是会在背地使坏的人,可是,他们要去桃花岛的事情,确实只有云子游知道,但是卫晋寒出现在这里,她不信仅仅只是巧合而已。 萧宁澜似乎看出了颜小玉的想法,轻握住她的手,淡淡的道,“朝堂和江湖的事,我已经退出,卫晋寒,不管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你都白来了!” 他拉了颜小玉,就往前方走去,卫晋寒的声音在他身后飘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要怎么退出?” 萧宁澜似乎怔了一下,终是没有回头,一手抱着婴儿,一手牵着颜小玉,阔步往前方走去。 尽管前方会有荆棘,可是他身边有她,他不怕,他会斩掉所有荆棘。 尽管前方是未知的将来,可是他会带着她,开创一片新的天地。 尽管他已经时日无多,可是他会牵着她的手,给她最后的幸福和阳光。 两人牵着手,大踏步的朝远方走去,河面上火油尽火灭,狼藉中,两人离去的身影逐渐模糊,卫晋寒看的皱起眉头,摇头,叹见。 皇宫中,云子游斜倚在床榻上,老王爷身着单衣,在他身边走来走去,“你还是不肯下手,灭掉卫家吗?现在他们越发嚣张,我们这边的是皇帝,皇帝!” 老王爷急声强调,云子游依旧是一言不发,自从他决定留下,就已经打算将卫家斩草除根,可是爷爷,似乎太着 急了…… “他们杀了鬼婆,下一个就会是我,当然本王不怕他们,可是我担心我死了,小皇帝怎么办?”老王爷看着床榻上的小男婴,竟然颤抖着哭了起来,他走到床边,抱起瘦小的婴儿,放在怀中,轻轻磨蹭。 云子游看了眼自己的爷爷,无奈的叹见,“爷爷,现在抓不到卫家的任何把柄,甚至连上次被卫家收买的侍卫,一去刑部都改了口供。” “抓不到把柄,就制造把柄,老韩家想让卫家死,这就是最好的把柄!”老王爷唾沫横飞,愤慨的看着云子游。 云子游再次无奈的叹见,他的爷爷,真是糊涂的可以,卫家在天下人面前,可是做足了面子工程,如果一个不小心,落下口实的可能是睿亲王府。 毕竟萧宁澜给他的遗旨,至今不少人还在怀疑,老韩家的这个皇帝,说白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老王爷近几年的作为,太放肆了,将小皇帝姓名改为韩萧,那不是打萧家的脸吗? 老王爷走来走去,怀中的婴儿大哭了起来,云子游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男婴,抱在怀中哄着,他叹见道,“爷爷,你先回府吧,卫家的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 老王爷一甩衣袖,来回走了几步,愤声道,“你最好快点想出办法,实在不行,就拿出你鬼域少主的身份,用鬼域的力量灭掉萧家。” 云子游蹙眉,拉长了声音,“爷爷,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哪能随随便便就灭掉人家。” 老王爷瞪着他,半响,叹见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反正你的性格就是非要人家拿刀子抵在你的胸口,你才开始反击,我走了,你晚上照顾好韩萧,记住,时时刻刻看着他,一点都不能放松!” 云子游没法,只等任凭老王爷啰嗦了一遍,临走又将侍卫挨个盘问了几番才离去,谁知这一别,竟然成了永别。 从皇宫回睿亲王府的路上,老王爷的轿子晃晃悠悠前进,两边的万家灯火,在这一刻有些不太真实,老王爷觉得自己又长胖了不少,轿子被他压的“咯咯”作响。 他揉揉自己肥硕的脸颊,鼻子痒痒的,再用手背抹了一把,居然有血…… 然后他从轿子里面出来,看着远处的灯火,景物在他眼中流转,他转了个圈,轿夫麻木的看着他,他鼻子里面的血越流越多。 他想问他们,他没有叫他们停,他们为什么要停下来,可是不对,他们的神情,太过古怪,有些不像他平日惯试的轿夫…… 耳朵也有些痒,他伸手掏耳朵,可是湿湿黏黏的,全部都是血,他在原地打晃,茫然的看着四周,灯火,好漂亮,像孤寂的迷途中,有情人的眼睛,特别是皇宫景霄殿的那盏,殷切的看着他,召唤着他回去。 于是他朝皇宫走去,一步、两步,步步都是血,三步、四步,他好累,他太胖了,走起来,太辛苦,还是坐下来歇歇吧,他依靠在墙壁上,缓慢滑下,双眼定定的看着皇宫方向,唇角和眼睛,血液,蜿蜒而下。 翌日,天空飘起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沸沸扬扬的雪,很快就将京城淹没,有人在路边发现一具尸体,尸体冻的僵硬,双目圆睁,赫然就是威震八方的老王爷。 云子游在景霄殿中,婴儿在奶妈的怀中,嗷嗷的哭喊,他斜倚在龙榻上,支着下颚看着哭泣的婴儿,外面响起低声交谈声,他蹙眉,“谁在外面,进来说话!” 外面有睿亲王府的家奴进来,躬身对着云子游说了老王爷的事情,云子游脸色一白,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他嗤笑,“怎么可能,爷爷昨天晚上在景霄殿好好,他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骗我对付卫家……” 家奴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垂的更低,云子游定定的看着家奴片刻,站起身,“昨晚护送爷爷回家的侍卫呢,我要他们送送爷爷的。” 家奴抽噎了起来,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少主,护送老爷子回府的侍卫,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投靠了卫家,卫家欺人太甚,老王爷的仇一定要报!” 云子游怔了一下,然后漠然的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耀眼的白雪下,他的身影清瘦萧索。 …… 马车上,颠簸的火炉中火星飞溅而出,颜小玉拿手遮住怀中孩子的白皙小脸,她转身看着萧宁澜,“你说,这雪什么时候会停?在马车上放火炉,不太安全。” 第284章那夜2 萧宁澜看了颜小玉半响,然后在火炉上加了一个墨竹编制的罩子,柔声道,“把孩子给我吧,你休息一下,今天晚上可能不能投宿了,我们连夜,赶往终南山然后直奔桃花岛。” 颜小玉点头,任由萧宁澜将小云朵接过,她理了理小云朵的棉衣,往萧宁澜身边靠了一点,低声道,“宁澜,你是不是怕再牵扯上这里的是非?” 萧宁澜点头,转身,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抱住颜小玉,让孩子和她,一人坐在他的一条腿上,淡淡的道,“我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不想再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我们还是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云子游和卫晋寒,快打起来了。” 颜小玉点头,“我发现了,这一路走来,到处都风声鹤唳的!” 萧宁澜用下巴指指马车的窗外,冷声道,“而且,老王爷死了……” 颜小玉一骇,差点没在萧宁澜的腿上坐稳,她双手扶着他的胳脖,“你怎么知道老王爷死了?” “你没注意,路边所有的人都身穿麻衣,胳脖戴孝吗?恐怕西凉能够用国礼厚葬的,也只有老王爷了。”萧宁澜声音不咸不淡,深邃的眸子,却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颜小玉脸色顿时苍白,先是鬼婆离开,子游已经受到重创,现在又是老王爷,他唯一的亲人,他要怎么度过这一难关? 他一定很痛苦吧?可是他那样的男子,纵使是伤心也不会表现在脸上,他只会找出大树,一个人坐在树上,寂寞的舔着伤口。 “你很担心他吗?”萧宁澜声音淡淡的,单手紧紧握住颜小玉的双手。 颜小玉收回视线,看着萧宁澜,毫不遮掩的点头,萧宁澜揽着她倒入自己的怀中,柔声道,“放心,没事的,所有的困难和痛苦,都会有过去的一天。” “你说,子游和卫晋寒,谁会赢?”颜小玉在他肩窝中,嗅着他颈项间淡淡的清香,低声问道。 “不好说,目前来看,应该有第三只手在幕后搅乱局面,卫晋寒不像是会做这些蠢事惹火烧身的人,可是如果云子游不够冷静,很可能会跟卫晋寒斗的两败俱伤!”萧宁澜平静的说出他的看法,在朝堂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将争权夺势的把戏看的通透,可是云子游身在居中,恐怕他想看清楚,不是那么容易。 “第三只手,是谁?”颜小玉起身,坐直了身体,定定的看着俊美无俦的萧宁澜。 萧宁澜摇头,诚实的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不知道。” “我们飞鸽传书哦告诉子游,叫他小心,好不好?”颜小玉双手捧起萧宁澜的手,祈盼的看着他。 萧宁澜看着她,无奈的摇头,“如果一开始,你有怀疑过云子游派人追杀我们的话,他为什么就不会怀疑,我会是那个幕后的第三只手或者是卫家的幕后之宾呢?” 颜小玉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他话中的意思,对啊,从鬼婆死的那一刻,云子游就已经是个,不再愿意跟她坦诚的云子游了。他现在,是睿亲王府的接班人,他一切的思量,肯定都会从王府的角度考虑。 “别担心,就算现在云子游中计,卫晋寒也断没有跟云子游血拼的道理。”萧宁澜揉揉颜小玉的眉头,宠溺的捏捏她粉嫩的脸颊。 颜小玉倒入他的怀中,低喃道,“宁澜,我一想起这些事情,就觉得头好痛,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子游他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萧宁澜笑着点头,将小云朵放入旁边的摇篮中,让颜小玉枕着自己的双腿,轻揉她的太阳穴。 颜小玉闭上眼睛,在颠簸中和萧宁澜熟悉的怀抱中,逐渐熟睡。 两人的马车到达终南山下,是在第三日的下午,夕阳的余晖照耀的雪山成暧昧的红色,晶莹的冰花在树枝上,剔透闪亮。 萧宁澜弃了马车,抱着小女婴扶着颜小玉步行上山,山路陡峭,再加上雪尚未融化,两人走的极为缓慢,颜小玉呵气成霜,她小脸通红,看着平静的萧宁澜道,“要不然,我和云朵在山下的马车等你,你上去收拾了该带的东西,立刻下山来和我们会和?” 萧宁澜摇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辛苦点一起上山吧,而且在山上我们住一宿之后再下山。” 颜小玉气喘吁吁,靠在一边的树上,树枝簌簌落下雪花,飘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她摇头,雪花没有落下,反而在她头上融化了起来。 她伸手摸去脸颊上的水珠,大口喘息道,“你抱着云朵,会不会累,交给我,你休息一下吧。” 她伸手想要接过孩子,萧宁澜见她累的小脸通红的样子,勾唇一笑,将云朵递给她,然后从自己身后的包裹中,抽出手帕,帮她擦脸颊上的水珠和鼻尖的薄汗。 倏然,丛林中窜出三个土匪打扮的男子,男子手持尖刀,为首的张着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他手中的刀晃出灼眼的光泽,凶神恶煞的道,“没钱的,把命留下,要命的,就把钱留下!” 颜小玉没太听明白几人说什么,只是诧异的看着他们,萧宁澜气定神闲,将手绢放回包裹中,对着颜小玉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颜小玉蹙眉,鼓着嘴巴,“他们好像是打劫的!” “打劫?”萧宁澜提高了声音,仿佛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 几个山贼见这一对年轻的夫妇,有蔑视他们的嫌疑,立即上前了几步,手中的刀晃的更加凶恶,“没错,我们就是打劫的,识相的赶紧把银子和金子都交出来,不然别怪爷爷不客气!”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挨了萧宁澜一巴掌,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出手,只看见了他的衣袖在动,几人愣了几下,气急败坏的上前围攻起萧宁澜。 颜小玉抱着孩子退后几步,雪花飞溅,她大声喊道,“宁澜,教训教训他们就好,不要伤了他们性命!” 萧宁澜回头一笑,拳头却像自己长了眼睛,落在为首山贼的下颚,他潇洒的应道,“知道了,只要他们肯抬你上山,我就不杀他们!” 颜小玉眨巴眼睛,消化着他话中的意思,抬她上山?这个主意不错,她还来不及询问那几个山贼的意思,被逼入死角的山贼“扑腾”一声跪下,磕头道,“大爷,我们愿意,我们愿意抬夫人上山,请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萧宁澜冷然一笑,后退几步,给山贼让出活路,山贼顿时忙碌起来,在旁边伐木做简易的两人抬轿。 萧宁澜和颜小玉坐在雪地中,两人靠在一起啃着干粮,颜小玉伸手,拭去萧宁澜唇角的饼屑,“很难吃吗?上山了我做好吃的给你。” “你会做什么?”萧宁澜微笑,拂开颜小玉脸颊上的发丝,在她白皙的小脸上,印下浅浅一吻。 “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学什么……”颜小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纯净的毫无杂质。 “不用,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萧宁澜宠溺的看着她,幽深的眸光,带着一些无奈。他想要把一生的幸福,都在这一年之内补偿给她,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宁澜,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会哭的……”颜小玉抱住萧宁澜,下颚轻噌他的肩窝。 “傻瓜,我这辈子,只为我心爱的人进厨房!”萧宁澜轻揉她的发丝,看着旁边摇篮中熟睡的婴儿,俊脸浮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宁澜,我可不可以,提一个无理要求?”颜小玉小心翼翼的看着萧宁澜的脸色,声音极低极小。 萧宁澜犹豫了半响,才轻轻的说出口,“你说来听听……” “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真狰属于你和我,这样就算以后没了你,我也可以带着孩子,想念你一辈子。”颜小玉一直低着头,从露出的肌肤上看,她的脸色已经红透。 萧宁澜定定的看着她,保持沉默,只是将云朵从摇篮中抱出,搂在自己怀中。 颜小玉半天没有听见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一见他抱着云朵,以为他害怕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会薄待云朵,着急的皱眉道,“我保证,云朵和我们的孩子,我会一样对待,我不会再抛下云朵……” 她的话没有说完,萧宁澜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唇瓣,他静静的看着她,半响,才启声道,“我是害怕,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更难从我离开的打击中走出。” “不会的,不会,我保证不会,有了孩子我更会好好的活着,宁澜,我们之间已经不是山盟海誓就可以划清的了,难道你还指望我会在你死后忘记你吗?”颜小玉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握住萧宁澜的手,泣不成声。 “傻瓜。”萧宁澜淡淡的叹息一声,轻轻的拥住颜小玉的肩膀,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宁澜……”颜小玉泪眼朦胧的眸子看着他,柔唇寻至他薄削的嘴唇,试探性的吻了起来。 第285章毒手 萧宁澜深深的回视着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除了深情,还有缠绵,更多的,是无奈。 他主动的吻住她的柔唇,在她唇间低喃,“我答应你,我们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颜小玉闭上眼睛,强忍住自己不哽咽出声,她唇瓣上他温润的薄唇还在,她的眼泪滚落在他俊美的脸颊,他眸中无奈和痛苦加深,修长的手抚上她纤细的腰肢,薄唇移至她敏感的耳畔,“走吧,我们上山办事,好好的,为孩子的事情,计划计划……” 终南山上,小木屋,朦胧的烛光照耀的屋子成温暖的橘色,颜小玉坐在摇篮旁边,哄着小女婴入睡,她白净的小脸,被烛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额前的发丝,随意的搭在两颊,看上去,静谧安详。 萧宁澜走到她的身后,胳膊从后面环住她的腰肢,尖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低哑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好了吗?” 他的声音极慢,带着暧昧的气息,颜小玉脸色一红,指着摇篮中睁着大眼睛的云朵道,“小云朵还是不肯睡呢……” “那我们就当着她的面给她上一课?”萧宁澜勾唇,邪魅的笑着。 颜小玉扭捏的撞了他一下,“别闹了,你先去睡吧。” 萧宁澜低低的笑着,啃咬她的耳,她一哆嗦,回头娇嗔的瞪着他,萧宁澜眸中的笑意更浓,站起身道,“那我先去床上等你,你不用急,我不会睡着的!” 颜小玉站起身,脸色通红,狠狠的一跺脚道,“讨厌死了,你睡着了才好!” 萧宁澜笑着离开,脱了外衣在床榻上拿起书看了起来,靠近窗户的摇篮处,颜小玉脸色发烧的哄着云朵,云朵的精神却出奇的好,颜小玉将她会唱的歌都唱完了,小丫头片子还是不肯入睡。 她看着里屋朦胧的烛光,鼓起嘴巴,他们有多久没有那个过了呢?她都快记不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云朵终于睡着,颜小玉站起身,打个呵欠走进里屋,萧宁澜手中拿着书,闭着眼睛已经快要熟睡。 颜小玉推推他,“宁澜,躺好了再睡。” 她脱了外衫,上床想要翻到里面去,却被萧宁澜一把抓住,他睁开清明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们还没开始呢,哪能这么快就睡。” 颜小玉拍打着他,“别闹,云朵还没睡熟呢……” 萧宁澜翻身将她压下,拉起棉被盖在两人的身上,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暧昧的笑着,“你小声点,就不会吵醒她了。” 颜小玉咬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叫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萧宁澜冰凉的手已碰上她,她被沁凉的凉意惊得尖叫出声,抬眸,却看见了萧宁澜促狭的笑意。 她狠狠的一拳打在萧宁澜的胸膛上,嗔怒道,“你坏死了!” 萧宁澜只是笑,将床边的书拂至床下,书页扇动,上面再烛光的倒映下,出现一张画面,画面上男女动作,暧昧无比。 颜小玉拍打着他,“你都看些什么书?” 萧宁澜邪魅的笑,将她衣衫一层层剥下,“春宫图,我们今晚可以尝试一下。” “坏胚子!”颜小玉打他,却没有阻止他剥去自己衣衫的动作,直到自己仅着肚兜和亵裤出现在他眼前,她才羞红了脸闭上眼睛。 察觉到他很久没有动作,她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他只是看着她,唇角抿出一个弧度,手中还拿着从她身上剥下的中衣。 她在他身下瑟缩了一下,极其轻柔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萧宁澜眨巴着眼睛,低声道,“我分不清,哪个身体才是真正的你……” 颜小玉怔了几秒,是啊,这个身体,是萧韩静的,她真的可以用这具身体为所欲为吗? 她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她颤抖了一下,脱口而出,“不要……” 当她看见自己腿上那颗红痣的时候,楞在那里,萧韩静的腿心,居然也有颗红痣,她以前并没有仔细看过这么隐私的地方。 她楞在当场,萧宁澜却轻轻的吻住了她的红唇,颜小玉有片刻的失神,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具身体才是真正的自己,自从穿在这个身体后,她和萧韩静的一切那么契合,除了她没有萧韩静的记忆,她几乎就以为,她就是萧韩静,或者萧韩静就是她。 萧宁澜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离开她的柔唇,他的呼吸,她清晰可闻,十足的男子气息,带着一种淡淡的栀子花般的清香,还有仿佛沁入他身体的龙涎香的气息,她感觉这一刻,如梦幻那般美好。 萧宁澜磁性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玉,有件事情,我不想瞒你,那天在京城的百花楼,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颜小玉捂住了嘴巴,如果以前她和他都纠结于彼此身体的忠于对方,那么现在,他们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 她不管他以前有多少女人,或者有什么理由做过什么事情,只要她知道,他爱她,这一切都足够了…… 萧宁澜拉开捂住自己薄唇的手,他眸光凄凉的看着她,他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一个对爱情有洁癖的人,他知道,她也是,可是时光却磨平了他们的洁癖,他们现在剩下的,不过是卑微的想要和对方在一起。 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 萧宁澜的手越过她的肚兜,他狭长却盈满火焰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的灵魂灼出一个黑洞,她在战栗发抖。 他的吻轻柔的安抚着她,直到她合上迷离的眼睛,呼吸变得灼热,他才缓慢的起身,褪下自己全身的衣衫…… “宁澜……”颜小玉蹙眉,嘤咛一声,她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惧意,她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她该怎么做。 或许,她该拒绝,或许,她该悬崖勒马,可是他们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他们有365个日夜朝夕相处,有365个日夜去弥补后半生的亏欠…… “玉儿……”萧宁澜叹息一声,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狭长的凤眸,深深的看着她,如果她现在后悔了,他会尊重她,毕竟,一年跟一生比起来,实在太短了,短到他没有自信真的可以将一生的宠爱全部在一年之内弥补给她。 颜小玉摇头,紧紧的抓住萧宁澜强健的手臂,她纠结着眉头,笃定的看着他,“宁澜,我不想考虑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现在是颜小玉,颜小玉深爱着萧宁澜,她愿意将所有的一切给他……” 她的话音未落,柔唇已经被萧宁澜给封住,萧宁澜喘息,离开她花瓣般的唇瓣,他手指轻轻抚摸她红艳艳的柔唇,沙哑着声音,“玉儿,准备好了吗?现在,正式开始了。” 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薄唇再次霸道的吞咽住了她的唇,将她逼得无处逃窜,气息在两人唇间流转,她所有的呜咽之色皆被他吞入腹中…… 翌日,颜小玉在晨曦的光线中醒来,她蹙眉起身,浑身酸痛的如被车碾过一样,艰难的穿衣,走出内室,外面萧宁澜正在指挥着那三个山贼将有些需要带走的东西搬上简易的山轿。 颜小玉舒展着四肢,看着阳光下的薄雪,刺目,却带着阳光的温暖,她走近萧宁澜,抿唇笑着,“云朵呢?” 萧宁澜指指侧屋,“在里面喂粥呢,你快去洗漱梳理,我们马上就要下山赶往桃花岛。” 颜小玉点头,朝侧屋走去,一进侧屋,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见为首的一个山贼,抱着小云朵正在喂粥,小云朵不肯听话乖乖吃粥,山贼急的脸色通红。 一见颜小玉进门,山贼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夫人早上好!” 颜小玉强忍住笑意去打水洗漱,山贼则是赶紧乘机将云朵交给哑巴,然后自己偷溜出去帮其余的人搬东西。 颜小玉洗漱完毕,抱着云朵神清气爽的走出,萧宁澜回头看她,“你还好吧?如果撑不住,我们就在山上住一日再走……” “不要,还是赶紧离开吧,我怕夜长梦多……”颜小玉摇头,看着云朵白皙的小脸,低头深深的亲了一口。 萧宁澜伸手抚摸云朵的脸颊,倏然,四周气氛骤变,一个黑衣蒙面从雪堆后跳出,来人没有亮出兵器,只是沉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将颜小玉拉入身后,来人伸手从怀中掏东西,萧宁澜疑为暗器,脚下划起层层雪花卷向黑衣人,黑衣人退后几步,掏出的东西,竟然是一枚玉佩,良好的质地,青色的龙在玉佩上栩栩如生。 萧宁澜心头一凌,居然是青龙玉佩,他当初在鬼蜮作为约定给云子游的那枚青龙玉佩。 第286章复仇 黑衣人拿着玉佩就朝远处纵身离去,萧宁澜握住颜小玉的手,对着身后的山贼道,“你们保护好夫人,不然小心你们一家老小……”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飞离而去,茫茫的雪地中,顷刻就不见他的身影。 颜小玉蹙眉,抱着女婴叹息一生回头看着几名山贼,山贼定定的看着她,眸光似乎不同于前日的惧怕之色。 她感觉情形不对,想要后退,为首的山贼已经挡住了他,他没有看她,而是对着前方的几个兄弟道,“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快一些,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两位两个山贼已经在行李上翻找起来,只有为首的山贼定定的盯着颜小玉,颜小玉抱着云朵,心中已经有了惧意,他们真是大意,怎么能相信这伙山贼呢? 可是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翻找银两,大把的银票被他们扔在地上,睁理好的行李顿时一片狼藉。 颜小玉紧紧的抱着云朵,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夫妇已经不理世事,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现在立刻下山,不然……” 她的话音未落,为首山贼的一个耳光已经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半边脸顿时浮肿了起来,唇角溢出血丝,她抬起头,狠厉的瞪着山贼,“我不信你们是子游派来的,尽管你们将证据全部指向云子游!” 她的话音刚落,人已经再次挨了一个耳光,山贼森冷的笑着,“云子游是谁?爷们都不认识,不过有人花重金买你怀中孩子的性命,还有你,那个死了的颜小玉的身子……”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几名山贼已经大笑起来,有人在最底层的寒玉棺中找出了一个女子的身体,女子容颜依旧,脸上有被划过的浅浅伤痕,不过伤痕已经变得很淡,收口处呈现淡淡的粉色。 颜小玉脸色大变,不住的后退,看着两名山贼已经扬起手中的刀,锋利的刀刃在女子的脸上划起一道道深入骨髓 的伤口,伤口没有流血,却可以看见里面森白的骨头。 颜小玉大叫一声,想要上前抢回自己的身躯,却被身后的山贼一把抓住,她衣领在山贼的手中,身子疯狂的挣扎着,怀中的小云朵“哇哇”大哭起来。 刀毫不留情的落在玉棺中女子的身上,从头到脚,女子已经被片的体无完肤,甚至她看见了一块肉带着猩红的液体,从阳光下飞溅着离开那具身体。 她大声尖叫声,可以感受到身体彻骨的痛意,眸中模糊一片,看见的景物,全部镀上了一层血红色。 山贼看着这奇异的一幕,被割的那具女子的身体,除了出线伤口外,血流的很少,几乎是没有什么鲜血,可是自己手中这个活生生的女子,脸上颈项上衣服上,鲜血淋漓,仿佛被刀割的人是她。 她的血滴落在小云朵白皙的脸上,云朵哭的声音更大,山贼一把夺过颜小玉怀中的孩子,孩子再也顾不上自己以前的那具身体,她紧紧的抱着云朵,不肯松手。 山贼狠狠的一脚踹在颜小玉的肚子上,颜小玉被踹的后仰,手中抓着云朵的一块襁褓,小云朵哭的声音更加大声。 颜小玉被踹的口吐鲜血,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只是被踹一下,为什么这么痛,流这么多血,在玉棺中女子身上施虐的山贼依旧没有停下,猖狂的笑着,狰狞的看着玉棺中那具美丽的身体。 为首的山贼抱着小女婴走到花圃的前面,越过栅栏,他将云朵拎在悬崖的边上,小云朵在他手中哭着,襁褓晃来晃去,只要他一松手,云朵就会掉下满是大雾的悬崖。 颜小玉披散着头发,浑身都是血,她不住的摇头,“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夫人,我给你一个选择,马车上那具身体,和我手中的孩子,你选择哪一个?”山贼狰狞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颜小玉瞠大了惊恐的眸子,看着他手中哭泣的云朵,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山贼接近,山贼却后退了几步,提着手中的孩子道,“夫人,你还没做出选择!” 颜小玉停在当面,浑身是血的看着山贼,她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和她之间有这么大的仇恨,连一个无辜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颜小玉摇头,冷声道,“我选择孩子,你们放了孩子,玉棺中那具身体和我的性命,全部都是你们的!” 山贼突然大笑了起来,凌迟着那具身躯的山贼也跟着一起笑,仿佛看见了什么笑话般,笑的不能直起腰,他们狰狞的面孔在阳光下丑陋无比。 颜小玉心中冷的一个激灵,她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山贼的手,孩子在他手中哭的惊天动地,他毫无怜悯之心的松开了手,襁褓中的婴儿如一个破布般垂直掉下了悬崖。 山贼大笑,猖狂无比,“夫人,这是你的选择,你选的是孩子,哈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道上的规矩,哈哈……” 颜小玉大叫一声扑向悬崖,旁边的山贼死死的拖住她,她没命的哭喊大叫,撕咬着拉扯她的山贼,她的衣衫在山贼手上开裂的声音,恍若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 为首的山贼对着其余两个使了个眼色,山贼顿时明了,一个掌刀砍在颜小玉的颈项上,她昏死了过去,倒地之前,依旧挣扎着想要靠近悬崖。 萧宁澜皱着眉头归来,他追了黑衣人很久,可是黑衣人飞的太远,本想放弃,可是黑衣人却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而且拿出青龙玉佩。 他的目的很简单,想要他帮助云子游平定天下,他不知道黑衣人和云子游是什么关系,可是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云子游派来的,云子游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绝对不会用玉佩交换这种事情。 他抿唇拒绝,只扔下一句话,“云子游想要报恩,让他自己来跟我讲。” 黑衣人将天下局势分析的一清二楚,甚至拿出鬼婆和老王爷说事,可是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暂且不说,他已经答应过卫晋寒不会下山帮助睿亲王府,单说他现在的状况,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助云子游或者卫晋寒。 天下,早已经和他无关,他想要的,只是和他心爱的女人相守到他生命结束而已。 回到木屋的路上,远远的,他嗅间血腥味,心中倏然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加快了脚程,绝佳的轻功一路飞跃,看着木屋前的一幕,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行礼乱成一团,原本应该放在玉棺中女子的身体,此刻被凌迟的浑身上下遍体都是伤口,颜小玉蜷缩在木屋的角落,她身上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在发抖。 萧宁澜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上前一把抱住颜小玉,呼吸急促,“玉儿,玉儿……” 颜小玉的牙齿不断打架,她废了很多力气才能说出话,“云朵,云朵,被他们,扔下悬崖了。” 萧宁澜的手一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将她拉入怀中,发现她身上似乎伤口累累般,在他怀中颤栗,他想要抚摸她的发丝,却不敢碰她,只能听她断断续续的说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让我选择,我以为他们要放过云朵,对不起……”颜小玉颤抖的如风中一片落叶,满是鲜血的身体,宛如深秋的枫叶,风过,她在风中瑟瑟发抖盘旋落下。 萧宁澜没有说话,沉冷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阴鸷的眸中带着愤恨的火花,他抱起颜小玉,往侧屋走去。 一桶氤氲着热气的水,颜小玉一进入桶中,水就变成了深红色,她光裸的身子不断发抖,萧宁澜的手指没触碰她肌肤一下,她就痛的脸色惨白,仿佛一条被刮了鱼鳞的鱼般,她几次抖的牙齿咬在舌头上。 萧宁澜看着她光滑紧窒却脆弱的身体,瞳孔不断收缩,他拿起一边的毛绒大衣,将湿漉漉的颜小玉裹在大衣内,看着她痛的惨白如纸的脸色,他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暗道中,烛火朦胧,玉棺中一个从脸到脚布满刀伤的女子,温软的床榻上一个苍白如纸脆弱如泡沫般的女子,萧宁澜坐在颜小玉身边,静静的看着两人。 此刻两人在一起对比起来,才发现,两人的脸孔和身材出奇的相似,可是她们的相似不会让人有联想,看见一个人会想起另外一个,而是独立的相似,那种独立是感觉颜小玉和萧韩静的身体根本不会是同一个时空的东西,她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起。 萧宁澜静静的坐在那里,伸出手指,用指背摩挲颜小玉的脸颊,大概是疼痛,颜小玉蹙眉嘤咛了一声,动了一动,离开萧宁澜的手指。 萧宁澜依旧抿着唇,周身散发着冷寒的气息,不管是谁,不管有任何理由,敢动他的女人,必定得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低头,亲吻颜小玉的柔唇,“玉儿,对不起,我今天又要出去乱杀无辜了!” 第287章转意 颜小玉没有动,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只是陷入在自己的梦境中。 萧宁澜起身,拿起一块黑布缠上自己的右手,封禁在秘道中许久不曾动用过的青龙剑凛然出鞘,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一抹杀气,在剑刃的照耀下,犹如罗刹。 关上了小木屋的机关,秘道的门自动合上,这个秘道,是他以前用来保管颜小玉身体建造的,除了他以外,连颜小玉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所以呆在里面,绝对安全,而且他准备了三天的食物和水,就算小玉醒来,也可以在里面安全的度过三天。 三天,他要去实践他的诺言,他曾对那几个山贼说过,颜小玉少一根汗毛,他都要他们全家陪葬,何况,是现在…… 他没有使用轻功,而是一步步的走下山,每一步都留下极重的脚印,山风将他的头发卷起,他俊美的脸,在夕阳下美的难以形容。 山下,农户环形而居,有一个瞎眼的婆婆,摸索着想要将晾好的衣衫收起来,却绊在了路边的一个矮凳上,摔了一跤。 婆婆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地面有冰,路滑,她再次的摔倒,有一只干燥温暖的手伸来,紧紧的拽住她的手,她在这只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摸的出,这只手上缠着布,难道是这个人受伤了吗?她感觉的出,眼前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男子,因为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是她一辈子都没有嗅间过的。 “你来是找侬娃子吗?他十年没有回过家了。”婆婆操着一口本地异乡话,睁着没有眼仁的眼睛,定定的看着男子站着的方向。 男子收回手,口气冷淡,“大娘,请问家里有几口人?” 婆婆错愕了一下,颤巍巍的回答,“就我一个!侬娃子上山当土匪了……” 她的话音未落,男子的剑已经出手,血从她的颈项飙出,她不知道男子为什么要杀她,只能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男子转身,看着竹竿上晾着的衣服,竹竿上,明显有成年男子的衣衫,可是这位婆婆,却说她的儿子十年没有回来了。 他阔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温暖的屋子,滚烫的沸水升腾起白色的热气,炕头上,一个头裹花布的年轻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含着女子的奶嘴,橘黄的烛光将这一切照耀的静谧安详。 外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女子起身,走进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男子手持长剑,剑没有鞘,就那么信步走进,仿佛熟门熟路般。 在看见男子的那一刻,少妇的脸色倏然就红了,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这张脸,要怎么形容?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会黯然无光。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甚至忘记了说话,忘记了害羞,她这么坦诚的露在陌生人的眼中,婴儿吮槛发出细微的声音。 男子看着她,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他缠着黑色布带的手将门一推,“吱呀”一声,门又关上。 少妇如梦方醒,她抱开自己的孩子,盖上衣衫,脸色通红的看着男子,“我们家没有什么可以抵债的,他欠的钱,跟我们无关!” 男子皱眉,他当然知道她说的他是指谁,沉默了半响,轻声道,“你们家当然有可以抵债的,你和孩子,都很不错……” 少妇惊愕的看着他,脸色红的更加厉害,这样的男子,一句话,一个眼神,都如罂粟般让她上瘾。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脸上抑制不住的惊喜,别说让她为自己的那个滥赌鬼丈夫抵债,就算此刻杀了她,她也愿意。只要能让她多看他一眼,多靠近他一些,能够嗅间他身体上迷人的清香,能够听见他具有磁力的嗓音,她甘愿失去一切,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 “少侠,我你可以带走,但是孩子,还是留下来吧……”少妇妖娆的看着他,仔细看去,颇有几分姿色。 “好,看在你爱子的份上,孩子我就不杀!”男子冷然开口,少妇来不及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胸间已经凉意丝丝,她低头,鲜血汹涌而出,而那柄没有剑鞘的剑,此刻就钉在她的心脏。 她抬头,脸上满是不解之色,不是要她抵账么? 可是她来不及问,年轻的生命就消陨在了男子的剑下,随着身体的倒地,地面上传来婴儿的哭叫声,男子看着婴儿,眉头抖动了一下。 里屋跑出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一见这情景,大哭了起来。男子扭头,想要离开,小女孩儿却上前抱住男子的腿,男子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接着抬起长剑,利器割穿肉体,血脓洒了一地,小女孩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中。 深夜,男子浑身是血的在村庄走着,他手中的剑依旧没有入鞘,身上的煞气已经退却很多,他的步伐很慢,仿佛每一步,都将要跨进地狱。 有一位中年妇女看着男子,面露诧异之色,这么精致绝美的男子,竟然浑身都是血,他一定是濒临为难之时,看他这穿着和气势,一定不是寻常人,倘若这个时候能够赠予他一碗汤面,日后一定能得到他的重金回报。 妇女掂着小脚上前,手绢挥舞的如红楼中的姑娘,细长的嗓音更是尖锐无比,“呦,客官,赶了这么长的路,一定累了吧?走,跟大娘回家,大娘请你吃汤面。”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沉下俊冷的眼睛,寒飕飕的看着妇女,妇女吓的一个瑟缩,原本拉着他衣袖的手,赶紧缩回,讪笑着,想要退开。 男子在看清她的面容后,却突然开口,“多谢你,周大娘……” 周大娘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夫家姓周?不过她在这村子,远近也算是个闻名人,特别是她那出息的儿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怕?叫得出她的名字,没有什么奇怪的。 随即又挥舞着手绢上前,笑的像朵喇叭花拉着男子,“你认识我们家大富吧?他小时候也跟你一样俊俏,可是这死小子不学好,最近居然当起了土匪,你说当土匪有什么好的,我看,跟着钦州的紫衣侯做事才出息呢,那可是以后要当皇帝的……” 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缠着黑色绷带的手,牢牢的握住了剑的手柄,周大娘拉着男子,笑着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屋内,一个花甲的老头在热炕上槛烟,一见周大娘拉着一位俊美如斯的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拿烟袋在土炕上磕了几下。 “老头子,告诉你,这位客官有可能认识我们家儿子呢,别看他从外乡来,他都可以叫出我周大娘的名号……” 周大娘笑的花枝乱颤,挥舞着手绢,然后一扭一扭的去厨房给男子做汤面。 男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冷冷的眸子扫视了炕上的老头一眼,老头槛着大烟袋,迎上男子的视线,男子的一双好看到极致的凤眸,似乎凝结了冰霜,他握着剑,一瞬不瞬的看着老头。 老头再次的磕了磕大烟袋,嘲讽道,“我劝你还是走吧,她是想让你去勾栏轩做小倌,好好的人,别被她白白糟践了!” 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剑的手,动了一动,老头似乎意料到他的动作,冷哼道,“没用的,这老沟附近,方圆十里,全部是那个小杂碎的势力,你能杀的了一人,杀的了百人千人吗?” 男子蹙眉,没有听明白老头是什么意思,老头站起身,拿着烟袋指着外面道,“你看看这老沟,还能看见一个正常的壮年男子么?全叫那个小王八蛋带上山做土匪了,土匪是什么,是贼啊!我们老周家就出了这么一个恶贼,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尽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老头一时激动,竟然咳嗽起来,男子凤眸微眯,依旧沉默,周大娘已经捧着汤面走了出去,她将热气腾腾的面放在土炕上的桌子上,凶神恶煞的看着老头,指着老头的鼻尖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我们的儿子是贼,那你是什么?你穿的吃的,哪样不是儿子拿命换回来的?敢骂儿子是小王八蛋,你就是老王八蛋!” 老头气的哆嗦,大烟袋丢在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喘气,“那小兔崽子就是被你教成这样的,杀人放火,奸、淫掳虐,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他没做过的,你们小心报应,报应!” 周大娘扒拉着身上的围裙,伸出爪子就要和老头拼命,只是她还没靠近老头,一把剑已经割断了她的脖子。她没有感觉到疼,只是颈项凉飕飕的,仿佛有冷风灌入她的喉咙,她低头,看见血正在往下流,殷红的,像是离人的眼泪。 她踉跄着,一步两步,接着倒在那里,致死,两眼都圆圆的睁着,看着不远处的老头。 老头咳嗽着,拿着男子,忽然哭了起来,他跪着地上,大声嚎叫着,“报应啊,报应,我知道,这一天始终都要来,都要来!” 第288章秘密 没等他哭完,已经一头撞在了门柱上,鲜血迸出老高,他断断续续的对着男子道,“别杀他,我们,为他抵命……” 男子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抬步走了出去,冷风阵阵,他墨色的衣衫在风中舞出阴柔的弧度,仿佛一个地狱的勾魂侍者。 崂山上,骷髅大旗迎风招展,山寨中几个首领正在大口喝酒河口吃肉,他们刚刚做了一笔大买卖,够他们三辈子吃喝不愁。 外面有一个小喽啰慌张来报,山寨来了一个男子,男子一路走来,也不说话,有人敢上前拦他,却被他一剑解决,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只是他的武功,高到吓人。 为首的头领眉头一皱,将碗放下,骂了句,“真他娘的不省心,兄弟们,抄家伙!” 其余两个一起随着头领出去,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觉得那个浑身寒意的男子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披着月光,背着光线,持剑,仿佛从地狱而来。 所有的人拿着长矛战战栗栗的看着黑衣人,黑衣人前进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黑衣人身后的尸体,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是个好惹的主,没有人愿意做垫背。 三个首领一出现,现场就沸腾了起来,不少想要在首领面前邀功领赏的人顿时像打了鸡血,手持长矛围攻起男子 ,男子的剑在动,脚也在动。他似乎没有在看旁边围攻他的小喽啰,而是径直边杀边朝首领走去。 他下手毫不留情,没有给敌人留下丝毫活命的机会,所有只要上前的喽啰,全部死在他的脚下,他就踩着他们的尸体上前,剑尖上的血,不断坠落。 首领已经慌了起来,退后道,“你,是你……你不要过来,是有人花钱请我们那么做……” 男子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是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他停住了脚步,说出了五个字,“不想死的,走!” 旁边的喽啰山贼瑟缩着看着三个首领,首领也有些惊慌,指着男子道,“杀了他,可以坐上我们的第四把交椅的位置!” 他音若洪钟,手中的大刀,冷煞的指着男子,目光也露出狰狞的杀气,他不认识男子,也不知道男子叫什么名字,可是他知道,男子的武功很好,比他见过所有人的武功都要高。 或许,他错惹了不该惹的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咬牙错下去。 他的一声滚雷般的话后,四周的喽啰顿时潮涌般杀向男子,他们大多都是山下的居民,没有太多的见识,他们只知道,做当家的,很威风,只要杀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们就能得到一切。 刀枪棍棒毫无章法的攻向男子,男子凤眸冷凝,连看都没有看四周的喽啰一眼,脚下朝着三个首领走去,手中的剑,毫不含糊的饮血杀戮。 山上血流成河,无数的尸体堆积在一起,萧条的风吹着骷髅旗帜嗽嗽作响,男子黑衣长剑,墨染的青丝在风中翻飞,衣袂被染上血的痕迹,他一步步,踏向躲在死人堆后面的首领。 漆黑的天空,月光皎洁,冷漠的月色却没有染上任何血腥的红,旁边稀疏的星子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世间这残忍的一切。 男子俊美的脸上已经被溅到了血色,他那双妖治夺目的凤眸,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更加摄人心魄,他只是一步一步的走着,死亡的气息随着他的走动,不断靠近那三个已经瞠目结舌的首领。 原来,杀人的样子也可以这么的美,明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美到惊心动魄。他的样子,让他们想起用血培育出来的罂粟,美的绝艳,纵使有毒,却也吸引着所有人的靠近。 他们知道,逃不掉了,恐怕他们的家人,都已经遭到毒手,三个人战战栗栗出来,举起了手…… 男子面容沉冷的靠近他们,仿佛身后的尸横遍野根本与他无关,他手中剑的血槽,血已流干,干净美丽,一如剑的主人。 杀人却不沾血,是把好剑…… 正如这个人,制造出这种森然的地狱,却面不改色…… 他的剑指着三个首领,没有说话,动作却已经表明了一切,首领跪地求饶,“英雄,放了我们,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更进了一步,首领开始在地上磕头,他没有磕完,头和颈项已经分家,圆圆的脑袋在地上滚碌碌滚着…… 旁边的两个首领,其中一个虽然颤抖,却已经站起身,他知道,求饶没有用了。 他定定的看着男子,鼓足勇气说出一句话,“你放了我,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幕后的主使者是谁……” 男子的剑一顿,凤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泽,只是仅仅一顿而已,他的剑已经斜划出一道剑风,风很冷,如他的眼睛般冷,这么冷的风,居然可以穿透首领的身体。 他觉得,冷风将他洞穿,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身子一斜,从左胸到右腰,身体分为两瓣,他还有知觉,还能感觉到血在汹涌流出,也能看见肠子从身体流出,只是他却不能说话,只能发出阴森的声音。 天很冷,这代表,他血流的很慢,他会要很久才能死去,因为他的器官,都在上半身,他只能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死亡…… 最后一个首领,已经吓的再也站不住,他无法在强装英雄,恐怕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可以装英雄。 放眼望去,整座山全部是尸体,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发现他无处可逃,而且也根本逃不掉,这个男子,恐怖到让人心惊。 终于,他“扑腾”一声再次跪下,颤抖着,“我父亲临死要你放我一条命,他是好人,他不该死!” 他大声咆哮着,睁大了眼睛看着俊美如斯的男子,男子的眸中有了波动,山贼首领再次大声喊,“他用他干净的人生为我赎罪,我应该活着,应该!” 男子薄削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冷漠的看着男子,手中的剑已经有了松动,男子大声高喊,“我父亲想要劝你离开,他害怕我会伤害你,可是他不知道,你正打算要杀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我发誓,你放了我,我会做个好人,做个像我父亲那样的好人!”首领举起手指,喘息着发誓。 男子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他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东方露出的一线光芒,微风过,腥味呛的人不能呼吸,他额前的散发被吹的微微凌乱。 终于,他轻启薄唇,喉头溢出一声悠远的叹息,接着转身,朝下山的路走去。 山贼首领瘫软在地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浑身都是冷汗,在死人堆中,颓废无比。 男子缓慢的走着,看着地上的尸体,他眸中露出瞬间的迷惑之色,他的脚不经意的踩着了一把尖刀,接着尖刀朝后方飞去,他没有回头,却知道,尖刀一定穿过了某人的身体。 首领重重的倒下,一把尖刀从他心脏穿透,后背露出一截染血的刀尖。他不解的看着前方,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他以为,他赢了,他拿人的良知和心算打败了他。 可是他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在皇宫扭曲的环境下,最缺乏的就是良知,而且他从小最擅长的,就是心算。 比皇宫更加危险的地方,就是东宫,比皇上更难做的,就是太子殿下…… 男子踏着晨曦的阳光往回走着,他靴子上染了不少血迹,走在终南山的脚下,他脱了靴子在河边刷鞋,他害怕血腥味会污染了他的那方净土…… 他的小玉,不喜欢他杀人,他的小玉,也讨厌在他身上嗅间血腥味,他可以为了她杀光全天下的人,也可以为了她放下屠刀。 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他穿着潮湿的靴子在山上走着,路上留下了他蜿蜒曲折的脚印,阳光普照,温暖的光线在树枝上不断跳跃,他脸上开始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远远的,他看见了他的小木屋,还有小木屋前的那个女子。 女子脸色苍白,在阳光下玲珑剔透,她远远的看见他,对着他展开怀抱,她叫他,“宁澜……” 萧宁澜微微一笑,俊脸上的笑容,如云破日出,光芒万丈,他丢下手中的剑,朝着颜小玉奔去。 颜小玉扑进他的怀中,她的脸颊在他怀中轻蹭,嗅间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她皱起眉头抬首,“你又杀人了?” 萧宁澜摇头,拉着她进屋,“没有,只是下山逃债而已,你怎么从密室出来了?外面不安全……” 颜小玉脸色凝重,将手轻轻的从他手中抽出,“云朵,被他们丢下悬崖了,我怎么可能在密室呆的下去?” 萧宁澜顿住脚步,他回头看着她,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薄唇抿了半天,轻轻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第289章一计 “我想要你带我下山,我们去悬崖下面找云朵好不好?说不定她没有死,说不定她被什么世外高人救了,或者她被树枝挂住了,宁澜,我总觉得她还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才一岁不到啊,那么坚强的小生命,她不会死的!”颜小玉突然大哭了起来,她身体不住的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萧宁澜眉头紧皱,抬手帮她擦拭眼泪,他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颜小玉哭的更凶,她摇晃他的胳膊,“求求你带我下山好不好?我们去找云朵,她还等着我们救她……” 萧宁澜终于说话,他重重的叫她的名字,“小玉!” 颜小玉哽咽着看着他,通红的眼睛,表明她已经哭过很久,萧宁澜再次叹息,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破碎的襁褓,上面血迹斑斑。 颜小玉怔在那里,眸中泪水盈盈,她认得,那是云朵的襁褓,上面有祥云图案,而且金黄的底布,这里不会再有人用这种颜色的襁褓…… 她伸手,接过萧宁澜手中的破布,眼泪滴落在碎步上面,萧宁澜握住她的手,低沉的道,“我已经下山找过了,这块布,是我在狼群中发现的……” 颜小玉突然再次大哭了起来,她摇着头,眼泪大滴坠落,她不住后退,拿着碎步疯狂的喊着,“不会的,不会的,云朵不会死,她不会,她那么小,她怎么可能会死?”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别向一边。 颜小玉哭的几乎不能喘息,她泪眼朦胧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然后倏然转身朝着山下跑去,“我要去找云朵,她没有死,没有死!” 她跑的很快,眼泪在风中纷飞,萧宁澜转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跑的很远,因为几日的不吃不喝,她削瘦的身形几乎被风吹走,萧宁澜心中一痛,大叫一声,“小玉!” 他快步上前,一把捉住颜小玉的胳膊,她不住的挣扎,哭喊道,“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云朵,她是我的孩子,是我的……” 她咬词极重,有些谴责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大口呼吸,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带,她跌回他的怀中,他强硬的抱住她,冷着声音道,“你冷静一点,云朵已经死了,死了!” 颜小玉哭的声嘶力竭,她瘫软在他怀中,小手不住的捶打他的胸膛,“你撒谎,云朵都还不会说话,她怎么可能会死?不会的,不会……” 萧宁澜将她狠狠的揉在怀中,咬牙道,“玉儿,你必须接受现实和打击,她死了,我们还得好好活着!” 颜小玉终于停止了挣扎,她任由萧宁澜抱着她进屋,她紧紧的依靠着他,一步都不肯让他离开。 过了许久,萧宁澜抚摸她滚烫的额头,皱眉道,“玉儿,你发烧了,我们不能再留山上,我们必须下山,然后直奔桃花岛,再不离开,我怕会来不及。” “不要,我不要离开,我要在这里等着云朵,如果她被好心人救了,她还会回来的。”颜小玉阖动着眼睛,有气无力。 萧宁澜眉头紧拧,他一把扳过她的身体,让她正面对着他,声音急切却又沉冷,“你忘记了吗?你忘记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你忘记我们要去桃花岛生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吗?” 颜小玉迷茫片刻,然后怔怔的看着萧宁澜,她殷红的柔唇颤抖,“一年,桃花岛,我们自己的孩子?” 她声音如卡带般,顿住半响,然后脸色惨白的摇头,“不,我必须在这里等云朵,她回来会找不到我,我是她的娘亲,我要照顾她……” 萧宁澜的叹息声,微不可闻,他放下手,眉头一片凝重,“好吧,我们留在这里等云朵,我也看看,一年之内,他们能把西凉翻腾成什么样!” 颜小玉迷茫的眼神落在萧宁澜的脸上,她轻抚他的脸颊,柔唇颤抖,“宁澜,我对不起你,恐怕,你连这最后的一年,都不会平静。” 萧宁澜苦笑,他伸手摁住自己脸颊上的小手,“自从爱上了你,就注定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平静。” 颜小玉展颜一笑,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她歪着脑袋,“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下山,找找卫晋寒?” 萧宁澜摇头,“不用,我们不用找他,他自己会找上门来,现在云子游已经将卫家逼得走投无路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颜小玉神色还有有些恍惚,抽回在萧宁澜脸颊上的手。 “我们现在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不管是帮云子游还是卫晋寒,都中了别人的诡计!”萧宁澜定定的看着颜小玉,凤眸恢复了昔日的神采,仿佛他又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将一切都掌控心中。 “子游不会杀他的亲女儿,我们应该可以,相信子游!”颜小玉小心翼翼的说出,星眸忽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萧宁澜抚摸颜小玉清瘦的脸颊,眉头紧皱,他凤眸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泽,仿佛所有的担忧,全部写在眸子中。 颜小玉伸手覆上自己脸颊上修长的大手,紧咬着嘴唇,眼泪挂在星眸中,欲落不落。 “宁澜,我们不要再等了,也不要再逃避了,这样苟且来的幸福,我不稀罕……”颜小玉轻声,话中带着浓浓的鼻音。 萧宁澜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口中带着无奈,“小玉,我懂你的意思。卫家,从卫漪房欺负你的时候开始,就应该消失在西凉,可是我答应了卫晋寒,不会下山与他为敌,而且不一定是他……” 他的话音未落,颜小玉已经开始摇头,她哽咽着看着外面,寒号鸟在枝头飞过,翱鹰追击着幼鸟,她凄凉的道,“宁澜,你知道吗?寒号鸟既不愿筑巢,也不愿离开这里过冬,它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被冻死,或者被翱鹰杀死。它只是不敢有一个固定的巢穴,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萧宁澜紧紧的握住颜小玉的双手,他亲吻着她的手背叹息,“我懂,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可是小玉,真正能够保护幼鸟的,是云子游,现在只有他,才是所有权利平衡的关键!” 颜小玉轻轻的转动身体,将头依偎在萧宁澜的肩膀上,她茫然的看着外面,幽幽的道,“他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孩子,因为他们,是他的孩子……” 萧宁澜苦涩一笑,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他轻轻的拥着她,接着外面响起一声烟花爆开的声音,凄厉清亮,两人抬头,烟花中,一身白衣的男子朝着两人走来。 男子白衣胜仙,眉目如画,只是不染凡尘的气质多了一些冷煞的戾气,他眸底带着恨意的走来,看着萧宁澜的眼睛,多了几分仇恨。 萧宁澜拥着颜小玉起身,唇角的苦涩依旧没有褪去,他苦笑着道,“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来的人是我,你很失望吗?”云子游口气冰冷,嘲讽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摇头,“不管你和卫晋寒谁赢谁输,我都不会失望!” “当然,不管我和卫晋寒谁赢谁输,最大的受益人,都是你萧宁澜!”云子游冷然的看着他,目光似湖面反射的月色。 “子游,不是宁澜,云朵已经被害死了……”颜小玉惊呼出口,她不明白,一向大而化之的云子游,怎么会出现这种神色。 云子游冷然一笑,眸光冰冷的看着颜小玉,“是吗?云朵死了,最开心的,不就是你和他吗?无所谓,正像你说的,反正她是个孽种,活着也是遭人厌恶,死了,就可以早些离开这个肮脏的世界!” 颜小玉不住摇头,她很难相信云子游会说出这种话,她紧紧的拽住萧宁澜的衣袖,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晃晃。 萧宁澜扶住颜小玉,凤眸微眯的看着云子游,森冷着声音道,“你不用这么讽刺她,她受的苦,够多了!” “我来,当然没有闲情逸致讽刺你们夫妇,萧宁澜,青龙玉在此,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云子游从衣袖中摸出一枚玉钮,质地绝佳的玉钮在阳光下,散发出通透的光泽。 萧宁澜凤眸狠眯了一下,这枚玉钮,其实就是害死云朵的间接凶手,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玉钮,瞬间可以回到云子游的手上,难道一切,真的只是巧合?还是,其实这背后设下一切的,根本就是云子游自己。 不过无所谓了,他从出生到现在,阴谋诡计见识的太多,欠他的债,他讨过了,他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还了,更何况如今坐在天子位置上的,是小玉的孩子…… 他声色未动的接过玉钮,冷然,“我知道,我会帮你灭掉卫家,卫家的辉煌,会成为西凉的历史!” 颜小玉笃定的抬头,看着云子游,云子游却嘲讽一笑,蔑视的看着萧宁澜,“如果只是这样而已,我根本不需要拿出青龙玉,刚刚你们已经决定要下山帮助云霄了,不是吗?” 第290章想起 萧宁澜和颜小玉互视了一眼,颜小玉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握着萧宁澜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你想怎样?” 云子游身子一斜,靠近了颜小玉几分,俊逸的脸上闪现几分邪魅的表情,眼神依旧冰冷无比,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的道,“我要卫晋寒,生不如死!” 萧宁澜微眯的凤眸中,怒火忽闪,他握着玉佩的手背,青筋暴露,须臾,冷声道,“云子游,你是要卫家所有的人恨我,并且要卫晋寒,声败名裂……” “没错,我就是要这样,萧宁澜,这是你欠我的!”云子游直起身体,森冷一笑,接着阔步走出。 …… 紫衣侯府,卫晋寒双手环胸看着屋内的四个美女,美女皆是环肥燕瘦,大冷的冬天,衣着单薄,妖娆的看着他,等着他进门。 他斜靠在门柱上,清冷的眸光意兴阑珊的看着女子,半响,他别过头道,“你们都出去吧,这是我的屋,你们走错地方了!” “大公子,是侯爷吩咐奴婢侍候您,帮您暖暖身子。”为首的一个略微丰满的女子,一扭一扭的靠近卫晋寒。 卫晋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鹅毛的大雪,沸沸扬扬,女子靠近卫晋寒,没等卫晋寒将女子赶走,一双粗糙的手拦在了卫晋寒的身前。 卫晋寒回头,是阿雅站在那里,她冷漠的脸上带着一种敌意,却又不同于另外四名女子身上陌生的气息。 卫晋寒蹙眉,回之以同样冷漠的眼色,阿雅在紫衣侯府住过不少时间,来来往往侯府是常事,只是他不知道,她这样看着他,算是什么意思?他得罪过她,或者她的主子吗? 旁边的四大美女被两人之间的气氛赶走,卫晋寒进入房间,阿雅跟着进去,他回头看她,眸底有一丝疑问。他可不认为,她和那四个女人一样,是来勾引他的…… 钦州,在最近留言四起,有人说,卫家快倒了,因为小皇帝幕后的人处处针对卫家。 也有人说,卫家,快要出皇帝了,大概不会是卫家的二公子紫衣侯,而是卫家深藏不露的大公子,卫晋寒。 还有人说,卫大公子肯定不会做皇帝,风华绝代的大公子爱上了一个哑巴,快要和哑巴退隐江湖,再也不管卫家的是非。 卫家的别苑中,卫晋寒依着梨树看着树下舞刀的女子,他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将重四十斤的大马士革刀舞出这种华丽的姿态。 风带动梨花,洁白的花瓣飘落,他伸出莹白修长的手指接住,抬头,满树的梨花如雪花般,原来,冬天已经过去了,春天,真的来了吗? 他看着远处春阳下的一缕乌云,苦涩一笑,他不会相信任何人,永远不会相信,爱情,只是饮鸩止渴,尽管他从来没有被人爱过,尽管他非常想要试试爱的感觉…… 一套刀法完毕,阿雅已经大汗淋漓,,她脸色通红的看着卫晋寒,晶亮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希望。 “在这里等我,我没有回来,你不要走开!”卫晋寒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只剩下满树的梨花,下着花雨。 阿雅木讷的站在那里,她从那个孤寂的男子眼中,看见了一种莫名的哀伤,是不信任她,也不信任他自己,更加不信任,她在他手心写下的话,“不要伤害小玉,我是你的!”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颜小玉,有萧宁澜在,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伤害颜小玉,可是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他给她的信任。 梨花雨后,她满头都是花瓣,纯洁的如一个雪中仙子,手中的大马士革刀,也因为花雨,美丽了许多。 花雨之后,是箭雨,乱箭,毫无章法,可是目的很明确,这些箭要阿雅的命。 但是阿雅是命硬的,她坚强的活着,因为他说过,不要走开,所以她就一直不肯离开,骤雨般的箭,有些被刀挡开,有些射入了她的后背。 可是她依旧不愿离开,甚至连脚都不愿移动一下,肩膀受伤的地方有些发麻,箭上有毒,她想起了冬天,颜小玉说过的话,“阿雅,你会不会后悔?可能你会死,在你还没有得到他的信任,你就被他杀死……” 阿雅不怕死,也不怕冤死,何况,就算死在他的手上,她也不冤,她本就是,一心为颜小玉办事,自从风漠宸将她交给颜小玉,她的一切都是颜小玉的。 颜小玉不愿意她用这种办法,可是她愿意。她已经二十一了,可是却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临死之前,能够明白什么是爱,她也不枉此生了,所以她拿自己做尝试,尝试这个世上,是否真的会有人愿意爱她。 卫晋寒在离开的途中,犹豫了,他落下的步子,如千金一般沉重,要怎么选择?被爱的感觉,那么美好,他沉迷了,看着梨花雨中舞刀的女子,他的心刹那间就被刺痛了…… 如果他不是卫晋寒,如果他没有生在侯府,他的人生会不会有所改变,他会不会,不这么孤独? 他的脚步,再也无法跨出去半分,那个不能说话的女子,和他一样,都是可怜人,或者,她是真的喜欢他了,或者,她是像颜小玉一样的,将爱情视为一切…… 在阿雅倒下的时候,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血迹斑驳的脸上,浮起凄迷的微笑,她等到他了,他终究是,没有抛下她…… 卧房中,光线朦胧,罗帐带着醉人的清香,阿雅后背有伤,趴在卫晋寒的床榻上,卫晋寒手中拿着上药,一点点帮阿雅清洗伤口。 阿雅的后背有很多伤,不像一般的女子般,后背洁白无暇,卫晋寒的手指抚摸在其中一道狰狞的伤疤上,眸光一紧。 阿雅翻身,清澈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卫晋寒,不若普通女子的害羞,她只是如豪爽的男儿般,看着卫晋寒。 卫晋寒俊容微红,恻过脸去,他将药瓶放在一旁,淡淡的道,“你跟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小时候一定倍受欺辱……” 阿雅点头,然后又摇头,她拉过卫晋寒的手,在他手上写着,“我会保护你,除了小玉,再也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 卫晋寒笑出声,顺势握住手心的手,“傻丫头!” 他溺爱的看着她,另外一只手抚摸上她的眼睛,轻声呢喃着,“阿雅,你有一双,很迷人的眼睛……” 阿雅眨巴着眼睛,不解的看着卫晋寒,然后她紧紧的抱住他,将他勒的几乎不能出气。 这一夜,两人同床共枕,这一夜,卫晋寒亲吻阿雅的嘴唇,这一夜,卫晋寒告诉了阿雅,他一生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扼杀了他所有的秘密。 阿雅的手,探入卫晋寒的裤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名动天下,风华绝代的卫大公子,竟然是一个太监! 卫晋寒看着顶头的罗帐,淡淡的道,“是小的时候,大娘做的,在我八岁,刚刚开始发育的时候,她用刀,一刀断了我,那个时候我很疼。我还不太明白,我失去的是什么,可是后来,我明白了。我暗中杀死了大娘,爹知道我的秘密后,好几次想要杀了我,我是卫家的耻辱,是二弟一次次保护了我,再后来,爹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这个秘密,世人只知道,卫大公子,不近女色……” 阿雅沉默,只是紧紧的握住卫晋寒的手,卫晋寒侧头,苦涩的笑着看着她,“后悔了吗?你现在,跟一个太监在一起……” 阿雅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她翻身在他的身上,笨拙的亲吻他美好的唇瓣,卫晋寒只是苦涩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在她剥去他身上衣衫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明显感觉他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抬头,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拿开她的手,唇角的笑,苦涩而又无奈,“阿雅,你没有别的选择了,你只能选择和我在一起,或者,用死来保守这个秘密。” 阿雅反握住他的手,依偎在他的怀中,脸颊轻噌他白皙的胸膛。 翌日,卫晋连在大厅大发雷霆,所有能砸的东西被他砸了个粉碎,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乱嚼舌根的放出卫晋寒想要离开卫家的消息,现在卫家人心惶惶。 旁边的下人全部低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一下,卫晋连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 卫晋寒淡然的走进门,下人全部暗自松了一口气,卫晋连大步上前,焦急的道,“大哥,这些乱嚼舌根的废物,他们居然说你要走了,杀了他们,好不好?大哥!” 卫晋寒蹙眉,看了卫晋连一眼,轻声道,“二弟,他们不是乱嚼舌根,我是真的,要走了,离开卫家!” 卫晋连愣在了那里,接着突然笑起来,“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走,卫家一直都靠你……” 第291章错杀 卫晋寒摇头,眸中有怜悯的目光,“阿连,你也不小了,卫家的重任,你必须自己担起来,而且我要走,不是开玩笑!” 卫晋连眸中已经有了泪花,他上前抓住卫晋寒的手,“大哥,是不是我对你不好,你要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他眼看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一副被娇惯坏的小孩子,卫晋寒无奈的摇头,“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阿连,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你身边!” 卫晋连倏然就哭了,他不停的跺脚后退,“大哥,我知道娘亲在世的时候对你不好,大哥,求求你别走,别走……” 卫晋寒叹息,无奈的看着卫晋连,“阿连,其实大娘……” 他要怎么说出口,大娘其实不是失足跌在荷塘淹死,而是被他推入荷塘溺死。 还有他断根的秘密,这一切,都是他不堪的往事,他说不出口,也不想再呆在卫家,现在他只想,带着阿雅远走高飞。 平平静静的人生,只要没有歧视,没有算计,不都是美美满满的一辈子么? 他没有再安慰卫晋连,而是转身,走了出去,他要告诉阿雅这个消息,他想带她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房间中,阿雅神色凝重,旁边似乎有黑影稀疏,在卫晋寒走进门的那一刻,她立马收拾神色。 卫晋寒警觉到有一些一样,蹙眉环顾着四周,阿雅却上前,拿出一个白玉做的模具。 那是一个男子的阳、物,上面花纹凸凹,东西做的惟妙惟肖,她拿着东西,定定的看着卫晋寒。 卫晋寒眉头蹙的更紧,没有接阿雅手中的东西,而是低声道,“阿雅,怎么了?” 阿雅不能说话,却用行动表明了一切,她解开他的衣衫,亲吻他的柔唇,抚摸他的胸膛,明媚的眼睛,有些柔媚。 没有激情,可是他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欲望,在脱离她单薄的衣衫后,他声音沙哑,“阿雅,你后悔吗?” 阿雅攀上他的身体,当他衣衫尽除抱着她倒在床上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因为四周有许多双眼睛看着他,他感觉到了冷。 然后阿雅推开他,开始穿衣服,她穿的很慢,仿佛四周的眼睛,都不是眼睛,她视若无睹。 云子游摇着折扇,笑容说不出的嘲讽,他白衣翩然的坐在横梁上,有尘埃落下,“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卫大公子,卫晋寒!” 卫晋寒额头青筋暴露,他看着离开他的阿雅,又看了看隐藏在四周的朝廷大员,原来,只是一个计,一个计而已…… 他开始动手穿衣服,当目光落在那根染血的模具时候,唇角竟然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萧宁澜为了对付他,可真是下足了本钱。 云子游从横梁上飘然落下,他揪出躲在屏风后面的画师,画师唯唯诺诺,将画好的图交给云子游。 云子游对着图眯眼,“不错,笔锋很好,我想这张春宫图,肯定价值不菲,我们大量拟画,在市场上卖,三两银子一张,如何?” 他话音落的时候,卫晋寒已经穿好了衣衫,他平静的看着阿雅,看着云子游,眸中已经多了些死灰般的黯然,没有任何愤怒,似乎他被出卖,已经是稀疏平常。 “萧宁澜不愧是萧宁澜,他早就怀疑我了,所以,才有这么一招,是吗?”这话是问阿雅的,可惜阿雅不能回答他,她所能做的,只是低头。 卫晋寒笑着看着云子游,“你拿这个,威胁不了我半分,更不能报仇雪恨,因为鬼婆和老王爷,真的不是我派人杀害的!” “我已经不在乎,他们究竟是谁杀的,可是卫晋寒,你输了,在和萧宁澜和我的暗斗中,你彻底的输了!”云子游微笑,笑容残忍。 卫晋寒摇头,苍凉的表情,让所有人心中一悸,他缓慢的开口,“我输给的,是自己那从小到大的孤寂,萧宁澜他会利用人性的弱点,而你,云子游,你也不会赢,所有人在这场争斗中,都不会赢!” 云子游拿着那张香艳的图,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拿下去,大肆宣扬,我相信民间的说法,绝对会相当精彩!” 卫家建立起来的势力,在弹指间土崩瓦解,没有人知道,卫家的大公子怎么就成了太监,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卫家要垮了。 卫晋寒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苍凉的姿势坐在卫家的大厅,旁边有下人卷款私逃,他视若未睹。 卫晋连到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森冷的剑尖指着卫晋寒,口气愤怒,“大哥,是你,是你杀了娘亲!” 卫晋寒平静的抬头,看着卫晋连,没有反驳,已经默认。 “我恨你,恨你们所有人,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伤害我最爱的亲人!”卫晋连的长剑已经挥出,毫无章法的挥出。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但是他并不坏,他只是恨,恨所有的幻影,在一夕间,烟消云灭。 长剑刺在卫晋寒胸口的时候,他两指将长剑夹住,他知道,他的弟弟只会这一招,他从小不爱练武,也不爱读书,只是爱和管家的女儿玩过家家。 他手指没有松,卫晋连就无法抽出长剑,他凄冷的看着最疼爱的弟弟,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卫晋连后退几步,长剑竟然从剑柄中抽出,而剑尖,明明还杂卫晋寒手中,卫晋寒看着手中的剑,心中一凉,他的弟弟,竟然是计划好了的要杀他,他是真正的想要杀死他。 他低头,看着右胸刺入的短剑,大概是心成死灰,他竟然没有感觉到疼,只是有鲜血,从剑缝中汩汩流出,他凄冷一笑,手中已经十分的内力攻出。 卫晋连被打的飞了出去,他的身体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唇间流出殷殷的血,苦笑着,牙齿变成红色。 他气若游丝,“哥,你忘记了吗?这把剑,是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游戏,这把剑,是假的,假的……” 他抬手,将短剑刺入自己的身体,剑刃缩了进去,鲜血流出,他再刺,剑刃再次缩回,他笑的如孩子般天真,可是唇间的血,却如小河般不断流淌。 卫晋寒看着胸口的血,不是自己的血,是假的,他竟然怀疑他的阿连,唯一给过他爱的阿连。 他站起身,从过去抱起卫晋连,眸中充满不可思议的表情,“阿连,阿连,这是为什么?” 卫晋连笑着流出鲜血,他丢下弹簧剑,染血的手紧紧的握住卫晋寒的手,“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杀了娘亲一定是迫不得已,她竟然,竟然把你……” 话没有说完,眼泪已经潸然泪下,卫晋寒痛苦的闭上眼睛,紧紧的搂住四肢渐冷的弟弟,“阿连,你不要再说了,哥哥救你,我救你,你和卫家都不会有事,不会的!” 卫晋连摇头,紧紧的拽住卫晋寒的手,“哥,你听我说,我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死在你的手上,我知道,是娘亲和爹对不起你,现在三妹死了,我也死了,卫家没了,他们再也威胁不了你,所以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阿连,是我,害了卫家!”卫晋寒振开眼睛,绝美的眸中已经有眼泪流下,他看着再也无法说话的卫晋连,轻轻的阖上他的双眼,这个傻弟弟,他明白他的骄傲和自尊,他害怕别人会拿他威胁他卑微的活着,所以他宁愿选择,死在自己亲人的手上。 “阿连,你放心,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害过再也没有!”卫晋寒抱着卫晋连的尸体,缓慢的走出卫家大院,风光无限的紫衣侯府,已经变成了西凉的一个过往,黑色的过往。 云子游坐在金銮殿上,爬动的婴儿对他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他只是静静坐着,看着婴儿,面无表情。 有太监来报,钦州太守上书,卫家已经解散,卫晋寒带着卫晋连的尸体消失在了钦州,他兵不血刃的解决掉了卫家,该是高兴吗?可是没有,有的只是空虚。 爬动在地上的婴儿嗷嗷的叫着,拿着一支朱红的笔,翘着脑袋看着他,云子游看着孩子粉雕玉琢的脸蛋,心里五味陈杂。 倏然,云萧不小心将笔戳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面,他疼痛的大哭起来。 太监不安的想要抱起云萧,可是云子游却面无表情的一言不发,过了半响,他才开口,“我想见萧宁澜,派人去将他请进皇宫。” 所以的冤孽,所有的债,是该时候清理了。 他已经为鬼婆为爷爷报了仇,他也不知道,还留在这个牢笼似得皇宫有何作用,也是时候该,将所有的一切还给他了。 金色的大门被推开,黑衣男子如天神般站在门口,他俊美的容颜,如地狱盛放的彼岸花,妖娆,咄咄逼人的美丽。 他冷着凤眸看着云子游,“不用请我,我来了!” 第292章欺骗 云子游微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婴儿在啼哭,这一切,诡异无比,太监吓的一身冷汗,再也顾不上婴儿,灰溜溜的逃走。 萧宁澜冷着一双凤眸,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着地上啼哭的孩子,云子游上前,挡住他的视线,他冷笑着看着他,嘲讽道,“怎么?云朵死了,你觉得还不够?”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云子游紧步跟上,身后婴儿的啼哭声依旧在继续,他侧头对着两边的侍卫道,“找奶娘来,看好小皇上!” 侍卫躬身应是,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皇宫的上空纵跃了起来。 同样绝佳的武功,同样灵动的身形,煞为好看的人影在半空中不分上下高低。 荒废的睿亲王府,云子游脚尖踏着屋顶,风吹的他衣袂飞扬,他看着王府内荒芜的一切,蹙眉道,“带我来这里干吗?” 萧宁澜跃下屋顶,指着屋内道,“里面有一个人,你见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云子游狐疑的看着他,踏着碎步走进阴暗的屋内,屋里面蜷缩着一个老人,一听门缝吱呀一声响,他吓的瑟瑟发抖。 云子游上前,老人抬起枯瘦的脸颊,赫然是前些日子和鬼婆一起死去的王府老管家,他似乎被吓到了,有些痴痴傻傻,黝黑的脸颊埋在自己的手臂中。 萧宁澜上前,弯腰对着管家道,“老人家,你还记不记得这里?这里是你曾经呆过的地方,你是这里的管家!” 老人后退几步,惊恐的在墙角发抖,云子游眉头拧成一团,弯下腰抓住老人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那天我明明看见你和侍卫全部死在黑衣人的剑下……” 老人抬头看着云子游,倏然大哭起来,只是他哭的声音呜咽如地狱传来,云子游想要扼住他的咽喉,却被萧宁澜 一把阻止,他冷着俊脸看着他,“你看不出来吗?他被人割去了舌头,而且受到的惊吓过度!” 云子游抬头,星眸迸发出冷光,“你想告诉我什么?” 萧宁澜叹息,直起身体,“我不会告诉你什么,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臆想,但是我要警告你的是,不要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 云子游眉头抖动了几下,继而笑了,挑着眉头看着他,“我不认为你有这么的好心!” “我确实没有,但是小玉有,她不想看着你伤心难过,更不想你做错事情!”萧宁澜淡淡的,提起颜小玉的时候,口气平静。 云子游神色一敛,仿佛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他看着门外的光线,眸中忽明忽暗,过了半响,才淡淡的开口道,“她呢,还好吗?你一个人出来,不担心她有危险吗?” 萧宁澜唇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看着地上发抖的管家道,“她很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能去看看她吗?”云子游脱口而出,当他看着萧宁澜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立马别过脸去,心里开始后悔,为何还要说出这种话,而且听众还是萧宁澜。 萧宁澜看着他的表情,敛住笑容,“以后吧,她最近身体很不好,云朵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云子游回过头,看着萧宁澜真诚的表情,心头升起一种莫名的温暖感觉,或许,他的放手,是对的。云朵的死,他不该怪在颜小玉和萧宁澜头上,毕竟小玉是云朵的母亲,没有哪一个母亲会害死自己的孩子。 他提起地上的老管家,对着萧宁澜回头道,“我带他回皇宫,或许将他带到当时出事的地点,他可能会想起什么。” 萧宁澜没有说话,只是目送着云子游的远走。 云子游将老管家带回去的时候,小皇帝已经被带到居住的霄阳殿,奶娘抱着他,他咿咿呀呀的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云子游进门,他裂开嘴巴笑了起来。 瘦弱的老管家在看见云霄的那一刻,浑浊的眸中迸发出了阴毒的光线,只是刹那间而已,在云子游转过头的时候,他又恢复了那种茫然懵懂的神态。 小皇帝伸出白白胖胖的手对着云子游,云子游叹息一声上前接过婴儿,看着老管家道,“你好好看看,还记得这里吗?你应该,死在这里!” 老管家茫然的看着四周,当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斗柜上的时候,情绪倏然激动起来,他不断的挥舞手臂,仿佛想赶走梦靥。 云子游眉头一蹙,将云霄还给旁边的奶娘,上前抓住老管家的手臂,“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什么了吗?” 老管家激动的呜咽出声,眼眶竟然盈满了泪水,他的唇角开始溢出血丝,黑色的,如墨汁般,云子游大惊,对着门口的侍卫高喊道,“太医,宣太医!” 宫女慌忙退出,门口黑影忽闪,云子游目光一凝,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四处鸦雀无声,他站在那里,脊背感觉到了一股冷寒的气息,他不敢转身,似乎身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他还是转身了,屋内唯一站着的奶娘,嘴巴张着,眉心汩汩的流着鲜血,血滴在怀中的婴儿头上,婴儿白皙的肌肤,绽放出妖娆的色彩。 而她怀中的孩子,面色乌紫,一根纤细却坚韧的蚕丝刺破孩子的颈项,他嘴巴被本该痴呆的老管家捂着,胳膊腿不断的扑腾着,美丽的大眼睛逐渐的阖上。 云子游看着这一幕,心脏无法喘息,他脸色煞白的站在那里,看着老管家狰狞的笑着,老管家染血的手松开不再震扎的孩子,从怀中掏出一枚火炮,对着天空,释放出璀璨的焰火。 他认得这个焰火,是当初太子府用来传递信号的,他想起了太子府后山的那个山洞,想起了天真浪漫的太子妃,想起了,云朵的死…… 萧宁澜回到京城郊外的一个四合院的时候,颜小玉正在浇花,大片的秋海棠,盛开的妖艳无比,他推开四合院的门,颜小玉回身对着他微笑。 萧宁澜敛去俊脸上的疲惫之色,放下手下的长剑上前,从她身后轻轻的拥住她,尖瘦的下颚抵在她的肩窝,“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吃饭?” 颜小玉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拉住他的手,走进偏厅道,“你看,你不在,我学会了煮很多菜……” 萧宁澜进门的时候,灶台上放着氤氲着热气的菜,百合香芹,莲露肘子,海棠苞米…… 萧宁澜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旁边是女子盈盈的小脸,眼前是有着人间烟火的厨房,他的心在刹那间被幸福膨胀,微微的回首看着颜小玉,他轻声呢喃,“玉儿,你还记得,我们要去遍山都是鲜花的桃花岛?” 颜小玉清浅一笑,她明亮的双眸眯成月牙形,缓慢的摇头道,“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记得,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去桃花岛,我相信你的灵魂会在那里等我。” 萧宁澜心头一酸,凤眸已经热泪盈眶,他的小玉,他该拿什么来补偿她? 他舍不得她的小玉,可是却造化弄人。 农舍外面响起厚重的脚步声,颜小玉想要出去查看,却被萧宁澜拦住,他怜爱的看着她,“小玉,简凉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云子游若是还不醒悟,我们也不能陪着他胡闹!” 颜小玉低下头,有些别扭的道,“宁澜,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云霄再陷入任何困境,云朵已经不在,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傻瓜!”萧宁澜苦笑一声,揽着颜小玉进入自己的怀中。 小皇帝病逝的消息,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简凉这几年来,换了太多的皇帝,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可能不会再太平了。 萧宁澜牵着颜小玉的手,再听说这一消息之后浓眉紧皱,颜小玉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集市上,御林军横冲直撞,所有跟简凉的萧家扯上关系的人全部入狱,更别论以前的皇亲国戚。 一时间,萧这个字成为简凉的禁词,前几朝的王族,无论有否封地官爵,都被押入天牢,甚至已经被先帝削藩贬为平民的萧家贵族都被重罪论处。 萧宁澜看着大街上公开通缉他的皇榜,微微眯眼,他在百姓心中,早已经是个死人,他不知道,云子游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张皇榜的变故未曾平息,另外一张又来,云子游会在八月十五的那天登基称帝,并且更改国号,他这么做,是要彻底的颠覆简凉。 颜小玉颤抖的抓住萧宁澜的手,她脸色苍白的看着他,“宁澜,为什么子游要这么对你?还有,云霄怎么会死?” 萧宁澜凝重的看着她,心中有些失落,连她都怀疑,云霄是他害死的么? 颜小玉似乎看出了他心里的失落,着急的摇头道,“宁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只是子游这么做,是在逼你,你还是跟他当面解释清楚,我不希望你们自相残杀!” 第293章诅咒 萧宁澜冷笑,“我的时日本就不多,我不想,再把生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两人携手而归的时候,大街上又有官差吆喝,“萧家所有后裔,将会在新帝登基的时候,处以火刑!” 萧宁澜的脚步顿在那里,看着远处大街上拥挤的人群,长叹一声。 大隐于市?他自嘲一笑。 八月十五,岁煞北,犬日冲龙,百事不宜。 皇帝选在这一天登基,百官费解。 云子游坐在临时搭建的云台上,呼啸的风,将他的龙袍吹的飞舞起来,他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丝残佞的表情,这个龙袍是他第二次穿了,这一次,却是他心甘情愿。 云台下方,是一个方形的兽池,是平时的贵族用来观看兽斗的,而此时,兽池里面却关满了人,全部是平时趾高气昂的观看兽斗的人。 他们仗着自己有了一个好姓,就可以在上方观看下面残忍的厮杀,现在,他要让他们知道,萧姓,未必就是好姓。 有侍卫将上好的竹叶青倒在兽池当中,里面的人开始不安了起来,相互拥挤避免烈酒倒在自己的身上。 兽池上方,粗劣的麻绳吊着一个火把,火把一点点烤着麻绳,在麻绳被烧断的时候,火把就会落入兽池,里面的人,也会在大火中焚烧。 风过,有菊花的香味,云子游微微眯眼,看着远方,看来,他不会来了。 站起身,玉杯高举,“行大典,萧姓祭天!” 四周想起奏乐声,云子游自己皇冠加冕,有侍卫小跑去想要割断麻绳,却再靠近麻绳的时候,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萧宁澜临空飞过,漆黑的头发,在身后狂舞,他面无表情的落在云子游身前,云子游冷笑,他还是来了。 “放了他们,我任由你处置!”萧宁澜丢掉手中的长剑,凛然的看着云子游。 “我怀疑我听错了,或者,看错了,你真的是萧宁澜吗?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云子游坐在真金雕刻的龙椅上,态度张狂。 “人不是我杀的,但是老管家确实是我带给你的,所以所有的杀戮,你冲我来。”萧宁澜平静的看着他,一副不打算动武的样子。 “我想知道,她知道吗?”云子游表情有刹那间的迷茫。 “她不知道,她只是想让我帮助云霄一把,甚至我今天来送死,她全部都不知道!” “送死?”云子游低喃,幽幽的笑了。 “周围你已经布下了三道天罗地网,我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安全带离,说是送死,有错吗?”萧宁澜反问,自嘲一笑。 “你没有办法!”云子游笃定的回答。 “那么放了他们吧,我已经站在你的眼前了!”萧宁澜上前几步,却有侍卫立刻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云子游挑眉一笑,表情似乎在说,你当我傻吗?放了他们,好给你离开的机会。 萧宁澜叹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捡起地上的长剑,远远的丢在云子游的脚下,“你应该相信我,我只有半年的时间,我不会再拿半年的性命去波,这一切,没有任何道理!” “颜小玉呢?”云子游脱口而问。 “她会去桃花岛等我,我的灵魂会时时刻刻追随着她!”萧宁澜淡然,眸光坚定。 四合院中,颜小玉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璀璨,她抬起酸软的胳膊,手指遮住刺眼的光线,脑子有些不太清楚。 他昨晚,一反常态的不停要她,仿佛永不知足般,并且在她耳边呢喃桃花岛的位置,她唇角勾起一个满足的笑容,桃花岛,那是他们俩的梦。 起床的时候,厨房已经准备好了她的洗漱用品,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暖炉上,她打开盖子,从清粥到小菜,应有尽有。 她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他昨晚纠缠她那么久,又做了这么多吃的,难道他都没有睡觉吗? 倏然想起了什么,她脸色煞白的冲出外面,萧宁澜是要拿最后半年的时间去换那些萧家人的性命么? 皇宫上方,漂浮着浓郁的烧焦气息,白云飘过的时候似乎被热气冲的断层,云子游单手支着下颚,眯眼看着不远处的萧宁澜。 七名大内高手将萧宁澜团团围住,麻绳上的火把已经将绳索烧了一半,他起身想要灭掉火把的时候,大内高手一跃而起,打斗在如火如荼中进行。 他无法靠近火把,只能勉强和七个大内高手打成平手,在火把烧断绳索的最后一刻,他硬是受了七人的三掌,跃近火把,将即要烧断的绳索拉了起来。 云子游冷笑,一跃而起,他灵动的身影在他还未取下火把的时候,长剑已经破胸而入,萧宁澜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长剑,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火把踢飞了出去。 火星飞溅,他的身体重重的坠落在兽池中,可是七大高手哪容他这么容易倒下,七柄剑从不同的方向刺来,他躲开了其中两柄,可是还有五柄却系数刺进了他的身体。 远处传来女子的高喊声,“宁澜……” 萧宁澜看着远处跑来的女子,他唇角溢出血丝,“小玉……” 他低喃,她却听不见,她的眼泪不可抑止的落下,在她飞奔着靠近她的时候,他的身体被大内高手重重的抛落。 颜小玉尖叫着跑来,旁边的侍卫拦住她,她没命的挣扎,带泪的双眸仇恨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的心脏一紧,仿佛心底最柔弱的地方被什么紧紧捏住。 他脸色苍白的看着那个疯狂的女子,冷声道,“放她进来!”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用这种眼神看人,而且对象还是他,他一直以为,尽管她不爱他,可是他也是她生命中无法替代的一个男人。 颜小玉哽咽着靠近萧宁澜,他的身体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弯腰抱住他,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颊,她颤抖着看着他,继而将眸光投向了高高在上的云子游。 “他死了……”她平静的道。 云子游没有说话,只是旁边已经有侍卫上前,检查萧宁澜的呼吸和心跳。 侍卫对着云子游点头,云子游依旧面无表情,颜小玉已经停住了哭泣,她脸上泪痕未干的看着云子游,“请你,遵守诺言,放了所有的人!” 云子游对着左右一使眼色,有人上前就欲打开兽池的牢门,正在这时,变故发生,火种从天而降,所有人惊慌一团。 云子游冷笑,龙椅上的机关一动,兽池顿时陷入地面,有水在池中满眼开来,火逐渐熄灭,周围的侍卫面面相觑。 “子游,这些人都是当年逼死你爹娘的罪魁祸首,不可以这么放过他们!”侍卫群中发出一声爆喊,声若洪钟。 云子游放眼望去,人群骚动,接着侍卫群分出一条路来,一位大腹便便身材臃肿的男子阔步走出。 他除去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有厚重的侍卫服饰,露出本来面目,众人看清他时,赫然大惊。 他竟然是几个月前去世的老王爷,他身后跟着一名身形瘦弱的老妪,老妪除去掩饰,俨然就是鬼婆。 颜小玉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她紧紧的抱着萧宁澜的尸体,疑云从心头升起。 “爷爷,竟然是你……”云子游低喃,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 “没错,是我,我和鬼婆都没有死,卫晋寒根本没有派人杀我,一切都是我们的计谋,为了激起你对卫家的恨意!”老王爷凛然上前。 “那么,云霄呢?”云子游几乎不能呼吸,一瞬不瞬人的注视着老王爷。 老王爷再次上前几步,炯炯的目光有神的看着云子游,“他死了,是真的!” “为什么?”云子游赫然站起身,愤恨的看着自己的爷爷。 “子游,你是我的孙子,你的心思,我太明白了,云霄究竟是谁的孩子,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老王爷振振有词,人已经走到云子游的身边。 颜小玉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云霄是谁的孩子,云子游应该最清楚…… 云子游浑身颤抖的坐下,老王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云霄根本没有我们老韩家的血统,他是萧家的孩子,他是萧宁澜的孩子!” 云子游脸色苍白的看着老王爷,过了半响,他才苍凉的笑着,“爷爷,因为你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所以你才忍心杀了他们吗?” “没错!”老王爷色厉内荏,鹰眼冷冽的看着云子游,“萧家的孩子,都该死,何况你还拿云霄欺骗我那么久,竟然让我以为他真的是我的孙子……” 云子游低着头,幽幽的笑起来,他清眸中有水花闪动,“为什么会是你,爷爷,为什么会是你和婆婆?” 第294章花败 他仿佛低喃般自语,整个人如没了魂魄,老王爷蹲下肥硕的身子,扶住云子游的手臂,“子游,现在卫家没了,萧宁澜也死了,天下是我们的了,是我们的!” 云子游缓慢的抬起头,以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他,过了半响,他才怜悯的道,“爷爷,你真以为萧宁澜死了吗?你真以为再经历那么多之后,我还能没有警惕吗?” 老王爷脸色忽变,他转过头的时候,赫然愣在了那里,只见颜小玉怀中,萧宁澜缓慢的站了起来,他凤眸冰冷的看着自己,继而抬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迹。 “你,你没有死?”老王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退后几步,鬼婆拦在老王爷的身前。 “没有找出幕后的凶手,我怎么可能死?”萧宁澜冷然一笑,抬手温柔的拭去颜小玉脸上的泪痕。 颜小玉受的刺激太大了,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依旧是愣愣的,嘴巴无法合上。 萧宁澜低头,在她唇瓣上亲了一口,拍拍她神色未定的脸颊,“乖,站在一边,花园后方很安全!” 颜小玉点头,心里已经明了,朝花园后方退去。 “萧宁澜,就算你是诈死,恐怕老身在这里,你就要变成真死了!”鬼婆从斗篷中拿出权杖,幽冷的光线,从权杖的顶端射出。 萧宁澜摇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当云子游摆这么多的疹法是吃素的吗?” 鬼婆回头,看着云子游,“子游,你不会帮着一个外人,是吗?” 云子游没有说话,老王爷反而上前,咆哮道,“子游,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杀了萧宁澜,我们爷孙俩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萧宁澜嗤之以鼻,云子游却面无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赫然起身,靠近鬼婆的时候,膝盖一曲,跪下道,“婆婆,授业之恩,子游拜谢您!” 他俯身,磕了重重的三个响头,接着对着老王爷双膝跪下,“爷爷,您的抚育之恩,子游拜谢您!” 他再次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在他站起身的时候,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厉声道,“来人,将老王爷和鬼婆拿下,除去所有的功勋头衔,交由大理寺发落!” 鬼婆意欲反抗,云子游神色一凛,“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鬼婆手中的权杖坠落在地,她看着云子游,不能说话,他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这是她宁养出来的子游,一个君临天下的王者。 尘埃落定,颜小玉紧咬下唇擦拭萧宁澜身上的血迹,发现他身上的血都是假的,他自己根本完好无损。 她狠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没有躲闪,紧紧的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玉儿……” “以后不准再拿这种事情吓我,不可以再瞒着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怕……”颜小玉哭了起来,脸颊埋在萧宁澜的胸口。 萧宁澜亲吻她的额头,“对不起,不会有以后了,不会!” 云子游在旁边轻咳几声,打算离开,萧宁澜转过身看着他,眯着眼睛道,“云子游,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解释?” 云子游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颜小玉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看着他冰冷的神色,嗫嚅道,“子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云子游嘲讽一笑,看着粉面低垂的颜小玉,“你从来都不信,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你爱着的任何一个人!” 他话中的苦涩,听的颜小玉心中一颤,云子游越过她,想要离开,却再次被萧宁澜堵住。 他静静的看着他,嗓音平静,“云朵和云霄,究竟是谁的孩子?” 云子游抬头看天,叹息一声,“萧宁澜,你在百花楼那晚做过的好事,不会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吧?” 萧宁澜面色一凝,担忧的看了眼颜小玉,他爱上她这么多年,也就那一次出轨了,可是这和小玉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云子游微勾唇角,“你还记得小玉寝宫的那个地道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地道通往哪里……” 萧宁澜倏然之间不能呼吸,那个地道,通往百花楼,如果是这样,那么那晚他不是做梦,碰的人确实是颜小玉,似乎被打击到一般,他踉跄几步。 颜小玉脸色惨白,她定定的看着云子游,“我们之间,我们……”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在你想要利用我和鬼婆交换的时候,我已经打算好做足这场戏,那晚,我喂你服下了迷幻的药,小玉,你曾经,想要杀害你和萧宁澜的孩子,他们,是你和萧宁澜的孩子!”云子游残忍的笑着,紧咬牙关,复杂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后退着尖叫,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眸中泪水滑落,“不,不可能,云朵和云霄不是宁澜的孩子,不是,我没有想要杀死他们,没有,没有!” 她嚎啕大哭起来,想起了襁褓中的云朵,还有被她下药威胁的云霄,她怎么可以那么做,她怎么可以那样对她的孩子? 萧宁澜拉着她的手,离开皇宫,她一路上失魂落魄,不停的呢喃什么。 他亲吻她的手背,低声安慰道,“小玉,你别这样,别这样,是这两个孩子,跟我们无缘……” 他不太会安慰人,所能说出的,也只有这些了。 颜小玉却依旧像没有听到般,失魂落魄。 走进四合院的时候,颜小玉犹如一个木偶,木讷的坐在那里,萧宁澜叹息,双手握住她削瘦的小脸,“玉儿,你听我说,云朵和云霄不是你的孩子,他们是萧韩静的,明白吗?真正的颜小玉,还在终南山的小木屋,她满身都是伤痕,再也愈合不了了……” 颜小玉终于回过神来,她惊愕的看着他,嘶哑的声音呢喃,“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萧宁澜笃定的点头,“不是,他们不是!” “可是他们是你的,是你的孩子!”颜小玉大哭起来,萧宁澜将她揽入怀中,紧紧依偎。 翌日,萧宁澜清晨将粥送进房间的时候,赫然发现房间已经没有颜小玉的人影,他眉头紧皱,她昨晚哭了一夜,凌晨才睡着,他不知道她一大早会去哪里。 搜罗了各个屋子,果然没有她的影子,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他想起了昨晚她说过的话,“还魂花,也叫追魂花,它已经,开了……” 心脏骤然一紧,他想起了一个地方,转身就朝屋外跑去。 颜小玉站在昔日太子府后山的山坡上,旁边是云子游曾经住过的洞穴,娇艳的阳光照耀在山坡上,山下,殷红的花,如火烧云般,灿烂无比。 她一身火红的衣衫,仿佛生长在花间的仙子,微风带动她的衣袂,她握着胸前的两缕发丝,飘逸如随时会乘风归去。 脚下大片的还魂花,是她当初和云子游亲手中下的,大概是这片土地埋没了很多人和动物的尸骨,还魂花开的格外灿烂。 传说这是一种生在在魔界的花朵,靠吸收尸体的养分存活,据说也是唯一可以让她的魂魄回到自己身体的媒介。 她站在那里,思绪万千,萧宁澜的时间,连半年都不到了,她不敢浪费剩下的时间去做还魂的试验,万一失败了,他们会输去一生中的最后时光。 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白衣胜雪的云子游,她有些错愕,静静的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云子游放眼看着前面大片殷红的花,抿唇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竟然想要,将孩子的事情瞒着你们一辈子。” 颜小玉摇头,真正自私的人,是她和萧宁澜,云子游倘若在当时就说出真相,恐怕鬼婆和老王爷根本不会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我已经答应过萧宁澜,会好好的做好这个皇帝,小玉,恐怕我们以后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我打算迁都鬼域!”颜小玉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云子游,“你打算将皇宫建在鬼域吗?” “有那个打算!”云子游一本正经的点头。 颜小玉笑出声,她轻咬下唇,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爱玩爱闹的云子游,他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大男孩儿额…… “你们呢?以后有什么打算?”云子游看着她,温润一笑。 “我们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剩下的日子。”颜小玉释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小玉,”云子游语气顿了一顿,看着颜小玉平静的面容,“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就一下……” 颜小玉来不及拒绝,就已经被云子游抱在了怀中,她的下颚磕在云子游的肩膀上,看见了他身后的萧宁澜,他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想要推开他,却又觉得这个时候这样做,难免有做贼心虚的表现,萧宁澜却开口了,“抱够了把我老婆还给我!我们时间很宝贵!” 第295章末路 云子游叹息一声,笑着将颜小玉推开,他回头看着萧宁澜,“这样都刺激不了你?你真的长大了!” 萧宁澜低笑出声,抱着双手看着他,“你找死吗?” “杀了我,谁帮你做西凉的皇帝?”云子游反唇相讥。 萧宁澜摇头轻笑,对着颜小玉伸出手,“滚回去做你的皇帝吧,我的老婆,我带走了!” 颜小玉走近他,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拉着她,逐渐远去。 她看着他,很难相信他就是以前那个霸道的萧宁澜,她记得,他以前为了贞洁的事情,差点没有杀了她,现在…… “小玉,你想要用还魂花回到自己的身体吗?”萧宁澜轻声问道。 颜小玉摇头,“没有,能够现在这样跟你相守,我已经心满意足。” “可是你好像很喜欢那片还魂花!”萧宁澜握着她的手,两人的手间,不留一丝缝隙。 “花很漂亮!”颜小玉轻声应道。 “我们在花圃旁边,建一所房子,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萧宁澜柔声询问。 如果他陪着她的时日无多,如果回到她自己的身体是她的冤枉,他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着她实现自己的愿望。 颜小玉点头,微笑,“好。” 花海边,一所天蓝色的房子,白色的篱笆,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切都美丽的如同虚幻。 美丽的女子在花海中倘佯,她笑着看着身后的男子,男子宠溺的看着她,两人嬉戏玩闹,花海中洋溢出甜蜜的味道和铜铃般的笑声。 颜小玉捂住自己的眼睛,“我数三下就要开始找你了,你赶紧藏好,被我找到,晚上你就必须得煮饭!” 萧宁澜笑着离开,颜小玉开始数了起来,在她数到三的时候,笑着睁开眼睛,她看见了眼前一位绝美的清俊男子,男子白衣,冷冽的看着她。 她有些失态,退后几步,嗫嚅道,“卫晋寒……” 卫晋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眸底有一丝狠戾之气在扩散,她想要开口叫萧宁澜的时候,卫晋寒已经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悬崖边,大片的还魂花,花开彤红似火,连绵到遥远的天际。颜小玉被绑在柏树上,胳膊勒出青紫色的痕迹,她看着树下假寐的卫晋寒,不停的喘着粗气。 她在被他绑在树上的时候,挨了他一掌,她不知道他这一掌的目的何在,只是她的灵魂,几乎被打的震荡,胸口泛着酸意,她强忍住呕吐的感觉。 “你说,远处的柏树下,第一个出现的人会是谁?”卫晋寒睁开眼睛,淡然的看着远方。 颜小玉摇头,“卫晋寒,你究竟想怎样?阿雅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卫晋寒冷笑,“让阿雅用她可笑的爱来引诱我,颜小玉,这种高明的计谋,一定不是你可以想出来的!” “卫晋寒,你究竟是恨阿雅引诱了你,还是恨她将你的隐私暴露在人前?”颜小玉反问,脸色苍白。 卫晋寒一阵沉默,他低头看着脚下大片的还魂花,传说这种花也叫追悔,它可以让人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他不知道,如果他倒在这片花海,他想起的,会是什么? 可是他知道,他不会再想起阿雅,他没有恨她将他的隐私暴露于人前,让他身败名裂。他恨的,只是她用爱来利用他。 他的人生,本就是没有希望和奇迹,可是阿雅的出现,让他的将来彻底成为了一团死灰。 他默默的注视着远方的地平线,地平线上有一棵高大的柏树,柏树招摇,隐约可见上面的一些简易机关。 他不是一个喜欢用机关的人,今天用特殊手段的目的,是一定要讨回公道。 “卫晋寒,你究竟想怎样?”颜小玉在柏树上挣扎着,她感觉身上的藤萝,都像生了手脚般,狠狠的将她的灵魂往外拔起,她呼吸困难。 “代替上天,给你们应得的报应!”卫晋寒淡然的起身,眯眼看着远方,他似乎,看见了萧宁澜正在外这边赶来,他比他想象中,来的要快。 “你杀了阿雅,要报应,也该是你先得到报应!”颜小玉挣扎加剧,她看见,萧宁澜正在往这边赶来,她知道那颗柏树上设下了机关。 “放心,你都可以看见那些机关,萧宁澜,不可能发现不了!”卫晋寒微笑,只是那笑容没有到达眼底,唇角美丽的弧度,冷冽之极。 “你把我绑在这里,他怎么还可能敢避开那些机关,卫晋寒,你是个卑鄙小人,无耻!”颜小玉疯狂的挣扎,她看见萧宁澜离那颗柏树越来越近,他似乎没有看见机关般,径直朝这边走来。 “你倒是没有我想的那么笨!”卫晋寒嘲笑出声,袖中的暗箭,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萧宁澜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他知道,柏树上装着数百只弩弓,箭上有毒,他一个不小心,可能连最后的半年时间都丧送掉。 他给小玉的时间,本就不多,总是有这些事情,叫他们无法再逃避。 是非对错是什么?他不懂,如果说在太子府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是非对错的评断标准,那么现在,已经没有了,他所做的一切事情,只不过是想要和颜小玉好好相守。 仇恨又是什么?他也早已经释然,他没有吩咐过阿雅去做任何事情,他知道,颜小玉也没有,可是结果已经造成了,他们就必须去承担后果。 在他靠近柏树的时候,倏然间,万箭齐发,他不躲不闪,只是周身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他用自己全部的内力,凝成了这样的一个保护圈。 卫晋寒不准他躲,他就不躲,小玉在他手中,他没有躲的道理。 而且,这些箭不可能伤他,真正厉害的,是他袖中的那枚暗箭。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箭逐渐少了起来,可是他周身的屏障并没有消失,银色的光泽,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天堂来的使者。 他站在不远处,淡淡的道,“放了小玉,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尽管冲着我来。” 颜小玉摇头,大叫,“宁澜,你小心,他衣袖中有暗箭……” “是吗?”就在同时,卫晋寒袖中的暗箭出手,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将暗箭射出来的,可是那支箭,确实不同于寻常的箭,来势恍若携刺,叫人避不可避。 “最后的杀手锏,确实不同凡响!”萧宁澜拧眉,眉宇间凝着一丝冷笑。 他敛起周身的屏障,仿佛一个旋窝般,所有的气流卷起周遭的一切,冷箭被卷在飓风中。卫晋寒随着冷箭的射出,一跃而起,他的掌心凝聚内力,淡蓝色的火焰在萧宁澜敛起屏障的时候,印在他的心口。 萧宁澜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看着地面坠落的冷箭,他唇角溢出一丝血迹,“原来,最后这一掌,才是你的杀手锏!” 他苦笑,凤眸无奈的看着卫晋寒,其实他从头到尾,始终都没有想过要跟他最对。 “你错了,这一掌与你根本无碍,所以,也不是我最后的杀手锏!”卫晋寒淡然,看着地面被灼伤的还魂花,如玉的脸上,升腾起一股妖异之气。 还魂花散发出呛人的香气,萧宁澜被熏的退后几步,颜小玉则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她的眼睛一片模糊,心灵的某个地方像是被烧焦了般,疼的无以复加。 萧宁澜想要靠近她,却发现,每走一步,还魂花就被灼的更加厉害,他的心脏也痛的堕入地狱,他遥遥的看着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心脏,终于爆发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玉儿……” 颜小玉痛苦的不住痉挛,她清眸中淌下泪水,那泪水殷红似血,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还魂花的红。猩红的泪,溅在被内力灼焦的还魂花上,景象触目惊心。 卫晋寒没有被这煽情的一幕感动,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提醒着痛苦挣扎上前的萧宁澜,“你们的灵魂,已经被打下了永不相见的烙印,你若是再靠近她一步,她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 颜小玉在朦胧中,听见了他的话,她失声痛哭,原来,这才是他的杀手锏,永不相见,他要他们,永不相见。 萧宁澜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颜小玉痛苦的样子,不再上前,反而后退了几步。他捂着胸口看着卫晋寒,惨白的脸上,唇角带着血渍,“我们只有半年的时间,为何连半年的时间都不肯给我们?” 卫晋寒冷冷的看着他,眸中不带丝毫感情,“你以为,你们这样是最悲惨的吗?我告诉你,不是,你曾经发过誓,拿你和颜小玉的未来发过誓,现在,是应誓的时候了……” 他伸手,掌心已经多了一柄长剑,优美的剑,划向颜小玉的时候,萧宁澜再次上前想要相救,可是她再次痛的是心裂肺,尖叫声响彻天际。 第296章原谅 萧宁澜的脚步顿在那里,俊脸上除了深深的无奈还有痛苦的神色,颜小玉抬眸看着他,尽管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她依旧看着他的方向,声音坚定而悲哀。 “宁澜,不要管我,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了,谁先走,谁的灵魂都会等着另外一个,宁澜,回去吧,不要再看着我这个样子,不好看,真的不好看……”颜小玉哭的如孩子般,只是她可以感觉出,眼泪的血腥之位。 萧宁澜看着颜小玉鲜血披了一脸的样子,凤眸早已泪花闪动,他听着她的话,默默的流下眼泪。 是啊,如果连最后半年都不能在一起,她活着或是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的感情,已经这样了,不管谁死,活着的,都会在桃花岛等着另外一个。 他低头,眼泪落在殷红的还魂花上,他想起了往事,想起了故人,想起了,那个在太子府大大咧咧的颜小玉。 眼泪汹涌的更加厉害,他看见了笑逐颜开的颜小玉蹦着跟他比中指,他看见了红衣似火的颜小玉对着他做鬼脸,他还看见了,纳妃那夜,那一方白帕上素净一片。 如果,开始不是他这么执着她的贞洁,他们之间,会不会爱的不这么坎坷。 如果,开始他就看见她的好,和她退出朝堂,他们之间,会不会爱的不这么辛苦? 如果…… 如果…… 他想起了,他们的女儿,云朵…… 他想起了,他们的儿子,云霄…… 他想起了太多的人,那么多的笑脸,那么多的过往,抬头,一切已经成为过眼云烟。 他泪流满面的转身,转身朝着他们的小木屋走去,身后响起了卫晋寒抬起长剑刺破颜小玉身体的声音,颜小玉没有再尖叫,她只是血泪模糊的看着萧宁澜远去的方向。 他懂了,她也懂了,他们不能强求,一切都是命啊,是命…… 冰冷的剑,穿透她的心脏,有风在耳边呜咽,她轻笑,死,其实比活着容易,活着的,才是最痛苦的。 白云为证,我颜小玉,此生来过,来到了一个叫西凉的异界时空…… 细风为凭,我颜小玉,此生爱上了一个人,他叫萧宁澜…… 宁澜,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我先走了,我会在桃花岛等你。 宁澜,我走了,你要好好的,半年,只是半年而已,半年后,我们在鬼界依旧做夫妻。 卫晋寒看着萧宁澜的背影,星眸寒光乍现,他撤回手中染血的剑,冷声道,“萧宁澜,你救不了你爱的人,你看着她死在你的身后,如此窝囊的你,还活着做什么?你为什么还不殉情?你为什么还卑微无耻的活着?” 萧宁澜的脚步顿住,俊脸上,泪流满面,薄削的唇角却勾起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因为我们约好了,生生死死,都会在桃花岛见面,然后一起投胎,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他不再理会卫晋寒,脚下步子加大,身后响起重重的响声,卫晋寒的长剑已经挑断了颜小玉身上的绳索,她的身体被他拿在手中,仿佛抛货物般,扔下了浩淼的深渊。 萧宁澜坚定的走着,眉目间,没有了平日的狠戾之气,他看着远处的白云,眸底浮起一抹苍凉的微笑。 小玉,这样的我,你可喜欢? 小玉,这样的我,是不是可以配上无暇的你? 小玉,等我,只是半年,半年以后,我们依旧在鬼界做夫妻。 柏树的叶,被风盘旋着吹下,呜咽之声如歌如泣。 大片的还魂花,在顷刻间凋谢,卫晋寒看着手中的血,有刹那间的迷茫,他报仇了吗?还是,他做了天该做的事情。 花谢,露出枯黄的叶子,他不知道,这些花,来年还会不会再开,其实他很喜欢这些花,它们让他想起了童年中,少许的快乐。 他微微仰头,风带着血的腥味,闭上眼睛,他想起了阿雅,那个面对他的长剑,一动不动的女子。 那个女子,没有一句解释,甚至没有一丝内疚害怕的死在了他的剑下,至今,他不了解,那个谜一般的女子。 萧宁澜走回自己的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晚,他默默的收拾着木屋的一切,将所有能够带走的,全部打包成为包裹,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他仰起头,脸颊上的泪痕已经干涸, 星子在寂静的夜晚照耀的格外璀璨,破碎的星光闪烁在地面上,一切美如虚梦。 他推着车子,顶着月光走在小道上,清冷的夜,他的精神却好的异常,往事轮番在他脑中浮现,随着车的吱呀声响,他的脚印也在月下深浅不一。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已经出了京城的范围,天空的启明星已经熠熠生辉,东方出现了鱼肚的白,他停下车子,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喘息。 伸手遮住眼睛,微弱的光线似乎要从指缝中流泻出来,他累的大口呼吸,在阳光即将破云而出,黎明来到的时刻,他昏睡了过去。 一切都像是个噩梦,他睡着了,就很难再醒来,可是等他醒来之时,人已经不在原地。 他不明白,他是得了梦游症还是怎么了?醒来之时,人已经离他推的车子很远了,而且他的一觉,似乎时间太长了,他将整个白天都睡过去了。 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些泥土的印记,他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连衣衫都容不得有半点瑕疵,更何况还是自己的手。 在河边清洗双手的时候,身边有商人来来往往,他们絮絮叨叨的在议论什么。大概的意思是,昨天白天,这里居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老虎,吓的居民白天都不敢出门,有人去请了专门除虎的高人,可是不知道那只金色的大虎,晚上会不会出现,所有人都在担心。 萧宁澜看着身边经过的商人,没有说话,只是细心的将自己的双手洗的纤尘不染。 他沉默的走回自己的车边,一言不发的推车,有一个皮货商人一见他像是练过功夫的样子,开口邀请他和他们一起同行,萧宁澜摇头拒绝。 旁边有人议论,他可能是个哑巴,要么就是个傻子,在这个时候单独上路,万一遇见金虎,那岂不是白白送死? 萧宁澜听见了他们的议论,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自从颜小玉死了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现在跟一个哑巴,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金虎,他只剩下半年性命的人,更是无所谓害怕了。 走到一个乡村的山庄,他叩响了一个农户的家门,农户的主人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诧异的看着门口这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男子。 萧宁澜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腰间的钱袋,然后看了看农户的厨房。 四十出头的主人反应过来,她接过萧宁澜手中的钱袋,笑着道,“你是要吃东西,是吧?没问题,你今晚可以在这里留宿,这里刚好有一个空出来的房间。” 萧宁澜将车推了进去,然后看着女主人拿出了几个热气腾腾的烤番薯,他优雅的吃着,修长美丽的手指,轻巧的剥皮,所有的动作完美的如经过精心训练一般。 萧宁澜吃完了烤番薯,静静的看着盯着他看的女主人,女主人被看的不好意思,讪笑着走开。 他关了房门,静静的坐在屋内,他一向不是个嗜睡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天的时候,他竟然睡的连一点意识都没有。 烛火劈啪响着,他对着蜡烛,开始计算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走法,如果白天就这么睡过去,他可能要一年才能走 到桃花岛,可是他没有一年的时间了,他的小玉,还在桃花岛等他,他必须早日赶到桃花岛。 车不能再要了,尽管车上都是他和小玉的回忆,可是现在他必须的考虑骑马过去,这样可以加快一半的时间。 白天,也不能再睡下去了,他晚上如果只休息一个时辰的话,白天全力赶路,这样又可以加快一半的时间。 这样算来,三个月就能赶到桃花岛,他对着蜡烛,开始想象他和她的灵魂,在桃花岛见面的样子。 她一定会抱着他大哭大叫吧,因为她真的受了很多苦,她还会狠狠的咬他,因为在她激动的时候,她总是会将牙磨利了咬人。 他颈项上,还有她留下的牙印,他伸手抚摸自己的颈项,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整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烛火熄灭的时候,天空已经大明,蜡烛熔成的油,毫无形状的聚集在一起,如离人凝聚了的泪。 农户的主人在门外敲门,她很奇怪,昨晚投宿的小伙子,明明精神很好的样子,怎么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床。 她不停的敲着,嘴巴里叫着,“客官,客官,我们做了打卤包谷面,您要不要尝一点?” 第297章相遇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她有些奇怪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小声的叫着,“客官,客官起来吃早餐了!” 结果门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一头金色的猛虎,猛虎皮毛的颜色,璀璨发亮,若天底下最纯真的金子,还有猛虎身体流畅的线条,完美的不能用言语形容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打扰,猛虎低哮一声,炯炯的目光,迫视着她,她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捕虎的高人来的时候,女主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高人哭诉,怕是屋内的那个年轻人已经被老胡给吞了,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个男子,她这辈子也没见着这么好看的男人呢。 高人安慰了她半响,接着拿了捕兽的工具,站在屋外,战战兢兢的想要打开房门将胆大妄为的金虎捕着,而且颜色这么奇特的老虎,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门被打开,所有人全神戒备,可是并没有意想中的猛虎,而是走出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子,男子修身黑衣,沉冷的眸子,冷然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门被打开,所有人全神戒备,可是并没有意想中的猛虎,而是走出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子,男子修身黑衣,沉冷的眸子,冷然的扫视了众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月光下,他的身影挺拔萧索,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车上的东西,然后捡了最重要的几样带在身边,回头看了诧异的众人一眼,沉默着离开。 女主子惊讶的合不拢嘴,她看着萧宁澜的背影颤抖着大叫,“我明明看见屋子里面是一头金色的老虎,真的是老虎,为什么会是一个人?这不可能,不可能!” 旁边捕虎的高人,鄙夷的看了女主子一眼,又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宁澜的背影沉吟,萧宁澜的脚步还是僵滞了一下,然后背着包裹,一言不发的离开。 夜晚,他的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他走的很快,而且在前方买了一匹精瘦的马,有了马的代步,他轻松了很多,可是他依旧不能在白天清醒,但凡是白天他歇息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头金色的猛虎。 猛虎虽然没有伤人,可是也够让人害怕的,萧宁澜隐隐约约的觉得,那头白天才会出现的猛虎,可能跟他有关,可是他不知道,在他独自离开农户的时候,一位捕虎的高人,已经在暗中注意他很久。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萧宁澜骑着他的那只瘦马赶路,他的手指靠近马的时候,马嘶鸣了起来,身后响起低沉的声音,“你看不出来,这匹马,很怕你吗?” 萧宁澜的手指僵滞在那里,看着不安的马匹,他收回手,想要勒紧缰绳赶路,身后的声音却移到了身前,出现在马匹前面的,是一个枯瘦的老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瘦,却这么有神的老人。 老人手中拿着捕兽的工具,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小童扎着两个可爱的辫子,从老人身后翘出一个头来,好奇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没有说话,见自己不能骑着马从两人身边过,索性下马牵着缰绳想要掉头走路,老人带着小童再次拦在萧宁澜身前。 萧宁澜眸光微凝,神色冷寒的看着老人,老人身后的小童拽拽他的衣衫,“爷爷,我觉得他不像是虎妖,他是个好人!” 老人回头呵斥童子,“不要乱说话!” 童子委屈的嘟起嘴巴,老人看着天边渐沉的月色,从衣袖中拿起一枚信号弹,红色的弹,燃烧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响声。 旁边响起村民的声音,所有人手中都操着工具,个个虎视眈眈的瞪着萧宁澜。 萧宁澜牵着马的手松开,马匹跑了出去,他孤伶伶的站在那里,神色不动。 “你束手就擒吧,这里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老人手中摆出狼牙网,森寒的利刃,在网上让人毛骨悚然。 萧宁澜退后几步,蹙眉看着老人,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字的吐出毫无感情的话语,“我,不是虎妖。” 这么久没有说话,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怎么开口,原来,说话的能力,永远也不会退化掉。 老人看着天边的月色,和逐渐泛白的天空,“只要你能够撑过这个白天,我就相信你不是虎妖,不然,我只能替天行道。” 萧宁澜看着将要刺破重云的光线,眼皮越来越重,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昏昏沉沉的想要后退,可是路已经被所有的村民堵死,他退无可退。 这一天,这里发生了一个奇迹性的一幕。 村民蜂拥的围追堵截一个浑身金毛的猛虎,而猛虎显然没有伤人的打算,它只是不停的逃,逃到悬崖边,无处可 逃的时候,冲着众人咆哮了一声。 众人还是很害怕的,后退的时候,相互拥挤,踩伤了自己人,其中有一名小童差点被挤下悬崖,奇迹这个时候发生了,金虎一声咆哮窜出去将小童叼了起来,小童得救的同时,村民手中的所有工具砸向了猛虎,猛虎身受重伤依旧不愿意伤人,被活活逼下了悬崖。 小童在悬崖边哭着,所有人中,只有他还保持着有童心,他看着津津乐道的众人,哭声针天,捕虎的老人在旁边安慰着,“乖孙子,我们去悬崖下面找到金虎,剥了虎皮给你换最漂亮的皮影。” 小童依旧大哭着,他抹着眼泪,“他不是虎妖,他不是,你们才是妖怪,你们逼死了他,你们是坏人!” 众人缄默,心里却都在算计,怎么下万丈深渊寻找珍惜的兽皮,那可是一张万年难遇的金虎,光是一身光滑的皮毛,都值不少银子。 萧宁澜醒来,是在夜晚,他身上伤痕累累,身下是腐败的树叶,树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他强撑住身体的不适站了起来。 前方有猿猴受到惊吓跳起来,他拂掉脸颊上的腐叶,不停的咳嗽着。 有一双枯瘦的手,从后面点住他的穴道,他站在那里不能动,接着身前出现一个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的老人,老人双手合十,“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坠落在这里?而且中了花开花落一千年?” 萧宁澜看着老人,有些想笑,他居然一眼都看出他中了卫晋寒的花开花落一千年,这家伙,一看就是内力高深到无法形容的老不死。 见萧宁澜没有回答的意思,老人低吟,“原来是个哑巴。” 萧宁澜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哑巴!” 老人笑了,“你有一副好的皮囊,你长的,确实很好看。” “是啊,你可以算计着把我吃了,以形补形,说不定哪一天你也可以变得像我这么好看了!”萧宁澜低低的嘲讽,被人点住穴道的感觉,真的不是太好。 “是啊,你可以算计着把我吃了,以形补形,说不定哪一天你也可以变得像我这么好看了!”萧宁澜低低的嘲讽,被人点住穴道的感觉,真的不是太好。 “你真恶毒,你明明中了毒性天下第一的沧毒,现在却唆使贫道吃了你,你想毒死我不成?”老人鹤发童颜,笑的如孩子般,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点头,邪佞的一笑,“你可以生火,然后用水将我煮了,这样等我煮熟的时候,沧毒也就随着热气散去了,你也刚好可以把我吃了!” 老人笑起来,捋着胡须,“你这个年轻人,可真有趣,不过这可真是个好办法,那么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火熬的陶瓷灌中,热水沸腾,萧宁澜被褪去了衣衫,直接丢在沸水中,他烫的大叫起来,“你个变态死老头,你真想煮熟我?” “这可是你自己提的意见,你这细皮嫩肉的,煮熟了,一定不错!”老人捋着胡须,不断的在下方加火。 萧宁澜被点了穴道,烫的“嗷嗷”直叫,他看着自己通红的身体,有些地方已经起柠蜕皮,再见老人不断的往沸水中加药草,他叫骂出声,“你个王八蛋,想吃人肉,上面多的是死尸……” 老人呵呵直笑,看着萧宁澜头顶上的热气道,“你要是再不气运丹田,就真的要被煮熟喽!” 萧宁澜疼的呲牙,这才想起,将所有的真气凝聚在丹田,他嘴皮干裂开来,看着老人还在不停的加火加草药,他有些明白过来,或者他遇见了一个世外高人,他正在帮他解去沧毒。 终于,他熬不过沸水的滚烫,麦色的肌肤几乎要脱掉一层皮,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只是嘴唇不断颤抖。 老人靠近他,对着他的耳朵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萧宁澜恍惚的睁开眼睛,又看看天边的星子,“有没有,止疼药?” 老人大笑几声,一个巴掌拍在萧宁澜的天灵盖上,萧宁澜顿时感觉内力充沛起来,他朗声道,“内力竟然这么差,连贫道的一半修为都不到!” 第298章分离 萧宁澜有苦难言,他内力差?这老头是全天下第一个说他内力差的人,他今年不到三十,年龄也不到他的一半啊?看这个老不死的,起码有一百数的高龄了吧?他能活到他这么大的岁数,内力肯定在他之上。 老人又是一个巴掌打在萧宁澜的头顶,他捋着胡须哈哈大笑着,“怎么,不服气?据贫道所知,这天下起码有两个人的内力在你之上。” 萧宁澜感觉沸水好像不那么烫了,他睁开眼睛看着老者,头顶冒着浓烟,“是谁?要说年龄跟我差不多大的,像你这般老不死的,你还是闭嘴!” 老者神秘一笑,看着萧宁澜,“明玥和漠宸!” “明玥那个死瞎子,还有风漠宸那个变态?”萧宁澜几乎从瓷缸中跳出来,他一个分神,内力又散去,身体被热水烫的起泡,他再次大叫一声,然后凝神聚力。 老者大笑,“贫道一生收徒无数,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性情中人,今日纵使耗去贫道一半的修为,也要替你解了沧毒!” 他坐下身,掌中真气凝聚,不断的在萧宁澜后背汇聚,萧宁澜还在想着老者的身份,已经被体内的一种强大的内力推挤着运转自身真气。 天明时分,瓷缸爆裂开来,沸水已经变为黑色,随着萧宁澜沧毒的解开,出现在谷底的,是一只金色的猛虎。 老者双手合十,道了一句冤孽,遥遥的坐在岩石上,看着地上抖擞着身体上的水珠,在河边散步的金虎。 晨曦的光线,将猛虎的金毛照耀的璀璨生辉,仿佛它天生就适合金色这种尊贵的颜色,从来没有一种动物的线条,能够像这只金虎的线条这么流畅,美丽柔韧,曲线完美。 正午的时候,金虎在草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旁边有小白兔经过,它眯起眼睛看了白兔一眼,白兔似乎不怕它,竟然立在原地没有逃走。 金虎站起身,老者指间凝聚内力,如果这孽畜一旦伤害无辜,他会毫不犹豫的击毙它,不管他是人,还是妖。 小白兔没有逃,金虎却也没有要伤它的意思,它只是摇了摇脑袋,转向一边走去,经过地上一只蚂蚁时,它的腿,竟然停顿了几秒,等蚂蚁爬过,它的腿才落下。 老者被震撼了,这真的是一只野兽吗?或者,它真的是西凉杀人不眨眼的太子殿下变成的吗? 他在看见萧宁澜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并且帮他解除沧毒,这也是他在东楚之时,答应过风漠宸的。可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男子,居然中了魔咒,白天化为猛兽。 他指尖的内力收了回来,定定的坐在悬崖的一个高峰上,注视着崖底的金色猛兽。 萧宁澜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看着满空的星子,再看看自己指尖的泥污,眉头深皱。 他起身去小溪边洗手,旁边有小白兔蹦蹦跳跳的走过,他劈手,捉住了兔子,身后响起老者苍老的声音,“你还是,变为野兽的时候比较可爱!” 萧宁澜眉头跳动了几下,他开始动手剥兔子,声音无波无澜,“你不怕我吗?我是虎妖,我会杀了你!” “花开花落一千年,魂聚魂散永不见,你体内的沧毒已解,年轻人,心中不要有执念,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老人的话音没有消失,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萧宁澜惊恐的转身,凤眸中流转着晶莹的光华,他知道他中了花开花落的魔咒,他是高人,他是风漠宸的师傅,他是传说中羽化的天玄老人。 “老人家,老人家,求求您收我为徒,帮我解去魔咒,老人家……”萧宁澜对着天玄老人离开的方向,不断的奔您。 他知道,如果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开他的魔咒,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天玄老人,可是老人已经飘然远去。 从此,西凉通往南方的道路上,总是会多出一只金色的猛虎,猛虎不会伤人,也只会在白天出现,有人说,那是只虎妖,也有人说,那是虎仙。 猛虎寻寻觅觅,似乎在找着什么人,也似乎在找着什么地方,但是猛虎出现的地方,夜晚总是会出现一个俊美的不可思议的年轻人。 没有人知道,年轻人的来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总是乐善好施的,只要有人求他帮忙,他一定义不容辞,这样一个即漂亮又善良的年轻人,很多人对他感兴趣,可是却没有人能打听出他的来历。 颜小玉醒来的时候,是在终南山的密室里面,清幽的风拂过她脸颊上的发丝,酥酥痒痒,她看着晨曦的光线,确定自己还活着。 可是当她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的时候,她吓的差点跌倒。这个是她吗?自己的身体,脸颊上脖子上,刀疤纵横交错,新旧不一,仿佛一个被摔碎了又黏在一起的瓷娃娃。 她被自己丑陋的样子吓到,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被强盗划伤后,会变得这样丑陋? 她一点点的抚摸自己脸颊上的伤痕,手背上也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水中的自己,身体不住的颤抖。 原来,站在第三者的位置看着自己,是一种感觉,回到自己的身体,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想起了往事,也想起了前世今生。 她之所有能够来到西凉,是因为这里有她的孽缘,她之所有能够魂魄附在萧韩静的身上,那是因为,她是她的前生。 当后世遇见前生,当魂魄开始分裂,能够活下来的,只是磁性较强的那一个。 当她现在清清白白的在自己的身体中,她懂了,颜小玉就是萧韩静,萧韩静也是颜小玉,原来,她真的爱过云子游,可是,只是爱过而已。 她抚摸着自己胸前的发丝,看着木屋上跳跃的光线,阳光,原来真的是七彩的,而且空气中还带着细小的尘埃,漂浮不定,游离似梦。 花圃中,所有的芍药已经开花了,艳红的,似乎着火了一般,她坐在花圃的旁边,脑中出现了萧宁澜眯着眼睛的笑脸,这个倨傲的男子,他一定用他仅存的生命赶往桃花岛吧?那是他们的约定。 可是他不知道,他亲手种下的芍药,已经开花了,开的好美,大片的,如火烧云般。 他也不知道,颜小玉没有死,还是坚强的活下来了,回到自己的身体,想起了自己的一生罪孽,丑陋的活下来了。 云朵,云霄,真的是颜小玉和萧宁澜的孩子啊,就在木屋的厨房,残忍的颜小玉想要扔掉云朵,那是他们的孩子啊,那么稚嫩,那么脆弱,长的,那么可爱。 可是她却想要杀了她,她看着自己布满伤疤的双手,丑的令人作呕,她笑着流下眼泪,一切皆是报应,真的是报应! 她回头,在木屋找出一个薄纱,轻巧的戴在脸上,遮住丑陋的脸颊,看着远处的朝阳,她柔声低喃道,“宁澜,你是不是,也在赶往桃花岛的途中?宁澜,你说过,有什么罪孽,我们一起承担。” 她走的很慢,因为在夜晚,她总是睡的很沉,似乎不知道如何睡过去的,等她醒来,疲惫的无法动弹。 后来,她才知道,白天的时候她是一个丑女,而夜晚,她却化为了一只斑斓的蝴蝶,蝴蝶不停的飞啊飞,在天明时分,总是会飞回原地。 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变化,甚至一看见会飞的东西,全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后来,她淡然了,原来,这也是报应,她过往所做一切的报应。 她明白了那片还魂花的意义,追悔,这就是追悔…… △≧△≧ 白天的时候,她加紧赶路,夜晚就找到一个没有人,或者人很少的地方休息,小心的隐藏着她变为蝴蝶的秘密。 可是还是有人发现她的秘密,那晚一个小孩子看见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蝴蝶在飞入她的房间后不见,小孩子就从窗户窥视着一切。 黎明的阳光即将破晓,先是蝴蝶逐渐的开始变化,她的手脚先幻化回来,然后是匍匐在地上的身体,接着是布满伤痕的脸颊,最后她扬起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小孩子在外面吓的尖叫起来,于是不少人开始捉妖,她慌张的逃,可是哪里逃的过强悍的村民,最终在一个脏乱的猪窝中,她被揪了出来。 很多人见识了她在夜晚成为蝴蝶,白天幻化成人的景象,她被当作妖怪绑在型架上,村民手中拿着火把,口中喊着除妖的口号,她惊恐的眸子看着他们手中的火把,火在她的脚下烈烈燃烧。 很多人见识了她在夜晚成为蝴蝶,白天幻化成人的景象,她被当作妖怪绑在型架上,村民手中拿着火把,口中喊着除妖的口号,她惊恐的眸子看着他们手中的火把,火在她的脚下烈烈燃烧。 有善良的人问她,是不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这样?或许,她不是妖怪。 第299章女孩 颜小玉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确实,是妖,祸乱了天下苍生的妖,祸害了她孩子的,妖…… 火在她的脚下越烧越旺,她在火中看见了不远处卫晋寒的脸,那是一张面无表情冷到极致的脸,漂亮,仿佛精雕细琢一般,在卫晋寒靠近她的时候,她被浓烟熏的昏了过去。 卫晋寒冷冷的看着火焰中的女子,没有想到,她还是没有死,他那样的下手,那样的杀了她,她竟然没有死。 火在燃烧到她裙摆上的时候,卫晋寒阻止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阻止这些村民再一次的烧死她,可是他看见她临死前的眸子,无悲无愁,无怨无恨,他心中的某根弦,一下子就被拨动了。 所以他救了她,他从无知的村民手中救了她,将她放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他坐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颜小玉睁开眼睛的时候,离夜幕只有两个时辰,夜晚她是无法赶路的,可是她只有几个月的时间赶往桃花岛了,她想在萧宁澜沧毒发作之前,见他一面,她想告诉他,萧韩静就是颜小玉,萧韩静的孩子,其实也是颜小玉的孩子。 看着身边静坐的卫晋寒,她动了一下,可是却没有惊动他,他的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脸上的光线,从鼻廓开始,明暗交接。 “我很想看着你痛苦,看着你后悔,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你从村民的手上救出来!”卫晋寒淡淡的开口了,黯然的眸子,没有丝毫神采。 “因为你不是一个坏人,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坏人的!”颜小玉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身,和卫晋寒并排坐在床榻上。 卫晋寒回头,看着颜小玉,轻蔑的笑了,“你错了,我救你,跟我是不是坏人无关,我救你只是为了让你更加痛苦!” 颜小玉看着卫晋寒,柔唇轻颤了一下,还有什么事,是可以让她更加痛苦的呢? 卫晋寒伸手解颜小玉的衣带,“你知道吗?阿雅为了你,甘愿让一个太监凌辱,你想不想,试试太监的滋味,或者试过了,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回到萧宁澜身边了!” 颜小玉蹙眉看着他,在他解开她的外衫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卫晋寒,放弃吧,你爱上了阿雅,就算你不承认,就算你杀了阿雅强暴我,你还是爱上了阿雅!” 卫晋寒的手一阵颤抖,他突然激动起来,一把将颜小玉的衣衫撕裂,她单薄的衣衫在他手中,化为碎片,他狰狞的看着她,咬牙切齿,“我没有爱上她,我没有爱上任何人,是她给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温暖,也是她,将我推入地狱,我要强暴了你,让所有人都痛苦,让阿雅的魂魄在地狱都不得安生!” 颜小玉苦笑,她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躺在那里,“你知道吗?卫晋寒,其实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你其实和萧宁澜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都那么孤单,缺乏温暖。可是你比他幸运,起码阿雅心甘情愿的死在你的手中,可是我们,连死都不能在一起!” 卫晋寒停在了那里,他静静的看着她,仿佛在审视她的灵魂,苍凉的眸光遇见她唇角凄凉的笑意的时候,他颓废了下来,他倒在她的身上,看着她颈项上,藤蔓般的伤疤,幽幽的开口,“我不知道,其实还魂花燃烧的时候,我后悔了,我想原谅她,想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回不去了……” “卫晋寒,我也好后悔,后悔以前自己的任性,后悔自己的自私……”颜小玉抱住卫晋寒,大颗的眼泪,成珠落下,染湿了卫晋寒洁白的衣衫。 卫晋寒拍着她的背,轻轻的哄着她,“颜小玉,你害了很多人,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报应。”颜小玉泣不成声,她在卫晋寒的怀抱中,不停颤抖。 窗外,萤光点点,不知道何时,夜幕已经降临,卫晋寒低头看着自己的怀抱,颜小玉已经不在,在自己怀中的,是一只斑斓的蝴蝶。 他两指托起蝴蝶,抚摸蝴蝶的翅膀,轻声道,“颜小玉,我原谅你,我不再恨你了,如果你能找到解开魔咒的办法,我愿意帮你解开魔咒!” 他伸手,蝴蝶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他抬头看天,星子璀璨,明天,又是一个好天呢。 颜小玉戴着面纱走在通往南方的路上,春雨淅沥,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鞋,已经湿了一片。 看着通往前方的马车,她上前拦住其中一辆,马车的主人探出一个头来,一见是位单身的女子,沉声问道,“姑娘,你想去哪里?” 颜小玉的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她抱着包裹,应道,“这位大哥,我想起南方的子虚村,乌有镇,那里有通往桃花岛的路。” 马车上的人笑了起来,都觉得这位丑女在说胡话,为首的车主笑道,“这样吧,姑娘,这条路一直都不太安全, 白天有金色的猛虎出现,你凑一点路费给我,我送你到南方的空灵镇为止,怎么样?” 颜小玉不断的点头,空灵镇,应该离子虚村不远了吧? 她上车的时候,有些担心,白天她可以和他们同行,夜晚可怎么办? 车上的人,不停在议论着最近出没的金色老虎,颜小玉忐忑不安的想着自己晚上的问题,正在众人议论间,倏然车夫在前面大喊,“出现了,金虎出现了……” 有人将车帘撩起了一个缝隙,也有人吓的在车厢瑟瑟发抖,颜小玉抱着包裹,从缝隙中看了外面一眼,只是那一眼,时光仿佛在刹那间停止。 她的心,痛的无法喘息,抱着包裹的手,逐渐泛白,她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金虎,她的心会如此酸痛,她将脸颊埋在包裹上,哭泣出声。 旁边有人在安慰着她,“姑娘,别怕,我们这么多人,老虎不敢伤人的!” 也有人起哄着,“我们一起上,杀了金虎,说不定它的皮毛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不要!”颜小玉大喊出声,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颊,从车缝中看着徐徐走过的金虎,太阳将它灿烂的皮毛照耀的光滑若缎。 她的心不住颤抖,回头中,马车离金虎越来越远。 旁边的人不知道颜小玉怎么了,都被她的样子吓的不敢出声,前面车夫缓慢的抽着马鞭,马车在地上扬起大片尘土。 颜小玉依靠在马车的车厢上,旁边的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头,紧紧的拽着自己的包裹。 前面的镇子叫做蝴蝶镇,这里以各种美丽的蝴蝶出名,不少商人来这里贩够蝴蝶,做成美丽的标本,然后卖给达官贵人欣赏。 颜小玉一到这里,就感觉到了压抑,她看着即将暮色的天空,心里不由得打鼓,看着身后的旅人在收拾马车,她率先走进了客栈。 所有人都已经交代过了,没有她的允许,他们不会进来打扰她,而且同行的旅人,都答应了明天在天色大亮的时候,聚集在客栈门口,一起离开蝴蝶镇。 她关闭好所有的门窗,又将窗户的缝隙封好,这样就算她化为蝴蝶想要飞出去,也不太可能了。 夜幕,星子在天空中眨眼,浩瀚的苍穹,被点缀的璀璨无比,萧宁澜看着翩翩起舞的蝴蝶,驻下了脚步。 没有想到,蝴蝶还像萤火虫一般,浑身闪闪发光,他看着这一奇异的景象,驻足很久。 旁边有叛卖蝴蝶的商人经过,他在他们的身上嗅间了异香。 据说,蝴蝶商人是不用网捕蝶的,他们利用自己身上的熏香吸引蝴蝶来到他们的身边,然后再打开袋子,让蝴蝶们自投罗网。 客栈的房间中,有一只蝴蝶扑腾着翅膀,它焦急的在房间寻找出口,可是房间被封的严严实实,无论怎样,它都没有办法飞出去。 异香越来越浓郁,蝴蝶焦急起来,终于在它扑扇掉窗台上的一蹙鲜花时,响声引起了店小二的注意,店小二敲门,没有动静,他推开门查看,发现什么都没有,反而飞出一只美丽异常的蝴蝶。 摇摇头,店小二将门关好,这里面不是住了位姑娘么?怎么现在房子空了?他记得,这位姑娘进门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蝴蝶嗅着异香不停的飞,远处吹箫的商人停下了箫声,他看着飞来的斑斓彩蝶,欣喜的跳起来,他运气真好,竟然引来一只枯叶彩蝶。这样美丽的花纹,这样大的形体,做成完整的标本后,一定可以卖个很好的价钱。 他利用异香让蝴蝶停在他的手指上,轻轻的抚弄蝴蝶的翅膀,旁边经过一名俊美无俦的男子,男子看着他手指上的蝴蝶,停下了脚步。 商人警惕的看着男子,准备将手中的蝴蝶装回袋子里,男子看着有些挣扎的蝴蝶,淡然的开口,“这只蝴蝶多少钱,我买下了。” 第300章醉桃 商人狐疑的看着他,收好装蝴蝶的袋子,“这叫枯叶彩蝶,做成标本可以卖三十两银子,你买的起吗?” 萧宁澜微微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一锭金子,重重的放在商人手上。 商人诧异的看着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手中的袋子已经被萧宁澜取走。 他拿着袋子走了很远,直到一处没有迷香的地方,松开袋子的口道,“可怜的小东西,出来吧,赶紧飞离这里,这里很危险!” 蝴蝶慢悠悠的从袋子里面飞出来,它停留在萧宁澜的手背上,久久不愿飞走。 萧宁澜触摸它的翅膀,叹息道,“走吧,不要留恋人类,其实人类,是最危险的动缄!” 蝴蝶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他的眼前盘旋着飞了起来,它边飞边回头的看着萧宁澜,最后在夜空中化为一个黑点,彻底的消失不见。 翌日,颜小玉在荒郊醒来,她看着晨曦的阳光,脑子有些不太清明,她似乎做梦了,梦见了萧宁澜,他抚摸她的脸颊,宠溺的对着她笑。 她一定是白天太累了,夜晚她是蝴蝶,蝴蝶怎么会做梦?还有,已经这么久了,萧宁澜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他中了沧毒,沧毒无解,他一定孤单的离去了吧? 她想要返回客栈拿自己的包裹,却发现,自己回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解释了,客栈的人明明没有看见她出门,她却从外面回来,她还是放弃包裹吧。 有些失落的走着,看着这里的环境,她想起了萧宁澜已经告诉她的藏宝图,对啊,这附近,他藏了不少东西,她可以取一些出来,作为盘缠。 很快的找到他藏东西的地点,取了珠宝,兑换了银票,又购置了马车和衣衫,她一个人朝南方走去。 南方多雨,颜小玉一路走走停停,生病了有将近一个月,在她靠近萧宁澜曾经告诉她的地方时,她发现自己迷路了,怎么都无法找到传说中的子虚村和乌有镇。 她有些绝望的继续走着,可是再这么走下去,她就离开西凉的国界了,终于再看见西凉国界石碑的那一刻,她绝望了。 他骗她,根本没有子虚村,也没有乌有镇,更没有他口中四季桃花长盛不衰的桃花岛。 她蹲在地上哭着,眼泪打湿了整张小脸,她哭的甚为伤心。 没有了桃花岛,她怎么办?她要怎么跟他见面,一转眼已经半年了,他的沧毒怕是早就发作了,他是那么害怕孤独的一个人,他一个人的灵魂在桃花岛会孤寂的。 萧宁澜,宁澜,你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分开的每时每刻我都在想你,宁澜,我中了你的毒,怎么办?哪怕是灵魂,我也要和你见面。 她瘦小的身体不住的抖动着,大雨滂沱起来,她在雨中狼狈的像只溺水的小动缄,她哭着往回走,继续寻找传说中的桃花岛。 雨停的时候,她又生病了,浑身发热,可是她却冷的颤抖,看着过往的每一个人,她都浑浑噩噩的问,“请问,你知道桃花岛在哪里吗?我的丈夫在桃花岛等我……” 所有人都摇头,有些怜悯的看着她,于是她继续浑浑噩噩的走着,在经过一个小溪的时候,她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她瘦骨嶙峋的身体摔了出去,整个人落在了河里。 她在水中扑腾着,想要唤人来救她,可是没有,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她悲哀的在河中不断的溺水下沉,她想起了往日萧宁澜的好,以前的他,身居帝位,他将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她才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她灼热的眼泪流淌在溪中,身体也被溪水冲刷到很远,水和异样的气体灌入她的口中,她感觉自己的肺部快要爆掉。 接着,她感觉身体很热,有人在揉捏她的胸部,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了笑如魔魅的萧宁澜。 萧宁澜挤压她的肺部,她吐出不少的溪水,一切像是一场梦,他的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粉红的花瓣,落英缤纷。 她跳起来,一头冲进萧宁澜的怀中,她哭着拍打他的身体,娇嗔的骂道,“混蛋,你混蛋,我找了你很久,我吃了很多苦你知道不知道?我恨你,恨你!” “乖,别哭了,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傻瓜,再哭,眼睛又要红了……”萧宁澜心疼的看着她,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她湿透的身体紧紧的拥住他,任凭他推着她,她也不愿离开他温暖的怀抱。 “小玉,你先放开我,我生火给你取暖,然后你再换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好不好?”萧宁澜哄劝着她,无奈的笑着揉她的头发。 颜小玉的头发被他揉的如一个鸟巢,她嘟着嘴巴摇头,“不要,你不准离开我,一步都不准!” “我不离开你,一步都不离开,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萧宁澜认真的看着她,绝美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忧伤,薄薄的无奈。 “萧宁澜,我好爱你,哪怕我死了,只有一丝意念,我也要爱你!”颜小玉紧紧的抱着他,鼓着嘴巴,蹙着眉头,霸道的宣誓。 “嗯,我知道!”萧宁澜点头,将她脸颊上湿透的头发拨往一边,怜惜的亲吻她的眉心。 “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吗?”颜小玉仰着天真的小脸,有些祈盼的看着他。 萧宁澜点头,“嗯,再也不分开了!” “可是,我们死了怎么办?”颜小玉接着问,她清脆的声音,仿佛敲打在他的灵魂上。 “死了,我们也在一起,我们的灵魂,以后永远都留在桃花岛,死了,就做对鬼夫妻,好不好?”萧宁澜平静的看着她,吐出的话,却让她泪流满面。 “萧宁澜,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为什么?”颜小玉哭了起来,如一个宠缄般,在他怀中轻噌。 “我也再想,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而且还爱到撕心裂肺、宇宙洪荒……”萧宁澜淡淡的,将颜小玉紧紧的勒在怀中,仿佛只要轻一点,她就会从他的怀中消失不见。 “宁澜,我想看看桃花岛,你带着我去转转,好吗?” “好……” “宁澜,我们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活着……” “宁澜,我们可不可以,生一堆的孩子,老大叫喜生,老二叫庆生,老三叫乐生……” “那老四呢,是不是叫快生?” “老四叫悦生……” “……” “宁澜……” “嗯……” “你在桃花岛等我很久了吗?” “半年了。” “你是不是,等的很着急,就像我很着急的寻找你一样?” “没有,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 粉色的桃花,如花雨般洒落在两人的肩头,颜小玉巧笑倩兮,萧宁澜绝美如梦,两人牵着手,在桃花林中越走越远。 倏然,颜小玉的胃,一阵生疼,她仿佛陷入一个旋窝之中,当她浑身痉挛着醒来,周遭的一切,都不是那个唯美的颈项。 有人低头看着她,一见她醒来,欣喜的大叫一声,“姑娘,你醒了,你溺水昏了过去,还好我家相公打猎经过,救下了你……” 颜小玉悠悠的看着四周的景象,是一个猎户的小木屋,原来,只是黄粱一梦吗?可是为什么有那么清晰的梦,她抚摸自己的脸颊,早已经,泪流满面。 颜小玉在农户这里住了下来,因为她病的迷迷糊糊,有段时间连下床走路都很困难,后来病好了,又遇上南方的一场瘟疫,瘟疫中死的人,数以千计。 她看着路边的饿殍,一路不断行善,萧宁澜曾经告诉她的一些宝藏,都被她取出来换成粮食送给了饥民,再后来,她到了一个从未被开垦过的地方。 这里灌木丛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人烟。她拿着长长的木棍,小心的拨开前面的野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她想,她可能离桃花岛很近了,已经一年了,萧宁澜怕是早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是他的灵魂,仍在桃花岛等她,她坚信。 走到一个水潭的时候,她被水潭中的景象惊呆了,恍若海市蜃楼一般,水中的倒影美丽的不可胜数,千万颗桃树,每一刻千姿百态,树都像有各自的性格般,花开似锦,团团簇簇。 她惊讶的看着四周,可是天是蓝的,树是绿色,远处是连绵的山脉,近处是杳无人烟的荒原,她有些急了,她敢确定,这里一定是通往桃花岛的碧潭。 她砍了木头,做了简易的扁舟,又拿着竹竿在河面上划行。竹竿划开水面的幻影时,奇迹发生了,死水一团的湖面,水流开始湍急起来,她的扁舟随着流水飘摇着,她在空气中嗅间了桃花的香甜气息。 第301章自弃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扁舟靠在了岩石岸边,她跳下船,温暖的风将她脸上的轻纱吹的飘然鼓起,她看着岸上唯美的景象,激动的说不出话。 这里,真的跟萧宁澜形容的一模一样,也和她梦中一模一样,漂亮的笔墨难以形容,千万颗桃树,仿佛每棵都是花的精灵,她们迎风招展,丰姿卓越。 她在花中走着,看着蔚蓝的天空,流畅的白云,粉色的花朵,如诗如梦的一切,让她轻轻的闭上眼睛,这里温暖的气息,将她的内心填满。 当她徜徉在花海中的时候,她看见了不远处的一只金色的大虎,大虎不紧不慢的瞅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这只漂亮的金虎,她缓慢的靠近它,想说什么,可是却无法说出口。 她认得它,半年前,在来南方的途中,她看见过这只虎,紧紧的跟随着金虎,发现金虎到了一处房子里面。 房子是用一个原木雕成的,精巧的让人叹为观止,她抚摸着木房,看着高傲的不想看她的金虎,低声询问着,“这里是你的主人住的地方吗?你的主人呢?你介不介意,我以后住在这里?” 金虎没有理她,只是躺下来在太阳下假寐,颜小玉靠近它,抚摸它浑身的毛发,金虎虽然看上去不喜欢她,但是却不抵触她的触摸,甚至偏了偏脑袋,让她触摸自己颈项上的毛发。 颜小玉兴奋了起来,她抚摸着金虎,开心的笑着,“你知道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呢,在外面的时候,我在马车上,我看见过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么漂亮的你,我就好像哭……” 说着,她又心酸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只漂亮异常的金虎,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泛滥,她笑着,哭着,梳理着金虎的毛发。 晚上来临之前,她拍拍金虎的脑袋,“我告诉你哦,我不是故意要霸占你主人的屋子的,我只是借用一宿,还有,我晚上睡觉不喜欢有人打扰我,你千万不可以来我的房间,知道吗?” 金虎蔑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伏在地上,颜小玉进屋,关好门窗,开始准备自己夜间的蜕化。 萧宁澜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他记得,他以前从不点灯,因为晚上点灯,会更容易让他想起颜小玉,可是这岛上只有他一个人,难不成是白天,他化为猛虎的时候,闲着无聊去点的灯? 不太可能啊,按照道理说,一个猛虎,是没有智商去点灯的,何况还是在白天。 他推开屋子,一只斑斓的彩蝶在绕着灯火飞舞,这里蝴蝶他认识,他曾经救过它一命,没想到,它竟然飞到这里了。 伸手捉住蝴蝶,看着蝴蝶扑扇的翅膀,他轻笑着,“傻瓜,火会烧伤你的,以后离灯火远点!” 说完,他愣住了,他在干吗?跟一只蝴蝶说话吗?他在岛上已经等颜小玉半年了,半年来,他如同一个哑巴,一定是太久没有说话了。 他松开手,放开蝴蝶的翅膀,蝴蝶飞了出去,他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发现这里被人动过,难道岛上来人了? 他惊慌失措的出去,漫山遍野的寻找,可是发现这里除了多了一只蝴蝶,什么都没有。 有些失望的回到自己的木屋,他究竟是怎么了?孤寂太久了吗?小玉已经死了,卫晋寒当着他的面,杀死了颜小玉,他到底还在期盼什么? 蝴蝶在他身边飞舞,他扭头看着停落在它肩膀上的小动物,叹息道,“小东西,你知道不知道,我离开我的妻子很久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灵魂,可是她始终都没有来过……” “小东西,有人说,蝴蝶是人灵魂的化身,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一个叫颜小玉的女子,你可不可以告诉她,我真的很想她,萧宁澜,真的很想她……” 蝴蝶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乖巧的落在他的手心,他看着手心的蝴蝶,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世外桃源的桃花岛中,从此多了一名男子和女子,只是这两人永远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白天的时候,男子化为猛虎,陪伴着女子,夜晚的时候,女子化为蝴蝶,陪伴着男子。 颜小玉经常在想,她在这里有多久了呢?一年?两年,还是三年,或者四年更久,真的很久了,因为她时常想念萧宁澜,想念的心都疼了,可是她在桃花岛这么久,她没有看见过他的灵魂。 阳光暖暖的照耀在她的身上,她依靠在身后的金虎身上,金虎的皮毛很软,而且带着桃花的香甜,她揉揉金虎的脖子,低声道,“你知道吗?我和萧宁澜,已经分开五年了。五年前,我死在卫晋寒的手上,他看着我死在卫晋寒的手上,他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伤心的痛彻心扉,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那个坎,而且他中了沧毒,无药可解的沧毒,他一定死了吧?他的灵魂是不是迷路了?为什么五年了,整整五年,他都不在桃花岛出现……” 金虎慵懒的动了一下,懒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硕大的宠物,颜小玉翻身,将脸颊贴在金虎的颈项上,她在他耳边低喃,“金虎,金虎,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萧宁澜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他究竟死了没有?” 金虎摇摆了一下,拜托了颜小玉亲昵的动作,站起身,懒洋洋的朝木屋走去。 颜小玉鼓起嘴巴,看着金虎的尾巴冷哼,“真是的,都做了四年的朋友了,还是这么个德行,你啊,改天一定要找到你的主人,好好的教训你!” 金虎仿佛没有听明白她的话,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夜晚,萧宁澜躺在树枝上,粉色的桃花在他身边洋洋洒洒落下,他半闭着眼睛,头枕着自己的手臂,暗夜的星子,将他照耀的妖治如魔魅。 五年来,他似乎吸收了桃花岛的精华,人变得比以前更加美丽,而且少了白天太阳的辐射,他的肌肤,白皙通透。 那不是属于女人的一种白,而是一种属于男人的灵气,他在黑夜中,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他的美丽,已经超脱出凡尘,让夜间的桃花精灵,都为之羞愧。 他躺在树上假寐着,一只斑斓的蝴蝶飞过,他一动不动,蝴蝶落在他漂亮的唇瓣上,他终于邪笑着睁开眼睛,伸手捉住唇瓣上偷香的蝴蝶,他低低的笑,“你这个好色的小东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有我的老婆能够亲我,这叫贞操,你懂不懂?” 小东西显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急于从他的手中逃脱,它振动着翅膀,翅膀上飞散出一些醉人的花粉,萧宁澜眯起眼睛,看着蝴蝶的触角,“你个小东西,又偷偷去东面那片桃花林了?我告诉过你,那里是灵芝酒桃,像你这样的低等动物,去多了,会醉死你!” 蝴蝶扑扇翅膀,乘着他松手,它飞了开来,它绕着他不断的打转,他叹息一声,闭上眼睛。 他已经,不知道时间是什么了,在这里,每天他只能经过暗无天日的黑夜,每天在对颜小玉的想念中度过,他真的不知道,他们分开多少年了。 五年,大概是五年吧,五年来,他没有变老,反而洗去了以前的风霜,他变得,真正像个世外高人了。 可是这么多年,他依旧没有等到他的小玉,小玉的灵魂,是迷路了么?还是她的灵魂被黑白无常给勾走了?他等不到她,甚至连他的梦,也没有出现过她。 “小玉……”他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蝴蝶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上,一切美好的,如同仙境般,他闭着眼睛,任凭调皮的蝴蝶在他唇瓣上嬉闹。 蝴蝶带来酒和灵芝的芬芳,他有些醉了。 颜小玉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会,没有了他,她可怎么办? 她总是单纯的以为,将这个世界的一切,看的那么美好,喜欢的,她不论对错照单全收,不喜欢的,她弃如草履。 她这么笨,黑白无常会不会欺负她的灵魂?她是不是被地府扣押了,所以不能来到这里? 萧宁澜沉浸在自己的臆想当中,东方的一片桃花林,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花落,结出饱满的果实,果实鲜嫩欲滴。 有奇异的光从东方散出,蝴蝶似乎受到了惊吓,不安的在萧宁澜唇间扑扇翅膀,萧宁澜睁开眼睛,手指头抚弄着不安的蝴蝶。 “乖,不怕,是灵芝醉桃结果了,这么多年,它终于结出果实了!” 萧宁澜从树枝上跃下,蝴蝶落在他的肩膀,一人一蝴蝶,朝着东面的桃花林走去。 他看着树上琳琅满目的果实,叹息着,“灵芝醉桃,以前是小玉寻找了很久治疗云朵心脏的办法,可是有什么用,云朵不在了,小玉也不在……” 蝴蝶飞跃过他的肩膀,在醉桃上起舞,萧宁澜伸手捉住蝴蝶,严肃道,“告诉过你不准靠近这里的醉桃,这里,是我为了我的妻子和孩子种下的!” 第302章做戏 他捏着蝴蝶转身离开,醉桃结果只有三天的时间,过了三天,醉桃的果实坠落,果实将会失去所有的药性,所以 真的要用醉桃救人的话,也只有这三天的时间。 可惜,物是人非,前年难求的树结果了,人却不在。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着屋内熟悉的一切,他总是感觉这个岛上除了他,应该还有别的人类,可是他曾经翻遍了整个岛,都无法找到一个人。 屋外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着窗户,窗户被打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露出一个脑袋。 他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窗口的人,那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漂亮的不可思议,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丫头,粉雕玉琢,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活泼的灵气。 “叔叔,我迷路了,不小心闯进了这里,您能过来帮我一把吗?”小女孩胳膊撑着在窗台上,对着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萧宁澜见她穿着不俗,起身,走到窗户的外面,这才发现,她人是被卡在了窗户上,因为她的两条腿太短,根本无法跳进窗户里面,所以很滑稽的被卡在了那里。 “你是谁?爬我的窗户干吗?”萧宁澜双手环胸,冷冷的打量着这个小丫头,他可不认为,这样的一个小鬼头,能够有办法闯进桃花岛。 “叔叔,我好难受,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小女孩鼓起嘴巴,一副委屈的想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萧宁澜靠近她,提着她的衣领,把她像拎小鸡一样的提在手中。 小女孩挣扎着,“我叫小讨厌,因为我爹不喜欢我,我娘亲生下我就想杀了我,所以我是个孤儿……” 萧宁澜皱着眉头,神色一动,松手将小女孩放在地上,他打量着她眉宇间的气质,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面,可是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 “叔叔,我迷路所以来到这里了,你帮帮我好不好?”小女孩摇晃着萧宁澜的胳膊,撒娇的看着他。 萧宁澜垂眸,看着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在河边玩耍,可是看见东方有异光出现,然后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所以就来到这里了,叔叔,我这么小,不会是坏人的……”小丫头拉着萧宁澜的手,不住的摇晃撒娇。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萧宁澜看着她,淡淡的道。 “你先收留我一个晚上,然后明天送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小女孩仰着小脸,天真的看着萧宁澜。 “不行,我在岛上等一个人,不能离开这里!”萧宁澜将自己的手从小女孩手中抽出,冷着脸,走进屋内。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这个小女孩儿,竟然有不安的感觉,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可是感觉那么深刻,深刻到他心底有个地方隐隐作痛。 小女孩儿再次上前拉住他的手,“叔叔,求求你了,我要是不回家,我父亲会担心我的!” 萧宁澜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女孩,“你不是说,你父亲不喜欢你,你是个孤儿吗?” 小女孩天真一笑,似乎一点也不芥蒂自己被抛弃,她捏着胸前的两根发辫点头,“是啊,我生父不喜欢我,可是我义父很喜欢,义父他是世界上最美丽最善良的父亲!” 萧宁澜看着她,很想问问她义父是谁,忍了半天没问,然后转移话题,“我做一个竹筏,你自己离开这里吧!” “不行,我心脏不好,有心悸的毛病,万一遇见风暴什么的,那不是要死在途中了吗?”小女孩蹙眉,不满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深深的打量着小女孩,“你说,你有心悸的毛病?” 他心中一动,有些警惕起来,不可能那么巧,东边灵芝醉桃结果的时候,刚好来一个有心悸毛病的小姑娘。 “是啊,我爹说,是我小时候被闷的,所以心脏和肺都不太好!”小女孩毫不在意的挥动自己的手,表示自己的不在乎。 “你叫什么名字?” “小讨厌!” “我说,你的大名……” “大讨厌……” 萧宁澜无奈,看着小女孩,再次问,“你义父是谁?” “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义父说,不能让我拿着他的名头随便出去吓人。” “你说说,或许我认识你的义父。” “不行,不能说,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你吓吓看……” “他就是,钦州富甲一方的员外,手上有三千六百亩田,二百四十个仆人,关键是,他还有我这么厉害的女儿!” “果然很吓人……” “怕了吧?所以叔叔你明天还是赶紧送我回家吧,我爹他会送给你很多金元宝的!” 萧宁澜邪肆一笑,迎着月光的脸,魅惑的如地狱修罗,他伸手一把捏住小女孩的脉搏,冷声道,“钦州离这里,少说也有两个月的路程,你竟然说你的家在那里?还有你体内根本就有真气流窜,会武功的你怎么会被卡在窗户上?小小年纪,信口雌黄,说,你是不是为了东面的灵芝醉桃而来?” 萧宁澜色厉内荏,扣着小女孩儿脉搏的手,也越来越紧。 小女孩疼的尖叫起来,她抬起腿想要踢萧宁澜,却被萧宁澜灵巧的躲过,他冷厉的看着她,沉声威胁道,“说,你究竟是谁?不说的话,我分筋错骨了……” 小女孩大哭了起来,小脸吓的煞白,哭叫着,“萧宁澜,你是个坏人,你是个大坏蛋!” 萧宁澜愣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小丫头,小丫头哭的样子,太像一个人了,他松开她的手,轻声道,“你叫我什么?” “萧宁澜,我知道你的名字叫萧宁澜!”小丫头哭着收回自己的手,看着被捏的通红的手腕,她忍不住哽咽。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萧宁澜咬牙,凛然的看着哭的伤心的小丫头。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从小被我师傅收养,后来我义父找到了我,可是我有心悸的毛病,义父就带着我,四处求医,直到前些天,看见了这里的异光,我本来是和义父一起来这里的,但是现在义父走散了……” “那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义父告诉过我,如果岛上有人,男的就是萧宁澜,女的就是颜小玉……” “你义父,究竟是谁?” 小丫头通红的眼睛看着萧宁澜,哽咽着摇头,萧宁澜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小丫头抹着眼泪后退,“对不起,我不该想来这里偷你的醉桃,我现在就离开,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萧宁澜一把拉住小女孩的手,他弯腰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抚摸她脸颊上的泪水,淡淡的道,“别哭了,我没有凶你的意思,你还记不记得,你师傅是怎么捡到你的?” 小女孩点头,已经停止哭泣,“师傅是在终南山的崖底捡到我,我被一根树枝挂住了,所以没有摔死。”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亲爹不喜欢你,你亲娘想要杀了你?”萧宁澜深切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小女孩的眼睛,似乎在分辨,她是不是在撒谎。 小女孩有些害怕的看着他,低着头,细若蚊蝇的声音道,“是我义父告诉我的。” 萧宁澜皱眉,闭了闭眼睛,然后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慎重的对着小女孩道,“你义父,是骗你的,你爹没有不喜欢你,你娘也没有想要杀了你,你坠崖后,你娘很伤心,好多天不吃也不喝,甚至都不说话……” “可是我同胞的哥哥,都是被娘亲害死的。”小女孩认真的看着他,清灵的眼睛,还带着艰气。 “没有,云萧他,不是被小玉害死的,他是被老王爷和鬼婆,只是因为,他不是云子游的孩子!”萧宁澜咬牙,低声解释。 小女孩似乎听不懂萧宁澜的话,她只是玩弄着手指头,诧异的看着萧宁澜。 萧宁澜抚摸小女孩的头发,“你乖一点,在桃花岛,我慢慢解释给你听,还有你义父的事情,你也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鼓着嘴巴,萧宁澜看着天边即将泛白的天空,放下怀中的孩子,“你不叫小讨厌,你叫小云朵,你听着,我白天的时候会消失不见,然后晚上才会出来,要是白天你看见一只金色的老虎,千万不要害怕,知道吗?” 小云朵点头,然后目送着萧宁澜走进屋内,当她进门的时候,屋内多了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和一只金色的大虎,她眨巴着湿润的睫毛,静静的看着女人。 女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过了半响,她叫出一个让她心痛的名字,“云朵,是你吗?你真的是云朵?” 第303章哑伯 云朵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 本以为颜小玉会是多么的国色天香,现在看来,太让她失望了,就是她,在她出生就讨厌她,一次次的想要杀死她,最后还让自己落入悬崖。 她冷着脸朝外面走去,小小的年纪,眸底显现出一种和大人才应有的城府,她走的极快,露出衣衫下面的一片明黄。 晨曦的阳光,将她衣摆下的明黄照耀的刺目无比,颜小玉追了出来,她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云朵,云朵,我是你的娘亲,娘亲啊……” 云朵听着娘亲两个字,愤恨的转身,怒视着颜小玉,她一字一顿的道,“你不配,你这个丑八怪,小时候你已经杀了我!” 颜小玉不停的摇头,她在看见云朵的第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一眼就认出了她,这样的气质,这样的熟悉,不会错的,她是她的孩子,她的云朵。 “云朵,没有,你听我解释……”颜小玉慌忙的上前,想要抓住云朵,云朵的衣袖在她手中,小小的眼睛,却盯着她发出狠毒的光泽,她铿锵有力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没有死,那只跟在萧宁澜身边的蝴蝶,就是你吧?” 颜小玉愣在了那里,她隔着面纱看着云朵,眸中光线不明,半响,才开口道,“你说什么?蝴蝶?萧宁澜?萧宁澜也在这个岛上吗?” 云朵忽然发现自己说露了话,讪笑着回头看着颜小玉,她摇头道,“没有,萧宁澜没有在这个岛上,颜阿姨,我这次来,是为了寻找治疗我心脏的灵芝蜜桃,东西就在桃花岛的东边,你不会,舍不得给我吧?” 云朵狡黠的笑着,轻松的转移话题,颜小玉还沉浸在萧宁澜这三个字对她的打击中,她的思绪,流转半天,然后看着身后的金虎,点头道,“醉桃应该是金虎的主人种植,我们不应该擅动别人的东西,可是它的主人已经离开四年了。你先去摘下治病吧,以后等树的主人回来,我们再请罪!” “颜阿姨,有句话说,以形补形,我的心脏不好,你看看这只金虎,这么强壮,不如,你掏出它的心脏,给我补补身子,好不好?”云朵笑着。 颜小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蹙起了眉头,很难相信,这会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说出的话,她退后几步,看着金虎道,“朵儿,金虎也有生命,你掏出它的心脏,它就不能活了,而你没了她的心脏,也一样可以活着。” 云朵冷笑,“说的冠冕堂皇,算了,不和你玩了,我去摘醉桃!” 颜小玉叹息着看着她离开,转身抚摸身边的金虎,低声安慰道,“金虎,你陪着我四年了,你告诉我,这岛上,到底有没有萧宁澜?云朵说没有,可是我不信,为什么我越来越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金虎没有说话,只是摆摆脑袋,朝着前方走去。 前方响起了一声小女孩的尖叫,颜小玉脸色一变,吓的慌忙朝前跑去,只见云朵失足跌在了水沟中,她的衣衫湿透,不停的大口喘息,眼看着脸色越来越白,颜小玉赶紧将她拉了上来。 她哭泣着哽咽,上气不接下气,“娘,你是我娘亲,对不对?” 颜小玉点头,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顺气,云朵的嘴唇都已经乌紫,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娘,为什么我会是这幅身子骨?为什么我的心脏有问题?为什么我从小要吃那么多的动物心脏?娘,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被当作怪物,我不要……” 颜小玉紧紧的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冰凉,连呼吸都显得困难,她哭的伤心万分,看着颜小玉抽噎道,“娘亲,不要管我了,我本就该死,一生下来,就该死!” 颜小玉摇头,心中苦涩万分,她看着云朵,眸中带泪,“没有,没有谁生下来就是该死的,云朵,对不起,对不起!” “娘,不要说对不起……”云朵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出气大于呼气,她紧紧的握住颜小玉的手,“是朵儿命不好,连摔跤都熬不过!” 颜小玉摇头,看着前方的醉桃,她松开她的手,“你等着,娘这就去给你摘醉桃,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云朵看着颜小玉慌张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冷笑,金虎慢悠悠的走来,轻嗅着她的身体,她伸手捏住金虎的脖子,“不知道,娘会不会为了我,杀了你,就像当年,娘亲要为了你杀了我一样……” 颜小玉回来的时候,云朵又恢复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虚弱的睁开眼睛,颤抖着嘴唇,“娘,没用的,每当这个时候,必须有动物的心脏给我下药,这么多年,我习惯了,醉桃,还是别浪费了!” “闭嘴,你闭嘴,没事的,你服下醉桃,一定会没事的!”颜小玉慌张的擦拭着桃子,将带着浓郁酒味的桃子塞进云朵的口中。 云朵强咽不下,气息更加虚弱,颜小玉哭了起来,她看着眼前的金虎,紧紧的闭上眼睛。 床榻上,小云朵气若游丝的说着一切的过往,她讲述了她是如何被高人收养,如何的度过生命中的每个难关,她和别的小孩子不同。从小,她不能玩耍,不能练功,最多只能静坐练一些内功心法。 颜小玉的心,痛如刀绞,她紧紧的将云朵抱在怀中,灼热的眼泪,滴在小云朵的脸上,小云朵反而残忍的笑了。 “娘,你当初以为,我是孽种,你想杀了我,娘,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颜小玉不住的摇头,她要怎么解释? “娘,现在我就要死了,死在你的怀中,你的感觉,是不是跟五年前一样?” 颜小玉无声的哭泣,她痛苦的弯下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娘,你现在为了一只金虎,不肯救你的女儿,你确实,好善良,善良到人神共愤!” 颜小玉终于受不了她的刺激,站起身来,她放下云朵直起腰,泪眼迷离的眸子带着眸中坚定的色泽,“朵儿,你不用再激将法了,娘知道,娘欠你的,动物的心脏是吗?娘想办法给你弄来!” 她看着桌面上的一把木柄的水果刀,一手抄起,扭头看了云朵一眼,复杂的眸子,带着凄迷的神色,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脸色惨白的看着云朵,颤抖着声音,“娘的心脏,够份量吗?” 云朵被吓的呆在那里,她的手一划,刀接着横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云朵尖叫起来,她疯狂的站起身,从后面抱着颜小玉,她苍白的脸颊紧紧的贴在颜小玉的脊背上,失声尖叫着,“为什么,为什么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伤害那头野兽,只是一个野兽而已,野兽而已……” 颜小玉捂住汩汩流血的胸膛,真正的气若游丝,“朵儿,不要以为,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你可以恨娘,但是不能,伤害娘亲身边的一草一物!” 云朵尖叫着跑出去,她讨厌她这个样子,讨厌死了! 颜小玉看着地上染血的刀,一步一步走到药房去拿了药,很深的一个口子,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她的心,已经痛的超过了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 没有想到云朵,竟然变得这个样子,这样有心计的云朵,真的是她的女儿吗?她究竟是带着怎样的仇恨长大的? 夜晚,萧宁澜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染血的水果刀,云朵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萧宁澜捡起刀,看了看云朵道,“刀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云朵茫然的摇头,“我不小心,划破了手。” 萧宁澜大怒,一把钳住云朵的手腕,“你又撒谎?这血的味道根本不是你的,这个气息,是颜小玉的,你的娘亲!颜小玉!” 云朵大哭了起来,她看着愤怒的萧宁澜,挣扎着想要摆脱她的钳制,她不断的摇头,“不是,她不是我的娘亲,她不是!” 萧宁澜松开了她的手,看着她幼小的面孔,冷笑了一记,“你果然,见过玉儿了是吗?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句话,他是用坚定的口吻说出,云朵怔住,眼泪犹自挂在她小巧的脸颊。 萧宁澜不断后退,他看着云朵以一种陌生的眼光,在退到三丈开外时,他赫然转身朝着远处奔跑而去。 他在桃花岛上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颜小玉在岛上,可是如果她真的在岛上,她会在哪里? 绕着桃花岛飞跑了一圈,他站在滔滔的岸边气喘吁吁,远处海水和地平线交接,他看着茫然的海面,对着海面大吼一句,“小玉,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悲呛苍凉,惊的海鸥扑扇着翅膀盘旋而过,他弯下腰,心中的痛排山倒海而来。 小玉,你在哪里,小玉,你知道不知道,我很想你…… 他弯腰看着地面上飞鸟掠过的影子,倏然想起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蝴蝶,那只陪伴了他四年的蝴蝶,只要是夜晚,蝴蝶很少会离开他的身边,可是今晚,蝴蝶一夜都没有出现过。 第304章大结局1 他回头,朝着自己的木屋跑去,木屋盈盈的灯火,让他觉得仿佛生命中的一盏明灯。 回到了木屋,云朵正抓着那只斑斓的蝴蝶,蝴蝶在她手中一动不动,她抓着蝴蝶的翅膀逐渐靠近了灯火。 “住手!”萧宁澜勃然大怒,他冷然的看着云朵,“你真是心肠歹毒,连一只小小的飞蛾都不想放过吗?” 云朵摇头,仿佛受到了惊吓,她茫然的看着萧宁澜,萧宁澜劈手将蝴蝶从她手中夺下。 “我没有要伤害她,我只是看她受伤了……”云朵委屈的哭了起来,只是她的眼泪,在萧宁澜看来,却嘲讽无比。 他低头查看蝴蝶,蝴蝶确实受伤了,一动不动的扒在他的手心,他回屋拿着药粉帮蝴蝶上药,蝴蝶轻微的动了一下,他看着蝴蝶这个慵懒的动作,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颜小玉。 回头,云朵泪眼闪烁的站在门口,她呐呐的解释,“我没有想过要伤害她,是她自己……” 她的解释没有说完,萧宁澜已经冷笑了起来,他站起身看着云朵,“你来这个岛上,根本就是处心积虑,你觉得以前是我和你娘薄待了你,你是回来报仇的吗?我告诉你,我和你娘,没有半点对不起你,你走吧,以后不要在我眼前出现!” 云朵不可思议的摇头,她不住的后退看着萧宁澜,性情偏激的她,再次认定了是萧宁澜和颜小玉抛弃了她,她哭着笑出来,“你和颜小玉都是自私鬼,你们可恶,活该你们生生死死都见不到面,你们活该,活该!” 她的话音刚落,人已经挨了萧宁澜一个耳光,她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看见他的衣袖在轻微的飞扬,萧宁澜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他出指如风,指着外面道,“你走吧,桃花岛不欢迎你!” 云朵捂着脸颊冷笑,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萧宁澜,“我走了,你一辈子也别想知道娘在那里!” 萧宁澜唇角微勾,看着手中的蝴蝶,淡淡的道,“是吗?你娘,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她此刻,就在我的手心!” 云朵后退几步,圆圆的眼睛瞠大,摇头道,“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 “没错,你打击不了我,我知道,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捧着手心的蝴蝶,无奈的笑。 “我真是糊涂,既然卫晋寒对我下了咒语,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小玉。他让我们的灵魂用不相容,白天我化为猛虎,夜晚为人,玉儿白天为人,夜晚化为蝴蝶,好恶毒的咒语,好深沉的人心!”萧宁澜的眸光飘向远方,他想起了终南山上,他对着卫晋寒发过的誓言。 原来,一切都是罪有应得,一切都会应验。 他抚摸手心的蝴蝶,轻声道,“玉儿,原来我们一直在一起,玉儿,四年来,你是不是和我期盼着你一样期盼着我?玉儿,四年来,我们从来都不孤独!” 云朵大哭,愤恨的看着萧宁澜,她知道,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要抛弃她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只是想要讨回小时候的债,她只是想要他们认输,想要他们忏悔,她不想他们再一次的抛弃她,不想! 她疯狂的朝外面跑去,远处,雷声滚滚,似乎很快的就要下雨,她跳上木船,艰难的划着,边划边哭。 又要被抛弃了吗?又是这样的结局吗? 她不要,她想改变,改变她的一切,她不是小讨厌,她不是没有爹娘疼的小讨厌。 她嚎啕大哭的划着船,瀑布般的雨,从天而降,她的船很难在前进,暴风雨中,她回头,看着依旧晴空万里的桃花岛。 黑暗的桃花岛,是美丽的,美丽的笔墨难以容忍。 墨色的背景,盈盈的虫火,娇艳的花瓣,还有不时飘落的桃花雨。 她停住了划船的动作,他想让她走吗?她偏不走,这个世上,永远也不会有人再抛弃她,永远不会! 她回头,艰难的朝岸边划去,黑暗中,她浑身湿漉漉的,如一只堕落的天使,一步一步的朝着木屋走去。 萧宁澜正在对着蝴蝶说话,每一句,发自肺腑,他想要吻她,却又怕吓坏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他静静的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将他化为金虎的事实,他对她的想念,一字一笔,全部写在了纸上。 黎明时分,已经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大纸,他看着纸上的字迹,笑了,这样,算是他和小玉相认了么? 晨曦的阳光,冲破云层,先是第一缕照亮万物大地,接着是第二缕,最后光芒万丈。 颜小玉懒洋洋的从梦中醒来,她的身体还在痛,胸口连呼吸都带着灼痛的感觉,当她的眸光落在案头上的纸张时,想要走过拿起,却被一只小手事先抢了过去。 云朵笑意盈盈的看着颜小玉,她甜蜜的叫着,“娘亲!” 颜小玉回之以一笑,“朵儿,你肯原谅娘亲了?” 云朵背负着双手,纸张藏在她的身后,被揉成一团,藏在她的衣袖之类,她笑着点头,“娘,以前是朵儿不好,求娘您不要跟朵儿计较!” 颜小玉难以置信的看着云朵,她一把将云朵揽入怀中,“朵儿,你真的,不怪娘亲了?还有你爹,你爹是萧宁澜,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云朵点头,唇角却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只是瞬间,她将笑意隐藏的更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乖巧甜蜜的小脸。 她挽着颜小玉的胳膊,“娘,其实我的心绞痛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今天带着我四处看一下,跟我讲讲爹的故事,好吗?” 颜小玉点头,有些诧异的拉着云朵出去,只是她一手捂着胸部,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你爹他,以前是西凉的太子殿下,他的脾气不太好,生气的时候总是会皱眉怒吼……” 颜小玉缓慢的讲着,思绪全部陷入回忆当中,当她想起萧宁澜批阅奏折时候的样子的时候,倏然想起刚刚云朵拿走的纸张,她好像,看见了萧宁澜的字。 “朵儿,刚刚你拿走的,是什么?”颜小玉看着云朵,目光深深的带着打量的意味。 “没有什么。”云朵摇头,慌张的神色,被颜小玉一眼看穿。 她生气起来,蹙起眉头,大声道,“朵儿,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能撒谎,还不把东西教出来!” “娘,只是一张白纸而已,真的没有什么!”云朵委屈的解释,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既然是白纸,你掩饰什么?拿出来给娘看看!”颜小玉色厉内荏。 云朵不住的摇头,然后一直后退。 颜小玉凛然上前,挡在云朵的身前,伸手道,“给我!” 云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毕竟是小孩子,跺着脚嚎啕大哭,标准的撒娇模样。 颜小玉知道这孩子心思深沉,恐怕是同龄的孩子不能比的,大步上前,从云朵的衣袖中掏出满是字迹的纸张。 她抖着纸张,大声喝道,“这就是你说的白纸,云朵,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朵将头埋在膝盖上,伤心的哭着,颜小玉张开纸张,看着上面的字,大吃一惊。 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娘亲,对不起,娘亲,对不起……” 可是她刚刚明明,好像看见萧宁澜的字了。将纸张收好,看着哭泣的云朵,她弯下腰想要安慰她,小孩子却突然跑了起来,哭着朝远处跑去。 颜小玉在后面追赶,“朵儿,朵儿……” 云朵朝着东面跑去,颜小玉记得,东面是一片荒芜,自从醉桃被云朵摘了以后,那里所有的树就全部迅速的枯死。 云朵疯狂的跑着,一时间,颜小玉竟然无法追上她,她越过一条鸿沟,摔倒在地上。 颜小玉这才追上她,可是她发现这个地方不太对,似乎布置了一个阵法,她看着哭泣的云朵,想要伸手拉她,却被一张大网黏住。 她有些害怕这些黏黏腻腻的东西,不停的挣扎,可是越是挣扎,蜘蛛网将她黏的越紧。 云朵从地上爬起来,脸颊上犹带着泪痕,她平静的看着颜小玉,冷漠的道,“娘,其实你错了!” 颜小玉气喘吁吁的看着云朵,蹙起眉峰,“朵儿,你想干吗?做了这么多戏,你只是想把我粘起来吗?” 云朵冷笑,从怀中掏出另外几张宣纸,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萧宁澜对颜小玉的思念,还有一只金虎和蝴蝶的数面之缘。 颜小玉不可思议的摇头,她想要上前拿过纸张,可是她的手脚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她看着云朵,冷冷的道,“你见过宁澜了?你故意的设下这个陷进,到底意欲何为?” 云朵平静的将纸张一点点撕碎,然后挥手,纸张消失在风里。 她环视四周,看着枯黄的一片,淡淡的道,“娘,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种镜子叫幻波镜,幻波镜可以将夜晚反射的和白天一样,你在这里,再也不会感受到黑夜的到来,也就是说,就算外面是黑夜,你也再也不会变成蝴蝶。” 第305章大结局2 她冷冷一笑,话锋一转,“可是,如果你不能幻化为蝴蝶,萧宁澜找到这里看见你,你们就是在夜晚相见,可是你们受了永世不见的诅咒,你说,你们如果相见,是你的魂魄受不住魂飞魄散,还是他的灵魂遭受重创?” 颜小玉想起,在那片还魂花的地里,他们初中了诅咒,她在树上,他无法靠近她相救,他们痛的撕心裂肺,那种感觉,纵使过了五年,她依旧不能忘却。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冷,看着云朵的眼神,悲哀而又无奈,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孩子如此的恨她?她的身体在颤抖,随着云朵的离去,她大叫,“朵儿,不要一错再错,朵儿……” 云朵却置之不理,远走越远。 萧宁澜变成金虎的时候,不可否认是帅的,这么漂亮的金虎,外面竟然有传他是虎妖?云朵嗤之以鼻。 她抚摸着金虎,森寒的眼神,似乎让金虎感到不安,金虎对着她咆哮一声,拒绝她的触碰。 云朵冷笑着,“你不喜欢我,没所谓,反正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也很讨厌你们,不过,你的颜小玉不见了,难道你不想去找她吗?” 金虎似乎听懂了她的话语,满屋子寻找着平时伴着它的女子,可是遍寻不见。 索性,动物的嗅觉是极为灵敏的,它寻着颜小玉的气息,逐渐的靠近东面的荒废桃林。 颜小玉在桃林中,将金虎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桃林外设下了阵法,金虎嗅着她的气息,却不能靠近她。 它不安的寻找着,可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出口在哪里,颜小玉在蛛网上大喊大叫道,“宁澜,萧宁澜,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啊!” 可是她的声音无法传入金虎的耳朵,纵使传入,她也不知道,它能否听明白她的话。 云朵在旁边冷冷的笑着,她稚嫩的面孔,显现出与年纪不相称的深沉。 直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金虎终于累了,它开始绝望的对着西方大吼,颜小玉已经筋疲力竭,她知道,也许是幻波镜定住了光线,太阳,可能永远都不会下山。 她的世界,一片模糊,胸口的伤,隐隐作痛,她额头上,大汗淋漓,有什么东西,在她灵魂中咆哮而出,可是这种咆哮很快的被头顶的太阳压住,她累的筋疲力竭,却没有任何解脱的办法。 阵法外,夕阳如血,阵法内,夜幕已经降临,萧宁澜筋疲力尽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诡异的一切。 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将颜小玉罩了起来,她的头顶,昏黄的夕阳将她照耀的脸色绯红,她仿佛落入水中般,冷汗淋漓。 萧宁澜激动的大叫出声,“小玉,小玉……” 他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他在布满山石丛林的阵法中寻找着出口。 云朵看着额头青筋暴露,几乎抓狂的萧宁澜,冷冽的一笑,只有娘亲,才能让他如此失控吗?她要他们知道,云朵,是不可抛弃的,只有她抛弃别人! 颜小玉气若游丝的醒来,她眼神朦胧,看着远处疯狂的萧宁澜,唇角勾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她看见萧宁澜了,朝思暮想的萧宁澜,她想了五年,整整五年。 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呢?她有些记不清楚,每天重复着等待,每天都告诉自己,她一定可以等到他的萧宁澜,可是她却不知道,萧宁澜已经在她的身边。 她的笑容,梦幻的如一个泡沫,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发出沙沙的声音,“宁澜……” 她叫他宁澜,她醒来看见他了,萧宁澜疯了般寻找出路,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只要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 五年,整整五年了,五年来,他无时不刻都在想她,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幻想过无数次他和她的灵魂相见的样子,可是到头来,确是这样的相见。 “小玉,玉儿--”萧宁澜的喊声,惊天动地,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意,他不停的撞击着旁边的假山磷石,想要用自残的方式,来找到出去的办法。 颜小玉脸色煞白,身体恍若一缕青烟,她看着疯狂的萧宁澜,颤抖嘴唇,“不要过来,你走……” 萧宁澜却仿佛没有听见般,不住的在撞击石头,他知道,这些阵法布置都是有一定的方位,只要他能够改变石头的方位,阵法自然不攻自破。 云朵站在枯黄的桃树下,冷然一笑,“萧宁澜,不愧是我爹,果然聪明!” 阵法终于在他碰撞的鲜血直流的时候,破解开来,他拼命的冲进属于颜小玉的日照圈,颜小玉痛的尖叫一声,蛛网发生爆破,她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萧宁澜也被反作用撞击的退后几步,他唇角溢出血丝,摔倒在地,没有任何力气再爬起来,他只是对着颜小玉伸出双手。 夕阳将颜小玉的脸,照耀的雪白一片,她哭着看着萧宁澜,浑身痛的仿佛躲入炼狱,她难受的无法自拔,看着远处萧宁澜的手,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染血的手,不停的像萧宁澜靠近。 每靠近一分,他们的痛都在加重,可是没有人退缩,两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不住的靠近对方。 云朵看着这一景象,微微的蹙起眉头,他们之间,这是怎么了?明知道靠近就是魂飞魄散,他们真的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要了吗? 两人的手,越来越近,反作用也越来越强,颜小玉已经惨白的如一道泡影,在萧宁澜终于够着她的手,紧握住她满是鲜血的小手之时,颜小玉惨叫一声,灵魂恍若瓷器般,碎裂开来。 黑夜在刹那间到来,颜小玉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般,一动不动,萧宁澜站起身,踉跄的靠近她,看着地上没有气息的女子,胸腔中千百种感情百转千回,最后化为唇间的一道血雾,喷薄而出。 云朵看着昏死过去的萧宁澜,微微的闭眼,她也不想这样的伤害他们,可是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解除灵魂的诅咒。 她想要报仇,确实是这样的,她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至于让他们受到这种伤害,可是她没有选择,她选择了一种残忍的方法。 萧宁澜醒来,看着颜小玉冰冷的身体,他弯腰轻轻的将她抱起,他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不会。 她那么坚韧,生命力强悍的如野草一般,一次次的逢凶遇难,一次次的化险为夷,可是这次,她是真的死了,真的再也不会醒来。 “如果她不死,你们身上的诅咒永远都不会解开。”云朵看着萧宁澜,深沉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萧宁澜抱着颜小玉,冰冷的眼神看了云朵一眼,一言不发的离去。 云朵蹲下身子哭了起来,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就算她做错了事情,她想得到的,是父母宠溺般的教训,而不是这般冰冷的眼神。 暗处走出一个黑影,黑影佝偻着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咳嗽着,“云朵,你还是爱着他们,就算他们抛弃了你,你还是爱着他们,帮着他们!” 云朵转身,看着暗处的老者,“哑伯,你告诉我说,颜小玉生下我,很多次想要杀了我,可是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根本不是!” 哑伯冷笑,回忆起往事,“根本不是?” “你告诉我,你跟我爹和我娘,究竟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这样歪曲事实?”云朵厉声,一步一步的靠近哑伯。 哑伯冷冷的打量着云朵,一字一顿的道,“萧宁澜,杀了我们村子里所有的壮丁。” 云朵退后几步,逼视着哑伯,哑伯眯着眼睛,思绪陷入回忆当中。 那一年,他经常和儿子为小事起争执,后来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嫌弃,再他被儿子赶走以后,开始装起了哑巴,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开口说话。 后来在他远走异乡,被欺负的时候,遇见了萧宁澜,萧宁澜夫妇收留了他,并且将他带上了终南山。 本来他对这对漂亮的夫妇抱着感恩的心,可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天不该有三个歹徒伤了颜小玉的原身,并且将襁褓中的婴儿抛下悬崖。哑伯躲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个歹徒,竟然是他那个不孝的逆子。 事情发生以后,萧宁澜血洗了歹徒的山寨,山寨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其中有一具尸体,就是哑伯的儿子。 他的儿子纵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该由老天来收拾,可是他无辜的儿媳和孙子,全部在自己的家中被害。萧宁澜欠他的这笔帐,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要讨回来。 在他离开终南山之后,机缘巧合,竟然看见了高人收养的云朵,他告诉了云朵她的身世,并且歪曲了歹徒将云朵掷下山的事实。 事情的经过,大抵就是这样的。 云朵和哑伯一起下山,除了寻找自己心脏灵药外,还找到了云子游,云子游认其为义女,帮助她天南地北的寻找解药,可是他却不知道,云朵对萧宁澜和颜小玉,已经有了深深的恨意。 第306章大结局3 再接着,就是桃花岛事件了,云朵对萧宁澜和颜小玉,本就抱着摇摆的态度,她将颜小玉的灵魂逼的碎掉,也算彻底解了两人的咒语。 云朵看着黑暗中的哑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或者,他们两人之间,不像是哑伯说的那样。 她疯狂的跑向萧宁澜走去的小木屋,她想要问清楚所有的一切。 木屋中,萧宁澜安静的收拾着一切,太阳的光线将他照耀的美若天神,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阳光,换来的确是颜小玉的魂飞魄散。 他淡然的浇花,然后将鲜艳的盆栽放在颜小玉的床头,颜小玉如睡着了般,布满疤痕的容颜,安静的如一个孩子。 他伸手抚摸颜小玉的脸,叹息道,“玉儿,你身上这么多伤痕,一定很痛吧?你那么怕痛……” “爹爹……”门口想起了云朵的声音。 萧宁澜没有回头,只是咬紧了牙齿,他指尖轻轻抚弄颜小玉的眉心,一字一句,冰冷的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不想看见你!” 云朵泫然欲泣的看着萧宁澜,想要进门,却被萧宁澜森冷的眼神吓的止步。 她苍白的小手放在门框上,委屈的道,“爹,我有办法让娘亲的灵魂复原,我只是想解开你们身上的魔咒!” 萧宁澜冷笑了一记,一扬衣袖,门“嘭”一声关上,云朵被阻在了外面。 她跺脚大哭,“我恨你,恨你和娘,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我才恨你们,你们心里根本没有我和云萧!” 萧宁澜在屋内深深的皱起眉头,他拉好颜小玉身上的薄被闭上眼睛。 门再一次被打开,他回头怒吼,“滚!不许进来!” “这么大的火气?”云子游蹙眉,一进门就吃了个闭门羹,摇着折扇站在原地。 萧宁澜回首,云子游白衣翩然的站在门口,尿边站着小小的云朵。 “你来干吗?”萧宁澜没有好声气,站起身,一脸不善的样子。 “我来看看小玉,云朵这丫头,是不是又闯祸了?”云子游牵着云朵的手走进门,看着床榻上没有生命迹象的颜小玉叹息。 萧宁澜冷冷的打量着云朵,冰冷的视线,寒若腊月飞霜,他一言不发。 云朵吓的藏在云子游的身后,云子游转身抱起云朵,对着萧宁澜蹙眉道,“你吓坏她了,她做的确实过分,可是她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再说,这样对你和小玉,也未尝不是坏事。” 萧宁澜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放下床榻的罗帐,淡然道,“你真的觉得,她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吗?” 云子游叹息,抱着云朵走了出去。 云朵将头埋在云子游的肩膀上,伤心的哭泣了起来,她不住的蹭着他的肩膀,“干爹,爹他真的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乖,小云朵,萧宁澜不要你,干爹要你,将来干爹将整个西凉,全部都交给你,好不好?”云子游细声安慰着她,轻拍她的脊背。 云朵的哭声变小,然后缓慢的在她肩膀上睡着。 又是一个夜幕,这个夜幕和往常不同的是,没有蝴蝶伴在萧宁澜的身边,他孤寂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子,哀怜的目光,一瞬不瞬。 “玉儿,我五年以来,从来不知道晚上睡觉是什么感觉,对我来说,生命只有一半,这个时候,应该是我清醒着你睡着的时候,可是玉儿,我好想和你一起睡着,或者我们一起睡在这里,也是一种天长地久。” “玉儿,为什么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最终,你还是落得有此下场?你连灵魂都不再存在,我该怎么办?我不敢再祈求看见你的灵魂,和你双宿双栖,玉儿,我和你一起,长眠于此,好不好?” 他微微的低头,看着这具冰冷的尸体,亲吻着她惨白的脸颊,她苍白的柔唇,他的眼泪,滑落在她的肩膀,他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中,灼热的泪,顺着她的颈项滑落。 褪掉鞋子,他躺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如果生命中,连最后一点的奢望都没有,他剩下的,还有什么? 他忘记了呼吸,迷茫的闭上眼睛,手中冰冷的温度逐渐不再清晰,然后,他真的停止了呼吸。 云子游将门撞开的时候,萧宁澜就和颜小玉躺在一起,他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愤恨的推起他,发现他身体的各大穴道已经入了金针,就是说,他死后灵魂都不能从身体中出来,永世不得转生。 飞快的将金针取下,他将自己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然后又按压他的心脏,终于,他悠悠醒来,看着云子游道,“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讨人厌!” “你知道吗?有时候,你真的很欠揍!”云子游咬牙切齿,冷然的站起身。 萧宁澜依旧虚弱,他斜倚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如果你死了,你让云朵怎么办?她会背负着害死爹娘的罪名一辈子,等到她有一天真正懂事,她会痛恨她自己!”云子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痛恨她自己是应该的,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萧宁澜一字一句,口气坚定。 窗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夹着小孩子莹莹的哭声,云子游长长的喟叹一声,“萧宁澜,其实你一点都没有变,你还是不懂得,怎样的去原谅别人!”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只留下萧宁澜一个人静静的呆在那里。 翌日,云子游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带着云朵一起离开了桃花岛,随着一起离开的,还有哑伯。 萧宁澜看着桌面上的一副字,上面写着,“收集魂魄落水晶,一年还魂一年醒,天地茫然骨肉亲,得饶人处且饶人!” 短短的四句话,萧宁澜无奈的一笑,一年还魂一年醒?怎么可能?颜小玉已经魂飞魄散了,她的魂魄,再也不会醒了。 伸手将纸笺放在蜡烛上,火苗顿时窜的老高,他想起了云朵的话,“如果她不死,你们身上的诅咒,永远不会解开……” 他又想起了那张黏着颜小玉的蜘蛛网,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有关灵魂的阵法。 那真的,是一个六岁小孩子布下的阵法吗? 他飞跑了出去,在荒芜的桃林,他看见了坐在凸石上的玄天老人。 “师傅!”萧宁澜屈膝跪下,深切的看着老人。 他知道,老人对他,势必有指示。 “萧宁澜,人间的这一切恩怨因果,你可明白?”老人仙风道骨,在岩石上,看上去会随时乘风归去。 “徒儿明白,是非因果,皆由情起!”萧宁澜虔诚的跪在那里,头垂的极低。 “你的悟性很高,颜小玉的灵魂就在这片桃林,她能不能醒来,就看你的造化!”老人淡然点破,在萧宁澜还没有来得及领悟的时候,已经飘然离去。 萧宁澜从此就在桃花岛收集起了落水晶,他经常不眠不休,因为落水晶的颗粒就如针尖那般,而且白天很难寻找,只有在夜晚的时候,才会散发晶莹的光芒。 一年花开,他手中的落水晶已经有拳头那么大了,他看着落水晶融入颜小玉身体的时候,心里是满满的心酸和希望,原来,不管她能不能醒来,只有有希望就好。 又是一年花开,全部的落水晶已经融入颜小玉的身体,可是她依旧没有醒来,萧宁澜有些微的失败,再也没有落水晶可以收集了,她还是不肯醒来,他以后,该怎么办? 两年的收集,两年的等待,萧宁澜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萧宁澜,他不再那么容易冲动,不再仇恨任何一个人,甚至,他忘记了宫廷的心谋算计。 他每天白天抱着颜小玉出去晒太阳,看着桃花岛四季繁花的景象,夜晚去荒废的桃林,收集遗漏的灵魂。 他的日子,在等待和希望中无比充实。 又是一年,这是他孤独的呆在桃花岛第八个年头了,八年,除了云朵使计,他和颜小玉痛苦的见面之外,他看见的,要么是一只斑斓的蝴蝶,要么,就是她沉睡的样子。 阳光通透,他抱着颜小玉在那片曾经荒芜的桃林中,厚厚的青草,他一身淡紫色的衣衫,颜小玉红衣如火,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样子,唯美如画。 他静静的描绘着她脸颊的曲线,浅浅的笑着,“玉儿,已经三年了,你的灵魂已经完整,为何你还是不肯醒来?” 怀中的女子,一动不动,他俊美的脸颊贴在女子的脸上,轻轻揉噌,“玉儿,八年了,八年来,我真的很孤独,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 微风和煦的吹过,女子的头发飞扬起来,萧宁澜墨染的青丝和她的头发纠结在一起。 “玉儿,等着你的五年,我每天在梦想中度过,我总是安慰自己,明天,明天就可以看见你的灵魂,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玉儿,最近的三年,我是在希望中度过,我总是告诉自己,你会醒来,再等两天,你就要醒来了,可是玉儿,为什么你还不醒来?我好想你,好想以前你会说会跳的日子,玉儿,你醒来好不好?我快撑不住了,整整八年,我过的很辛苦,我很想,跟着你一起去,跟着你一起长眠……” 第307章大结局4 “宁澜,盼着你五年,每天我都在回忆中度过,我回想你的笑,你的怒,你的坏脾气,甚至还有你发火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你留给我的每一种回忆,我都好爱好爱,我愿意生生世世的留在这个落寞的时代,我愿意生生世世做你的妻子,我知道,你很辛苦,我知道,我们很难,我也知道,你快撑不下去了,所以,我醒来了……” “小玉,荒芜的桃花,已经再次盛开,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宁澜,荒芜的桃花,再次盛开,而我,也已经醒来……” 桃林深处,红色缤纷,绝美的男子抱着女子,女子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卫晋寒看着身边匆忙的队伍,有些感慨,这些人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他们活的蔗幸福,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的目标。 可是他没有,所以他是不幸的,他甚至不知道,他要去向哪里,走向何方。 长长的队伍传来哄笑声,为首的大胡子大哥爽朗的挥着鞭子,呵出的气,成为一团白雾,“这天气,蔗他娘的冷,好想快点回去呆在俺家的坑上,那个热乎劲儿……” 旁边响起大笑声,“大胡子,你是想你家的那个婆娘了吧?这个天气,在炕上抱着老婆正合适……” “去你娘的,我当然想我婆娘,难不成,我想你的?” 又是一阵大笑声,为首的大胡子,忽然停下了马车,他扬着鞭子看着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年轻人。 年轻人漂亮的不像是和他们一个国度,这种漂亮,是他们只能在画上看见的。 他一身白衣如雪,赶了这么久的路,连鞋子上都不染尘埃,重要的是,他们的马队快的时候,他也快,他们慢下来,他也慢了下来。 仿佛他们的速度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就那么保持着距离,不疾不徐的跟着。 “喂,小哥,我们知道你是练家子,你很厉害,可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你看我们贩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盯我们的稍,是你的损失!”大胡子耐心的解释着,他以为他是附近的马贼盯稍的,可是有这么漂亮且明目张胆盯梢的贼么? 卫晋寒看着眼前殷切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他们,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身上带着人间的暖意。 大胡子看着欲言又止的卫晋寒,有些明白了什么,“小哥,你的家人呢?” 卫晋寒摇头,声音飘渺的仿佛从云端传来,“我没有家人。” “那你的朋友呢?” “我没有朋友。” “那,那你的心上人,总该有吧……” “她,死了。” “……” 大胡子觉得,碰见了这样一个人,很晦气,可是赶他走?他没有理由啊,路不是他的。 “你心上人是怎么死的?你可以想办法帮她报仇啊!”他终于找出一个,让他离开他们马队的理由。 “她是被我杀死了,报不了仇。”卫晋寒幽幽的说。 大胡子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怜悯之心,他对上他的眼睛,却被他的眼睛震的魂魄都差点散去。 那双眼睛,要怎么形容? 清澈透骨,兵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却纯净的让人心痛,他眼神中的哀悸,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为什么看见这个年轻人,突然就想哭呢?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哀伤,仿佛只要靠近他,就会被他清冷的哀伤感染,再也无法心情好起来。 大胡子对着末尾的马队扬声道,“兔子,你载他一程,到前面再想办法。” 卫晋寒于是坐在了马车上,跟着马队一起走着,滚滚的灰尘中,只有他,干净纯透,如兵泉中的一缕兵晶。 他沉默的坐在后面,马队的人吃饭的时候,他跟着一起吃饭,他们说话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听着,漂亮的眼睛,带着祈盼和哀伤,如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终于,到了西凉的关卡地方,这里常年匪盗出没,商人能不能够安全的过个好年,就要看今天能不能走运的别遇见匪盗。 可是显然,大胡子不走运,他们遇见的,是这里出了名凶恶的死神,死神带了五百来人,旗帜上画着一个骷髅头,大胡子看着旗帜的时候,就大声道,“坏了,大家丢下东西逃命去吧……” 所有人作鸟兽散,只有卫晋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快的,逃跑的人被捉了回来,大胡子不停的对着死神求情,可是没用,他挨了一耳刮子,跪在地上。 “今天,死神心情不爽,所以货留下,命也得留下!”死神旁边的人喊着,吓的商人都欲哭无泪,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只求财,不害命。 商人瑟瑟发抖的跪下,只有卫晋寒站在那里,他太醒目了,白衣,乌发,美丽的眼睛,清透如仙。 死神一眼就看见了这个年轻人,他一只眼睛帮着眼罩,一只眼睛恶心的笑着,走近卫晋寒,“呦,还有这么一个美人啊,美人可以不杀,别的,都杀……” “好……”卫晋寒淡淡的答应,死神却莫名其妙,他好什么?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动,他看见年轻人的衣袂在飞扬,手中多出了一条长鞭,鞭子上带着血迹。 后退几步,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刚开口说话,喷涌出来的,是血,殷红的血,带着他体温的热度。 “杀……”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死神已经变成了死尸,他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衣的年轻人。 旁边的人顿时哄了起来,前面的人大叫着,“死神死了,死神被杀死了……” 有人想要杀了卫晋寒替死神报仇,也有人趁机逃跑,还有人去查看,死神是不是假死。 当所有人都倒地的时候,他们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年轻人,才是蔗正的死神,他手中的长鞭,根本就是夺命索。 五百多个匪盗,没有人能逃跑,活着的,都是商人,还有一个女匪盗,女匪长的很漂亮,那双眼睛,乌溜溜的,会说话一般。 女匪一见自己的人都死光了,很有义气的走近卫晋寒,大义凛然道,“你杀了我吧,我不求独活!” “不杀!”卫晋寒摇头,晃悠悠的转身,仿佛喝醉了酒般。 女匪本能的扬起长刀,一把捅入卫晋寒的腰间,卫晋寒捂着汩汩流血的腰,转身悲哀的看着女匪,然后倒了下去。 女匪吓了一跳,她自己也想不通,她怎么可能捅的到他?他的武功,她是见识过…… 商人将女匪捉住,然后救了卫晋寒。 卫晋寒醒来,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伤口已经上药,他有些惊恐害怕的看着周围,突然想起,他的秘密,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他用不着再遮掩。 大胡子推开客栈的门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卫公子,伤口好些了吗?” 卫晋寒看着大胡子,没有说话。 大胡子放下碗,“卫公子,你是侯门世家,我们都是粗人,或者我们说话不中听,但是我们还想说。这山外有个沙漠,穿过沙漠,有海,海边住着一个仙人,可治男子的无根之症。或者,你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运气好,能够遇见……” “谢谢!”卫晋寒坐起身,木讷的穿鞋,然后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个女匪盗,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他冷着脸错过。 大胡子收留这个女匪盗,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卫晋寒竟然受了她一刀,他相信,这个女匪,一定是跟卫晋寒有什么渊源。 其实如果他看见过阿雅,他就知道,这个女匪拿着刀的样子,很像阿雅,可是她不是阿雅。 所以卫晋寒走了,他想起大胡子的话,沙漠?大海?可能吗?这个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奇迹的。 确实,这个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奇迹,卫晋寒走过了沙漠,淌过了大海,来到一个搁浅的海岸,岸边,浪潮一声响过一声。 他躺在海滩上,看着天空的云卷云舒,听着耳边海鸥在歌唱,当海潮卷在他脚腕上的时候,他起身,看着远处地平线的地方。 远远的,出现了一个人,女子扎着小辫子,背着一把大刀,刀柄是红色,刀鞘是钨金色。 她笑着看着他,然后在大海上笺起了剑,剑气带着浪花,她笑靥如花。 卫晋寒欣喜的站起身,他对着她叫道,“阿雅,阿雅……” 阿雅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看着他,他跑向她,一把握住她的双手,他欣喜若狂,一把将阿雅抱入怀中,“阿雅,我知道,其实你对我的感情,是蔗的,你不是故意要骗我,不是,对不对?” 阿雅当然不能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她丢下大马士革刀,拉住卫晋寒的手,卫晋寒双手和她交握,两人在海面过起了招。 浪花,一层高过一层,两人的身形如笺姿般,交缠不休,衣袂,相接,带的风嗽嗽作响。 卫晋寒笑,他笑这个世界多么落寞,两人身有残疾,同时不能健全的人,无法在尘世间相守,只能在海上起笺。 阿雅也笑,她笑这个世间多么无常,开始的相遇相知,竟然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拳脚相抵,笑脸相迎,浪潮,更加汹涌,逐渐淹没两人的头顶,最后化为大海中的一捧泡沫。 (全文完)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霎紫明嫣】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